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尸阴阳录无弹窗 正文 第十九章 黄泉灯
我不知生死薄为何要和我说这些,也许是压在心中多年,不吐不快。也许是想向我澄清些什么。但天意弄人,从未想过那样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儿时也有那么多的苦楚。生死薄说完也是摇头轻叹,像是为李易恒惋惜,也像是为自己抱不平。
雪后的天儿冷的人心寒,我不禁打了个颤,生死薄看后脱下那件长袍披在我身上,又看了眼地图,点了点头。
狼群还在远处窥探着我们,寒风也不能阻住它们对生存的渴望。一路走来听生死薄讲了许多离奇的故事,也没觉得多累,却只恨自己腿短。
“走到头了?”我看着前面望不到底深谷,问生死薄。
生死薄摇了摇头:“按照地图上的指示,此处应有一条铁链,不过……”
我听完瞧了瞧四周,除了一地白雪,就剩下几颗带死不活的老树,哪有什么铁链。看不清深谷对面有些什么,但好像总有一道道黑影穿越其间,比夜更黑的黑影。
我心里打着鼓,看生死薄在附近用脚蹭着地面上的雪,我也凑了过去,帮着生死薄清雪,一大片积雪被清走后露出了冻实的冰面。
山下虽然刚入冬,但这长白山上四季冰封,见到冰层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目瞪口呆,透过厚厚的冰层恍惚看到一点昏黄的灯光。
我望了望天,残月不知什么时候被黑云遮住,显然这光不可能是月光反shè的,我紧紧抓住生死薄的衣襟,看他表情凝重,好像并没有对这冰层中的亮光有丝毫顾忌。
我看着冰层下那星点之光,突然想到《窥天经》上有一段记载:三尺寒冰之中若有火光则为‘黄泉灯’,冰下多为一手持明灯的童子,陵寝殉葬者居多。也有一些极寒地区,为防止生人迷途,故埋此灯,但多为牛马衔灯,不知用童子持灯有什么门道,难不成脚下有一座陵墓?
我咽了口唾沫,虽然知道有生死薄在这出不了什么岔子,但深谷对面就是他口中邪祟恶兽出没的‘鬼股荡’,看来此地也清净不了。
“这是黄泉灯?这大山上谁埋这玩应干啥?”我疑惑的问生死薄。
生死薄听完摇了摇头,对我说道:“前方的鬼股荡是当初蒲万龙为了防止闲人进入,所布下的迷障,此地也算那蒲万龙陵寝所在,这墓穴虽比不得帝王将相,但也算的上是雄陵大墓。”
我听完暗暗咋舌,这蒲万龙的坟墓比磨盘镇的防空洞占地都大,真不知道他建这么大的陵寝干嘛。
“那蒲万龙为什么在自己房顶放出那么多冤鬼恶兽,就不怕自己在下面不消停?”我曾经听老人说坟头有杂草都不是什么好事,却不知这蒲万龙是怎么想的。
生死薄摇了摇头,对我说道:“当初他布下的只是迷障,至于那些冤魂则是生人误入其中,困死在里面,此处接近中朝国境线,北朝鲜偷渡逃荒到此者更是不计其数。那万隆寿印专克鬼物,但用其者也多会因为阳气过盛脾气暴躁。”
我这才明白,原来这蒲万龙自己做的套倒把自己困住了,本来此处是万隆寿庄根基所在,此墓安定,则万隆寿庄不衰,但困死在里面的人越多,yīn气越盛,使得吉穴变为凶墓,经过此地也者必须佩带万隆寿庄的寿印才可以通过,但阳气极重的寿印却产生了极大的副作用,依此看来那万隆寿印还真用不得,怪不得那些个舵主个个都xìng情急躁,没说上两句话就打的头破血流,哪里像一舵之主。
此时再看生死薄正半跪在地上,用手打扫着冰面上的浮雪,发现一个巴掌大的凹槽,他又向下望了望那点奇异的亮光,对我说道:“你退远一点,没有万隆寿印打不开这机关,须步斗才可开冰。”
我听完连连后退,看着生死薄在那处冰面上踏着步,看那步伐竟是传说中的‘天罡布斗’,也是奇门遁甲中记载的一则奇术,须要夜半星光下,做北斗七星,中间相去三尺,按星位走步即可。听说可以搬山取石,伐木断金,但今夜星月无光不知生死薄走这布斗有没有用。
已经过了四五分钟,可生死薄却并未走上几步,只是用余光不停的瞄着周身的事物,可突然迈出一步却好似有千钧之力,把地面上的积雪都震飞到半空。
我忙稳住身子,疑惑的看着他,即便看不到星宿尚有如此威力,真猜不透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膨’,又是一声巨响,生死薄又向前迈了一步,正好是第七步,也是最后一步。
冰面断裂时巨大的声响震得我耳朵发麻,再看被生死薄用斗布震裂的冰缝中竟缓缓升起一支巨大的冰柱,冰柱两侧固定着两根粗大的铁链,不停的翻滚搅动着,发出刺耳的‘仓琅’之声。
那冰柱也随着铁链的搅动不断上升,我看的呆了,不知是什么东西竟能搅动这么粗的铁链。
随着一声巨响,冰柱停止了攀升,我缓缓走到那冰柱前,看它侧身的铁链竟比我腰还粗上一圈。
生死薄刚走完天罡斗布,显得很虚弱,皱着眉头走到那冰柱的后方,我越过脚下的冰缝,也跟了过去,向上望了望,差点没把我吓尿了裤子,看那巨大的冰柱上竟镶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孩,上半身凸出冰面,笑盈盈的望着我们,那孩子手里端着一盏奇怪的‘油灯’,寒风吹得腮帮子疼,可油灯的火苗却仍旧直直的立在那。
没等我反应过来,生死薄却猛的朝那火苗长吹了一口气,那诡异的火苗闪了两闪便熄灭了。
我刚要问生死薄是怎么回事,却听谷底传出了巨大的声响。我急走到谷边,正看到一道索桥从谷底升起,那冰柱却随着索桥的上升缓缓下降。
我望着不断上升的索桥暗自心惊,这么多索道机关,别说是偷渡的,就是大罗神仙不懂行也过不来,更别说是在鬼股荡的重重迷障之中,估计那些个偷渡的高丽棒子,都看不到峡谷就魂归九天了。
生死薄拉起我的手走在那座由锁链接成的铁桥,望着深不见底峡谷,肝胆具寒,甚至有种眩晕的感觉,可生死薄却一直目视前方,如履平地,偶尔拍拍我的头,示意我不要紧张。
四叔曾经和我说过,轻功练到家了就是练出一幅好胆子,不被高空所慑,没有武侠片里站在树梢上就能弹起老高的本事,但从树梢上跳下去绝对不会骨折。
我提起一口气,想壮壮胆,可脚一踏上颤巍巍的铁链心里就发虚。生死薄对我笑了笑,大手突然抓住我的后襟,抗在了肩上,几个健步,就冲到了峡谷的另一侧。
我坐在谷边,拍着胸脯,想缓解一下剧烈的心跳,却看那索道又缓缓的滑落下去,渐渐没入黑暗的谷底。
我长舒了一口气,问生死薄:“那是什么机关,怎么吹灭那火苗索道就升上来了?”
生死薄看着漆黑的周身,徐徐答道:“正如你所说,那灯是黄泉灯,风吹不灭,雨打不息,无火也可自燃。非是凡间之物,但只要有浓重的阳气介入,便会熄灭,峡谷下养着两条‘猪首蟒’,能感应到黄泉灯的yīn气。那猪首蟒也是yīn气极重的恶兽,黄泉灯一灭就会暴躁不安,挪动间带动身上所附的铁链,使得索道上升。
猪首蟒我倒是在《窥天经》中看到过,只是一笔带过,我也没记得太清楚,只知道那种恶兽猪头蛇身,体型巨大无比,传说是从yīn间逃脱至凡尘的邪兽。我暗暗咋舌,不知这屠龙岭还有多少不属于阳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