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西汉末年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孤独者
扬雄道:“古时候,人们将天看着一个大盖子一般,地是不动的,天圆地方,而太阳月亮星星还有天上的各种东西,整体是一个大的盖子一般,从东到西转动,日夜不息。后来,有人认为天盖不对,认为整个天如鸡蛋般包裹着地,地犹如鸡蛋中的蛋黄一般。这种法叫做浑天,我就是赞同浑天的。”
江河行倒是知道一个浑天仪,不过那是后汉时期的事情,不是现在王莽时期的事啊,看来这两件事应该有些联系。
江河行举起酒杯,又和扬雄碰了一杯,道:“扬先生,那你怎么看这两种法的区别呢?”
扬雄呵呵一笑,扬起头来道:“和顺候,我以前专门写过文章,叫做《难盖天八事》。专门对盖天,写的一篇文章。”
江河行道:“那我有机会一定好好拜读一下。”
两个人打开了话匣子,越聊越投机,江河行惊诧于不是扬雄的博学,而是他的思考能力。
扬雄真可谓不世出的奇才,天文有研究,哲学有研究,文学更是一代大师级人物。他难能可贵的不在于对权力保持距离,不在于淡泊名利,在于有勇气创立自己的思想体系,不像后世的一些人永远只会解释经典,寻章摘句,几乎永远在别人的思想体系里打转,毫无出息。
社会的进步需要什么,人才。可什么样的才是人才呢?扬雄这样的才是真正的人才。
江河行想,中国几千年为什么难有大的进步。就是扬雄这样的人被埋没。就盖天和浑天来讲,扬雄以前也是受盖天影响。经过事实验证,发现浑天更有服力。认同浑天,并做了很深的研究。
他的这个特质,简直是一个后世科学工作者的精神,以事实来论证自己的观。虽浑天,比江河行所知道的宇宙观,差距不是一半,但是科学工作没有绝对的真理,只有不断的推翻以前的观,即使江河行所了解的宇宙观。将来也未必不会推翻。
扬雄更是独立的创造出三进︾∵︾∵︾∵︾∵,≧.c∽o的观,用来解释自己的世界观。他仿照《易经》,写一本书,《太玄》。太玄之影响,远不如易经。不过,扬雄的这种创造性的思维,才是难能可贵。
如果后世之人,有几个像扬雄那般,敢于研究。敢于不断的质疑权威,不高看所有的权威,不匍匐在所谓权威的脚下。将所谓的权威看做一般人,根据事实。根据自己的发现,提出自己的观。那怕一人有一成绩,积累起来。该是多么可观的知识大厦。
可惜的是,天才总是少的。更大的遗憾不在于天才少。在于没有人将以前的权威看做普通人,永远在解释经典中耗费精力。
扬雄是幸运的。汉成帝特旨,扬雄终生享受俸禄。在天禄阁(国家图书馆)工作,只需做自己想做的事。
扬雄名气极大,可又备受质疑,很多人笑话他,笑他不思进取,官位低下。他自己做一篇文章《解嘲》,对历史上人物进行评。表明自己的态度。
人人都为金钱权势奔波,唯有一个扬雄,在自己的精神领域里翱翔。他虽无心于政事,可政事却没有彻底将他忘却。
半年前,一场风波起,几乎要了扬雄这个六十多岁老者的命。
酒席宴上,扬雄还是缓缓将事情道来。
王莽登基,固然有全国的大力拥戴,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就是符命。
王莽上位,就有人伪造符命,王莽坐皇帝乃是天意。这个符命得到了认可,上下一致认同王莽是由天意而定的。
可王莽登基之后,还有人继续玩弄符命的把戏,王莽心里就开始不爽了。
其中有一个甄丰这方面就犯了忌讳,王莽命令捉拿,并抓捕他的党羽。
可甄丰其实没什么党羽,基本上是自己做的,可办案之人却将案子扩大的很广,还牵连到当时的另一个大学者刘歆。刘歆才能与扬雄可谓不向上下,都是当时级的学者。
刘歆欣赏扬雄,便让自己的儿子拜扬雄为师。
甄丰的案子一查,就连扬雄也受到牵连。
捉拿扬雄的官差到天禄阁,吓的扬雄跳窗而出,人受伤,终究还是被朝廷抓住。
还好,王莽还是清楚扬雄的,王莽,扬雄一向不参与这些事,就把扬雄给放了。
不过最近一直在家,官也没得做,自己在天禄阁的工作也得被迫停下,老人家郁郁不欢。
扬雄将自己的经历简单讲完,江河行更是佩服这老者,频频敬酒,不光江河行,徐朗,张猛也是殷勤相劝。
一场酒,喝到下午,扬雄实在是太高兴了,喝的有多,徐朗搀扶着他,在蛮夷馆收拾出一个上好的房间,让他先休息。
望着扬雄摇摇晃晃的背影,江河行站在核桃树下,一边喝着茶,一边陷入沉思。
扬雄一代人杰,其实活的既孤独又痛苦,没人理解,家里也不是很开心,好像还遭遇什么家庭不幸事。
他是活在自己精神世界的一个人,也不太需要别人理解,大多数人其实也不会理解他。
太聪明的人,注定是孤独的,因为他的同类太少。他的价值,只有他自己知道,也许有一天被人家发现,才知道这个是多么了不起的人。
为什么会有解嘲一文,无非是身边的异样声音,异样目光。人家都是官阶步步高升,家里钱财堆积如山,使奴唤俾,好不潇洒。
而他,几十年,只愿意呆在天禄阁,整理书籍,写自己的书,谈自己的看法。穷困潦倒,当然不会,毕竟他也是汉成帝特旨供养之人,那怕一辈子什么事都不做,朝廷都会给他俸禄。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几十年来,朝廷里人来人往,你上我下,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他没动心。
无心政事,不代表政事无心你。这次扬雄投阁之事,就是这样,麻烦还是牵连到自己头上。
江河行心想,这老人家,一带奇才,在长安若能继续自己的研究,毕竟还能做出不少贡献,若是到自己的平州,这个年纪了,再接受平州的事,估计也是千难万难。
不过,他现在不开心,带他出去转转,想必他是会同意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