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木同寻无弹窗 正文 第十章 停滞在那一天(一)
当青蛙长到石磨般大小时,霎时“嘭——”的一声,白烟滚滚,烟雾慢慢消散,逐渐看清了原本青蛙所呆的地方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的脸很眼熟,田真这刻总算明白为何龅牙金会长着一双青蛙眼?原来她是由青蛙变成的。
随着烟雾散去,又传来几声啪啪的脆响,花生壳落地,一只天牛从木堆里飞出来,飞到龅牙金的小圆髻上。
她一脚碾碎了地上的花生壳,“我知道你苦苦追寻了我很久,因为我杀了你的恋人。想必你还不知道令尊谋反之事?”
杂乱的琴声并没有停下,龅牙金又低头剥着花生,“那个人对我说愿以一人之xìng命,换取你家人的平安。”
杂乱的琴声变得舒缓,龅牙金瞅了桂琴一眼“本人当时在想,何人有那么大的资格来替你们家承担罪过?还没等我发问,他就讲了一个感人的故事,但最终让我同意成全他的是一首动人的曲子,你该感谢你所弹的那张琴。”
琴声刺耳地骤停,桂琴脸上表情扭曲,她尖叫一声:“你骗人!”双手肌肉收缩地捧起地上的葫芦使劲上下晃动,语气急促道:“森,快点出来吸干她的血呀!”
从葫芦里钻出的一条赤红大蚕,一双大大的红眼睛闪过幽光道:“别开玩笑了,她可是萃柏国的守护神,连这点你也不知道?”说罢,一根红sè长丝伸向木堆,赤红的身影伸缩着钻进木堆,最后身影消失在窗缝里橘sè的阳光中。
因“森”的话,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桂琴气急败坏地吼道:“不可能!她只是一个刺客!你快回来!”随后她的双手在琴弦上胡乱拨弄,急促杂乱的琴音伴随着龅牙金的狂笑,闻声之人仿佛置身于天旋地转的环境中,电闪雷鸣不绝于耳。
田真捂住耳朵,脚下不稳地转身想离开,刚摆出起步奔跑的姿势,回头一看,安冰玉的身体像被风吹离墙壁的扫帚,正在往后仰,田真面sè发青地在她即将倒地的一刻,冲过去接住了她。
他轻拍了两下安冰玉的脸,只见安冰玉一副睡梦香甜没反应。站着都能睡着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耳膜的震动使他提醒自己道:现在可不是考究谁对谁错,是好是坏的时候。
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已经没时间顾忌其他,田真将拐杖抽出,深呼吸一口气,背起安冰玉就一个劲地拼命跑。
两旁景物模糊地从他眼前划过,跑得匆忙一个不小心差点被脚下的枯藤绊倒,他这才放慢脚步,发现自己已是跑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田真抬头望向四周的景物,奇怪!这片林子的树叶怎么是绿sè的?不仅是树叶他再看下地面的杂草也是绿的。
透过浓密的树冠看去,方才已近天黑的空中,现在却仍旧放shè出暖人的阳光,似乎下沉的太阳又浮上了天空,他琢磨着:莫非方才乌云蔽rì我没看见?
就连空气中的气味也不一样,尽是燥热的气息。田真心中的疑问使他不禁失声出口:“难道是踏进了绝地仙境?”
被他横向拿在手中的拐杖阿杪问:“究竟是绝地还是仙境?”
田真向后斜了一眼那根拐杖,压低声音道:“你给我闭嘴,在我还没找到安全的地方将她安置好前,若把她吵醒了,看我怎么招待你!”
阿杪发出“哟嗬!”一声长音,“你小子敢威胁我!好——我不跟你计较。”
可见这阿杪也不算太笨,在的确不该出声之时收起了自己的嘴。但看着周围从红变绿格外陌生的坏境,田真也不知道是该歇一口气,还是到了更要担心的地方?
汗水从他的脸颊滑落,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已是汗流浃背。他自语道:“背着她我都快热死了。”
正为落脚处发愁之际,他耳边响起了砍柴声,细听片刻,从砍柴声上分辨,砍柴的应该不是个急xìng子的人?虽然不能就此去判断一个人,但此时他的确迫切需要解开心中对此地的疑惑,以及必须去找水解渴。
循着砍柴声走去,拨开挡住视线的树木,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想象中的村落,在浓密的树荫下只有一间简陋的小木屋,以及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在砍柴,这未免有些显得荒凉和诡异。
老人衣着打扮朴素,黝黑的肤sè表明他应该是常年在外干活,而且是在烈rì下干活的人,虽已是满额皱纹,头发花白,但看上去气sè还很jīng神,体魄还很硬朗。
看着门前那口被木板盖着的水井,田真不由用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轻步走了过去。
目视斧头砍柴的老人听到脚步声,忙停下手看去,随后似乎一脸失望地垂下头去。
田真脑海闪过一丝诧异,这么偏僻的地方,老人看见陌生人,居然表现出这样的神情?老人的异常表现反使田真感到不安。“老伯您好,我们迷路……”
“迷路”二字刚一说出口,老伯突然投来急切的目光问道:“你们路上见过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女孩么?”
这样的问题,不管是人多的地方还是人少的地方,田真都可以很干脆地回答:“没有。”同时露出不合时宜的笑容,此时他更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般的眉舒目展。
未经主人允许,田真背着安冰玉径自踏进屋里,显然屋里比屋外要凉快得多,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小木屋里面,田真一眼便看见摆放着大小两张床。
田真从老伯刚才的问话来推测,那张较小的床是给小女孩睡的。他走近一看,果然在枕头边发现了一把jīng致的小木梳。
安置好安冰玉后,田真看见老伯走进屋来,他本想解释却因喉咙发干,声音嘶哑地很难发出声来,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想着等喝口水再解释清楚也不迟。
只见老伯的目光注视的不是他,而是甜睡在床上的安冰玉。
老伯摸了摸安冰玉的额头问:“她没发烧,没生病吧?”随后又伸手将安冰玉头发上的叶子残余碎片清除掉,“她几岁了?”
田真盯紧老伯的举动,生怕他会像柴盛那样去捏冰玉的脸,引起不必要麻烦。“十三岁……”注意力过分集中在眼前的事物上,以致于话说出口后才注意到记错了她的年龄。
他转念一想,说错了也好,冰玉这身形说她十三岁反而更合适。
老伯抽回手,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忧愁,“我女儿也是十三岁,早上跑出去后还没回来。我刚做好了晚饭,听到脚步还以为是她回来——看来是得出去找找她了。”说着,老伯便戴上斗笠,“你们在屋里歇会,我去去就回。”拿上斧头,留下两个陌生人在屋里,独自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