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无弹窗 正文 第十章 市场经济与解剖学
我还喜欢就是市场经济课,任教老师姓张。张老师二十五、六的的年纪,还没结婚,国字脸,额头亮,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模样周正,唯一不让女生欢喜的地方就是个子偏矮点。张老师课真是上得好,一本正经的市场经济学,被他讲的妙趣横生,笑声一片。货币、交换、市场等概念随口娓娓而谈,活泼生动。让人记得很快,只是可惜总的课时不长,我虽然学得仔细,也不过只掌握点皮毛。十多年后,也没有再有这方面的涉猎,资本投资概念一直非常差,拿着固定工资,节衣缩食,存点小钱,还要饱受物价疯涨的折磨,换个定期,取出剃除个税的利息,还傻呼呼直乐,全不知道以前的小钱变成更缩水的小小钱。所以上班十多年,过得还是基本的小康生活,开不起车子,炎夏寒冬只能开着两轮的摩托去上班,看着满大街乱闯的小车,心里满是懊丧,却找不出懊丧的原因。幸好当初在物价还可承受的时候,到了非结婚不可的年龄,不得不买房,不然,到了现在小城市动不动几十万的房价,想来娶个老婆也会成很大困难。想想也是这个理:再怎么讲感情,本来还是小康,不指望跟你过大康生活,嫁了你小康也没了,转到了贫困线,咬牙还货,再痴情的女子也可能是脑袋进水,智力低下了。所以有时感谢父母把我能从七十年代末生出来,再迟生几年,我现在生活不知什么样子,可能蜗居也不会有一个。
但是,班上很多男生都不喜欢张老师,究其原因,是说他很sè,这个sè不是现在所说的拈花惹草,吃在碗里,看着几个锅里。而是他对女生,特别是漂亮的女生很是关照,晚自习辅导特别孜孜不倦。我也有点不欢喜,我们男生这点心思,那时其实是很简单的,虽然上了中专,但还是把自己当小屁孩,很多人下巴毛茸还没长出来,虽然自己对异xìng有蒙蒙胧胧的感觉,但老师和学生两个概念分得很细:老师是为人师表的,学生是照人画瓢的,不能有其它的交集。当然不排除张老师的举措侵犯了男生们对某一女生不可告知的青chūn萌动。
现在看来,真的有点冤枉张老师的味道,他当时未婚,属于热血青年。是青年,就会有感情的需求,而我们年纪很多已过了十八岁,从法律意义来讲是真正成年人了,张老师对成年女xìng的追求或者说萌动,一点也不违师德。况且在上世纪初,大学教师娶学生的例子多不胜数,而且追求的过程有的在后世来说堪称佳话。就如平时在感情上有点木纳的沈从文先生,看到出水芙蓉般的张兆和也不禁chūn心大动,所写的大把情书里面情感热烈程度,我们这些世纪末的青年也是自叹弗如的。
所以来说,张老师的举动是很合情合理的,只是我们男生思想太过狭隘,可能换我们男生,到那年龄,接触社会后,处在他那位置,可能会更出格。想想我们的教育,真是有点问题:国家动乱不堪,民生贫瘠困乏的年代,那时的青年却有dú lì之个xìng,张扬之自我,过了几十年,到了国富民强九十年代末,我们这些青年,却是这样思想困顿萎靡。五四那些提倡思想zì yóu的先行者如果地下有灵不知会作何感想。
让我纠结的就是解剖课,说不喜欢,谈不上,说喜欢,看着和自己身体里一样的器官泡在用玻璃器皿装盛的福尔马林中,心里就有点凉嗖嗖的,毕竟一个器官就代表曾经有一个活生生的拥有者,而这个拥有者是自己的同类。泡久的器官都带着惨白sè,让人胃有点紧缩,形状倒不让人奇怪,和动物们器官都很近似,只是大小差别而已。让人更害怕的是,一整具婴儿标本,直立器皿中,眼睑闭着,稚嫩的躯体自然在福尔马林呈一个姿势。看过生化危机系列的人,就有一个很感官的印象。幸好我们是检验班,不是学临床的,没有看过泡在有水泥沏成的水池里的chéng rén尸首,不然,对我来说真是一种巨大的考验。
我小时因为听村里人讲鬼故事多的原故,生xìng胆小,讲起来,很是丢脸,晚上一个人睡时,脸要紧贴着床里端的遮板才能安睡,不管夏时如何炎热,也一动不动,时不时担心楼梯上闪现红sè的脚出来(村里人说有人看过这样的情形)。那时真的成了一种心里疾病。读了卫校,上了解剖课才慢慢地从这种严重禁锢中解脱出来。
我们开始是上理论课,首先给人一种抽象的意象,教科书上的插图,也只是让人有点好奇:原来身体某个部分原来是这样子。上了理论课,就要上实验课,直观给人一种冲击,加深记忆。我们上实验课讲授运动器官这一章,当一具剖了皮挖了内脏的尸体摆在我们面前时,每个人睁大了眼,倒吸着凉气,胆小的女生不由自主的别过眼去。强烈的消毒水味冲得眼睛也睁不开。尸首的肌肉就像风干的牛肉,暗红发黑,让人触目惊心。我的胸口往上一提,喉咙收缩只好强咽下口水。瞥了一下鹤田,这小子更甚,直用手捂嘴巴。
一个星期下来,大家硬是没沾肉,连嗜肉如命的老狼也做起了草食动物。食堂营业额直线下降,承包老板辗转探寻方知原因,于是百般讨好解剖课老师,每到这一节实验课,望其通报消息,少做点肉食。
教授解剖课的老师姓黄,白白净净,身材匀称,特别是手指修长,指节自然,足谓完美,很多女生也暗自羡慕。我也时常想,一个男人,怎么会长有这么好看的手呢,每次向他请教的时候,都会细细打量一番。后来有一次,学校从刑场上运来几具尸体,胆大的同学从实验室外面的窗户上观看黄老师他们处理。听麻樱塘呱叽呱叽了老半天,我心一缩,以后近距离时,再也不敢轻易去看那双让人有些颤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