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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我来自军情9处无弹窗 第一百六十二章 舌战群儒

    晚上的时候,楚离回了未央殿,青夏将侍女们全都遣出去,披上雪白的锦缎斗篷,就出了门。偏西的太学大殿,仍旧是一样的冷清,夜行的鸟儿不时的从上空掠过,翅膀扑扇,集体向着南方而去。青夏提着灯笼,雪白的斗篷上有一圈白色的皮毛,将她整个人裹在里面,尤其显得空灵。

    青色的廊柱十分粗壮,青夏在之前遇到楚离的那一处回廊的栏杆下坐了下来,将灯笼吹熄,放在地上月光清冷的洒在她的身上,映衬着她的脸孔竟是那般的苍白。手握着东南行省总督的令牌和任命文书,她的心底仿佛下了一场早春三月的雨,冰闵淅沥,带着难以言语的伤怀。

    突然小腹一阵绞痛,她眉头一皱,脸孔顿时白了起来,眉头紧锁,编贝的牙齿紧紧的咬住下唇,苦苦忍着,一言不发。

    大绝过了半个时辰,痛楚渐渐过去,青夏的额头己经浸出大滴的冷汗,她疲惫的靠在廊柱上,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样的辛苦。青夏嘴角苦涩的轻笑,带着无法掩饰的孤寂和落寞,面色惨白,缓缓的叹息一声。

    之炎,如果可以,真想再见一见你,如果你真的己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来接我,带我一同离开?之炎,我好想你,好想去找你,可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天下大的可怕,我却小的可怜。直到现在,我才真的明白,原来一个人的力量是那么小,力不从心,真的是那样的痛苦。

    苍白的女子缓缓扬起头来,依稀中,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青衫磊落的男子,可是还没等她伸出手去,那人的身影就顿时烟消云散,转而做成那个一身黑袍的孤傲帝王,一双眼睛像是漆黑的大海,深沉暗淡,让人永远也无法窥视里面所包含的东西。

    庄青夏,如果你还活着,想必会原谅他的吧。他活的太艰难,从没有一天真正开心过,也许人生中最无忧的一段岁月,就是和你一同玩耍的时候了。那个时候你们还小,不懂得世事的艰难,你气他将你置之不理,恼他将你拱手送人,却不知道以他当时的能力,那己经是能给你的最大的庇护了。

    如果自己不能做到,就找一个有能力的人去做。曾经的他是这样想的,后来的秦之炎,也是这样想的。

    虽然,他们谁也没有来问问当事人的意思,他们在无能为力的时候固执的认为什么是最好的,却不知道有些时候,那个人未必愿意被刨除在外,共富贵是一种快乐,难道共患难就不是一种经历吗?

    夜风吹来,卷起春夏的满头青丝,雪白的长袍显得是那般的飘逸灵秀,像是雪白的飞鸟将欲飞走一样。

    这人世,真的太辛苦了,如果有下辈子,哪怕做一棵花花草草,也不要再世为人了,就让她做一株兰草,生在幽谷之中,随风摇拽,无愁无忧。

    但愿妾颜如花红,日日为君赏。

    而那个时候,谁要来赏,都不关她的事,也不必做出滴血般的抉择了。

    楚离,别怪庄青夏狠心,她早就己经失去了选择的机会,她早就己经配不上你,她早就己经没有再接受你恩遇的资格,她也早就己经没有这个神气了。

    就让我,再为你做一件事,然后,就可以了无牵挂的去找他了。

    那句话,终我一生,都不会有说出口的一天。我会一直记着,蓬莱谷中的那个男子,站在百草丛中,为我披上了一件外衣,就此,温暖了我整整一辈子。

    月色凄迷,淡云如雾,女子淡笑,面容温柔,轻启唇角,缓缓说道:“楚离,希望你一切都好,实现心中所想,开心快乐,再无忧愁……”

    太学的大殿之中,墨绿长袍的男子静静而立,像是一桩没有生命的石头。

    第二日,乾安殿上人满为患,楚皇早朝,百官朝拜。南楚东齐两朝臣子,分左右两列站定,泾渭分明,暗流涌涌。

    楚离一身黑色绣金盘龙锦袍,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透着无以伦比的帝王之气,神丰气凝,缓缓坐在王位之上。两排臣子下跪高呼我王万岁,气势传达乾安大殿,整个荣华宫为之震动。

    大小事务一应上奏,南方的叛乱骚动,东边的台风水患,中部的干旱蝗灾,沿海的倭寇饶边,事情繁杂不堪。东齐战乱五年,满目疮痍,百废待兴,楚离安坐在王位之上,和群臣商议各种对策,处事稳重,己经隐隐有一代明君的风范。

    然而,无论上报的是何种紧急朝政,朝堂上的诸位大臣都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后日,就是楚皇返回戚都的日子,明日较兵之场,并无朝会的机会。是以,东南行省总督的这一项任命,将会在今日于朝堂上揭晓。

    无论是一咱跟随楚离打到海市、居功甚伟的南楚朝臣,还是对东齐了如指掌的本朝旧臣,无不眼红的盯住这个肥差。各方党派昨晚密议整晚,无不憋足了劲等待今天的朝会。

    商议了半日,终于将大部分事情处理完毕,因为是最后一次朝会,所以楚离延长了时间,并赐座给年老的大臣,还赐了粥。

    皇帝赐饭,谁敢不吃,即便是清粥小菜,也好像是极品佳肴一般,吃的干干净净。

    吃罢,东齐元老大司马东方礼轻咳一声,满头白发的老人眼睛微眯,不动声色,身后的东齐旧臣礼部员外郎于贤、工部督造彭云坤、吏部侍郎鲁肖对视一眼,齐齐上前一步,说道:“臣于贤,彭云坤,鲁肖,有本上奏。”

    楚离声音低沉,不露声色的说道:“说。”

    于贤大约四十岁上下,身材挺拔,面容清拓,微蓄着一缕长须。他家祖上三代为官,深谙官场之道,是以方能在南楚大军压境之时及时看准风向,跟随有投诚之心的东方礼,从一个从四品的御史台言官一跃爬到正三品的礼部员外郎。只见他穿着一身青色鸟雀官袍,头戴楚冠,俨然一套南楚打扮,声音清朗,大声说道:“启奏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陛下马上就要启程返回戚都,东南总督一职,实不应再悬空,臣斗胆举荐东方大人。”

    鲁肖随即附和道:“东方大人既有投诚之功,又在东南为官多年,对于民风民俗,当地百姓的经济文化有所了解,兼且德高望重,深受百姓爱戴,实在是最佳人选。”

    “哼”话音刚落,南楚大臣中登时传来一声冷哼,南楚汝南王楚烈上前一步,说道:“能背叛一次的人,焉知能否背叛两次,先祖早有所言齐人最不可信,想要坐镇东南,简直痴人说梦”

    此言一出,东齐百官顿时大怒,人人涨红了脸,东方礼须发皆白,眼神宁静,倒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沉声说道:“汝南王此言何意?我等甘愿追随陛下左右,投诚献国,不过是为了城中百姓,为了东南的百年基业,亚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齐皇室不顾天怒人怨,五年来征战不休,搅得四海翻腾,民不聊生,己失了民心。陛下取而代之,是天命所归,大势所趋。我等是百姓的父母官,心中所系乃是东南万民,归顺陛下是顺应民意天意,此心之诚,天地可鉴,日月本表。陛下春秋鼎威、雄才伟略,我等怎能再起异心。况且陛下都己经相信我等,东南大小事务无不委心重任,汝南王这般说话,不是显得气量太过狭窄了吗?”

    “东方司马此言差矣,常言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南楚军民打下的太平江山,怎能交到反复无常的小人手里?当年南楚先祖就是错信了齐献公,致使东南半壁江山沦陷,错失了统一天下的时机。前车之鉴,至今历历在目,试问我等怎能掉心轻心,随意将东南行省拱手让人。臣举荐汝南王坐镇东南,为我大楚守得一方太平圣土。”

    “陛下”一声凄惨带着哭腔的声音登时响起,楚离眉头一皱,向下看去,只见东方礼身后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臣突然抢身而出,痛哭道:“我等一颗红心,满腔热血,周身赤诚之骨,诚心归顺陛下,想要以这一颗头颅,助陛下铸成千古不世之大业,奈何楚臣这般排挤说法,不是寒了万千东南百姓士子的心吗?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等都是陛下的子民,怎能厚此薄彼,远近亲疏这般明显?”

    楚离眉头紧蹙,这老头是前东齐的礼部尚书,泪腺最为发达,他临朝不过半月,这老头己经哭谏多次,要哭就哭,毫不含糊。

    正要说话阻止他,南楚百官中突然有人怒喝一声,竟是一名武将。朝堂之上,武将极少发言,不因他们没有争胜之心,只因为口舌之争,实在比不上那汹若悬河,舌绽莲花的文臣。此次楚离东征,跟随的武将比文臣还多,一名满身披甲的武将上前一步,怒声说道:“朝堂之上,怎容你放肆,再敢哭哭啼啼,本将先剐了你”

    “住口”楚离沉声说道,面色阴沉:“你们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陛下,末将……”

    “退下,回去之后自到军法处领军棍三十。”

    “是”

    “陛下,”东方礼上前一步,面色沉静的说道:“并非臣对东南行省总督一职有所幻想,就事论事,臣有几点浅见,想要程禀。”

    楚离点了点头,淡淡说道:“你说。”

    “东南行省总督之职,事关重大,掌管整个东南沿海。为政,要掌管余粮赋税、春耕秋种、官员任命、祭天礼拜、处理东南大小事务。为军,要统帅东南水路两军,看守边防,守护缰土,以防北泰进犯,又要监视华容小道,清倭寇,阻匈奴。并且还要负责与南海诸国的接洽事务,监察十七郡县官员,东齐以商贸立国,以海盐起家,所负责事务之繁杂,实在无以伦比。是以臣认为,所任命之人,非东齐本地不可取,非熟悉军政两方不可取,非精通南海诸国风俗习惯不可取,非与各世家商户有所交好者不可取,非德高望者重不可取。臣听闻南楚大司马欧阳明远少年寇,才华横溢,老臣请旨,请明远司马出任东南总督一职,我等必将悉心以对,任凭差遣。”

    南楚众人闻言顿时大怒,明远大司马掌管帝国众我职务,是楚皇最为信任的人,此次对西川发难,怎能少了他坐镇南楚,统筹军需粮草?他说了半天,仍旧是为自己造势罢了。

    “明远确实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不过朕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他办,至于东南总督一职,朕心中己有人选。”

    楚离话音刚落,众人顿时大惊,东方礼眉头一皱,说道:“那,不知陛下心属何人?”

    楚离微微抬了抬手,说道:“传。”

    身帝的内侍顿时拉长的嗓子大声叫道:“传夏青觐见”

    众人顿时转过头去,齐齐扭着脖子看着门口,只见一白袍少年缓缓走进,来人身量不高,眉清目秀,容貌俊美之极,衣衫磊落,面容清俊,嘴角淡笑,竟然是一个年轻俊美的偏偏少年。

    “臣夏青,参见我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楚离沉声说道:“诸位爱卿,这是夏青,是我的肱骨之臣,以后东南行省总督一职就由他担任,希望诸位能够尽心辅佐与他,重建东南繁华富饶景致。”

    众臣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惊呆了,就连南楚诸臣也是莫明其妙,好一会,就听礼总尚书孙清诚大哭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朝臣顿时嗡嗡声起,不断有人上前谏言反对,楚离眼神在青夏身上微微一瞟,见她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你们要反对,也一个一个的说,这样乱说一气,要朕听谁的?”

    “陛下,国家大事,非同儿戏,动则千万条人命,此人年纪甚幼,难堪大任啊”手机看访问a

    “陛下,此人面孔生分,从未见过,东南行省这样重要的官职,他有何资历,有何能力,有何资格登上总督之位?”

    “陛下,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先祖教训尚在耳边,东南重地,必须交给亲信之人,非皇亲国戚不能为之啊”

    “陛下,此人来历不明,年纪尚幼,难以服众。”

    “陛下乃一代明君,就该体恤民情,不能偏听偏信,一意孤行,寒了满朝文武百官的心啊“……

    “够了”楚离冷哼一声,说道:“朕既然任命夏青,对一切事情就己经有所考虑,难道朕在你们眼里,就是一个昏君不成?”

    下面顿时雅雀无声,但看众人脸色,显然不以为然,楚离看了眼青夏,说道:“夏青,你来说说。”

    青夏一身白色儒衫,别样的丰神玉郎、俊逸潇洒,站起身来淡淡一笑,侃侃而谈道:“多谢陛下信任,臣不胜惶恐,知遇之恩,粉身碎骨难以报答,臣必当竭尽所能,全力而为。但不知各位大人,除了因为在下年纪小和没有资历外,还有什么要反对的呢?”

    工部督造彭云坤冷哼一声,沉声说道:“方才东方大人己经说的很明白,非德才兼备德高望重兼且了解东齐民风商贸海盐之人难以担当大人,你在殿外,就没听到吗?”

    满朝文武顿时嗡嗡声响,无不在小声的攻讦,就连南楚百官,一时间也和东齐大臣成了一条战线。楚皇登位之后愿意启用年轻人,但是对朝中老臣一直还算尊敬,如今东南行省这样大的事情,竟然要委任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各位大人解说一二。

    “东方大人所言虽然精辟,但是难免有些偏颇。总结来说,大人的意思就是说东南行省管辖土地广阔,总督一职兼具赋税、纳粮、征兵、戎边、剿赋、通商、制盐、监察百官的职责,麾下官员繁杂,非德高望重的东齐老臣不能威慑。除了你口中所说的南楚大司马明远先生,就也只有您东方大司马能够胜任了。可是依在下所看,所谓的德高望重,实在并不重要。大家都知道,陛下在初登帝位的时候,是怎样一番光景,年纪尚轻不说,国内更是势力繁杂。当初不独独是南楚大臣,就连其他三国的国主百官,也无人看好。但是只不过区区七年光景,南楚就己经打开国门,将边境向南绵延三千多里,更吞并东齐,在东齐的荣华宫乾安殿内议政,一跃成为大陆强国,此事何解?”

    东方礼顿时哑口无言,心下却在暗骂这后生狡猾奸邪,竟然把矛头直指楚皇,这时谁若是出言反对,登时等于是公然反对楚离。

    青夏一笑,一拂衣袖,继续说道:“可见,能不能办好差事,和是不是德高望重,有没有一把胡子在下巴上,并没有什么相干。再者,大人所说,东南土地广阔,事务繁杂,非干吏难以胜任。怎不去想想,历朝历代文治武功卓越的大帝,所管辖的领土,无不大过东南沿海一代。各位皇帝们登位之初,又有哪个曾经有过经验,但是只要知道知人善用,事事就不必亲力亲为,大有大管,小有小管,在下虽然不敢比作帝王之才,但是在各位大人的辅佐下,管理区区一方行省,还是绰绰有余的。”

    “哼,胡吹大气,你有何能耐和政见,能在东齐满目疮痍的土地上,建立起繁华治世?东南商贸立国,你又认得几个大商户呢?”于贤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青夏淡淡一笑,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价钱公道,有利可谋,我就不信那些商人只认得你于贤大人,不认得我这个新任总督吗?”

    “得民心者自然震慑百姓,统筹全局,你一个无根无凭、名不见经传的稚弱孩童,谁肯相信于你?”

    “这一点就不劳鲁大人操心了,”青夏转过头去,说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可是何谓民心?给他们吃喝,轻徭薄赋,满口仁义道德就是圣明吗?错了,趋得避害就是民心,得陇望蜀就是民心,生活富足就是民心,百姓才不认得是你鲁大人施政还是我夏青掌权,谁能让他们吃饱喝足,穿暖有钱,他们就会听谁的话。仁慈之君的统治之下,也有灾年百姓起兵造反,暴政施为之中,也有愚忠的子民,说来说去,无外乎一个利字。”

    一名南楚年轻翰林皱眉说道:“这么说来,你有让东南百姓富足的策略了。”

    “若无这点本事,在下怎敢在诸位大人面前侃侃而谈,今日夏青有幸来此大殿之上,就是为了向陛下献策,以报陛下知遇之恩。”说罢,转头向楚离缓缓拜下。

    楚离微微一笑,面容缓和,说道:“平身,你说吧,朕也想听听你有什么山吞海志。”

    青夏站起来,转过身去,看着满朝文武,朗声说道:“东南行省目前有六项必做之事,己经迫在眉睫,若不及早施行,大业难成。”

    一名言官问道:“何六项?”

    青夏一笑,登时好似明月出云,闲花照水,明艳不可方物。只见她登时转过身来,对着上面的楚离朗声说道:“一,开海禁。二,练海军。三,广积粮。四,海结盟。五,收海番。六,来匈奴。此为六要,缺一不可。”

    话音刚落,哗声大起,一些老臣差点被她这奇思妙想惊得昏死过去,青夏凌然不惧,昂首站在朝堂之上,望着上面的男子,心底升起了从未有过的信心。

    “简直大逆不道”东方礼大声叫道:“陛下,此**国殃民,异想天开,若是真让他登上总督之位,我东南沿海都将成为一片焦土,民不聊生啊。”

    礼部尚书再一次痛哭失声,伏在地上,哭谏道:“若是此人掌管东南,臣甘愿死在这朝堂上,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东南百姓沦入险境。”

    “皇上,此人居心不良,不能相信啊”

    齐楚两朝大臣,翰林院,詹事府,督察监,御史台,满朝文官,王公大臣们,一个个像是尾巴上拴了炮仗的犀牛,脖子粗脸红,引经据典,口若悬河,仿佛是进京赶考做文章一般,哭谏死谏全套戏码上声,诸多老臣老泪纵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眼看着就要上前和那个胡说八道,唯恐天下不乱嘴上没毛的后生干上一架。就连那些大多数只会些自己名字的武将,也露胳膊挽袖子的跃跃欲试,虽然他们根本就不明白这小子所说的这六点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东方礼刚刚说完退了下去,南楚三朝老臣崔大学士又赤膊上阵了,冷眼瞧了青夏一眼,两条老眉毛一拧,朗声说道:“皇上,古往今来,历代圣贤之君王治理天下,无不以道德教化四方,以文武为臂指治理百姓,以圣人之言选贤任能,故选拔一方大臣、亲贤臣远小人,则为圣君;而亲小人远贤臣则嬉戏游东,疏于政事,致使小人当道、朝政**。陛下弱冠之年接掌大任,更应恪守条令,遵从先贤。此人不学无术,不通教化,实在难当大任啊”

    孙清诚红着眼睛怒道:“东南多寇,海禁施行方能免除寇患,你竟然说要开海禁,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海番蛮夷,幽居海外诸岛,不通教化,怎可与他们结盟,简直丢人现眼,我天朝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如今西川内乱,我朝四海升平,国泰民安,何以要去掺和匈奴的事,我看你这人分明就是敌国来的奸细,妄图治我朝于死地。”

    青夏冷哼一声,说道:“四海升平,国泰民安,说顺了嘴谁都会说。东齐刚刚被皇上平定,南方叛乱战火正浓,前几天倭寇还饶边,杀了几百个百姓,难道在孙尚书眼中,这就是四海升平的盛世之象吗?”

    孙清诚冷笑一声,说道:“倭寇不过是一群亡命之徒作乱,小打小闹兴不起见布不起雨,我朝大军刚至,就己经仓皇逃窜,不过是芥癣之疾而非社稷之患。匈奴蛮人负隅蛮荒,政权纷乱,并无大志,何足为虑。更何况除了华容小道,与我国并不接壤,小题大作,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

    “哦?既然在孙大人眼里倭寇不过是一群亡命之徒、芥癣之疾,又为何要为了阻止倭寇进犯而关闭海缰?既然大人这般有信心,那么开海禁也不无不可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圣人言……”孙清诚一愣,连忙辩解道。

    “够了”青夏突然上前一步,怒声说道:“大丈夫安身立命,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身为朝廷命官,毫无忧患意识,反而在这里混淆视听,大谈什么国泰民安之举。陛下战功立国,怎会被你蒙蔽?如今天下三分,四方藩国蠢蠢欲动,风向哪边吹,旗就向哪边倒。我们若是固步自封,作着天朝上国、当世的迷梦,早晚会身首异处,被他人所蚕食。况且,如今西方各国发展迅速,施政当因时而变,抱着一本论语,满口之乎者也,难道就能凸显你的学问了?墨守成规,不知变通,难道也是圣人教你的?东齐就是因为有了你们这些食古不化的大臣,才会落得今朝王朝磨灭的惨淡下场,难道你们投诚之后,还想将我们大楚也拉下水吗?”

    东方礼、鲁肖、孙清诚等齐臣一个个气的几乎脑充血,他说着说着竟然拉拢起南楚大臣排挤他们了,这人也太无耻了。

    “当年泰武帝因海寇滋扰边境,就颁布了禁海令,上万靠海吃饭的百姓被迁居内陆。致使土地不够用,饭食不够吃,海军携懈怠,如今懂得驾船的己经十无一二。偌大的海缰成了西洋人东洋人的后花园子,随便谁都可以来掺上一脚。反观之,海寇不但没有消减,反而愈演愈烈。这是为何?天下熙攘,无不为利而来,商贸不通,多少良民百姓铤而走险,甘心为盗?诸位大人怎么想?十年前,根本没听说谁能扬帆出海,可是如今,西班牙葡萄牙的海般早就己经扬帆万里来到我华夏国土,诸位怎知再过百年之后,这大海不会变成通途,洋人的坚般利炮不会凿开我们的国门?若是真有那一日,你们就是毁灭我华夏千年基业的罪魁祸首,历史对你们自有公论”

    东方礼大怒,再也不复之前的沉重,指着青夏的鼻子,叫道:“你,你血口喷人,你胡言乱语,你坏我名声,你……”

    青夏看也不看他一眼,转头对着南楚众臣和高高在上的楚离说道:“陛下,诸位大臣,海禁必须开,海军必须练,否则百年之后,我们的后世子孙就会被世界遥遥的甩在后面。倭寇必须除,但是我们要拒敌于国门之外,而不是坐在这里等着别人打上来。他们能够跑到我们家来开火放炮,我们为何就不能到他们的土地上把他们变成我们的藩国?我们人口远大于他们,军队远强于他们,我们国富民强,土地广阔,有源源不断的后备力量。他们来屠杀我们的百姓,我们就去杀了他们的皇帝,他们来殘害我们的子民,我们就去挑了他们的皇诚。大海也是我们的国土,难道我们能因为那个小的还不如我们一个行省大的国家,就因噎废食吓得连国门都不敢开,吓的要将大海这个聚宝盆拱手让人?”

    “如今西川对战北泰,匈奴局中观望,隐隐竟有和西川结盟之势。我们是北泰的盟友,盟友有难,我们坐视不理,那么将来,谁还肯相信我们这个不信不义之人。况且,匈奴是异族,虎狼般殘暴,若是让他们进了中原,整个华夏大陆文明一遭尽毁。大陆战乱己经攀至,全面大战一触即发,利用这段时间,通商、练兵、屯粮、结盟、兼并、派出探马斥候、搜集大陆情报、备战,一样不可或缺。只有充足的准备,精良的士兵,没有后顾之忧的后方,才能保证我大楚在将来也许三五年,也许长达十多年的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助陛下成就千古不世之丰功”

    “说得好”楚离突然厉喝一声,沉声说道:“夏青听令,从今日起,你就是南楚东南行省的军政总督,负责文政赋税、军权戎边、监察百官之责,你要尽心竭力,不要姑负朕对你的期望。”

    “谢陛下”青夏砰然跪在地上,朗声说道:“臣必当忠心为国,追随陛下鞍前马后,建一番工业,共进退,不言离”

    楚离闻言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期许,轻声说道:“好,共进退,不言离,你要记遵天的这番话。”

    “陛下圣明”南楚众武将顿时跪在地上,大声喝道。

    米己下锅,木己成舟,其他大臣无奈的齐齐跪倒,沉声说道:“陛下圣明”

    提拔一个从无任何功绩,甚至无人知晓的人为一方重臣,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就是这件不可能的事情,在楚离刚刚收复东齐的积威和青夏舌绽莲花之下,竟然完成了。后世的史官们为这一天起了一个很气派的名字,叫做吞海之日。

    正所谓潜龙隐匿流沙江,一遭云吞海洋,满朝文武为之恼,不知此龙是凤凰。

    后方乱世之中,与北酞阳女将和西川昭南少将并称为当世三大女中丈夫的庄氏青夏,在今日终于踏上了她从政的步,这幅乱世的璀璨画卷,终于轰轰烈烈的铺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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