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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姜花无弹窗 正文 第六章 思念变成一种病

    这是我长那么大最严重的一次生病,我怀疑可能延续了那么多年的健康只是为了今天瞬间猛烈的爆发,让人猝不及防。我那天晕倒到教室里,在所有的众目睽睽之下,在一片天旋地转的灿烂里,我只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但是没有关上我的心。听说老师在查找了家庭地址后通知了徐叔叔,然后送我去了医院。原来全世界的医院都是一样的,有惨目的白,有久违的消毒水味道,刺激着我仅有的呼吸。医生诊断的结果是流感,小微,你担心着的流感我终于感染到了,而且来势汹汹,我居然还有些窃喜。我是不是真的病的严重了,你的偏方我用不到了,因为这种病预防无用,如果它要来,我就在这里等待着吧。

    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徐叔叔帮我办理了休学手续,医生说虽然我的体质不错,但是这次的流感情况特殊,为了防止传染还有病变,需要留院观察,即使回到家里也要好好调养才能恢复,我的学业就这样搁浅了。小微,你知道吗?每天躺在同一张床上,面对同一个顶层的天花板,看相同的人来人往,不知道他们曾送走了多少愿意停留的灵魂。医院是一个让人容易忏悔的地方,并且在忏悔后懂得珍惜。我经常一个人沿着病房门口的走廊一步一步走到尽头的窗口,看着窗外zì yóu的世界,那些阳光下的yīn暗,居然也会开出温婉的花来,堪堪绽放。

    徐叔叔每天都会来看我,给我煲汤,巴黎买不到新鲜的黑鱼,所以鱼汤总比不上上海的鲜美,妈妈说要过来照顾我,其实她也是担心徐叔叔两头奔忙拖累了自己,被徐叔叔拒绝了,他说我们是两个长大的男人,要脱离女人生活了,这一头在笑着,另一头我不知道看到了谁的眼泪徐徐落下,坚强难道就是要这样付出代价?

    徐叔叔带来了小微的信,我躺在洁白的床褥上,头靠在45度倾斜的枕头上,侧脸就能闻到吊瓶里盐水的味道,胡子肆意的生长,好像脱离父母的小孩,zì yóu的同时也是邋遢的。左手是一万公里以外的牵挂,右手放在胸口温暖我的心脏,它们居然是连通的,脸是不经意的微笑。小微,你写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可能有一天,你的信会是我病榻的安慰。

    小微给木子的第十封信:

    木子,新年好啊,你现在在干嘛呢?快乐吗?(看到这里,我想笑了,我在打点滴呢,不过真得挺快乐的。)

    今天是初六,我正坐在办公室里给你写信,本来我们应该明天才上班的,可是我担心堆积了一周的工作会让我没有心情安安静静的给你写信,所以反正今天也是闲着,就来了。

    大年三十的晚上12点,在震耳yù聋的爆竹声中,我捂着耳朵对着天空说:“木子,新年快乐。”不知道你听到了没有?不知道天空有没有把我的祝福待到。奇怪的事,祝福的同时居然有泪涌上眼底,这个祝福我只能对着天空说了,多希望只是在你的耳边轻轻地说,而不是隔着千万里呐喊。看着窗外的万人空巷,心中却有一丝孤独。曾经以为你只是一个过客,而你也真的已经飘洋过海去了远方。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记忆居然在我心里停住且安营扎寨了,寨旗随风而动。

    外婆的身体依然比较差,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只能祈求上天保佑她能尽快的好起来。你呢?身体还好吗?没有动用过我的偏方吧,生病的人是孤独的,我不要你一个人那么孤独。

    上海过年时的天气好象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让人无所适从。它是不需要负责任的孩子,只有它坚持着不长大。

    巴黎下雪了吧,上次看天气预报的时候知道的。我总是努力去想象你在那里的生活,可是我想象不出,所以只能在心里祝福你,言语不是通过口说出才成为言语,我存了很多的话在心里,我想我的心一定比我的身体重。

    前几天去了城隍庙,按照你的生辰给你请了一尊开光的菩萨,它会庇佑你的,就如同我那些没说出口的言语,一切都放在心里吧。

    保重啊。小微。

    信封里有一份用餐巾纸层层包裹的礼物,很轻也很重,我一层一层的打开,用我的左手,耐心着感动着,无数层的包裹之下,我看到了小微的心。那是一尊玛瑙的菩萨,上面写着一些佛语,在异乡显得突兀而温暖,我把它捏在手里,冰凉的原来是我的眼泪,它终于不用压抑自己了。

    小微,巴黎下雪了,我曾经在童年时憧憬的新年的雪,飘在了异乡的道路上,结成很厚的冰,晶莹透亮。可是我没有办法走出去,外面的冰凉和病床内的温暖形成强烈的对比,医院的积雪是孤独的,因为我们都被迫留在了病房里,触手难及。如果可以我希望堆一个雪人给你邮寄过去,如果半途不化,如果灰尘不会上头,如果你有接受冰凉的手,如果雪人的眼睛在你的面前依然乌黑依然闪亮依然略含忧愁,那么就让它去见证距离产生的美丽吧。小微,我在这里,希望你的笑容,能让这个冬天也动人起来。

    我略微抬起了身体,让徐叔叔帮我把玛瑙的菩萨挂件挂在脖子上,灼热的前胸忽然有一阵清凉,慢慢侵入皮肤,慢慢向心脏靠拢,慢慢寻找自己的新家。“小木,一直给你写信的是你的女朋友吗?”徐叔叔疑惑的问到。我仰起头,重新靠在枕头上,看着徐叔叔的眼睛,那里不再有悲伤,那心里还会有吗?我微微的笑了,“不是,她是比女朋友更重要的人。”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曾经也有过的交集,谁的心中没有这样一个人,近在眼前的,远在天涯的,忙碌到半会忽然想起的,悲伤的时候最想依靠的,这样的一个人,放在胸口的左边口袋里,好像一个拇指姑娘,到哪里都不会抛下的拇指姑娘,她守护着我们的回忆。

    小微,我有点后悔,没有能够陪你走过上海的冬天,我们的四季不完整了。

    我让徐叔叔把我的铁盒带来了医院,小微的信排放的很整齐,在我记忆的铁盒里按照年月rì紧挨着彼此,互相取暖互相偎依。那些邮票上的邮戳,上海的,巴黎的,一个一个重复着,重叠着,好像是烙印,记载着我离开后生命的轨迹。有些信的内容我都能复述了,在病房里除了课本,看得最多的就是小微的信,有时看到一半会带着微笑睡去,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月亮在窥探着太阳的脚印。小微,我这次真的病的太久了,这让我对你的思念无所遁形,如果生病是因为要坐上思念的船,那么我祈祷着不要靠岸,不要靠岸。

    我在快乐和痛的边缘游走着,岁月匆匆不复,生命是脆弱的,只是不到面对的时候发现不了。有一天早上醒来,听到隔壁房间的哭声,凄惨而悲决,问了给我打针的护士才知道,隔壁的病友死了,也是流感患者,一个才15岁的男孩子,生命才刚刚开始还没有来得及灿烂就熄灭了。我对他没有太深的印象,只是照面,一个漂亮的男孩子,有蓝sè的眼睛,人很高,只是被病魔折磨得有些惨淡,比我早一天进医院,听说是并发症死的,流感导致的并发症。昨天还在病房外的走道边擦肩微笑,今天我们已经yīn阳相隔了。小微,你说如果上天要带走谁,谁都是无能为力的吧。我起床走到门口,我看到一张被推走的床,上面那曾经鲜活的生命已经被白布遮住了面容,陪伴的应该是他的妈妈,我不忍心看她的脸,那扭曲的伤心那无望的送别那哭喊无用的抽泣。我只能转身,关上门,让伤心在门外越走越远,按照我们的说法,孟婆应该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他了,这孟婆汤下肚,忘却曾经以后重新开始吧。

    小微,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死亡,一切都是如此自然却又如此无力,留不住的,我们且行且珍惜吧。

    空了的隔壁房间当天下午又住进了新的病人,这就是医院,一个离死亡很近的人间。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看惯了生离死别,离开对他们而言已经变成了每天生活中的一种习惯,并且不再感到忧伤。这种冷漠让我觉得刺刺的冷,还是被窝里暖和,它就好像蜗牛背上的壳,把我层层包裹在我自己的小世界里,让我在睡去后醒来,再由醒来后睡去,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只有小微的来信才让我知道,又是十天过去了。

    时间是没有快慢之分的,它只是无情的用它自己的速度行走,就算你掉队了,它也不会停下来等你。

    小微给木子的第十一封信:Letter11

    木子,今年过年的时候有没有吃年糕?那些家乡的东西在巴黎能买到吗?不知不觉已经是阳chūn三月了,明天是元宵节,不知道你在巴黎能不能吃到汤圆,那种团团圆圆的味道你还记得吗?还是已经习惯了漂泊在外的rì子了。

    上海的天气开始逐渐的回暖,梧桐树的枯枝也已经开始爆出了新芽,暖暖的chūn风拂面,感觉似乎是阔别已久的,又到chūn天。去年的chūn天我在哪里在干嘛身边穿梭的是谁的影子,我居然都已经印象模糊了。那时的自己,应该还像个孩子般的无忧无虑吧,时过境迁,时间让我长大,往事只能追忆了。

    你在巴黎一切都还好吗?我的法语课已于上星期开学了,老师是一个挺年轻的法国男孩子,说是从里昂来的。不过老实说,我不是很适应他的教学方式,他会说一点中文,但是因为发音的关系,我从来都听不懂,他不说英文,所以上课对我而言有些苦不堪言,除了法语还是法语,三个小时下来,jīng疲力竭。曾经通向教室的六层楼阶梯是欢乐的阶梯,现在有一些苦,还有一些压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离开了,抽去了我的动力。

    收到我寄来的菩萨挂件了吗?你喜欢吗?我一直都很担心它会在半路上横遭破损,所以用餐巾纸包裹了再包裹,并且祈祷所有经手的人小心轻放。希望它到达你手里的时候是完好无损的。今年过年的时候城隍庙好热闹,有灯会,从正月初一一直延续到元宵节,我买了一张票,可是却始终都没有去,一个人形单影只,怕影子在月光下分外寂寞。

    现在的你是健健康康的吗?忙碌的学习有没有让你觉得疲惫不堪?巴黎的chūn天也应该已经来了吧,你会在那里迎来多少个chūn天,还是这一辈子就淹没在等待中不回来了。

    木子,生命中的离开是一种注定吗?如果可以我不愿意我的眼看见。大年初一的下午,我坐车去nǎinǎi家,自从她过世以后,我父母就住在那里。车子经过路口过红路灯的时候,大意的司机没有看到缓慢过马路的一个老人,就这样直直的撞了上去,我亲眼目睹他被撞之后缓缓得倒下,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一片平和,血就这样从耳朵里流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现场一片大乱,jǐng察马上就来了,救护车也来了,一路呼啸着离开。我盯着那摊血迹看了很久,大年初一,多么吉祥温暖快乐的一个rì子,居然也会有血光之灾。生命真的是脆弱,这样轻轻一撞也许什么都没有了,生死是一瞬间的事情,人无法安排,只有接受。

    担心远方的你,希望你一切安好。保重。

    小微。

    小微的信总是在平淡中掩埋着沉重,似乎她的世界和我是同步的,我们悲伤着同样的悲伤,担心着同样的担心,但是几大洲几大洋就这样衡亘在我们之间了,无从跨越。小微,生命的无常,人心的不古,周遭的世俗,我们能努力让自己和从前一样吗?还是会被无奈的同化?我不确定,我只想告诉你,如果现在拂过你脸颊的风是温暖的,那么人间一定还有温暖的存在,我们,不应该放弃这种美好的,你说呢。

    就算即将来临的是风雨,小微,我都在这里,也许我无法撑开一把大伞跨越大洲跨越大洋为你挡风遮雨,但是我会把你的心放在我的心里面,如果有风暴袭来,先让我沉溺。

    最近也许是躺着无所事事,看多了书看多了信看多了白晃晃的天花板看多了生老病死生命的降临和离开,总觉得眼睛不舒服。似乎从眼球的里面传出隐隐的疼痛,睁着的时候痛,有时候晚上睡着了疼痛依然如影相随。我想可能是太累了,所以它们传出了不堪重负的信号。徐叔叔说要不要让医生来看看,我说不用了,可能是用眼过度吧,休息休息就好了。我让他把我的教科书都带了回去,只留下小微的铁盒,徐叔叔说:“这些信你每天都看,能看出新的东西来吗?”我牵了牵嘴角,却无意间带动了眼球的跳动,又一阵的痛丝丝传来,“字里行间看不出新的东西,但是如果不看,就会觉得缺少了些什么,而这些什么现在已经种在这里,等待chūn天的发芽了。”我把手放在我的胸口,按住护身的菩萨,徐叔叔幽幽的看着我,说:“木子,她会来巴黎吗?或者说,你会回上海吗?如果没有这样的可能xìng,你们两个何必为今后的折磨埋下种子呢?”可是徐叔叔你知道吗,我曾经努力着去抵抗这一切的发生,我曾经努力着让伤害远离自己,我曾经努力着面对小微的时候沉默多一些,交流少一些;我曾经努力着告诉自己没有结果的事情就不要去尝试。只是,现在我身在几万公里以外的异乡,思念居然是潜伏在心里的敌人,无时无刻不在向我自己开炮。这一次,我不想逃避,我想面对了,如果这几万公里的距离是为了一种叫爱情的东西而存在,那么徐叔叔,我还逃得了吗?

    小微,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来巴黎,上海三五年内我也是不会去的,如果就这样让你一直给我写没有回音的信,你会不会觉得不堪的无力呢?我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你说,但是每次一提起笔,居然会觉得无从说起,居然会觉得下笔很困难,好像很多纠缠的线但是我把线头弄丢了。密密麻麻的可怕,yù说还休的尴尬,就这样被耽搁了,一天,还是两天,或者十天,你还在等待吗?你能等多久,如果一辈子都这样,你白发苍苍的时候会怨恨我吗?

    小微,我在你的世界里,能走一辈子吗?一辈子又会是多久?是三年五年的青chūn,还是十年八年的怀念,或者说只是在心里,颠簸荡漾,没有终点的一路走下去。。。。。。

    快出院了,我的身体也在逐步的康复中,天气开始转暖,所以下午灿烂的时候我也会出去走走,只是还不能奔跑,眼睛依然会随着身体的震动而疼痛,但这影响不了chūn天来到人间。那些新冒出来的嫩绿,那些微暖的湖水,那些消失不见的雪花,谁说天使离开人间。我沿着小径慢慢地走,chūn天的风就这样毫无遮拦的吹过我的眉毛和发际,一阵锥心的痛从它们中间貌似温煦的感官中传来,我被疼痛压弯了腰,蹲在地上,世界变成了黑sè,然后我第二次昏厥,倒在了chūn天的小路上。。。。。。

    小微,这一场病痛,真的不会终了了吗?

    医生替我仔细的检查了眼球和眼部的神经,报告要等3天后出来,他们一再的告诫我需要卧床休息,原本以为的康复原来只是假象。医生有些生气和责怪,说我应该早一些告诉他们有关我眼睛的问题,说我可能耽误了最好的医疗时机。我只是笑笑,说早了又怎样,也许我就看不到chūn天的美好了,有些事情来早了或者来晚了结局都是一样的。既然这样,不如坦然。只是原本以为将要出院了,现在归期无期。徐叔叔看到医生紧张的样子也有些担心了,三番五次问我要不要通知妈妈过来,我不想让妈妈知道还有这样的可能xìng隐藏着,我也不想让她担心已经长大的我,我坚持让徐叔叔保守秘密,就跟妈妈说我在康复中,只是比较缓慢而已,再说最终的报告都没有出来,谁知道结果会是怎样的呢,也许一切都只是黎明之前的黑暗,灿烂之前的yīn霾。

    小微,如果世界变成全黑,所有的房屋天空桥梁道路树木湖水落叶青草全都变成一样的黑sè。从此我的世界没有白天没有黑夜,那我们之间,也就没有所谓的时差了吧,那你的12小时至少会有我的24小时陪伴,那你,不会觉得害怕不会觉得孤单也不会觉得寒冷了吧?

    为了让眼睛彻底的休息,医生给我准备了眼罩,我开始过一种类似于盲人的生活,用手代替了眼睛,用触摸代替了看见,唯一的遗憾是不能每天念着小微的信入眠,那个铁盒里的秘密手永远代替不了眼睛发掘,这让我觉得隐隐有些不安。我开始担心自己的眼睛,如果以后都看不见了,那小微的信,是不是意味着我都将看不到了?我的心后怕起来,有紊乱的慌张,呼吸些许急促,我到当下才刚刚意识到我可能会看不见,不然医生不会那么紧张,而徐叔叔也不会一直担心到要让妈妈过来。我觉得整个人下沉了,身体变重了,有一种恐惧袭来,我居然无处可躲了,小微,这个世界真的要对我关上sè彩的窗了。

    三天的时间对我来说太漫长了,等待结果的那一刹那其实很短暂,医生拿去眼罩的那一瞬间我的眼睛又重新呼吸这个世界的璀璨和美好,如同从来没有失去过一样,医生说,我的眼睛是在流感期间炎症感染,没有注意休息,所以眼部神经出了一点问题。那些太专业的术语我不懂,我只是知道我还要继续住在医院里接受治疗,每天要面对点滴和药丸,大部分时间需要卧床休息,只是有一点让我很安慰,眼罩不用带了,因为可以先用药物控制和治疗,医生说如果调养的好的话,眼睛会复原的,那种疼痛会离我而去的,如同抽丝般轻易。

    小微,虚惊一场,一切都过去了,chūn天来了,我看到了满目的绿sè,上海应该还是乍暖还寒吧,你的法语学习还顺利吗?一个人的车站还是一个人在等吗?如果车来了,记得要准备好零钱。还有,如果坐过了站,记得及时回头,对面总会有回程的车在等你。生命的轨迹注定好了来回,允许有错过也允许有返回,这一班车如果赶不上了,记得在规定时间内,还会有下一趟的。

    医生说用药后情况稳定,只需要静养就可以了,所以我让徐叔叔不用每天都来看我,毕竟还有一个餐馆要打理,他的jīng力也是有限的。我只是跟他说,如果有小微的信,麻烦他尽快给我送过来。“小木,不要陷得太深了,女孩子的心变得太快了。”徐叔叔语重心长地说,我微笑着表示理解,但是,如果我不求一个结果,对于过程是不是可以享受更多呢?距离是最危险的也是最安全的,我把结果放在多年以后,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让时间停止呢?

    小微的信如同整点的时钟,从来都是在该敲打的时候敲打,没有迟到早退和快慢的区别,10天是一个分界线,10天是一个断点,这让我在意料之中等待欣喜的出现。

    小微给木子的第十二封信:Letter12

    木子,已经是三月的下旬,但是今天上海很冷,居然是北风,季节在冬天和夏天之间繁忙的切换着,chūn天似乎变短了。有些该发芽的树还沉睡着,有些不该开的花却都开了。你说,世界是不是乱了。

    昨天99年的甲A开幕了,申花在新落成的虹口体育场迎战天津泰达,居然被逼平了,这让人心情郁闷。甲A的开战对我而言是某种程度上的解脱,在现场看球可以让我把积蓄在心底的忧郁全都喊叫出来,让空气分担。记得你还没有离开的时候,我曾经有这样的念头,希望有一天你可以陪我一起去看现场,在这样的气氛里把你心里的那些灰sè释放出来,可惜终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几万个人坐在一起看球,有时候我居然会觉得全场只有我一个人,一个人鼓掌,一个人跳跃,一个人挥手,一个人落泪。

    最近工作一直都不很开心,有时候想想如果人一直都不长大那该有多好,就不用工作,也不用受那些莫名其妙的冤枉气,更不用看别人的脸sè做事。可能是我太自我了,总不容易与人相处,好坏都在脸上,掩饰对我而言是种辛苦,我太倔强了。眼睛里容不下沙子,左右逢源与我无缘。可是真实难道也是一种错吗?我只是想让自己真实的活着,我左右不了别人的世界,至少我还能坚持小小的自己吧,你说呢?

    我的法语课已经上了好几个星期了,几个小时集中注意力去做一件事情真的很累,你的法语应该已经很流利了吧,在那样的语言环境和生存环境里,人的潜能应该是无穷大的,希望你一切顺利。

    也许是因为你的音讯全无,前些天我做梦居然梦到你,我们和以前一样面对面坐着吃饭,你对我说,小微,别太认真了,谁和谁之间,都是拉近了距离之后,心就远了,我们就这样吧。我有一些难过,或者说难过把我唤醒了,以前的一切,轰然而解。

    外婆的咳嗽又重了,我很担心,只能不停的给她买药还有不停的祈祷。

    下个星期很久没见的一个朋友要从哈尔滨来上海,当初去哈尔滨是为了躲开离别,我以为我给自己一段时间思考,回来之后能走一条准确的路。我以为我回来后还会有机会和你见面,可是你已经飘洋过海了。我的留学计划被搁浅,我重新开始找工作,我在忐忑半天后得知你出国了,一个人从淮海路走到外滩,风景无数过尽千帆。我想找到以前我们一起走过的痕迹,看一看当时的自己,看一看当时的你。我只是忘了,生命是用来被冲刷,被遗忘,而不是用来刻骨铭心的。我想,一切都会云淡风清的。

    我们的交错,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了。

    木子,你保重,我从来都不是你的负担,所以你不用卸下了。

    小微。

    冬天是真的已经过去了吗?我有些茫然了。

    我觉得白天忽然之间变长了,因为夜晚睁着眼睛的时候,也变成了白天。如果小微暂时的离开是为了考虑最终的离开与否,那我的离开是不是走得太快了。我想起那天挂上电话的失落,伤心还有冲动,我几乎都没有多想就踏上了原本要一个月以后才会踏上的路。当飞机盘旋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时,我终于意识到没有退路了,这一走,天涯海角此生都在异乡了。也许是注定的吧,小微,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开始上天就布好的局,让我们在相遇之后再堪堪错过,不是我不想认真,只是我想认真的时候,面对要跨越的空间距离,我有些力不从心了。

    小微,你是生气了吗?因为我一直没有给你回信,一个人面对一个空泛的地址一个空泛的人书写,是不是很累。而你,是不是再也没有办法支撑这种累了?我有点心疼,你这样xìng格的孩子其实是不适合工作的,如果可以,我愿意让你一辈子都生活在纯净的校园里,远离那些勾心斗角远离那些尔虞我诈远离那些铜臭远离那些虚伪,这些东西会让你的笑容惨淡无光,这些东西会让你的思想不堪重负。我知道的,小微,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最想要的生活是什么,但是可悲的是,现在的我,没有办法负担你这样的生活,我没有办法让你生活的无忧无虑。这让我迟迟走不出那一步,那柳暗花明的一步。小微,如果有一张飞机票,你会放弃上海的一切向我飞来吗?我想应该不会,那里有从小抚养你长大的外婆,有和你一起长大的朋友,还有你熟悉的街道喜欢的酒吧,你会放下这所有的一切,向我飞来吗?我每天在这样繁复而反复的思考中睡去,然后醒来,医院变成了驿站,床是谁的睡莲。

    眼睛的疼痛在药物的治疗下微微弱去,小微,我不再是在上海时那个健健康康地我了,我有时候会异常怀念曾经在阳光下踢球的rì子,但是医生说近几年我都不适合剧烈运动了。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流感也可以吞噬我原本健康的样子。一个看上去依然如故的我,一颗听上去依然安然跳动的心脏,却支撑着一具只能缓缓行走,微微微笑的身体了。我比以前更瘦了,因为病痛也因为思念,更因为思念无所寄,你从来都不知道,我也是离开后才知道,原来异乡的情路上也有你留下的痕迹,原来飞鸟来过的天空,在翅膀过后,羽毛散落一地。有一次看到病房外阳光下踢球的孩子,我居然想起人民广场的那个夜晚,那些快乐的孩子们,那个备受宠爱的足球,那道完美忧伤的弧线,你的离愁我的落寞,你说喷泉它记住了吗?它每天被无数人经过,每天看无数的风景,每天取悦无数人的欢乐,记载无数人的眼泪,你说它会单单记得那个晚上吗?小微,怎么离得越远记忆就越清晰呢?

    我居然又发烧了,每次到离康复很近的时候,我身体内的有些细胞总要作祟,它们似乎不甘心就这样被打败,被埋没,被抛弃。低烧,脸很热但是身体很冷,神志很清醒,我很清晰地看见吊瓶里的点滴有规律的一滴一滴,好像摆钟的钟摆,紊然有序。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在皮肤被刺破的那一刹那,刺鼻的酒jīng扑面而来,麻木油然而生,不知道这些液体进入我的身体后,又将侵入哪个细胞里,是去淹没一些还是被一些合并。我的侧脸只看见我苍白的手,经脉净现,那些青sè的偏紫的经脉,奔流入海,直刺心脏。

    小微,我的护身菩萨还是冰凉的啊。

    医生说我体内的炎症有如顽疾,久攻不下,用药物可以控制但是始终没有办法根除,这让我的处境有些难堪。医院方面建议做一个详细的全身检查,看一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我变得很忙碌,白衣天使们在我的房间里来来往往,那些冰凉的机械设备在我的身上勘探着,带着无情的shè线,引指着可能会有的结果。徐叔叔又一次回到了担心的边缘,他yù言又止我知道他想说些什么,“等这一切的检验有了个结果,再通知妈妈吧。”在所有的一切没有昭然若揭前,没有必要让那些万里以外的人担心的,不是吗?

    小微,我以为我不会再收到你的信了,我想这个舞台可能不需要我再演出了,说实话一直以来自己是一个怎样的角sè到现在依然是言之不清的。你在你的世界里,我在我的路上,我曾经幻想可能有一天的重逢,我们坐在分别擦肩的两辆车里,你看到了我包上的樱木花道钥匙圈,你拼命的敲打着窗户,嘶喊着,外面风雨交加,而我只是低着头没有听见。巨大的广告牌后,一阵烟的时间,我们就这样错肩了。这也算是一种重逢吧,至少在多年以后,容颜未改,记忆仍在,只是有注定的落泪和悲怆罢了。

    小微给木子的第十三封信,隔了五天就收到了。

    木子,我等不到10天就写了这封信,因为我想追上之前的那封,请原谅我心情不好时候的不知所云,一时之间情绪就这样宣泄了,其实原本写信给你就是自己做下的决定,与人无关,就算没有任何的回复,我也不应该责怪你。我可以有种种的原因写,你也可以有种种的原因拒绝,就此揭过不提,好吗?

    我喜欢这样长距离的阐述,这让我没有压力,我是不是有些自私了,让你在远方替我承担这些。今天上海很暖和,人间四月天,愚人节阿可惜曾经快乐的愚弄属于孩童时代,你在巴黎还好吗?巴黎的四月天一定美得很荡漾吧。

    最近的世界似乎被战争围绕着,四处可以见的硝烟还有无辜人民的流血,人不能控制的东西太多了,包括生命。每每看到那些为了自己国家而勇敢站起来的老百姓们,就会觉得所谓的霸权是多么的渺小,人民的jīng神是无法战胜的。

    申花上周rì的比赛又打平了,江湖传言的黑哨显现,让平局变得言之凿凿却是所有人眼里的欺骗。我在现场,球迷们的出离愤怒只是昨rì黄花,没有人接收的花瓣,在散场之后随风飘散。所有的球票都变成了球迷手中飞扬的泪花,可是有用吗?周末过了以后,周一依然平平稳稳地向我们走来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也许我是真的不适合工作的那种,我的xìng格太不适合伪装和虚假了,这让我每天的工作变成了自己莫大的压力。我想开一家小小的饰品店,不用太大的面积,也许只是街道拐弯的一角,有蓝sè的门帘,拉开后叮当响的是虎头铃,一串一串的清脆而悠扬,把自己所有喜欢的饰品都安静的放置在它们应该在的角落,等待着有缘人的发现。我会给它起一个孤独的名字“戒情居”,不要赚钱,保本就好。。。。。。

    既然有情何须戒,不如游戏在人间。

    木子,我已经很久没有去人民广场了,一个人不太敢去,怕触景伤情,也怕回忆,更怕那种人去楼空的感觉。身边的朋友都恋爱了,所以有时候找不到人说话,会觉得有些寂寞,你呢,你找到那个可以陪你说话的人了吗?

    木子,想象你一直笑的样子,发现那个笑容对我而言,温暖珍贵如昔,可惜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了。

    保重吧,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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