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之纷争无弹窗 正文 第六十一章:傻瓜
“洪月笙和白虎离开魔鬼鱼舰艇已经三个时零一刻钟了,”邦尼转头向布伦希尔德汇报。以旧仓库为掩饰,处于低消耗后援状态的指挥部中光线昏暗,除了监视仪器,只保留了最低限度的照明。邦尼隐约可以看到布伦希尔德站在后边的中央指挥台上,一如洪月笙离开之时一样,也是唯一一个在二十四时轮流交班中没有离开过这间房间的人。尽管布伦希尔德嘴上不,邦尼知道她心里一定挂念得很,
“旧城的信号基站早已在一年前的同盟日打击中作废,在回到舰艇之前,恐怕他们只有孤军奋战了,上尉。”
布伦希尔德把目光从显示着大大的“NoSingal(没有信号)”的雪花屏幕上移开,透过旧仓库的棚窗户看向外边寂静夜空中的血月,声音略感惆怅:
“他向来都是孤军奋战的。”
同一只血月之下的旧城,则是完全另一番景象。
咚~咚~咚~
“是钟声!钟声把“他们”都引来了!!”
洪月笙焕然大悟,抬手一枪射向正殿上方的挂钟,铜钟和凤蝶的幻影一起粉碎,可是为时已晚,又一只干尸已经“嘭”的一声撞开寺院大门,但还未来及的往前迈出一步,就被白虎一枪在他干瘪的头部炸出一个大洞,快速穿过的子弹余温在干尸面部的洞穴中引出“兹拉兹拉”的干肉烧焦的声音,透过洞穴,可以看到在这个领头者身后,成百上千的灰色干尸正穿过本来空空荡荡的街道,不仅是从大门,更有成群结队的干尸爬过院墙,就有如冲向漩涡中心的波浪一样从四面八方扑过来!
洪月笙和白虎一起操纵机甲”咔嚓咔嚓“给手中机枪上膛。
“开火!”
两人一个朝向大门,一个瞄准在空中跃过来的目标,手中火舌喷射而出!一时间枪火声,干尸嘶吼声,尖叫声,好像百兽齐鸣一般,混杂在一起。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白虎边开枪边大骇道。
火热的弹壳从枪膛弹出,连续落地撞击到地面上,发出连串的声响。尽管隔着厚重的机甲,洪月笙的手腕也被机枪后坐力震动的发麻。
白虎的配置较洪月笙重型,火力也以榴弹筒为主,随着每次他按下射击键,榴弹火药在枪体内的高压室中燃烧,产生压力高达40兆帕的火药燃气,高压燃气接着冲入低压室,继续急速膨胀,最后射出的40MK47弹丸破坏力极大,每次射击犹如一股水平喷射而出的龙卷风,接触到敌人又瞬间炸裂开来,波及到的人和物体无不消失殆尽。
咔哒!子弹喷射出去之后,榴弹筒又再次重新充弹,周而复始。
尽管如此,干尸依然毫无畏惧地奔涌而至,终于把洪月笙和白虎围到中间,躲无可躲,只能两人背对背互相掩护,此般景象,让洪月笙难免脑中不适时的开差,闪现出亚宁过去有关亡灵的传:
“是因为恨吧。”
人死后,有些亡灵因为恨意,依旧留在凡间游荡,不能安息。
而在这海市蜃楼旧城物是人非的外表下,又隐藏着多少掩盖在历史真相后的悲剧呢。。。大概从这源源不绝的干尸数量上就可以感受出来了。。。
眼看着子弹耗尽,洪月笙抬手把枪插回背后插槽,双手再次放下时,两柄锋利的短剑已经从两只臂的护甲中弹出,寒气逼人。一只迎面冲上干尸正好撞到刀口上,被交叉而过的双刃划出的X形刀光切成四块,变色的黑血从肉块的缝隙中溢出,喷溅到洪月笙身上和脸上,让他看起来好似身上涂了纹彩,准备奔赴战场的土著一般。
而他背后的白虎则按下榴弹枪扳机前端的枪挂电锯开关,枪筒末端下方的圆形电锯“兹拉!”一声旋转起来,劈头盖脸地砍下去,所经之处敌人无不粉身碎骨,大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之势。虽然洪月笙和白虎仅仅两人,竟真有以一敌百的架势,而干尸大军亦犹如飞蛾扑火般执着,已经夷平了寺庙的四面围墙。从上空鸟瞰下来,笼罩在粉红色烟雾的寺庙广场之中,以两人为中心,黑色的鲜血好像沁湿了宣纸的墨汁一样不断向四周蔓延,俨然一副水墨画景象。
“警告!电力仅剩5%。警告!!请及时补充电力。”
洪月笙的狮心王机甲终于不堪长时间运转,开始预警。
洪月笙转头和白虎对视了一眼,从白虎焦虑的神态,他知道白虎也收到了一样的报警。在又一次重重地击飞一只穷凶极恶,只有半边脑壳挂有屡屡灰白长发的干尸之后,白虎从腰间取出最后一颗手雷,咬咬牙,弹开安全扣,用大拇指按下其中的红键,不掷出去,反倒欲冲进前方敌群,但刚走出一步,就被洪月笙拉住他握着手雷的手。
白虎看向洪:“二当家的。。。”
洪月笙摇摇头,手不仅没松,反而和白虎一起按住手雷,然后抬头坦然面向冲过来的敌人,只等干尸们靠近一松开红键便一炸了之。男儿之间不必千言万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知道为什么,在一片兵荒马乱之间,唯独一个瘦的女孩吸引了洪月笙的注意力:女孩子并不像其他同伴一样狂躁,手中还捧着一个转动的八音盒,其上的银白色舞者旋转着翩翩起舞,舞者只剩下一半的残缺面部。女孩子也歪歪头,瞪着大眼睛看着洪月笙,然而眼窝中并没有眼珠,只是两只黑色的血洞,深不见底。。。渐渐地,女孩已经干瘪的皮肤也开始龟裂,好像碎裂的蛋壳,从右及左被烈火吞噬,进而蔓延到整个身体。
咔啪!
终于女孩被在血红的炮火中破碎开,原来洪月笙看到得并非是幻觉。
“方位十钟方向!”
“方位十钟方向,Fire!”
“右边七钟方向!”
“右边七钟方向,Fire!”
随着后方传来的方位指示,突然射过来的密集炮火交织在一起,从四面八方形成了一副由光速组成的致命蛛网,唯独把洪月笙他们圈在中间。
而在炮火之后,是一连串冲进来M-A5型骑兵蜘蛛战车,采取了标志性的仿生改良设计,马力强劲,一路压过干尸时如履平地。而编织蛛网的功臣,是每架战车之上驾着的40毫米自动炮,每架自动炮由半身露在战车外,身着LBV战术背心头戴P.A.S.G.T.凯夫勒头盔,AN/PVS-7b夜视镜和M4防毒氧气面具装备精良的机枪手操控,全身上下无一处暴露在空气中,除了用于战斗时的保护外,相信亦有抵御有毒雾气的考虑。
四辆首发蜘蛛战车好像连起来的长蛇一样以洪月笙他们为中心围成一圈,白虎见状立刻挡在洪月笙身前。随后第五,六辆战车冲进包围圈,停在他们前边,上边的机枪手向两人招呼:
“上来!”
看到洪月笙和白虎略有迟疑,驾驶席窗子降下来,车内的人探头出来再次大喊:“还发什么呆呢!快抓住车尾!!”
事实上也没有其他选择或考虑的余地,洪月笙向白虎头,洪月笙在前,白虎重新扣回手雷安全扣收起后紧随,两人分别抓住一辆战车的车尾,启动机甲脚底的磁悬浮低空悬浮装置。蜘蛛战车加大马力启动,旁边的护卫车立刻在前后左右跟上,或射倒或撞击前往成群结队的干尸群,终于突破了重围。尽管后边还有成群的追兵,但是干尸在速度上已经难以企及了。
“呼!”看到终于脱离了险境,洪月笙也松了一口气。
“警告!电力仅剩1%!如不及时补充电力,机甲将马上进入休眠状态!”眼看着自己的机甲电力几近耗尽,连脚下的磁悬浮装置都供电不足,机甲脚步不免时不时地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拖地声。洪月笙不免尴尬地看了眼旁边战车上的同伴白虎,瞧见洪月笙看他,白虎一如既往,透过机甲冲洪月笙憨憨一笑。
虎背熊腰的白虎出身于穷乡僻壤,虽然平日里习惯以武力解决大多数事情,但是其实生性简单淳朴。一年前第一次在旧商业街金宝街相遇时,作为春之岚会所趁乱敛财的打手之一,本应对洪月笙怒目相对的白虎也是这样憨憨一笑,要不是哥哥青蛇的提醒,还没有意识到洪月笙是春之岚会馆的敌人。
自从跟随了洪月笙以后,虽然到了新城生活,但是依然无法摆脱一身的土气,百年不变的一头短寸,脑门两个不规则的细角格外显眼——上次战争第二代受害者“残缺者”的特征之一。但这倒让洪月笙感到格外亲切,也许是这让他想起妹妹洪灵子的原因吧。
白虎,谢谢。
一贯不善言辞的洪月笙突然想。话正出口,他听到白虎车下的“嘎达嘎达”声。
“白。。。”
在顷刻之间,白虎揪着的蛛网战车下突然涌出三只干尸,其中两只下肢已经被碾断,当战车刚才撞击突围时,谁都没有想到还有幸存的怪物骚伏于车下。三只潜伏者中两只径直从车尾下边扑向白虎,唯一一只身体还完好的则爬向车的机枪手,却被从惊诧中反应过来的白虎伸手揪着了它的后腿。
“嗷嗷嗷!”干尸的同伴对着白虎的胳膊,手部连咬带砸,如果是平时,对付两三只干尸对于白虎来根本不在话下,可现在怎奈何机甲电力已经用到极限,仅仅手臂和手指能做些微弱的活动,完全无法抵抗,只能任凭干尸撕咬。
多亏了白虎的牵制,车机枪手有了时间调转枪口,正好在身体完整的那只干尸扑到枪口前扣动了扳机,“嘭”的一声把干尸爆了头。但与此同时,白虎机甲抓着战车的手却被咬脱了,最后一只干尸趁机猛地扑向他。。。
“白虎!!!”洪月笙大喊,拼命搬动操纵擎。
“警告!电力耗尽!警告!电力耗尽!”狮心王机甲只是扭动了一下,便对于操作信号没了反应。
白虎被扑上来的干尸推落疾行的战车,沉重地跌落在身后路面上,最后被甩到车队之后。
“停下来!!!”洪月笙转而向着车队大喊:“我的同伴坠车了!!”
但是车队依旧保持着之前的行驶方向和速度,完全没有掉头的意思!而后边的干尸大军已经奔涌而至。
“现在回去太危险了。”车队总指挥看了看后视镜:“而且,我们接到的任务只是接你回去,洪月笙先生,“他强调了一边洪的名字:“我们不会承担不必要的风险。”
“混蛋!那把我一起放下来!”洪月笙对于车队指挥的回答勃然大怒,同时歇斯底里地敲击驾驶舱内的操纵屏,但是电力耗尽的机甲不仅纹丝不动,甚至连整个驾驶舱的光线都转成了应急的红色。断电的机甲手指保持着之前的形状,牢牢握住战车的尾部,脚底拖于地面上,随着车队弃白虎扬长而去,“混蛋!放下我!!”
翻滚了好几个跟头最后仰面倒在路面的白虎和他的机甲,已经被冲上来的干尸围成一团,或咬或挠,机甲从关节处到面部之类薄弱的部位,已经开始分崩离析,驾驶舱内部的全景显示屏也在报警中一块一块变成雪白花。
白虎用尽最后的电力伸手摸出那枚手雷,再次弹开安全扣,只是这次不再按住红键。
“二当家的,走啊。。。”白虎目视天空,任凭干尸们撕咬,不再抵抗。
“白虎!!!”洪月笙被困在好像古老的胶片冲印室一样的暗红色中,甚至都无法操纵机甲回头看白虎最后一眼。
轰!!!
剧烈的爆炸声和红色的火光在车队之后爆发,数十只干尸好像被引炸的礼花碎片一样,尸首残肢飞溅在空中。
“阿楸!”
刚轮到值班后援的艾米丽突然打了个喷嚏,不自主地看了一眼窗台放着的娇艳的永生花,自从白虎莫名其妙送的这盆花放在这里后,花粉过敏的她就不停的打喷嚏,她也不知道怎么还没有扔掉它。
“这个傻瓜!”艾米丽揉了揉酸楚的鼻子,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下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一片凄苦和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