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录无弹窗 正文 第九十五话 起云伏烟~之三
() 这是在推诿卸责吗?不,又不像是,这吴存老头的确看来对他们的大少爷江闵岫言听计从。既知此人作不了主,君弃剑只得道:「那麽,可否烦老丈请江大哥来谈谈?」吴存头,站起身,似乎是打算要去请江闵岫出来,但又回头道:「兄弟,爷爷可把话在前头了。爷爷是想救你的,你千万别弄得咱们非杀你不可才好。」完,便向不远处的茅板屋走去了。
君弃剑听得一头雾水,想要思考此言何来,但颈上的银针仍旧毫不留情地阻断着他的思考能力。
此时,他才有空去怀疑。
怀疑自己脑中那一直想窜出头来的声音是什麽东西?它好像过,它是我的恩人、是整个林家堡的恩人。如果没有它,我不可能是于堂主的对手……它究竟是什麽东西?为何我听从它的话之後,觉得身体不再虚弱,但却什麽都不记得了?我体内又是何时出现这玩意儿的?为何我从未查觉?
十天来第二次清醒,君弃剑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但很可惜的,一者,他如今不具备找出答案的能力;二者,也没有找出答案的时间。
板屋门启,轮椅声响。
不只江闵岫,吴存、师古二人也一起来了。
三人一坐二走到了君弃剑面前,江闵岫便先向师古招呼道:「师老,将我的剑拿去,好好架在这鬼的脖子上。待会一有不对头,立即砍了他。」
君弃剑闻言一怔~江闵岫前次出现,虽不见得多麽友善,但依着他与二爹是老交情的份上,君弃剑一直认定江闵岫绝不会有害於己。岂料这第二次见面,他便先来个剑架脖子的下马威?这是搞什麽鬼?把我当什麽了啊!
但他根本没有发出抗议的余裕,师古已是惊喜交加的接过江闵岫递来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将剑锋抵上他的颈项。
君弃剑自然无法抵抗,他只是咬牙垂首,也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发问的权利。
江闵岫看君弃剑毫不抗拒,连扭动身体或言语相讥都不作,便道:「很合作,这样很好。鬼,在我们开始谈话之前,有一件事你必须先答应我。这事儿很简单的,不管我们等会儿了什麽、作了什麽,你都得保持冷静,不可产生任何情绪波动。若作不到,我就会判断你有很大的危险ìng。师老可早想砍了你了。」
君弃剑自然感受得到,自己颈间那锋刃不寻常,只怕比他当初从南宫府中带出、又让聚云堂众拾去使用的那二十二柄利剑毫不稍让。但无论是不是处在剑架脖子的情况下,他如今又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得应道:「你了算。」
江闵岫荷荷一笑,道:「鬼挺识时务。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若不先把我的问题搞清楚,你的问题便也得不到解答。首先,你记不记得自己十天前作了些什麽?」
君弃剑斜眼瞥了吴存一眼,心思此老所的『十天』若属实,那便是指……那一天了。於是答道:「我只记得在长安发生的事。」
江闵岫道:「你不记得自己出城、北渡渭水?」
「不记得。话……吴老丈,你是在何处碰到晚辈的?」
「长安东北,黄土高原上。离长安城有七十余里远。」
君弃剑沈默了。
江闵岫也是沈吟半晌,才又问道:「那麽,你有否与云南苗族人接触过?尤其是蒙舍诏的黑族人。」
君弃剑正yù思索,银针又跟着抖动,他一吃痛,不免咬牙闭目。江闵岫见了,便道:「吴老,暂且将颈上银针除去。师老,你可得多注意了。」
吴存应声动作。师古也冷笑道:「那可容易,砍了这子可是替天下除一大害,我不会手软!可不会手软啊!」
银针除去,血流畅通,君弃剑的脑袋顿时清楚了许多。江闵岫道:「现在可以回答我了?」
君弃剑道:「是有,还不只一个。」
「都是些什麽人?知不知道名字?里头可有擅使蛊毒者?」
君弃剑一怔,道:「你认为我中毒了?我的身体会如此虚弱,可与毒物毫无关系……」
「废话!你的身体状况,吴老早已过!我问什麽,你就答什麽,别浪费我的时间!」江闵岫原本声音便嘶哑,这沈声一喝,愈显yīn森。这在大半夜里,在身後这株二人合抱也抱不起的大树枝荫下,更是yīn暗得可怕。江闵岫现今的表情,没人看得见……
「也别浪费我们的时间!」师古不悦地将剑锋略移了,紧紧贴上了君弃剑的颈项。
君弃剑吁了口气,道:「我面对面曾碰过的黑族人……嗯~有中庸、仲参、药泯、杳伦四人。」他没有提蓝娇桃,并不是忘了,只是认为阿桃不该与这些人的名字排在一起。
江闵岫道:「除了仲参之外,都是我没听过的名字哪。吴老、师老,你们可有眉目?」
师古摇头了;吴存捋着须子,道:「药泯此人爷爷倒是听过,他在药界还有名气。传他年不及五十,却是老态龙锺、行将就木的模样,全因以身试药而起,无疑是个用药高手。自然……用毒只怕更强。」
君弃剑听了,应道:「那不可能!我自认戒心还足,面对这些原就已归类为敌人的对象,自然更是心翼翼。况且我与药泯会过面的数rì之後,还上到衡山与聚云堂一战,当时身体并无异状。药物的潜伏期不会这麽长。」
江闵岫转视吴存,吴存毫不思索,即头表示同意。
确实,既然他特别心了,就不至於轻忽大意的与对方有肢体接触、又或食物有用下毒疑虑的食物;若是散布於空气中的粉末之类,必定发效更快、时效也短。换言之,那些黑族人确实都不是君弃剑发病的原因。
君弃剑见彼等三人皆不出声,遂问道:「你们为何会认为我中毒了?」
「因为你不记得自己作过什麽。」师古冷冷地应道:「你根本不是人!不能算是人了呀!」
「不记得……?是指……我离开长安、在黄土高原上作的事吗?来,我到底作了什麽?」
「你这子当时可是……」「住口!」
师古忿而yù言,却遭江闵岫打断。吴存则已厘清思绪,道:「单纯失忆可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儿,爷爷怀疑的是,兄弟你是否产生了幻觉?」
「什麽幻觉?」君弃剑皱起了眉头。
难道他们知道我脑中出现了奇怪的声音?不,不可能!我不能自乱阵脚,虽然我也不知道那声音是从何而来,但至少比起眼前这三人,它对我可有益的多!我可不能自己先泄了底。
多亏天暗树荫,也没人注意到君弃剑的脸sè变化。吴存已迳自言道:「自大唐国土向西拓展,与大食有所接触,传入了一种sè分白、红、紫、紫红的花种,此花甚美,俗称『虞美人』。其花若用量得宜,具有麻痹痛觉的功效,可作为止痛之用。可若使用过度,却足使人产生幻视、幻听、幻想等症状,实乃大毒之物。爷爷认为,兄弟的症状,非常可能是产生了幻觉。」
「幻觉是吗。」江闵岫啧声道:「呿!令我想起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
「大少爷想起何事?」
江闵岫道:「看看这鬼的身体状况,我实在不认为他能够办得到你们所的事儿……但十余年前,我也碰过一个浑蛋,硬是办到了他原本不可能办到的事……他们之间的共同,便是他们的身体能力异常地大幅提升了。若是因幻觉所致,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哪……」
「那不就像是天神附体吗?」师古惊叫道。
吴存道:「可兄弟这状况可不像……的确,用大量药物使身体产生幻觉,从而发挥出原本潜藏的能力,这一倒是得通的。大少爷,你当时看到的是什麽事?那浑蛋又是何人?」
「那是十六年前了,在灵山上。」江闵岫忿忿言道:「那浑蛋似是中了毒,忽就杀红了眼,不分敌我一阵乱打,不论谁挡到他面前,均被其一击而倒。最终,只得请教主出手将其制伏……但教主却也一时只能与他战得平分秋sè……」
「大少爷……慢,大少爷!」师古道:「你……您刚讲灵山上?那您所的教主……莫不是……云南王阁罗凤?」
「当然是。」
「嗯……这件事我们当然也知道……武林中人谁能不知呢?」吴存道:「那大少爷口中的『浑蛋』,便是因此役而名躁一时的『尽断七情』~段钰璘?」
听到这儿。
君弃剑,终於震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