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姜花无弹窗 正文 第十章 爱情也许有另一种样子
那是自从霏姐离开后,我第一次进到这个房间。曾经被霏姐填满过的屋子,在一夜之间肢解。徐叔叔应该也没有再进来过。这似乎就是一个时间隧道,通向尘满面鬓如霜的过去。现在这个房间被冠上了小微的味道,屋子很干净,入住前妈妈应该很辛苦的打扫过,窗帘和床单都换了,曾经是艳俗的红,现在是含蓄的紫。紫sè是不是压抑了一些呢小微,我一直觉得紫sè除了代表神秘高贵桀骜外,还带有些许的压抑。喜欢紫sè的人xìng格中应该也有部分的悲观,只是也许被外表乐观的保护sè而掩盖了吧。“木子,放我下来吧,其实我很清醒,只是脑袋有点重,四肢有些不听使唤。”小微在我的背后喃喃说着,声音很轻。我把她放在书桌前的摇椅上,她用手整理了一下有些零乱的麻花辫。自从小微来到巴黎后,就一直是麻花辫,用五颜六sè的头绳缠绕,有时候左右边的辫子会显得不整齐,她也并不在意。走路的时候麻花辫总在她的肩膀前后跳动,好像我曾经飞扬的青chūn。
“今天是不是喝的有些多了?要不要喝点水清醒一下?”我拿了个椅子坐在小微的旁边,椅子有些低了,所以我的发际正好与小微的发际持平,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她湿润的眼角,还有泛红的脸颊。我有些担心她是不是醉了。
“没有啊,真的没有,不要担心我木子。有时候喝酒会让我觉得很快乐,万般穿肠过。如果很多的事情过了酒醉的那个晚上,第二天一切不复,那就真的完美了。不过没关系,至少我知道现在这个时刻,我想飘上天不用担心掉下来,就算真的掉下来我也不会觉得疼痛。丧失所有的感觉丧失所有的味道,现在,我是空白的我是透明的我是初生的我是没有记忆的。。。”小微一口气说了很多,说得很连贯,几乎都没有思考的脱口而出。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接话,房间里是冷却的沉默。小微抬起头,“木子,我知道自己来投奔你很唐突,我自己在上海茫然了很久,找不到一个能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法,所以我很懦弱的选择逃避,因为我无法面对。来到这里以后,却知道你生了那么大的一场病,我觉得世界真的很残酷,为什么就不能允许一些美好永远的存在呢?有时候感觉天空是灰sè的。”
我抓住小微的手,这一次我没有迟疑,当然我只是希望手心能传递一些能量。“我现在不是都好了吗?所以就不要一直把过去背负在身上了。在这次生病之前,我对于生命的美好也是不屑一顾的,甚至有时候会自暴自弃。但是小微,你要相信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上天是公平的,如果有些东西它要让你失去,它一定会开另一扇窗给你另外一些,在没有得到前,你怎么知道一定会新不如旧呢?当我真真实实的躺在手术台上,面对一场只有50%成功希望的手术,我也曾经茫然到想放弃,我告诉你我会很忙可能会一直不给你回信,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用一颗希望的心来等待我这个无望人的回信,因为可能这一走就不会再有回头的机会了。可是,现在呢,所有的一切不都回来了吗?事过境迁,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的发生契乎天时地利还有人和,我们应该用一颗等待和感恩的心,让一切水到渠成吧。。。”
“小微,不要让自己太累了,人生就好像是一条变化多端的路,没有人知道下一个路口会遭遇谁,是不是要拐弯。每个人出生的时候记忆就好像是一个空的大箩筐,无意识的背在各自的身上。从记事开始就会有不同的记忆被扔进这个箩筐里,我们都是背负着记忆箩筐行走的人,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箩筐一定会越来越重,越来越沉。我们应该适时地扔掉一些不需要的记忆,不然是没有办法装入新的,更没有办法到达理想的终点和彼岸的。有时候遗忘是通向幸福的乡间捷径阿。”可能是小微打开了我说话的阀门,我居然也滔滔不绝起来,言语的yu望瞬间迸发,带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木子,活着真累啊。”小微身子往后仰,摇椅在那里吱嘎吱嘎的摇动,她慢慢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她慢慢的睡去了。在巴黎盛夏的夜半凌晨,小微就躺在我身边的摇椅上,安静的进入了梦乡。窗外的风进来探视,偶尔拂过她熟睡的脸庞,吹动她发稍的一些散发,时间仿佛就这样停住了。
我替小微盖了条薄薄的毯子,轻轻的关上她的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忽然很想抽烟,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抽烟了,在医院的四个月,我几乎都把它给忘了,却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想起。开始在所有的抽屉里寻找,居然都无获,可能是妈妈整理掉了吧。我有些丧气的坐下,椅子承受了我的重量,发出轻微的吱亚声。随手拉开抽屉拿出小微的铁盒子,里面的信应该是到此为止了吧,写信的人都来了。我微微的笑打开铁盒,意外的发现了一包烟,有时候有些惊喜都是在你彻底放弃后出现的。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天,我坐在楼下的喷泉旁看小微的信,看完后点起了一根烟,顺手就把剩下的放在了铁盒里,那么久了,它依然还在那里,风雨不改,容颜不变。找到打火机,点上,轻手轻脚的,如果妈妈知道我抽烟一定会难过,毕竟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但是久违的烟草味道在我吸入第一口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地把我的感官迷醉了。
那个夜晚我睡得很踏实,我的床依然跟以前一样舒服,枕头把我所有白天的记忆都带走了,只留给我一个彻底漆黑的夜,这让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一夜无梦,因为该梦见的就在几米以外的咫尺,和我在相同的时间段内,一起被黑夜吞噬。
小微,我其实很感激冥冥之中在安排着一切的那个人,虽然他让我经过了病痛经过了绝望经过了所谓的欺骗经过了所谓的远走,但是最终他给了我一个完整的结果。他让我重见光明,他让我重见光明后与你重逢,他让我在与你重逢之后天天相对,所以我不敢要求得太多,真的有时候太贪心了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我只是小心翼翼的守护着现在身边的一切,你,妈妈,还有徐叔叔,我的至亲至爱们,守护着你们对我而言,就是守护住生命灿烂的阳光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rì正当午了。也许是因为压力的大部分卸去,所以睡得很熟。谁都没有来叫我,都想让我好好的休息。我睁开眼,昨晚睡前忘记了拉窗帘,所以满屋子都是夺目的阳光,这让我没有办法继续把白天当成黑夜般的入睡了。我起床,按照惯例的走到窗前,不知道谁替我把百合换成了姜花,清香扑面。我在书桌上发现一张纸条,上面是我熟悉的字迹:木子,你好好休息,我去一次市场买一些东西,一会儿就会回来,落款是小微。
洗漱完毕后我下楼,只看到妈妈一个人坐在楼下的大厅里喝着咖啡,徐叔叔也出去了。这是一个安静的中午。
“小木,起床啦,今天感觉怎么样?”妈妈看到我下楼,迎了上来拉住我的手。
“嗯,妈,你放心,我jīng神很好,身体都恢复得不错,估计再调养个把星期,就可以恢复上课了。”我安慰着妈妈。“想吃点什么?牛nǎi+三明治好不好,我去给你煎个蛋。”妈妈起身去了厨房。我在正午打量着这个与晚上气氛完全不同的餐厅,这个时间段客人并不多,巴黎人似乎都有很多空余的时间。他们会在下午全城出动喝咖啡,好像都不用工作的样子,悠闲而惬意。至于中午,可能都还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游散吧。
我靠窗坐下,盛夏的太阳有一点晒,我拉上窗帘,就把自己包围在一个与世隔绝的清凉世界了。。。
十五分钟后,妈妈带着我的早餐从厨房里出来。新鲜的牛nǎi总有一股沁人的nǎi香,诱惑着鼻子和肠胃的蠢蠢yù动。来到巴黎后不得不爱上这里的面包和三明治,虽然有时候僵硬到难以下咽,但是久而久之居然会享受这样努力咀嚼的过程,因为牙齿也是需要挑战高难度的。妈妈在我的对面坐下,点了一支烟。其实妈妈抽烟我一直都知道,她一个人在上海工作压力很大,一个人要管很多人的公司,还要担心销售掌管财务,有时候半夜醒转听到她依然还在跟客户扯皮打电话。只是妈妈以前在上海的时候,从来都不当着我的面抽烟。我偶尔进她的房间会闻到淡淡的烟味,就会帮她把窗打开。
我不反对女孩子抽烟,虽然真的对身体伤害很大。但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是自己没有办法控制的了,偶尔的小小的心底的yu望,还是不要去压抑了吧。真正恋上烟的女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吧。只有她们才知道,深吸入喉的第一口那种释放那种彻底的呼吸居然是久违的浅浅轻松,所以有些yù罢不能。我只是一时之间有些困惑,从来不在我面前抽烟的妈妈,从来很注意在我面前形象的妈妈,来到巴黎之后,也改变了很多吧。
我装作对她抽烟的毫不在意,开始吃我的早午餐。我和妈妈有一些很微小的相同的习惯,可能是遗传也可能是耳濡目染,生活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所以很多东西都同化了。我和妈妈都能很流利的使用左手cāo作筷子,拖着下巴的手一定是左面的那个,抽烟用左手所以左手手指上总有挥之不去的烟草味道,我们走路都喜欢走在靠左边的那个位置,所以每次和妈妈一起出门,我们只能一前一后,因为谁都不能忍受右边的怪异和乖张。我们是一对奇怪的母子,但是我们彼此深深地相爱着。
今天的三明治有很香的麦香味道,妈妈说是小微一早去街边拐角的面包房买的,对了她还买回来很多姜花。这时我才注意到大厅中间那个大桌子上,透明的玻璃樽里放着和我房间同样香气的花,难怪下楼的时候鼻子似曾相识的深呼吸过。“这个小微,真的很对我的胃口,给我的感觉好像是自己的孩子,很贴心。只是我总觉得她有些yīn郁在心里,只是不说。”我的妈妈是很敏感的那种女人,当初爸爸的出轨根本就没有落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妈妈只是说感觉不对了。她对爸爸说,如果爱不在了,看在那么多年共处的份上,请你告诉我真相。爸爸开始极力否认,说妈太敏感了,生活太安逸所以喜欢胡思乱想。当时的妈妈还是一个典型的家庭主妇,每天只是负责家里的一切,爸爸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其实妈只是想在一切被摧毁前努力地进行一次挽救。爸爸始终都不承认。直到有一天,妈妈在酒店里敲响了爸爸的房门,在爸爸开门的那一刹那,妈很冷静地说了一句话:“我们离婚吧。”。。。。。。那时候我才刚刚上初中,不懂事的年纪还有叛逆的种子潜伏,妈妈做下的决定,爸爸不屑一顾,他以为妈只是一时的气话,一个没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孩子的女人,怎么可能毅然决绝的把他这棵赚钱的大树拒之门外呢。我清楚地记得那天爸爸带着那个女人到家里来,让妈妈把话说说清楚,那个女人嚣张的嘴脸,还有我的爸爸,他冷漠的对着我妈妈说,离婚是不可能的,你不要做人我还要做,我会每个月给你家用,rì子就这样过下去吧。
这就是我以前一直以为的爱情,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曾经是怎样的甜蜜怎样的言语不愁,终究也会走到结束的那天。而且结束的当天,面目全非。我记得那天我是用自己的眼泪和吼叫把爸爸和那个女人赶出了家门,奇怪的是妈妈一滴眼泪都没有留。她只是蹲下来,看着我说:“木子,以后的rì子要我们两个一起过了,以后你要做一个大人了。”我当时并不是很明白大人的定义,现在想起来,可能就是承担自己该承担的,并且面对一切不退缩吧。那我现在算不算是一个真正的大人了呢?妈妈,现在的你,是不是终究经过涅磐,终究到达彼岸了呢?妈妈的脸在烟雾的背后若隐若现着。。。
之后我的生活里,就只有妈妈了。妈妈开始四处找工作,为了给我交学费还为了支撑这个只有两个人的家。有几次爸爸良心发现拿过来的钱,都被妈妈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久而久之我们这两个人对爸爸而言也就变成空气了,他再也没有来过。听说他又结婚了,听说他和新婚的太太生了个女儿,听说新婚的太太并不是当天那个嚣张的女人。。。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都与我们没有关系了。妈妈在和爸爸结婚前,就是个很能干的女人,只是当初为了全心全意照顾这个家而放弃了自己原本的事业。她通过以前的关系网重新找到了工作,一开始只是公司的财务主管,随着业务量的逐渐增长和公司的发展,三年后,妈妈就是这个公司的总经理了。这是我很钦佩妈妈的地方,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了很多有关坚强有关勇敢,就算被人一脚踩在了脚下,只要不腐烂,都能长出新的枝芽。只是我看不到妈妈背后的伤痕,因为就算是很痛,也被她一笑带过了。是不是小微,让妈妈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呢?年少时的意气纷发,面对脚下的路只有走下去没有太多的犹豫。谁都不会去想转身之后的天涯只是转身,那种种的冲动和勇气,是不是都被经久的岁月磨折了呢。。。
“妈妈,小微其实是个很奇特的女孩子。她和兔子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以前和兔子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定不下心来,尽管她对我很好接近百依百顺,可我依然还有别处的脉搏和别样的心跳。我想我是爱过兔子的,但那只是我年轻时候的爱情,太冲动而不深刻。最终她背叛后我的难过,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被欺骗后的挫败感。这是我在彻底离开兔子后想通的,我很庆幸自己没有把生命定格在哈尔滨的那个夜晚,因为我一定会后悔。”妈妈对我和兔子之间的事情一向都不怎么过问,只是知道她对我很好,而最终因为我的前因导致了兔子背叛我的后果。关于在哈尔滨的种种我都没有跟她说,怕她担心也怕她后怕的难过。果然妈妈抬起了头,看着我说:“哈尔滨的那个夜晚发生什么了?”用狐疑的眼神。“没有什么,妈,不管发生什么,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了。谁欠谁的谁该还,都是安排好的,我们只需要跟着上天的指示走也许就不会迷路了。”我喝完了自己面前的牛nǎi,感觉很饱,那是一种心满意足的充满,尽管几个小时后它依然会空去。
“至于小微,妈妈,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关于她,关于她的过去,关于她在上海的故事,还有关于她离开上海的原因,我都不清楚。我没有问,因为想等她自己来说,我想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所以我不着急。之所以觉得她奇特,是因为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很安静,心没有一丝的波澜,一点都不乱,好像回到家里坐在熟悉的椅子上,闲话家常。而且经过兔子的事情后,我觉得自己的xìng格也有些变了,以前总喜欢出去玩喜欢认识新的朋友觉得追求的过程很享受很激进,可是现在我居然沉稳到想安定下来了,我想过平淡的生活,身边都是自己爱的人,没有太大的起伏,不要轰轰烈烈。妈妈,我想我是真的长大了。”太阳依然在我的头顶明晃晃的照着,我,2000年的时候,23岁,在巴黎,在“被遗忘的时光”,在8月中旬的一个下午,心情是别样的chūnguang。
妈妈的烟燃尽了,她又点了一根。烟灰在烟缸里跳动,随着偶尔吹过的风。“小木,你觉得小微会是属于你的吗?”妈妈,我从来没有想过小微是属于谁的,因为她是她自己的,谁都不能完全的拥有另一个人,不是吗?就算是已经在一起的两个恋人,他们彼此的世界也有分开的地方,每个人都需要自己dú lì的空间,过分的渗入对方的空间,也许是会窒息的。对于小微,我如履薄冰,我要让她快乐,远离曾经的伤痛,现在能做的,也许就是安静的倾听和沉默的等待吧。
有孩子骑着自行车从窗前经过,叮铃铃的铃声穿梭在大街和小巷,清脆有回音。城市很悠闲,我也是,街道很空旷,我也是,喷泉很清澈,小微也是。。。大厅里弥漫着姜花和烟味的混合气息,妈妈没有再说话,我也没有,我们同时望向左边的窗外,自行车过后,渺无人烟。
“我回来了。”随着小微声音的传来,我的心脏似乎又从平静中恢复了正常的跳动,我站起身迎向她,迎向我生命中的这个女孩子,她用身体撞开门,因为她的手上捧着很多东西,因为炎热所以她额头渗出很多汗,顾不上擦,发际都有些湿了。我接过小微手里的东西,妈妈拿来了冰水,小微,你回家了。
一个完整的家庭是怎样的,我曾经以为是屋檐下相互扶持的三个人,爸爸妈妈还有孩子,这是最基本的组成结构。其实不然,只要是能有彼此温暖彼此关怀彼此照顾彼此心疼的心,天涯处处皆为家。
时间就这样分分秒秒的过去,我的心情一直保持在欢快的顶端,虽然和小微之间依然是朦胧的状态,那一层窗户纸始终都存在着,能看却永远看不清楚,只是我并不要求太多。人是一种庸俗的动物,很多时候都会为了没有或者得不到而伤神,其实没有或者得不到都是相对而言的,你确定你有了活着你得到了生活就真得如风帆般完美了吗?还是想拥有更多。其实yu望是一种魔障。。。
小微每隔十天都要去一次邮局,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只是没有问,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她是给外婆写信,但是小微有空的时候就会给外婆打电话,嘘寒问暖的,告诉她一切都好,而且她曾经告诉过我,外婆小时候没有念过书,所以没什么文化,看信对于外婆来说难度应该是有一些的吧。那小微是在给谁写信呢?而且从来都是没有回信的,每次小微开信箱的时候,我始终看到一张略微失落的面孔,有淡淡的思愁,那双空空的手,谁放谁收。。。
小微的生活现在很有规律,每天早上起床给大家做早餐,之后就会跟徐叔叔出门采购菜单上需要的材料,回来基本都已经是下午了。她会陪我一起聊天喝下午茶,晚餐过后我们会出去走走,有她在身边,我一点都不寂寞,妈妈也轻松了很多,只是小微看上去越来越瘦了。我一直担心她是不是太cāo劳了,她毕竟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现在需要的可能只是面包牛nǎi学校生活漂亮的衣服时髦的话题,而不是目前的奔波经营招待和忙碌。记得有一次我跟小微说:“找个学校吧,先念语言,然后我们一起念大学。”小微只是摇了摇头,刹那间我觉得小微可能随时会走,只是不知道伸腿的瞬间,会停格在哪里。这让我在快乐的时候也隐隐的不安,小微终究是我无法掌控和把握的,她是zì yóu的吧。。。
一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小微已经和徐叔叔出门了,我洗漱完毕后准备下楼吃早餐,经过小微的房间,我停住了。我想进去看看,小微不在的时候,房间是怎样的,没有小微的房子里是不是还会有小微的味道,那紫sè的窗帘依然随风飘摇吗?可是我这样直兀的进去,会不会有些不礼貌呢?我在门口犹豫了二十秒,最终还是推门而入了。吱嘎一声后,我来到小微私自的空间里,关门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小微的房间很整齐,一眼看过去没有多余的东西,这里真的已经没有霏姐的味道了。打开衣橱也只是些简单的衣服,小微的行李不多,我估摸着要陪她去买些新衣服了,那么年轻的女孩子应该穿姹紫嫣红啊。我走到窗前,我想把紫sè的窗帘拉开,我想让外面的阳光也照进这间房间,我想看看这个房间的窗外,有没有我窗外的喷泉。。。却只是一个街道的拐角,站在这里能看到每一秒出现的陌生脸孔,疾步后消失不见。我看到书桌上有几页纸,有些零乱的摆放着,上面密密麻麻。我下意识的拿起最上面的一张,小微清晰的笔迹熟悉而又陌生,肯定不是给我的信吧,那又是谁呢?其实我后悔去看了,因为有了yu望,所以有了魔障。
浩:
当过往的一切已经成为一片过眼烟云时,现在的你对我而言,已经成为了生命中一场已经结束的戏。其实一直以来,这一场戏你都没有真正的参与过,只是我一个人的自导自演。我说不清楚自己对你真正的感觉,你不在的时候常常惦记,但你在身边却又淡而无味。我是喜欢你的吗?也许吧,也许遗憾成就完美。对于像你这样一个已经有了归宿的人而言,我对你的种种,只能构成一种无言的压力吧。你对我的与众不同,你对我的好,你对我无言的一些关怀,我都很感激,只是不要喜欢我,因为你不能。很久以前一个女孩子已经深深的烙入你的生命,她是注定陪你走一辈子的人,而我只是插曲,无意影响主旋律。有时候想起这些,会有一丝的无奈,也许我们的缘分真的停止于此了。如果一年前我不选择离开上海来到千里之外的哈尔病,那我们真的会错过,也不会有今年的重逢了。一切的一切犹如上天安排好的一场戏,我只是顺应天意入了这个局。而你,你身上所背负的根本不容许你入局。不知道你心中的执著是否曾经因为我而动摇过,不知道我心中的执著是否曾经让你感动过,我欣赏并痛恨着你我的执著。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在上海挣扎,在见与不见之间犹豫,其实相见不如怀念,所以我想我应该选择渐渐的淡出你的生活,如同青烟,只是升起,不见痕迹。
也许多年以后的回首,我会发现自己现在的执著不知为何?而那时的你应该已经安定了下来,为你的那份执著。我想我会记住这段似是而非的感情,记住你,记住你我的执著。城市的空气中终于又没有了你的味道,你现在在哪里在谁的身边在和谁聊天,我居然会想到出神了。其实我一直都想来běi jīng的,还记得去年年末的时候我给你打的电话么,我说我想来běi jīng在2000年第一天的清晨,去**看五星红旗的升起,我只是没有说,那个时刻,我想身边有你。我最终没有去,因为你回哈尔滨了,你回去你执著的人身边了,你说我来了你也没有办法照顾我,那好,那我就不来了。是不是因为得不到所以就特别迂回,不甘心和放不下之间到底有没有区别?我真的不知道,对你的感觉已经混乱了。。。。。。
在上海的工作很不顺心,所以时常会想起你说如果发达了要送我去法国念书的承诺,虽然那句承诺是如此的单薄苍白还有无力。工作对每个人而言都是累的,却又不可或缺。如你所说,希望由别人来养活自己的人太自私了。是啊,我的确有时候太自私了。只是因为我父母曾经爱的残缺,所以我才会些许的自私,你会明白吗?你也不需要明白吧。
小微给浩的不知是第几封信,在我的手中流散。。。
离开之间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我犹豫了很久才按下的,那十个号码对我而言步步惊心,我已经数不清楚是多少次按下第九个之后,便无法继续了,听筒是个小丑,我是他脸上的泪滴。深呼吸无数次,你的声音才成形。通这个电话是一种必然,它标志着我们之间终于尘埃落定,走到路的尽头了。终于你说出了你一直想说的话,尽管你说你也很难过,你听到我在微笑吗?我等这个宣判等了很久了,我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有一个故事,现在圆满了,所以想告诉你。请你不要担心,因为你为我祈祷的男孩子,我来巴黎抓住他了,如同一根救命稻草。我和他认识在一年前,对他的感觉很奇怪,是很喜欢,但是又若即若离,因为我从来不知道他是怎样想的,这让我感觉疏离。我来哈尔滨是想想清楚我和他之间,想清楚是不是应该留下,是不是不应该远走留学。出人意料的是,我最终决定不出国留学回到了上海,可是他却飘洋过海去了巴黎。这让我很伤心,也很不甘心,我每隔十天就给他写信,但是石沉大海,半年多音讯全无,好像断了线的风筝,好像折断了翅膀的海鸥。我不想其他的,只是继续的写,把写当成是一种宣泄。很巧合的是,我和你重逢的那天,我收到了他的第一封回信。现在想起来,也许老天在关闭木子这扇窗的时候,又为我开了你这扇窗,可惜他犯了一个错误,把一扇已经为别人开好的窗给了我,并且目视我走进这扇窗都没有阻拦,以至于我越走越深,让这个错误越来越错。现在,我要关窗了。时间会让我忘了你的,当然还有距离。浩,也许相见真的不如怀念,终于明白可能我一直喜欢和放不下的都是你的前生,而现在的你只是他的投胎转世而已。我在巴黎,不要打听我的下落,不要给我写信,因为我害怕了迂回,干脆一点吧。
我最爱的诗词: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浩,如果心中包罗万象,那么咫尺亦是天涯;如果心中已存天地,那么断肠亦是无瑕;如果心中已无眷恋,那么天涯处处可以安家。
小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