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制霸录无弹窗 章节目录 五十四、对不起!
下午的时候,江水源收拾好行李,在临窗的书桌前坐了下来。最近一段日子忙着写安史之乱后唐帝国与地方关系的重构,把数学的事情都暂时搁到一边,但数学并因此而荒废,反而因为这段时间的冷处理,脑袋里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问题都豁然而解,高伯助留的第三道题目也已然有了眉目,只等抽出时间加以整理。
显然,这个悠闲而安静的下午就是最合适的时候。
掏出笔,铺开纸,稍加思索,各种已经隐约成型的想法便在脑海里左突右决,争相向笔底、纸上涌来。就好像奔腾的江水在狭窄的峡谷中撕咬翻腾数百里,然后突然从几百米的峰顶跌落下来,那种感觉简直酣畅淋漓,令人浑身战栗。
正写到关键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嗙!嗙!”敲门。江水源微微皱眉,才想起乔老先生嘱咐过,下午他会安排人送教材和课表过来。打开门,是个二十出头中等个子的轻人,黯黑的皮肤,粗壮的眉毛,手里拎着一纸袋的书。
在江水源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他,并且提前开口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何教授的研究生,我叫刘升。何教授让我给你送书过来。”
“麻烦刘师兄了!天这么热,还劳烦您跑一趟,实在对不住。本来是应该我自己去取的,结果我刚来,不知道路怎么走,最后还能坐享其成。”江水源很客气地解释道。刘升是何德峰的研究生,自然何德峰怎么指使他都没问题。但对于他来说,与刘升却是素昧平生,自己算是生受了这份情意。
刘升笑了笑:“没什么,几步路而已。我给你提进去吧,这书还挺沉的。”
“呃好吧,多谢。”说实话,江水源最开始并让他进屋的意思。
“小兄弟,瞧你搜罗这些书,是准备开学进咱们金大历史系吧?”江水源感觉刘升是没话找话。
“不是,我就是随便看看。”
“那季先生是你的?”
“算是远房长辈吧?”江水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好说他是我拉郎配的媒婆、只见过几面的熟人,以及动不动就要收了自己的老头吧?于是信口捏造一个不算大错的关系,反正“一表三千里”,由着你去想象。
好在刘升考据癖:“那也应该不算太远吧?据说从前几开始,季先生就不招研究生了,没想到为你破了例,要收你做关门弟子,还请动我们老师给你补课。他对你真是挺好的!”
“是挺好的。”江水源并且在心里补了一句:如果他不搞拉郎配的话。
“既然季先生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你不去读国语系呢?”
江水源有些烦躁。他没想到随手让进屋的家伙,居然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好奇宝宝,当下只能摆出马爸爸“我从来没碰过钱!我对钱兴趣!”的经典手势:“我不喜欢国学,也不喜欢历史,就是想随便了解一下。其实我喜欢的,是数学。刘师兄您还有什么事吗?”
言下之意,甭管你有事没事,你都应该告辞了!
“你喜欢数学?”刘升对江水源的逐客令听若罔闻,肆无忌惮地打量江水源的书桌,然后很轻易地看到书桌上那一堆常微分方程、复变函数、概率论等大学数学教材,“你在自学大学数学?”
“嗯,算是吧。”江水源很地回答道。
刘升猛一击掌:“巧了嘛这不是!在考入金陵大学历史学研究生之前,我也是学数学的。虽然最近有些荒废,但毕竟前后学了4,算是科班出生。如果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数学问题,尽管问我好了。”
那道泛函分析题目的解题思路在脑海里跃跃欲出,江水源迫切想把它写出来,偏偏这个刘升不晓事,连最简单的逐客令都听不懂,还在那里上不上下不下地吊着,逼得江水源不得不祭出杀招:“哦,是有个问题,或许你能给我一些帮助”
“当然可以。让我看看是什么问题?”刘升兴奋得直搓手。
江水源抽出一页草稿纸,在上面写道:求证当n2时,^n^n^n整数解。然后把纸递给刘升:“从今天早上起来,一直到现在,我都想尝试证明这个问题。”
“我来看看。”刘升毕竟是数学系毕业的,看完之后黯黑的脸色有些发白:“费马大定理?”
“是的。你能给我一些帮助吗?”
“抱歉。告辞!”
事实证明,数学确实是个强有力的工具。即便在逐客的时候,一行凝聚着强大威能的数学猜想,也远比或明或暗的语言修辞更具震慑力。他决定以后闭关的时候,就在门上贴一个纸条:
“证明费马大定理中,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赶走了聒噪的苍蝇,房间里终次清静下来,江水源坐在桌边继续他的数学大业。待到四五点的时候,他终于在纸上写下“”这被证明了。想到困扰了自己将近一个月的难题最终被自己顺利攻克,心里激荡着莫大的幸福感和成就感。这种快乐比写出一篇文章、获得一个奖项更加强烈,也更加持久。在这一刻,他终于领会到是什么原因让那些科学家能够皓首穷经、板凳甘坐十冷,也隐约领会到葛大爷一直坚持的理由。
把略显凌乱的七八页稿纸又看了一遍,发现纰漏,他决定干脆一鼓作气,把这些内容全部录入电脑。苦海无边,学海无涯,这一录入又是几个小时。夏天天长,等他录完发送给高伯助的时候,窗外也已经是华灯初上,家灯火。
江水源伸了个懒腰,心想是点个外卖好呢?还是出门走走,随便把晚饭给解决掉?犹豫未决间,有人敲门,开门才发现是乔一诺。对方倚在门边,笑嘻嘻地问道:“吃饭了吗?”
“还。”江水源略带尴尬地解释道,“中午吃得太饱,一直不怎么饿。正准备出去走走,顺便考察一下金陵大学周边的夜宵摊水平,你就来了。”
乔一诺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了饭盒:“就知道你还没吃!这是母上大人给你准备的爱心便当,都是比较清淡养生的,应该符合你的口味。”
“这谢谢。”
乔一诺跟着江水源进了屋:“你一个下午都在忙些什么?看书吗?我爷爷他们是不是给你开了好几页的书单?我觉得吧,书要慢慢看,不急于一时,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饭反而要按时吃,身体是最大的本钱,身体不好,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归于零”
江水源听她絮絮的念叨,不仅不觉得烦,反而有种淡淡的温暖,或许这和下午见到刘升时的心境完全不同所致吧?当然,两人的颜值更不可同日而语。他当下笑了笑:“平时我都是规律作息的,碰巧有道困住我近一个月的题目,今天突然有了思路,就一直忙到现在。说了不准你回去和乔老先生打小报告,其实他让人下午送过来的书和课表,我一页都还没看。”
“我记得你得过全国奥数一等奖吧?什么题目能难住你一个月?黎曼假设,还是哥德巴赫猜想?”
“大学数学专业的数学,和高中的竞赛数学自然是完全不同的。”江水源打开电脑,把他刚录入不久的文档调出来,推到乔一诺面前:“你看看,就是一道稍微难点的泛函分析题目。”
“那我学习一下。”
经世大学虽然有对不起江水源的地方,但它学生的素质、教学的水平是谁都无法比拟的。哪怕乔一诺学的是生物,也都经过严格的高等数学训练,高等数学线性代数概率论与数理统计数学物理方法数学分析之类是必修课程。单论数学基础,绝对不比大多数学校的数学专业大二学生差。
乔一诺看了几分钟就颓然放下鼠标:“我看不懂。”
江水源不以为意:“隔行如隔山,看不懂也正常。你要是把你们生物化学、分子生物学的题目摆在我们面前,我也一样看不懂。”
乔一诺说话。江水源以为她还在继续研究自己的解题过程,就在意。他忙碌了一下午,又拖到这么晚,真的有些饿了。打开饭盒,正准备大快朵颐,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就看到乔一诺满脸泪水,吓得赶紧放下筷子,四处找面巾纸:“喂喂,乔大小姐,怎么一道数学题就让你伤心难过成这样?是哪个学数学的渣男欺骗了你纯洁的感情,让你触景生情?还是哪次数学考试没得到满分,让你抱憾到现在?”
结果气得乔一诺直接别过头去。
“都不是?那是为什么?难道因为我白吃了你家的大米饭?”江水源一边逗她,一边递过几张面巾纸,“赶紧擦擦,粉底和霜都冲下来了。”
没想到乔一诺顺势抱住了他的胳膊,把头埋在他的臂弯里:“江水源,对不起。”
“你这就没意思了吧?上次我都说过了,去两江大学完全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有什么关系?那里风景又好,美女又多,老师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在那里的。别哭、别哭,我就一件恤,脏了我明天就没衣服穿啦。”
乔一诺的泪水还是止不住:“你那么聪明,数学那么好,根本就不应该去两江大学那种地方,一天都不应该的,那是浪费你的时间、浪费你的生命。都是我的错!真的、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