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木同寻无弹窗 正文 第六章 拐杖
再次踏上了昨夜留宿的红叶山林,这回和田真在一起的除了凝凝外还有崔氏兄妹。崔由走在最前,田真走在最后。“为何又要到山村里去,你不是说那里竟是些穷山民么?”
回答田真问题的是崔碧娇,她扬了扬手里拿着的纸张,“哼!这回你少担心,这可是公家贴的,说是要到山里找一个野人,只要找到就有重金打赏。”
看见崔碧娇洋洋得意地没走多远,天上便雷声滚滚,乌云蔽rì。
又听见崔碧娇吼声震耳,“难得人家心情大好,突然来片乌云算什么意思?”她指着天空一路大骂。
骂着骂着视线就落在凝凝身上,“都快下雨了,这只乌鸦怎么还不飞走呀?”
自野人二字从崔碧娇嘴里吐出,田真就感到心中不安,他猜想:这八成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田真快用你那本事给咱们找个避雨的地方,我可不想变成落汤鸡。看样子会下大雨,最担心的是,别遇上什么山泥倾泻就好。”崔由扶着他妹妹催促道。
按照树的指引,田真带着他们走到一个隐秘的山洞前。洞口前延伸至崖壁两端长着成排常绿树木,绿叶甚是浓密,遮挡住了整个洞口,不仔细查看还真是发现不了。
“田真你先进去看看。”田真被崔碧娇用力往前一推,乌鸦扑翅飞起。
这个时候,凝凝的心情处于非常犹豫的状态,跟进去怕有危险。不跟进去,她瞧了瞧崔碧娇,更是要受到淋雨带来的危险。想来想去,她还是壮着胆子飞回田真的肩膀上。
挡路的树木被砍掉,进到洞内,一阵朽木的味道传来。直往里走去,一副盘坐在内的骷髅将凝凝吓得半死,她赶紧往外飞去。
“一副白骨而已,有什么好怕的?”田真走近白骨,不料踢到地上摆放的东西,捡起一看居然是一盏油灯。他兴奋地将身上保存的羊脂放在灯盏里,不一会儿洞里便亮了起来。
看到幽幽火光,洞外天空乌云翻滚,守候的人也迫不及待想进洞。“田真,洞里情况怎样?”
崔由的声音如同雷声般轰轰而过,田真目光呆滞地对着那副布满蛛网灰尘的白骨。
白骨搂着的那支——把手上长着绿叶的拐杖,身上穿的那身衣裳,以及放在骷髅旁边盖满灰尘的复sè大包袱,无不令田真感到眼皮酸烫。
骷髅的骨架大小,以及那两排还粘在颌骨上的牙齿,都再一步证实了那个是陪伴他度过少年时光,一个在他心底里十分重要的人。“这不是真的……”
在洞中盘旋的凝凝顿觉闷热的空气里,透着一股让人心寒的凉意。
“田真,洞里究竟什么情况?”崔由复问,还是没有得到回应,而雨滴已经大颗大颗地洒落。
崔由拉着崔碧娇走进洞里,只见田真跪在骷髅面前猛磕岩石地面。崔由点头,“他那是在对逝者的尊重!”
大雨过后,山林里散发着泥土的香味,偶尔还会看见几条蛇爬过。
崔碧娇一直不敢走出洞,也不敢太靠近洞里那副白骨,一直拽着崔由的衣袖躲在他旁边。
乌鸦站在离洞口不远的树上,看着在树下挖土的田真。
地面全干,夕阳西下,山林里才又回复了平静。
三人品字形站在写着“恩师归悦”四字的墓碑前,赶路的兄妹二人虽然站得有点腿酸,也不好意思在这种气氛,扰乱宁静,催人赶路。
田真捡起横在墓碑前的拐杖,“我想独自静静,你们自己先走吧,我稍后会赶来。”
崔由拦截崔碧娇伸出那只发怒指责的玉手,“按他说的做。”此刻表现出了他作为兄长该有的风范。
追着飞过去的凝凝停在了田真所背靠的树上。
田真抬头望了一眼凝凝,“看上去她走得很安详,身上带的东西都很齐全,没有少。”
他摸着那支拐杖,“她答应过的事还没做到……”
从田真发颤的手,可以猜到,现在他情绪激动。
“如果这根拐杖仍然有生命,我希望它能告诉我关于归悦的经历。”
凝凝叹了口气,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外祖母……”
“哈哈,这只乌鸦居然会说人话!”
正听到凝凝提起她外祖母,突然一把奇怪的声音,或者应该说是像演木偶戏里的木偶说话的声音,传入了正沉浸在哀伤回忆中的二人耳内。
田真眼袋浮肿地瞪着那支拐杖。我现在没有跟树木交流的想法吧,怎么会听到声音?
凝凝飞到田真耳旁,低声问:“刚才是谁在说话?”
“你们不用找了,是我——归悦的拐杖在说话。我是听到你想了解她的过去,所以才出声的。”
这也……田真一时无语。
“不用想了,我不是一般的树木。那老太婆运气真好,让她发现了遥木,成功实施破坏计划,死在大老远的地方,还有徒弟来为她送终。”
前一句老太婆,后一句老太婆的田真听着自然很不爽,但它提到了遥木,于是忍着怒气,问道:“你方才说了遥木?”
看到田真对于遥木的关切神情,凝凝好奇地问:“遥木是什么?”
拐杖自豪的语气道:“老太婆在烧遥木之前,将它的末梢砍了下来,就是用你身上佩戴的那把剑呀。而我就是遥木的末梢,因此得名——阿杪……”
芳茶国——
大风鼓动,树影斑驳,还未枯黄的树叶,不时的几声鸟叫,炊烟四起的山村里依旧平静安详。
与平时不同,这天下午提早回到家中的樵默,正在屋内刨着横放在木凳上的一段长木。
一个陌生的人影出现在了他家门口,那身影令樵默有一种不得不停下手的感觉。他抬头看去,一个马尾辫,扫帚眉的青年,眼神与笑意中给人的感觉是带着目的而来。
“你就是樵默?”
刨木声响起,表示对问话的漠然。
走近屋内的人举头四处张望,边说道:“樵默,在多年前因失守宝物,而连累了提拔你的那位老将军。”
樵默背后传来筷子敲打陶碗的声响。
“当年负责看守的人是你……你是想为他洗脱冤情,自己将功补过呢?还是,你希望继续在此苟且偷生?”
樵默依旧面不改sè的刨着木,刨木声压过令人不愉快的敲打声。
“今rì到访是受人之托,来告诉你那件宝物尚存于世,在一个叫做田真,茶褐sè头发的年青人手上,他如今身处丽枫国。”
刨木声停下,“你是谁,为何要告诉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