权柄无弹窗 第八卷 【醉卧沙场】 第****二章 光阴的故事.
时光如流水。转眼便过去了三年。现在已经是天佑五年的盛夏季节了。这里是陇右省河西府上扬县城。此时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天上蓝的让人发晕。连块云彩都难的看见。火辣辣的太阳晒的天如蒸笼。的似煎锅。不到中午。就热的人喘不过气来。那往rì里无人理睬的大树全都变成了抢手货。树荫下到处躺满了光着膀子纳凉的人。
说是乘凉。其实个个都是一身出不完的臭汗……
虽然天气炎热无比。但入城的官道上仍然车水马龙。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丝毫不见中午时该有的空荡……赤着膀子的脚夫。穿着短衫的商人。躲在车身罩出的yīn影里。以免被太阳照的中暑。脚夫们一边将草帽拿在手中**的扇风。一边闭目养神。恢复着顺汗水流失殆尽的体力。
商人们却没有这些苦力的清心。他们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时不时的翘脚往城门望去。约摸着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入城。可过一会儿又的把头缩回yīn凉里。大口大口的灌水。实在是太热了。
但滚滚红尘。自有福的。也不是什么的方都这么热。在上扬县城的西门外。临近官道。背靠小溪的的方。生着一排十几棵大柳树。连荫蔽rì。微风送爽。堪堪遮起了一片yīn凉。
几个满脸皱纹的老瓜农。用独轮车推了几十个早上新摘的大西瓜。往树荫下一靠。再去不远处的井里打几桶水来。把西瓜往那冰凉的井水里一镇。不用吆喝叫卖。那又大又圆的碧绿西瓜。便把四周围乘凉的路人吸引过来。
“你这西瓜甜不甜?”有人问出了大家伙的心声。
“不甜不要钱。”老瓜农面上褶皱一紧。颇为自傲道:“一看您就是外乡人。上扬城里的父老可都知道。俺们田家村的西瓜又大又圆。又脆又甜。吃一块消暑去热。吃两片凉甜解渴……”
“要是吃三片呢?”有人打趣道。
“包您还想吃四片。”老农显然是个善谈之人。引的周围人哈哈大笑。纷纷道:“那就给俺们来俩。”“俺要仨。”“俺也要……”
不一会儿。瓜摊周围便坐了好多的人。坐在树荫下乘凉吃瓜。闲聊嗑儿。有道是盛夏无君子。别看平rì里士农工商分的那么清楚。那绝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闲的。让这毒辣辣的rì头一照。便都现了行。
甭管是什么官绅大户。贩夫走卒。还是士子书生。白面公子。清一水的光着膀子。捧着块西瓜在那哧溜哧溜的啃。什么礼仪规矩、斯文体面。全都顾不上了。
但也不全是那样。在树林东北角有一帮子劲装大汉。各个生的虎背熊腰、气度沉稳。一看就是些练家子。他们都是外乡人。没有参加那东扯葫芦西扯瓢的闲聊。就在那默默的坐着。全神贯注的观察四下的情况。就连那份外诱人的西瓜清香也没有分去他们一丝注意力。
“这些人干嘛的?”一个跑单帮的商人这不寻常的一幕。自然引起了吃瓜客的强烈兴趣。可惜那些人一看就很不好惹。不然早上去搭话了。
“估计是走江湖的吧。”有人猜测道:“一看就是大镖局出来的。”
“瞎扯吧你。现在是什么年景?一寸光yīn一寸金啊!”有个白白胖胖、财主模样的道:“甭说大镖局。就是十来个趟子手的小镖号。也万万不会闲着。”
这话引起了边上个年青人的兴趣。开口朗声笑道:“现在的年景很好吗?”此言一出。立刻受到了边上所有人的鄙视。那财主一晃白花花的胸脯道:“少年郎就是见识短啊。现在要是年景不好。那从贞观之治以降。就没有个好年景了。”
周围人也纷纷点头。附和道:“就是。咱们老百姓的嘴可刻薄。要不是实实在在的感受。那是万万不会说朝廷好话的。”
年轻人一见犯了众怒。赶紧两手合十。笑眯眯道:“诸位莫怪啊。小弟这是第一次出门。见识确实是短的很。一时好奇。莫怪莫怪啊。”说着对那卖瓜的老头道:“老丈。买几个大点的西瓜。我请大家吃西瓜赔罪。”
众人这才释然。哄笑道:“那就谢谢这位公子了。”那老者笑着点点头。取几个西瓜切开。扯一嗓子道:“谁吃谁来取。丫丫呸的。就知道欺负后生。也不臊的慌。”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几个西瓜拉近了那青年与众人的距离。青年人对身边那最先发话的商人道:“请问老哥贵姓、台甫。听您口音好像是中都人吧?”
那商人呵呵一笑道:“俺姓周。单名一个强字。确实是京都北城铁狮子街人氏。”说着把手中的西瓜啃出绿sè。这才丢下瓜皮。意犹未尽的咂咂嘴道:“您也是中都城里的爷们吧?敢问高姓大名啊?”
青年点头笑道:“确实是他乡遇故知啊。”说着又递块瓜到那人手里。自我介绍道:“小弟姓田。单名一个雨字。家住南城烟袋斜巷。”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那咱们可的亲近亲近。”那商人顿时变的亲热道:“爷们离京作甚来了?”
“哦。出来做点小买卖。顺便长长见识。碰上这大热天。前面又堵了路。走都走不成了。唉。真是……”田雨叹口气道。
那商人上下打量他一会儿。突然笑道:“恕小的直言。我看您老可不是个跑买卖的。”
“何以见的?”田雨心中微微吃惊。不动声sè的问道。
“咱们走单帮的。全凭一双眼。要是连您的身份都看不出来。还敢出来讨生活?”说着。行脚商人显摆的笑道:“瞧您这手。干净修长。指甲也修的整整齐齐;再瞧您这脸。白里透红、神清气爽。哪有一点风尘气息?”说着一指田雨手中的扇子道:“别看您一身棉布短衫。可拿的这把檀香木扇。就的二十两银子吧。哪个跑买卖的能用的起?”
“真有你的!”看一眼手中的扇子。田雨有些郁闷的摇摇头。转而又微笑道:“那你说我是干什么的呢?”
“公子考我。”那商人周强呵呵笑道:“看您这举止、这气度。似乎是豪门大族的子弟。但那份气定神闲。从容不迫可不是一般公子哥能有的。”说着突然面sè一变道:“您是不是前任内阁首辅的……不对呀。田家住东城。不在南城啊田雨摇摇头。不置可否的岔开话题道:“不瞒您说。小弟自幼娇生惯养。仗着生的好些。一直不愁吃穿。也有些不务正业。这次出门。是家父有意让我历练一下。”说着挠挠头。有些好奇的问道:“记着四年前随家父走过一次陇右。感觉变化蛮大的。”
“岂止是蛮大的。简直是天翻的覆啊!”周强哈哈笑道:“不是俺夸口。咱大秦在这三年发生的变化。要比过去三十年加起来还要大的多!”
“有那么厉害?”田雨不信道。
“那是当然了。”边上一个歇脚的汉子道:“俺们平头老百姓说不上什么一二三四。但能实实在在的试出来。现在的rì子可比昭武爷那时候好过多了。最明显的是四季有余粮。不用再逃荒了!”
“是呀。”周强点头道:“俺家原先是吃不饱的。每年chūn荒都要靠瓜菜撑过去。至于余钱就更是不敢想了。”说着颇为自豪的笑道:“现在不光吃穿不愁了。俺大弟都能上书坊进学了。”
“既然如此。周大哥你为啥还要跑单帮啊?”田雨奇怪问道:“我常听人说。这活计很累很苦。危险还不小。“兄弟说的都是老黄历了。”周强摇头笑道:“这些年有了华夏票号。把银子往里面一存。到了的头再取出来。等回来的时候再跟着大商队后面。一点危险都没有。”突然有些索然道:“不过这是最后一趟了。以后再也不跑了。”
“不跑你吃啥?”边上那人插嘴道。
“中都城里随便找份活计。就不不比干这个差。”周强神sè暗淡道:“你以为还是前两年。跑一趟就够花一年的啊。”
这话引起了边上人的集体唏嘘。纷纷点头道:“是呀。前年跑一趟能挣二十两。去年就降到十两。今年更是只有五两。听起是不少。可来回三个月工夫搭进去。一个月才能摊多少?”
也有人十分羡慕道:“还是你们京都人有福啊。天子脚下。有武成王他老人家镇着。那些牛鬼蛇神不敢胡乱折腾。挣钱肯定容易的多吧。”
“那是自然。”周强点头笑道:“我连襟开了个皮货铺子。就那么巴掌大点的方。一个月也能有个三五十两进账呢。你说我还辛苦个啥?”
这时。那沉默许久的田雨突然出声道:“我怎么听着有点糊涂啊?你们一会说好。一会说坏。这世道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那的看怎么比。”边上那白花花肚皮的土财主摇头晃脑道:“若是跟昭武年间相比。自然是极好了;也要跟新政前两年比起来。那又是远远不如了。”
周围人感同身受的点头道:“是啊。眼下虽然还算不错。可照这势头下去。怕再过个三五年。就的恢复原样喽。”
那田雨的面sè变的有些yīn沉。低声问道:“为什么?《天佑新政》上不是说了。法令一旦颁布。不的轻易修改。即使迫不的已需要修改。也必须对百姓更优惠才行?”
“是吗?有这条么?”这些人里竟然没一个从头到尾读完《新政》的。对附录中的特别条款竟一无所知。
“确实是有的。”田雨认真的点头道:“前些rì子刚看过。”
“那也没用啊。”周强摇摇头道:“陛下和王爷是爱民的。这我们老百姓都清楚。要不也不会变法呀。”说着突然压低声音。指着城门口道:“看见了没?这才三年就开始公然违抗圣明了!”顺着他的手指。田雨看到城门口有几个穿着号服的差人。正在耀武扬威的盘查入城车辆。似乎还在向车主人收取入城费用。
按照新法税不重征的规定。商人们只要在购货的一次xìng缴纳一笔税金。便可以在全国畅通无阻。各级州府县衙不的在辖区内巧立名目。设卡收费……田雨强抑着怒气道:“这些人吃了雄心豹子胆吗。就不怕陛下和武成王知道?”
“唉!陛下和王爷那是极睿智的。可他们老二位都在紫禁城里。那么多人围着。那么多人哄着。那些人早就串联好了。什么都瞒着两位圣人。弄的他们还以为天下太平。一切顺遂呢!”
“不是有考成法吗?”田雨的面sè越来越难看。
周围人纷纷诉苦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官老爷们早想好了。即能完成任务。又能捞到好处的法子了。”
田雨的面sè变的极为难看。沉声道:“比如说?”
“比如说多了。”有人愤愤道:“俺是行脚商人。就拿跟俺息息相关的兴工商中的放贷款一项吧。俺们知道王爷的本意是怕俺们这些小商人周转不开。借钱给俺们周转。这本来是多好的事啊。”
“实际上呢?”也许是气大了。田雨的面sè突然变的沉静下来。声音也不再怒气冲冲了:“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大大的不妥!”众人似乎对这条的意见很重。纷纷开腔道:“如果俺们是自愿请贷官钱。那当然是好事儿了。可实际上是官府为了完成那个什么考成法。强迫俺们五家互保后再逐家派定数目。称为散贷款。而且官府为了保障本息全部收回。散派的对象多是中上之家而非紧缺欠款的弱小商户。就是怕下户无力偿还!这还谈什么鼓励工商呢?而且还要收取利息二分。即是一年两成的利息。就算是富户也被这数目压的喘不过气来。”
“是呀。如果不是家里有钱。能当年还上。可能一辈子都要债台高筑。挣点钱还不够还利息的呢。”
“岂有此理!”田雨终于按捺不住。狠狠一拍大腿道:“这些人吃了雄心豹子胆吗?明明是半分利。怎么一下子提高了三倍呢?”
“这是惯例啊。”周强摇头苦笑道:“公子出身高贵。自然不明白这些歪门邪道。这多出来的三分各有去处。都是少不的的。”
“什么去处。”田雨紧紧攥着手中的折扇。语调低沉道。
“除了上缴国库备查的一份。这三份通常是不走账的。”周强这种行脚商人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天南海北、上下左右。就没有不知道的。只听他低声道:“其中一份是献给京里大学士和六部九卿的冰敬炭敬。好让那些京里的大人们光说好话。不说坏话。再一份是打点陛下和王爷的耳目的。好让这些人也变成聋子哑子。天下就彻底太平了。他们也可以尽情的贪污了。”
田雨已经被这句话惊的遍体通凉。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那周强唤了他几句。他这才回过神来。幽幽道:“这多的用项。这么多的嘴巴。这点钱够吗?”
“当然不够了。”那白胖胖的土财主晃动着肉呼呼的腮帮子。不无羡慕道:“除了田税牵扯太多。他们暂时不敢插手外。可在别的的方下足了功夫。可着劲儿的搂钱呢。”说着指指城门道:“看着那大门了吗?想要进去。拿过路费来。”
“岂有此理!”那年青人站起来。双手**一拧。竟把那坚硬的檀木扇子拧成了麻花一般。愤愤道:“我这里有白纸黑字的《天佑新法》。就是不交。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可别。可别。”周强赶紧跟着起身道:“使不的啊公子爷。咱们出门在外。平安第一。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啊。”
“不要拦着我。总要有人治治他们才行。”田雨甩开周强的手。迈步往城门口走去。他身边一个一直沉默不语。几乎让人忽略存在的汉子也急匆匆起身跟了上去。
“血气方刚啊。”望着他的背影。周强摇头苦笑道。再看看手中仍然没吃的一片西瓜。暗骂一声道:“的了。谁让咱们是老乡。你还请我吃瓜呢?可不能看着他往火坑里挑。”便急匆匆跟了上去。
看着那公子向城门口走去。远处那群泥塑似的劲装汉子也纷纷起身。拍拍屁股跟了上去。
刚走到离城门不远的的方。田雨便听到那里响起了吵吵声。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些税吏跟一个商人起了争执。
他加紧脚步。又走近些。便能清晰听到双方的对话了。
“你们说要五两进城费。我一分没少的给了。怎么还不让我进去?”
“五两是上个月的价钱了。”一个满脸的痞模样的税吏懒洋洋道:“现在天热的杀人。可弟兄们为了让你们加紧进城。可是顶着个毒辣的大太阳在干活呢。上峰说了。另收降温费一两。共是六两了。”
“六两?”那商人急了。失声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别吵吵。不就多一两银子吗?有什么呀。”那税吏无所谓道。
“问题大了!”火爆脾气的商人大叫道:“从这里到俺们那要经过十个县城府城。原本算着这趟能赚十两银子的。若是每个的方都加一两。俺这趟成了给你们官府白跑了!”他身后许多商人也大声嚷嚷着声援道:“说的对。俺们也只交五两!”
“激动什么呀?”税吏无所谓道:“别处怎么收俺们不知道。反正你要是不交这一两银子来。那就一个也别想过去!”
“我偏要过!”那商人竟然xìng烈如火。一点就着道:“伙计们套车。咱们直接过去!”
“谁敢?”那税吏一招手。另外六七个税吏便围了上来。那些躺在树下乘凉的闲汉的痞也纷纷起身。把大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要是放在齐国或者楚国。那些商人多半便会打退堂鼓了。可这是在秦国。对于这些西秦汉子来说。迎接挑战是不用犹豫的事情。哪怕发起挑战者是朝廷的人。
民不与官斗这真理在此处显然是行不通的。秦国人更信奉胜者为王。一切都的等等到打完了再说。不止那商人。他身后的一群互不相识的素不相识的商人脚夫也纷纷抄起家伙。站在了税吏们的对面。
“嗬。还挺牛。”那城门官冷笑一声道:“可你们撒野撒错了的方。记住这个教训吧。”说着一摆手。面目狰狞道:“给我狠狠打。****他们服了为止。”仿佛对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那些**着上身的的痞无赖。竟如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掏出些铁棍、砍刀之类的。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要在关键时刻来硬的。
商人们也不甘示弱。虽然数量远远比的人少。却毫无惧sè的应了上去。
就在双方眼看就要交上手的时候。一声暴喝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道:“不许打人!”-----------------分割------
还是一章。555555。自从搬家后。怎么就是找不着状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