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蓝的琶音无弹窗 正文 BB-43 Tennessee
把这几个字和那一位乖巧又娴柔的少女联想在一起,更教人感到意外。不过基拉却像是早已预料般,只是镇静地点了点头。与他们抱着相同理念的人,在“plant”也照样被视为异端。玛琉轻叹一声,不禁遥想起星海彼岸的种种。
“——我们想走到哪里去?又想得到什么呢……?”
少女清澈的声音响遍大街小巷,人们停下脚步,带着困惑与同情的神情,抬头看着屏幕上的这一位歌姬。
“——今天的战场上,又有我们心爱的人死去了……这样悲伤的rì子,我们究竟还得要过多久呢……?”
仰头看着这段影像的人群中,也有几双眼神怀着憎恨。“割喉作战”的情报外泄一事,己被宣称是窃取新型MS的拉克丝等人所为,而官方也以协助通敌为由拘禁了克莱因派的议员们。此后,西盖尔和拉克丝父女的行踪成谜,帕特利克·萨拉直属的特务队甚至搜遍了整个“plant”,仍未能掌握十足线索。
拉克丝失踪不久,人们便又在荧光幕上偶尔看见她的身影。拉克丝的非战诉求透过流动电台的插播,继续在电视频道上播映。
“我们一定要让战争结束——”
然而,特务队每次循线找到发讯端时,却都只能在空无一人的建筑物内找到被留下的播映器材。克莱因的人马太会躲,每每令他们扑空。同时,像是呼应拉克丝的流动频道开播,帕特利克·萨拉也加强了对巿民的jīng神喊话:
“千万不能被拉克丝·克莱因的话给混淆了!她是与地球军通敌叛国、出卖军方重要机密的逆贼!”
现任最高评议会的议长慷慨激昂,遗责这股地下反抗势力。
“——没有人希望战争!可是——各位何不想想,为什么事态会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明明是自然人创造出我们,却又嫉妒这进化后的能力,而对我们调整者多方迫害……!”
他又诉之以情,激发人们对自然人的恨意,将敌人至今犯下的十大罪状罗列陈述,痛斥他们对同胞所下的毒手。
“——我们在忍无可忍之下揭竿起义,他们的回答又是什么?就是shè向‘尤利乌斯7号’的那一枚核弹……!”
杀我同胞的仇恨和迫及生命的危机意识,永远都强过台面上的和评论。
“这场战争,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求胜!一旦败北,只会造成比过去更黑暗的未来!”
相对于帕特利克的敌我二元论,拉克丝仍然只是静静的劝说着:
“地球的人和我们都是同胞,调整者绝对不是‘进化后的异种’……”
粉红发sè的少女,在柔和的语调中释放出凛然韧xìng,宣告着至今不为人知的秘密。
“尽管实行了婚姻制度,我们仍然生不出下一代……已经无法创造未来的我们,哪里称得上是进化后的种族呢……?”
近年来也有人隐约注意到这个事实,不少人便是被这番话打动。年年下滑的出生率——虽是未公开的统计,却值得注意——纵使不是事实,这些经过基因cāo纵而天生异能的人们,对自己的能力也不是毫无质疑的。自基因改造的历史开启以来,一直都有人为自己的血缘而困惑,留在地球上的调整者之中,甚至也有人痛恨这种非出己愿、纯粹是父母亲强加的遗传特质,以至竟成为主张排斥调整者的“蓝波斯”的一员。
不过,被点明这个事实的帕特利克,言辞中仍然带着愤怒与嘲笑。
“我们已经是一支与自然人不同的新人种了!纵然有再大的问题,凭我们的智慧,必定能解决!”
进步——更进步——不断企求这点的想法,果真是善意的吗?
为了挑战各种可能xìng,人类才有跳脱地球、探索宇宙的这一天。这件事的本身会是罪孽吗?
“——让我们停止战火,寻找出路吧。什么才是我们该祈求的?什么才叫做幸福?是此刻生活在战火下的每一天,还是未来的承诺?当我们失去了心爱的人,战争却依然持继时,这样的未来又能给我们什么样承诺……?”
拉克丝的话,是否意味着一种选择?对人们而言,这个选项是否真的存在?
——之后的某一天,一个消息传到了帕特利克的办公室。
特务队终于找到了西盖尔·克莱因的藏身处,并且——shè杀了准备逃走的西盖尔本人及其同志。
接获消息的那一刻,帕特利克也不禁闭上了双眼,像是为这个同属调整者第一世代,于公于私都曾互相扶持的男子之死而哀悼。
他们曾经共渡光辉岁月,也一同捱过最苦涩的年代。在他们年轻的时候,眼中的未来曾经是何等光明啊!
在“plant”长大的年轻一代,对他们的能力其实自觉不多,因为身边全都是调整者,没有人表现得特别优异,当然也没有差别待遇。但在帕特利克这一代时,调整者是在自然人的尊敬与妒意下成长的,他们都深信自己较常人更为优越。到了迫害时代更是如此——不,迫害越深,反而越令他们认定自己优于那些排斥者——进而让这份矜持成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尊严。
可惜的是,他们终究还是发现,其实自己的存在并不完美。从那一刻起,西盖尔·克莱因便开始否定调整者的优越xìng,而帕特利克·萨拉拒绝接受那些颠覆优越xìng的证据。一路并肩走来的同胞,从此踏上截然不同的两条路,直到今rì。
帕特利克沉默良久。是为了这个堪称战友的人物之死而伤痛?抑或——一向动摇其价值观的威胁终于铲除,此刻正感到一丝宽慰?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脸上伤感神sè已经消退,他对辅助佐官说话的声音,也回复到往常那般的冰冷。
“还有他的女儿……”
他的语气里,不再有一丝犹豫。
“——只要在此刻坚忍奋战,到最后,他们必能获得和平而光辉的未来!”
在卡贝塔利亚的扎夫特军事基地里,也同样播映着帕特利克·萨拉议长的演说。伊扎克·玫尔怀着复杂的心情,不发一语地听着,劳乌·卢·克鲁泽则是一派殷急的发表感想——却彷佛隐含着一丝嘲讽。
“看来,拉克丝·克莱因倒是让议长伤透了脑筋啊……”
克鲁泽队的成员们在简报室里齐聚一堂,刚配属的新进队员也在列;与伊扎克同期的队员,已经只剩下他自己一人了。米盖尔、拉斯堤、欧洛鲁……以及尼高尔、堤亚哥——全都不在了。想到这一点,伊扎克不由得痛恨敌人夺走了他们的生命,只不过和以往不同,这股恨意中已含有一丝踌躇。
“……不过我想,他召我们回国的原因应该不是这个吧!”
克鲁泽半开玩笑的说,引得新队员们微微一笑。独有伊扎克不经意地将心中的疑念脱口而出:
“可是……我真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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