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化末日生存手册无弹窗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生而为人
我叫徐伟,是国内某知名大学下属生物研究所的一名普通研究员,我的工作是负责观察所内实验中产生的某组数据,对其进行研究分析、持续跟进、将结论交付至主讨论组后等待着被‘数据存在差错’退回,然后继续获得新的数据——研究分析、分类对比,再等待着下一个驳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跟着一大群莫名其妙还怀有一腔热血的年轻人,以及相对来说心思复杂的老人家们,等着那个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的结果。
我得承认,这个世界就像是气象万千的辽阔大洋,浪潮汹涌,狂风骤雨什么的,都是由一个又一个精彩绝伦的人生组成,只是我可能只负责波澜不惊的那一部分。
生命的道路不仅漫长,在我看来似乎还相当笔直,才刚刚行进了不到一半的路程,终点似乎就近在眼前了,你知道的,如果说盯着远处的目标一直行进下去,而你在这过程中又有幸走神了的话,说不准下一刻你就会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原本我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印证这种说法。
没钱没车没存款,我这样的性子似乎也配不上一个女朋友,不过还好,起码我还有那么一个爱好..或者说癖好?
是很有趣的一种行为,有趣到足够我在这漫漫长路上顾不得左顾右盼去寻索其他风景——人类,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生物了,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
我习惯于观察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并对他们其中的一些进行长达几年,短则几天的分析,通过这些,我总是能得到一些让自己相当欣喜的结论,乐此不疲。
比如说几个月前,那个时候我带着一个才刚毕业不就的实习生,那个年轻人..怎么说呢?挺懒的,偏偏又有点自作聪明,这种性格,可不适合在这种地方工作。
有一天我故意安排他去完成对一大组相当复杂的数据进行计算归类,按照我的想法,这种就算熟练人员也要足足要耗时两三天才能够堪堪完成的工作,他绝对是不会老老实实做完的——因为他也清楚,这个工作完成的质量如何,对于接下来要进行的环节来说,其实影响并不是很大,而且就算事后因为这里出了差错,也不可能把源头寻到他这里。
相当有诱惑的一个陷阱,结果他也确实没有让我失望。
在上交数据的那天,刚刚毕业的小年轻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就算他清楚,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去细细检查如此庞杂的一组数据,他还是不太敢跟我对视——性格不错,至少日后不可能做什么大坏事。
结果,自然是如我所料,原本就不重要的分类结果相当不尽如人意,不过我并没有因此就追究他什么,只是将我原本就已经整理好的那份正确结论交了上去。
在那之后,我又陆续安排了几次类似的陷阱,这个实习生也都对于我这么个‘指路人’没有任何怀疑,该偷懒的时候绝对不含糊。
不一样的是,随着他得逞的次数越来越多,在上交数据的时候,面对我的状态也变得越发自信,有的时候甚至我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都觉得自己做的没什么问题了。
最终收尾的时候,是我安排给他一份史无前例适合偷懒的工作,当然了,在那次的结果验收过程中,我当着他的面,一步一步,仔仔细细地开始对他微笑着上交给我的资料进行了校验——我也眼睁睁的看着他那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从僵在脸上的笑容,变成有些难以隐藏的惊恐,直到最后面如死灰。
当然了,最精彩的,还是在我毫不留情的当面戳穿了他之前种种‘劣迹’的时候,那种难以置信的模样,那个到最后甚至痛哭流涕的年轻人,实在是没有辜负我这么久以来替他加班工作。
他本来不应该这么脆弱才对,如果不是短时间内建立起来的自信瞬间崩塌的话,如果不是那种恐惧的情绪来得太快的话。
对此,我可是相当享受的。
除此之外,诸如在我上司的包里偷偷放入一只口红,看他第二天破天荒的加班,把某个女同事的手帕丢在另外一个办公室同事桌面上这种事,这种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恶趣味的恶作剧的事情,却是每每都能让我进一步感受到人性的趣味。
如此说来,我倒算是一个每天都在进行着各种研究试验的‘勤劳’学者。
原本我认为自己的极限也就不过如此了,虽然乐在其中,但也只能进行这种低微程度的试验,虽然结论无数,但没办法与他人分享。
原本我以为是这样的,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当我恢复了自我意识的时候,眼前是一具残缺不全,全身上下多出腐烂的尸体,望着手中的碎肉、指缝中不断流出的粘稠血液,毫无疑问,这就是我之前的‘杰作’了,奇怪的是,身为人类,一个还算普通的人类,对此应该产生的那种强烈恶心的感觉却并没有顺势到来,取而代之的反而是那种‘我还要继续’的强烈饥饿感,以及‘杀更多’的,难以抑制的强烈杀意。
不得不承认,在那段时间里,对于我这种人..如果还算得上是人的话,是相当痛苦的,明明我拥有意识,却不得不遵从本能来行动,顺从着‘杀戮吞噬就能变强’这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原始理解,我干掉了、吃下了相当数量的同类,还有另外一些数量同样不少的新鲜‘同类’。
这段时日很漫长,似乎来得比我在研究所里工作的那段时间还要漫长,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我弄清楚了眼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弄清楚了身边到底都活动着一群怎样的家伙,大致弄清楚了自己接下来要走到路,却唯独没有弄清楚自己。
我也没有去数自己到底在这段时间里吃了多少东西,不过这也没什么意义,因为本能告诉我,在未来,自己能够选择的食物实在是相当匮乏,又有谁回去数自己每天要吃多少粒米呢?
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是住在别人的身体里看一场漫长而又血腥的电影一样,在那股无时无刻都在冲击着大脑的强烈冲动影响下,我很少有机会能够去主动掌控这具身体,不过随着我吃的越来越多,我似乎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奇妙了——我可以跟那些家伙们沟通了,不,与其说沟通,倒不如说成是‘命令’更加合适,不用发出任何言语,仅是凭借自己的意识,我便能掌控一部分同类的动向。这倒是很有趣,调兵遣将的游戏嘛,更何况如此一来,我的狩猎就变得更加轻松了。
哦,在这之后,有两次巨大的转变是我不得不提的。
一次是在我长出了身后那条该死的尾巴还有鳞片之后,也许我不该这么咒骂它们,因为多亏了它们的出现,我也终于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虽然那股杀戮的欲望依然相当强烈,但好歹有时我也可以凭借自己的毅力对其稍加压制了,与之相比,自己开始强悍到匪夷所思,变得不再那么像一个人,这种事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在那之后,我很高兴自己能够重新进行自己从前的爱好了,只不过在如今的状况下,这种爱好的进行,可能更为强制一些,结局也更加新颖有趣。
我开始圈养人类,除了那些实在没办法忍受的时候会偶尔贪嘴吃掉一两个试验品外,我将自己抓到的大部分人都关了起来,为所欲为地进行着自己想要进行的各种试验,然后顺利成章的得到了许多自己想要的结果,越是如此,我心中的那股成就感便越加难以抑制——对此,我可是相当骄傲的,你看,人类,说到底也就是这么些玩意儿。
日子依旧平稳,却不再平淡,我在一天天的变强,期间还进行过两次相当重要的进化过程,我的试验也变得越来越有趣,这种日子我可是相当知足的。
直到那第二次转变的到来。
在距离我的老巢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对于我来说相当震撼的波动,那种波动..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从灵魂最深处发出的呐喊,像是一种呼唤,即便我原本不愿再去往其他的地方‘惹是生非’,却还是再一次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不由自主的,顺从着那股呼唤前往到了A市,虽然相当不情愿了,但最终我发现这对于我来说到底还算是一件好事,许许多多,像我一样,或者跟我压根就完全不一样的家伙们,都来到了这里,它们跟那些低级的怪物不一样,它们都是拥有意识的,这让我很高兴,那股莫名其妙的波动,最终在A市形成了一场‘认亲大会’,这很不错,只是在这之后我要为自己攒试验品这件事就变得有些困难了——那些家伙实在是不懂风情。
在我来到A市后的不久,一个横空出世的家伙改变了乱局,原本好似一团乱麻,杂乱不堪的局面,被它彻底整改了,那个家伙,提出了一个‘建立起我们自己的家园’的幼稚说法,很可笑的一件事情,不过更可恨的是,我们却偏偏没办法提出异议,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那个家伙有能力干掉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或是任何一群,这是在有几个跟我实力差不多的家伙表现出反抗姿态之后我们统一得到的结论。
那就这样呗,对于我这样懒散的人来说,其实没什么不一样的。
我被分派负责A市外围一片区域的驻守工作,手底下倒是多了不少的下属,它们都是那副熊样,控制不住本能的吞噬,到最后迟早变得跟野兽没什么区别,我不太喜欢它们。
日子继续过下去,我依旧对自己的艺术进行着不断的升华——看着一对父子可以为了一片面包就大打出手甚至你死我活;看着前一刻还在浓情蜜意誓死相伴的情侣,在我的手下出现之后便想尽办法以对方作为诱饵试图逃走;看着孩子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蛊惑主动跑出去吸引丧尸们的注意——我真的是爱死眼下这个世界了,也真的爱死自己现在这个全新的身份了。
在此期间,除了偶尔被后来出现的一些比我还要强大的‘新同伴’们抢夺掉一些试验品外,再没有什么能够让我糟心的事情了,因为我总是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局。就算是那一天,那个在我们看来已经可以说是无敌了的首领,突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姑娘给代替了,我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因为这种事根本就跟我没什么关系——迟早有一天,当我进入到那个至今还没有谁能够达到的境界,这整个世界都会变成我的试验场地,而对于那一天的到来,我早就做足了准备!
世界到底还是很小,半年前,好巧不巧的,我碰上了一位熟人。
是我大学时代相当敬重的一位老教授,我清楚老教授到底是怎么以凡人之躯坚持下来的,不过这并不耽误我因为终于找到了知己而产生的兴奋心理。我兴致冲冲的同老教授分享着这些时日里自己做出的那些精彩试验,就像以前一样,那个对一切尚且充满期待的学生,向着师长分享自己亲手得出的结论见解。
我原以为自己会得到夸奖的。
如果不是老教授以‘毫无人性’四个字对我厉声训斥,如果不是他在面对我的时候不再像以前那般儒雅随和了,如不过是老人家全盘否定了我好不容易得到的结论,我一定会奉他为座上宾,日后向他展示我那一次又一次精妙绝伦的试验,而不是将他杀掉。至于将老教授作为我的试验对象..我实在是没办法做到,那一次,也算是我自己对自己的一次试探吧。
只不过从那之后,我就相当厌恶手下没有称呼我的名字了。
我叫徐伟,曾经是个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