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相公是诱受无弹窗 卷二:富甲天下 第二十章 任能
宋德的葬礼来了许多人,这是一场轰动全国的葬礼,特别是以丹佛为中心的方圆千里,每个地区的分店都派了人来参加葬礼,也算是见过新一任的掌权人。为了感激宋氏、宋德几十年来为丹佛所做的一切,那七天里,全城戴白。有些人,用死亡证明了生的意义。
袁曦认识的只有南方商会的会员,人来人往,她麻木地招呼着每一个人,作为新一任的掌权人,一个在悲伤之后几乎立刻振作起来强悍女人,他们开始改变最初对这个女人的轻视。
能够威慑十三主事,说服南方商会,继任商会主席,除了宋氏的鼎力支持,也离不开她自己的努力和本事。
可是在这辛默的赞许背后,另一种说法逐渐传遍了丹佛。
她袁曦,是天煞孤星,刑克之命。
袁曦的亲娘在她一岁半就死了,王爷是皇亲国戚,贵气逼人,所以逃过一劫。她嫁进宋家,不到一年,相公死了,公公也死了,陈国最富贵的两个人都被她克死了,这个女人命太硬了。
对于这些传言,袁曦也有耳闻,但只有一笑置之,或者当做没有听到,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做自己的事,让别人说去吧。别人想怎么说,自己又阻止不了。
谭默送来了万年和陈义的判决消息----流放三千里。
袁曦闭上眼,默不作声。
谭默说:“对这个判决满意吗?”
袁曦地变化让他心惊。有时候甚至是他也承受不住袁曦眼里地锐利。
还记得她刚进府那段日子。负责监视她调查她地是十三。那时看着每日地报告。他都只有失笑、无语。这分明是个脑袋缺根筋。傻乎乎又不解世事地少女。
这趟回来。少爷过世。她原来那蓄泼好像都慢慢沉淀了下去。蜕变为一名堪称娴静知礼地少妇。眉眼间虽常见忧愁。却仍抱有一丝乐观和希望。
可是在让她接触了生意场上地事情之后。在让她学会机谋与争斗之后。老爷地过世终于成为压垮骆驼地最后一根稻草。他现在只能看到她地疲惫、悲痛、无奈和冰冷。
几乎所有地小主事都暗地里畏惧这位新掌权人。丧事期间她所表现出来地杀伐决断更让他们佩服不已。可是谭默心里却觉得怜惜。
命运几乎已经把她逼到绝境了,她还能否再一次站起?
“谭叔。”袁曦睁开眼睛,“不是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吗?为什么我们宋家做了那么多善事,老天却要这么对我们?”
谭默低头道,“上天的安排,我们怎么能够窥知,唯有尽人事。但求无愧于心。”
“但求无愧于心……”袁曦默念,“就这样吧。公公的心里装不下仇恨,如果这个判决知府能够无愧无心。那我也接受判决。”
“事情查出来,他们两个人拦了老爷的马车,约了去西郊,不知是求情还是讨说法,最后起了争执,推搡间老爷就摔下了山崖。我想他们应该不是蓄意杀人,否则就不会光明正大地拦马车了。”
袁曦冷冷一笑,“不知道两家给知府塞了多少银子,真是可笑。就算是误杀,难道他们以为误杀了首富宋家地老爷,知府还敢为了点钱贪赃枉法?”
谭默叹了口气,“他们只能期盼流放路上两人能好过一些。其实若能忍一时冲动,又何必做到这一步,晚节不保。”
“背老爷回来的楚,有答谢过他吗?”
谭默犹豫片刻,答道:“我让人送去金银,他点了个头收下了。什么话也没说。”
袁曦想起那次偶遇,“他是个怪脾气的人,收下了就可以了。”
“连江公子,我也有耳闻,听说他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是个十足怪人。”
“他住在丹佛吧,听说以画出名,却又不爱画画,那他以什么为业?”袁曦奇道。“听说他父亲是楚灵大师。怎么教出这么个怪儿子?”
“楚是个怪才,过目不忘。才高八斗,曾经阅千卷,后来就把看过的都当了,当到只剩下几本敢收的收不起,收得起的不敢收的家传古籍了。”
“听上去生活挺窘迫的,他不缺钱吗?怎么还不把金钱放在眼里?”袁曦不解。
谭默失笑地摇摇头,“他视金钱如粪土,视籍如粪土,什么都是经过他的手就空,我们送去地那千两银子,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酒馆赌坊里了。坊间传着楚小时一件趣事,说是他九岁时写信向父亲要钱,楚灵大师语重心长地回了他一封信,告诫他勤俭节约种种美德,他收到信,一转手就卖了个高价,气得楚灵大师再不给他写一个字。”
袁曦失笑摇头,“他倒是物尽其用,是个天生的商人。”
“也是这个理。他常说世上无贵贱,也不像一般读人那样轻视商人,交游广阔,三教九流无所不至,喜欢他的人很多,憎恨他地人也不少。几年前和楚灵大师决裂后就来了丹佛,楚家和文家也是世交,他和文家公子谈得来,少爷生前也曾见过几次面,但并无深交。”
“和文家交情不错?”袁曦扬了扬眉,沉默了一会儿,说:“谭叔,帮我和他约个时间,我想请他吃顿饭。”
谭默一惊,不解道,“有这个必要吗?”
“你照办就是了。”袁曦笑笑。
谭默领了命退下。
如今的袁曦,一日比一日有了领导者的气势和魄力。
大小主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商会成员也多数回到了自己的地盘,热闹了将近一个月的丹佛又回到了原有的平静,东市的大小店铺全卖起了红火的年货,春联、炮竹、花灯,节日的喜气稍微冲淡了一个月来弥漫在丹佛坊间地阴郁,袁曦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心里却不觉得轻松多少。
这个年真不好过。
“一切照常吧?”袁曦看向谭默
谭默点点头,“回到正常地轨道上了。今年照例二十九号开始放假,明年初八到十五陆续返工。这样可以吗?”
“可以。”
宋家的马车一向最好认,马车到了临江楼,周围的人步子都慢了下来,想瞧瞧这个陈国最富贵最命硬的女人。
临江楼也早已恢复营业,机灵的店小二护在袁曦左右。挡住其他人打探的视线。
那些幸运看到地人呼吸一滞。
美人,一个冷艳得赛雪欺霜的美人,可惜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冰渣子地感觉,只敢远观不敢肖想……
有些人会注意到包裹在大裘衣下隆起的小腹,叹一句可怜。而更多的人只看了那张冷艳得夺魂的脸一眼,就小心翼翼地收回了目光,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是一个即将成为单身母亲的可怜女人。
袁曦在各方打量中走进了二楼包厢。
楚正手提玉酒壶,凭栏望江。
袁曦进来的声音不小,他听到了。不过没有回头。
楚是宋氏的恩人,袁曦地贵客,店里上下都有这种共识。好酒任取,差遣随便,此时的楚一壶酒下肚,已有了些许醉意。酒劲上来,醉眼迷离,便觉得一切都多了三分美意。
“楚公子好雅兴,凭栏远眺,可是要酾酒临江,横槊赋诗?”袁曦走到他身侧并肩站着。笑着打趣道。
楚并不转头看她,只是用眼角瞥了她一眼,染了酒意地眉眼恍惚间有着春色妖娆,看得袁曦微微一怔,竟想起了子玉。
“横槊赋诗?”楚有些迷惑,不过也是个不求甚解地主,轻轻一笑就转过这个疑问,“我只是觉得难得的大晴天,可以喝喝美酒。赏赏风景,晒晒太阳,十分惬意。作诗么,不会……”
袁曦不禁语塞。
楚笑了笑,走回桌边坐下。
袁曦对谭默使了个眼色,谭默意会地退出去,让店家准备上菜。
袁曦坐到楚对面,“我这次请楚公子来,是为了答谢楚公子对宋家地救命之恩。”
“不是没救成吗?”楚随口回了一句。见袁曦脸色一暗。又立即改口道:“宋夫人的诚意我感受到了,你们谭总管也派人送了千两。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碰巧路过,做了件谁都会做的事。”楚心里叹气,这还真不太像他会说的话。
“楚公子大义,我很佩服,以水代酒,敬你一杯!”袁曦一笑。
“以水代酒?”楚也笑了,“我也敬宋夫人一杯!”却是提起酒壶,仰头倒下。
“不知楚公子现如今在何处高就?”袁曦顿了顿,“当然,以楚公子的才华,一画千金,到了哪里都是屈就。”
“宋夫人真会捧人。”楚眯了眯眼,“我楚,不是个农民!”
“啊?”袁曦诧异地张了张嘴,意识到这有点傻,赶紧端正了表情,“楚公子真会说笑。”
“我说笑了吗?”楚摸了摸下巴,“我说得那么认真。”
“我在西郊有一间屋,冬暖夏凉,薄地三分,种啥得啥。闲来无事,登东皋舒啸,临清流赋诗。有时手痒嘴馋,便到城里赌两把,当买酒,好不惬意。”
袁曦有些瞠目结舌,惊异过后,心里却慢慢起了敬意。“楚公子是一个很会生活的人?”
“是吗?”楚笑了,“不是自甘堕落,不思进取,碌碌无为吗?”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当个快乐的自耕农,也没什么不好,人之一世,求地不过是个乐字,每个人的乐趣不同,有的人以出将入相为乐,有的人以娱情山水为乐,又何必把自己的乐趣强加到别人头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亦然。”
楚敛起了三分笑,静静打量了袁曦半晌,长叹道:“跟宋夫人说话真是一件愉快的事,人生在世,得一知己,足以!我再敬宋夫人一杯!”
袁曦微微一笑,“今日前来,本来还有另一件事,可是与楚公子说了这几句话,我倒不敢提了。”
“什么事?”楚倒也有些好奇。
袁曦站起身来,对楚鞠了个躬,“愿以宋氏累先生!”
袁曦抬起头来,直视楚。楚难得地认真看着袁曦,一时之间,一室沉默。
是敲门声打破了沉默,倒也缓和了一时气氛,给了彼此思考的时间。
“进来。”袁曦说道。
几名小二鱼贯而入,极尽精致的菜肴摆上了桌面,极富诗意的菜名一一报来,楚含笑不语。
待厢房里又只剩下两个人,楚才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弃悠闲地日子去帮你?”
他不是推说自己才能不足,而是问了这么个问题。
袁曦叹了口气,“与人谈判,我总是要想我能得到什么,我要付出什么,对方又能得到什么付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我想了很久,我能给楚公子很多,可是我知道那些都不是公子想要的,因此真的没把握能说服公子出山。”
“你怎么知道什么是我想要的,什么是我不想要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知道吗?”
袁曦一怔,一时找不到话回答。楚确实是个怪人,跟他说话十分辛苦。
“我觉得……”袁曦看了楚一眼,接着说道,“公子想要的是自由,从人生到思想上的自由,你做事但求随性,兴至而往,行尽而返,唯愿往来御风,逍遥游于天地之间。”
“但你求而不得。”袁曦话锋一转,“你既心为形役,又有曲高和寡,知音难觅之抑郁,便心生偏激,故意事事与既定的规则、标准作对,你用这种方式表达你地不满,宣泄你地愤懑,可是你又得到了什么?你快乐了吗?你自由了吗?”
袁曦摇了摇头,“没有。世上最难闯出的是心牢,你求地是自由,却已经画地为牢。你故意去在乎别人装作不在乎的东西,你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是因为你的做法已经与你的心愿南辕北辙!”
袁曦顿了顿,发现自己激动得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不,恭喜你,你说服我了。”楚淡淡一笑,“加入宋氏,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袁曦一喜。
“让我为你画一幅画。”楚看着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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