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无弹窗 第八卷 【醉卧沙场】 第六八二章 桃花汛.
次rì便是天佑九年的正月初一。天刚蒙蒙亮。沈青便率领一彪人马。护卫着薛乃营和胥千山赶赴太湖难看进行勘探。一路上经过数个村落城池。只有生民居住。却既没有楚军驻防。也没有秦军占领。恍若是太平年间的安宁田园。让两人大为好奇。
见二人面带疑惑。沈青解释道:“经过半年的清剿。江浙一带已经没有成建制的楚**队了。我带了两千jīng骑也只是防患未然。并不是有什么实际威胁。”
“听王爷说。偶有楚国游击队出没?”胥千山轻声问道。
“哦。见到这么多人。他们都在不敢上岸。不妨事的。”沈青笑笑道。
“也就是说我们的计划瞒不住楚国人了?”薛乃营插言道。
“应该是瞒不住。”沈青自信的一叉腰道:“正要他们知道呢!知道又何妨?二位不必考虑这些因素。只管信任末将麾下的儿郎吧。”
两人被他的自信感染。便不再担心其它。开始全神贯注的查看起太湖的情形来……此湖碧波万顷。即使是枯水季节也无法望到边际。整个湖面形态如向西突出的新月。南岸为典型的圆弧形岸线。地势由北向南倾斜。具备了放水的先决条件。
唯一的问题在于。纵横交织的江河溪渎。把太湖与周围的大小湖荡串连起。无异会大大分散水流。若想解决这个问题。就非得深挖河道。构筑堤坝不可。
三rì后又去勘踏那南面的钱江。结果令两人大喜过望……这条水量充沛湍急的大河。在神京城附近呈明显的之字形。水流陡然加速扩大。一旦在拐角处决口。必会引来滔天大水。
又过了七天。两人拿出了方案。他们否定了原先修筑两道土堤形成引水河道地方案。因为土筑的堤岸无论夯得如何结实。也经不起汹涌浪涛地冲击。是不可能修出一条引来滔天洪水的人工运河的。
唯有借助原有地河道体系。将其加深加阔。方才可以承受。并在河道交叉的地方修建大坝。通过其开合控制水流。或是聚水或是分洪。皆可控制。
具体的方案一出来。沈青便提请召开高层会议。将各方事务一一分配妥当。各方散去之后。整个河湖地区便热火朝天的忙碌了起来……
正月十五rì。秦军出动三万骑兵。驱赶楚国民众离开该片区域。一方面是为使楚军游击队无处藏身。以免工程遭到破坏;另一方面也是保护民众不要遭受池鱼之殃。正月十八rì。胥千山与第一军准将师长秦顼。率领整师人马。监督三十万楚国jīng壮。分赴上游十余处指定地点。修筑堤坝。分洪去水。使预备引水的河道得不到补给。水位急剧下降。在用数百台抽水车将河水彻底抽干之后。民夫们便开始拓宽挖深河道……这是一个浩大地工程。但随着第一军工程兵部队的介入。大量优质炸药被应用于作业之中。无异大大降低了工程难度。
与此同时。秦国大军拔营。全部部队开到神京城外围地四面山丘高地。一面监视城内动向。严防楚军突围;另一面督促民夫尽快加高护墙。按照薛乃营的测算。护墙最低处也不得低于四丈。否则就会波及神京城以外的地区。造成水涝灾害。
城外如此动静。自然引起了城内人的注意。诸烈与匆匆赶来的建康帝攀上百尺高的望塔。用千里镜观察着秦军的一举一动。
“秦军要有大动作啊……”就连丝毫不通军事地建康帝。也看的明明白白。轻声问道:“国老。您说他们要干吗?”
国老便是对诸烈的尊称。只见他面sè铁青道:“依老臣之见。秦军八成是要用水攻的。”
“水攻?”建康帝吃惊道:“怎么个攻法?”
“陛下请看他们在城外圈起的围墙像什么?”诸烈沉声问道。
“像个水盆。”建康帝不禁打个机灵。
“不错。”上柱国颔首道:“这些rì子流入护城河水量明显减少。据老臣推测。秦军应该是截断了上流的河水。”
“他、他们要干嘛?”建康帝舌头打结道。
“蓄水。”诸烈虽然猜错了。但从效果上讲。没有任何差异。
建康帝面sè苍白道:“他们要引水淹了神京城吗?”说完脑海中便浮现出大水淹没皇宫。自己在汪洋中漂泊的景象。不由心中呻吟道:我还不会游泳呢……
见他这幅不长出息的模样。诸烈摇摇头道:“应该不至于淹没。我们的城墙最低处也有十四丈高。再大的水又能奈我何呢?”
“洪水真地没不过城墙吗?”建康帝面上重新浮起希翼之sè。激动问道:“国老可以保证吗?”半年地围城。已经将皇帝陛下好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消磨殆尽了。“他们不是在修筑围墙吗?万一修个十五丈高地。不就把我们淹了吗?”
“老臣可以打包票。”诸烈低声道:“且不说秦军能不能建起那么高的围墙。单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们就不可能把水位抬到那么高。再说我们神京城地处平原。距离东海不过百里。水势一大便会流入大海。哪怕是秦军引来八方之水。将这里变成一片汪洋。水高也不可能超过七丈的。”
听上柱国言之凿凿。建康帝这才心中稍安。擦擦一脑门子白毛汗。长吁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发觉自己的表现太丢颜面。建康帝干笑一声。补救道:“国老说的自然没错。但秦国既然这么大地动作。定然不会忽略这些问题。他们另有所图也说不定。不能大意啊。国老!”
“陛下圣明。”诸烈点头道:“老臣已经派人将城门砌死。将城墙裂缝处堵住。确保到时不会渗水。又命人建造无数巨型水拒马。一旦秦军放水。便将其抢先放下。管保秦军战船无法接近。”
“还有呢?”建康帝巴巴的问道。
“没有别地了。”诸烈摇摇头道:“目前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那朕有条妙计。”建康帝神秘兮兮道:“可保国老挫败秦国的yīn谋。”
“哦……陛下请讲。”诸烈勉强保持恭谨道。
“不如我们趁夜派大军出城。破坏掉秦军的诡计。”建康帝小心翼翼道。
“不行。无论如何大军都不能出城!”诸烈斩钉截铁道。
建康帝难得有条好主意。不服气道:“难道就坐视神京城被淹没吗?”
“陛下容禀。”诸烈耐下xìng子。为他解说道:“秦军地围墙已经有三丈高了。他们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夜里把火把点的亮如白昼。我们贸然偷袭。定会被秦军的强弓硬弩火龙弹给教训了的。”
这老儿不是被我那妹夫给打怕了吧?建康帝心中不快。面上勉强保持着客气道:“依国老的意思。我们就只有困守一途。没有其他办法吗?”
“老臣已经说过多次了。”诸烈脾气暴躁。终于不耐烦道:“如今敌我实力悬殊。秦雨田又是击败了赵无咎地不世名将。无论从哪个方面。我们都甘拜下风。唯有借助这高墙坚城据险以守。方能保证不被强秦吞没。一旦离了城。就是砧板鱼肉任人宰割!所以除了静观其变。没有别的法子!”
一番劈头盖脸把建康帝训得跟孙子似地。末了诸烈丢下一句:“防务和后勤都有老臣cāo心。陛下只需坐镇皇宫。安抚住那些王公贵族就行了。”说完一拱手道:“老臣还有事情。暂且告退。”便昂首阔步下了望塔。径直去了。
要知道。这时候在塔上的可不止他们俩。还有几个皇帝的亲信大臣。遭了他这顿抢白。建康帝的面sè也就可想而知了。
边上一直大气不敢喘一声的大臣们赶紧安慰陛下道:“诸烈就那个臭脾气。陛下莫跟他一般见识。”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却也有被诸烈夺了权。或者眼红他的权势的。趁机挑唆道:“我们虽然没有上柱国地名气。但也算饱读兵书。空有大军二十万而不敢出城决战。闻所未闻啊!就知道缩头乌龟一般躲在城里。一不用计二不强攻。就等着别人来揍!这种守城之法。真是闻所未闻啊!”
“行了。不要说了。”建康帝毕竟是个明白事理的。他知道自己还要多多仰仗诸烈。所以将不快强窝在心里。闷哼一声道:“你们能。那就拿出个办法来比过他呀?!”
“兵权都在他一人手里。我们就算有计策。也是白搭呀。”众人一脸无奈道。
“那就住嘴!”建康帝冷哼一声。拂袖下楼去了。
时间飞快的过去。转眼冬去chūn来。草长莺飞。chūn风又吹绿了江南岸。从进入二月开始。长江流域的气候明显变暖。冷暖交替导致霪雨霏霏。乃至暴雨连连。致使河水上涨。等到了三月份。第一次汛期便会到来。因为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又称桃花汛。
一旦在汛期前还没做好准备。汹涌的洪水便会冲毁提防。将几个月的劳作泡汤。所以必须要加紧赶工。按时完成任务。
深谙胡萝卜加大棒政策的武成王。一面命令士兵严厉监督民夫做工。一面又下令。待洪水退后。淤出来的良田将全部分给这些民夫……当然按照他的一贯原则。会将每队民夫地表现量化打分。排定名次。优者多得。劣者少得。差距竟有十几倍之多。
楚国民夫哪禁得起他这番揉搓。在yù仙yù死中痛并快乐着。终于赶在汛期前。将两条引水渠道修好。并将包围上京城地围墙修到了最低四丈高。
在一个月朗星稀。夜风宜人地夜晚。武成王拥抱了未出生地孩子他妈。然后翻身上马。在前呼后拥中沿着黑洞洞的河床驰骋。在子夜时分抵达了太湖那已经高达五六丈。长而宽地南面河堤上。
沈青和胥千山早就等在那里。一见王爷抵达。赶忙迎了上来。
利落的翻身下马。秦雷沉声道:“准备好了吗?”
沈青兴奋地搓搓手。微微激动道:“今天过午已经验收合格。王爷尽管放心。咱们这套方案。既不会伤及无辜。又能达到目的。实在是两全其美啊!”别看水淹神京城的方案是他提出来的。但残忍不仁。不顾黎民生死这样地千古骂名也如影随形。沈青的心理压力也就可想而知。现在能够不担那等恶名。不管多兴奋都是应该地。
胥千山却没有他那么多心理活动。语调平静道:“只要提起这八道铁闸。积蓄了五天。与堤外平地的落差达到六丈的湖水便会倾泻而出。沿着我们预先设计的八条河道向神京城奔涌。”
“然后呢?”虽然对事情的走向了然于胸。但秦雷还是愿意满足一下主创人员的成功感。
“然后便会与北边奔涌而来的钱江水在神京城西十里处碰头。”沈青接过话头道:“千山兄弟特意在那里修建了一条尖头朝东地锥形堤。可以让两股洪水在撞上堤坝后一齐向东。汇集成一股。进入高墙围成的水库内。”
“哦。是这样吗?”秦雷呵呵笑道:“还得问过专家才能放
“沈大人已经是半个专家了。”胥千山难得笑笑道:“说的完全正确!”
“看来你用心了。”秦雷赞许的朝沈青点点头。沉声道:“子时三刻到了吗?”
看一眼边上的沙漏。胥千山回答道:“马上就到了。”
“二位一齐下令吧。”秦雷笑眯眯的将一个爆竹筒递到两人面前。
“这怎么使得?应该王爷发令才是。”两人赶紧谢绝道。
秦雷摇摇头。将竹筒往沈青怀里一丢。笑道:“我是来看热闹的。”
“谢王爷抬爱。”两人激动的行个礼。这才一人手持竹筒。一人拽出底部的引线。用线香将其点燃。
只听嗖的一声。一颗红sè地信号弹便呼啸窜上夜空。将河堤短暂地照亮。“开闸放水!”负责看守闸口的连长们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
为了不出乱子。这次所有地活计都有秦军士兵担纲。听到命令后。他们便齐声喊着号子。用绞盘将沉重的大铁闸缓缓升起。
大闸才刚升起。浑浊的洪水便迫不及待的奔涌而出。隆隆的落进深而宽的河道中。轰鸣着向南奔涌而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同样的一幕也在钱江北岸上演。不同的是河道仅有三条。水流湍急数倍……
楚国皇宫御花园的未央湖中。一艘巨大的画舫上灯火通明。这里是建康皇帝的临时行宫。自从chūn汛开始后。他便离开了温暖踏实的金龙殿。搬到晃晃悠悠还有些冰冷cháo湿的船上住了。
安全第一的建康帝。还以太硬不舒服为由。命人将枕了三十年的玉枕头。换成了黄杨木的……这料虽然贱了点。但胜在轻盈浮力大。睡觉可以当枕头。洪水来了还可以当救生圈。自从有它。皇帝陛下才能踏实睡下……却又总会被桑田沧海的噩梦给吓醒了。
今夜又折腾几回。刚刚搂着一截黄杨木睡踏实了。便听见个尖细而惶急的声音叫起来:“水……发大水了。陛下!”
终于还是来了!建康帝豁然睁开眼睛。紧一紧怀中的木头桩子。心下大定道:“不要慌。大水到了什么地方。有多高?”
被陛下沉稳的声音所感染。外面的内官也不那么惊慌了。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这个奴婢也不知道。是外面的麒麟锦衣说的。”
“哦。让他进来回话。”看来皇帝陛下对这个问题十分的在意。
待那麒麟锦衣上来回话。告诉他只是城外出现洪流。城内并无危险后。建康皇帝才缓缓起身道:“伺候朕更衣。”守候在外面的太监宫女赶紧推门而入。便见皇帝陛下正襟危坐。一脸肃穆。如果没有紧紧抱在怀里的那段黄杨木。真是一片临危不乱的君王气概啊!
“还愣着干什么。更衣啊!”建康帝愠道。
众人心道:你抱着截烂木头。让我们怎么更?内官首领只好上前道:“请陛下先漱口。”便使个眼sè。一个端托盘的宫女款款上前。将那盘上的碧绿琉璃碗奉到皇帝面前。
建康帝刚要伸手去接。这才发现还抱着枕头呢。很自然的将其放下。又赞许的看那总管太监一眼。开始梳妆打扮起来。------------------分割-----
周末陪了陪家人。所以发的晚了。恕罪恕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