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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道宗师无弹窗 正文 第158章 我家在中海

    中海市

    沈明诚背着双手,快步走向厂区大门。

    今天晚上,上大学走了好几个月的儿子要回来了。

    他的生活一直按部就班,起上班,下班回家,有时和小区邻居聊聊天,看看电视新闻和报纸。

    最近添了一项爱好,追读《七剑下天山》。

    不单是因为这部小说是儿子写的,他也确实很喜欢书里面那个江湖。他这代人小时候没有网络,甚至连电视机都没有普及,过了玩泥巴的阶段就开始看小人书,再大些往往都接触过一些侠客小说。二三十年前,侠客小说很是兴盛了一段时期,不过随着社会发展,很快被青春学取代,只留下那段模糊的记忆。

    对于儿子能写出和侠客类似的武侠小说,沈明诚并不奇怪。

    小哲幼年从少儿图画开始,就喜欢看书,家里的故事书、侠客、连环画,还有报纸都读的津津有味。

    却不知,沈哲以成年人的思维去看儿童书,那是多么痛苦的一段伪装时期。

    穿着保安服的门卫看到沈明诚,打声招呼:“沈工,要回?”

    “唉。”

    沈明诚笑着回应一声。

    他已经在这里工作将近二十年,同事之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那代知识分子的普遍状况。

    对于能教育出沈哲这样的孩子,厂里同事佩服之余,难免会请教一番。

    沈明诚往往无言以对。

    回想儿子十几年长大成人的日子,只是一眨眼之间。

    好像非常省心?

    没砸过人家玻璃,从没教过他,过马路都知道先看两边。

    上学后,也只被请过一次家长,还是因为太聪明的缘故。这是怎么教育出来的,他也说不明白。

    想着想着,沈明诚笑了起来。

    “老沈!”

    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沈明诚按下匆匆的脚步,回头望去。

    “噢,老孔。”

    一位四十多岁、戴着安全帽的中年人走上来,哈哈笑道:“老沈,一起回。”

    “今天你挺早啊,车间安排好了?”沈明诚道。

    中年人叫孔之冬,家也住在紫薇小区,在车间工作,平时下班时间都比沈明诚稍晚两小时。

    “新来的几位大学生挺好,这不,半年时间就上手了,我也乐得偷个懒!”孔之冬摘下安全帽夹在胳膊下面,随口问道:“眼看这一年又到了腊月,你家小子要放假了?”

    “是啊,昨晚打电话说今天回来。”

    “唉吆,”孔之冬一拍脑袋,说道:“我说怎么一直念叨小哲呢,上班都把我弄迷糊了。”

    沈明诚一怔:“谁啊,孔叔?”

    “可不是咋的,这几天在家里念叨好几次了。”

    沈明诚笑了。

    现在能让老人消遣的东西不多,电视一打开,广告铺天盖地,要么就是各种流行元素,连严肃历史剧都往美女上面靠。不是说老头就不喜欢美女,九十岁照样喜欢,挂在口头上就不那么像话。

    他们从前最爱听评书,可惜如今连电台都不播放了。

    沈哲高中毕业暑假说了几场,还是新奇的内容,一下子就抓住那帮老头的心。

    “老沈,听说小哲每个月收入上千万?”

    步行回小区的路上,孔之冬一脸好奇,还有些不可思议:“当作家太挣钱了,顶我们车间整年的?”

    沈明诚道:“哪有那么邪乎。”

    “给学校捐一千万怎么回事,回头让小哲掌掌眼,我家小子能不能当作家!”

    “他也就那么些钱都捐了,不知道柴米贵,胡来一通。”

    沈哲当初捐款时,直接绕过母亲给父亲打了个招呼,沈明诚被吓了一跳,千万“巨款”对工薪阶层还是很有震撼力的。思考好长时间才缓过神,直接问他身上共有多少钱,知道只捐了一小半才松口气。

    孔之冬道:“啧啧,这不算胡来,要看他能不能挣钱。”

    “从小就不听话,现在更管不了。”

    厂区离家只有两里多路,两人聊着话题,离不开自家孩子的事情。

    ……

    列车飞驰,窗外景色一闪而过。

    车厢里有些空,不少人中途已经到站下车,沈哲和林语菡占了个靠窗的位置,相对而坐。

    旅程近十个小时,聊天、看书也花不完的时间。

    林语菡无聊之下,从行李包里掏出铅笔,给沈哲画了张素描。

    “这胡子怎么回事?”沈哲瞪大眼睛。

    林语菡道:“哈哈,阿哲,你不觉得留两撇小胡子,显得整个人更有意思么?”

    沈哲气道:“我记得你很讨厌这个的!”

    “我改主意了……”

    沈哲抓起铅笔要敲她脑袋,旋即放弃了。

    摸摸下巴,挑眉道:“那你可要失望了,我的胡子有点软,将来留个山羊胡恶心你!”

    “随便!”

    “咦,是个好主意,我儿子抓着也方便。”

    “死阿哲!”

    再次看向窗外的时候,熟悉的城市轮廓透进眼帘。

    “到家了。”

    林语菡舒了口气,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准备收拾行李。

    “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沈哲眼睛望着车窗,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林语菡诧异的看向他,咯咯直笑:“阿哲,这就是你的情话?”

    沈哲摸摸嘴角,有些尴尬。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就出现这句话,接着冲口而出,整一个鬼使神差。如果初见面时,林语菡就是眼前这么一大姑娘,说说情话倒也没什么。

    因为无论多么肉麻的情话,经受考验的不是女方的耳朵,而是男方的胃。

    沈哲觉得自己有个强大的胃。

    只是认识的时候,人家还是个流鼻涕、喊哥哥的丫丫,如果说情话那是不健康儿童。

    渐渐也就说不出来了。

    “坐下,还远着呢,急什么!”沈哲转移话题。

    林语菡莞尔,听话的又坐到座位上,很感兴趣的盯着沈哲的侧脸。

    “你还是第一次在我面前不好意思。”

    沈哲皱眉:“我不好意思?语菡,你这玩笑开大了。”

    “是么?都语无伦次了。”

    沈哲:“……”

    有张老脸恢复能力还是不弱,过一会儿,沈哲看着林语菡,道:“你看那些小说会不会代入?”

    “你那些小说让我怎么代入?”林语菡撅撅嘴唇。

    “有问题?”

    林语菡道:“问题大了,我从头说。”

    “《那些年》里的柯景腾和沈佳宜没在一起,《第一次亲密接触》里的轻舞飞扬干脆死了,《白发》里的卓一航和练霓裳隔山相望一辈子,其它就不用说了……阿哲,你让我代入?”

    “啊!”

    沈哲忽然发现,自己神经有些大条?

    从言情的角度来说,这些长篇基本上都是悲情结局,难道我骨子里是悲观主义者?

    林语菡又嘻嘻笑道:“不过,你刚才那句话说得很好。”

    “家呀……”

    沈哲的思绪又开始天马行空了。

    走出车站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冬季估计再过一个多小时,就会完全黑了。

    两人一个背着包,一个拉着行李箱,走进出站通道。

    这时,他们看到前方有人群在围观。

    “话说这凌未风闯荡江湖,经历过无数劫难,真是什么惊险之事都曾遇过,多凶恶的敌人,他也是视若无物。但这黄衫少年像僵尸般直挺挺走来,眼珠动也不动地发出冷冷的光芒,不觉也是有点毛骨耸然……”

    原来是个流浪说书人。

    两人走到近前,沈哲忽然停下脚步,挤进人群观看。

    说书的是一位邋里邋遢的中年人,脚边放着一摞杂志,正是《东方》。

    “只听傅青主哈哈大笑,唯英雄能重英雄,你的武功是顶尖儿的人物了,所以一定特别怜才……”

    林语菡拉他出来,奇怪道:“阿哲,怎么了,走啊,赶快回家。”

    “这人讲的是《七剑下天山》。”

    林语菡愣了一下,恍然道:“噢,刚才听着耳熟,没在意,是你正连载的小说?”

    “是的。”

    两人又听了一会,人群渐渐散去,地上被丢下一元、五元的纸币。

    沈哲想了想,摸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那人跟前。

    说书人抬头看看他,笑着感谢一声,看模样倒真有读书人的味道,只是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变成这般境地。

    沈哲和林语菡走远。

    沈哲道:“这人水平不够,没我说得好。”

    林语菡无语:“没你说得好,那你还给钱,不会后悔了?”

    “怎么会,你没看他脚边的杂志吗,买咱家的,给他钱最后还要花在我们这里。”

    “那杂志社是你家的!”

    “信不信我回去就把你爸开了?”

    ……

    暑假的时候说了几场书,征服了一帮老头,沈哲感觉还是不错的。

    可惜自豪这种情绪,往往都伴随着悲剧。

    当两人走进紫薇小区,来到五栋不远处,耳边就传来一声大喝。

    “嗨,小子,你可回来了!”

    沈哲扭头一瞧,忙打招呼:“李爷爷,大冷天的,您怎么不在呆在家里?”

    再看看天色,有的邻居客厅灯都打开了,小风吹着,谁家不是关起门享受温暖的房间。这李大爷一个人在外面瞎溜达,要不是他那颗大光头,沈哲一时还认不出是谁。

    “小子,让你改结局,为什么不听话?”

    沈哲哭笑不得:“李爷爷,您说的是《白发魔女传》?那个已经写完了,结局改不成了!”

    李大爷走过来,瞪着眼睛:“不老实,打电话的时候还没写完呢。”

    “哦,这个……但是稿子已经全交给杂志社了。”

    “嘿,看我老人家好骗是,我听你妈说过了,杂志社就是你小子办的,他们还能不听你的话?”

    “啊?”

    沈哲词穷,老人家怨念很深啊。

    看了看身旁林语菡,林语菡抿嘴笑,意思是我在火车上说的没错,你的小说结局都不圆满。

    “李爷爷,放心,下一部绝对让您满意!”

    “哼,看你的表现了。”

    李大爷愤愤不平道:“先回家,你爸和你妈估计都等急了,我去小部。”

    “唉。”

    沈哲挠挠头,刚才的话还是忽悠老头的。

    因为他准备的下一部小说,是梁师的《云海玉弓缘》。

    如果说《白发魔女传》情节虐的人欲死欲仙,《七剑下天山》凌未风和刘郁芳有情无份让人忧伤,那么《云海玉弓缘》金世遗和厉胜男之间,女方的死亡绝对让老人家感到生之无望,一了百了。

    沈哲好笑自语:“反正下次回来就明年了,找部大圆满的交代一下,啥都忘了……”

    “你骗李爷爷的?”林语菡忽然道。

    沈哲:“你怎么知道?”

    林语菡哼道:“看你挠嘴角,就知道你说的瞎话,哼,连老人家都骗!”

    “啊,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这习惯的?”沈哲傻眼。

    “早发现了,没告诉你罢了。”

    “那我以后说谎话,你一眼就能发现啊,这日子还怎么过?”

    楼道里,沈哲叫了一声。

    他这一嗓子喊开了两家门,四个身影很快出现。

    “小哲!”

    “语菡!”

    林语菡走在前面,脸上绽放笑容:“爸,妈,沈叔叔好,杨阿姨好!”

    沈哲背着包,吭吭哧哧的提着林语菡的行李箱。

    林远志看到,忙走下来道:“我来。”

    “林叔叔。”

    林远志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先进屋,有话明天再说,长途旅行最累人,好好休息一晚。”

    这是心理暗示,沈哲马上觉得眼皮发沉。

    要和黄阿姨打招呼,这是未来丈母娘,小视不得。

    各回各家。

    难免被父亲的目光扫视几圈,再被母亲翻来覆去一番。

    临检查后,发现沈哲身上零件完整,重量也没缩水,耳朵上光滑柔嫩没有冻疮……才算放心。

    饭菜早已备好,父亲难得招呼他吃菜,一顿饭别的什么也没说。

    地位不变,依然独占小马扎。

    或许这就是家。

    洗个热水澡,回到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一头躺倒呼呼大睡。

    刚睡了不一会儿,沈哲被噩梦惊醒。

    梦里,他的灵魂飘飘忽忽到了窗外,忽然看到一只猫在仰望星空,顿时感觉不太对劲。猫猛然回首,死死地盯着沈哲。“你竟敢现出真身,莫非还不悔悟么?”

    “我做错了什么?”沈哲一脸迷茫。

    那只猫大怒,气势不断暴涨,转眼变成几百丈高的庞大身躯,沈哲吓得浑身哆嗦。

    “真是死不悔改,那就送你往生!”

    巨爪挥来,沈哲躲闪不及,灵魂被一下子拍得四分五裂。

    ……

    沈哲被惊醒,几分钟后才定神。

    “妈蛋啊,什么玩意?”摸出枕边手机看看时间,刚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手机上还有几个未接来电,一条短消息。

    “休息了?嗯,欢迎回家!”发件人显示是曾经的责编苏薇,电话也是杂志社人员打来的。

    沈哲顿时没了睡意,躺在软绵绵的被窝里,胡思乱想。

    要好好上学,虽然不用操心作问题,但至少要让自己的言谈、学素养对得起这些作。

    钱不用发愁,但多多益善。

    房子?毕业后才会买,到时候估计最贵的也买得起,除非像彼世那些上亿美金的豪宅。这件事似乎可以找新朋友楚飞燕帮忙,他家也房子。和林语菡在哪里安家呢?肯定还是中海,否则两家大人估计都不同意。太闹了住着不舒服,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江边就不错。

    孩子……绕的太远了。

    这辈子差不多过去二十年了,都干了什么?

    高中以前就不用说了,装幼稚、扮纯、读书……终于变成大人了。

    从某位女孩轻生事件开始踏进学界,一部部作随手拈来,杂乱无章没有计划,因为都是好作。

    闲来披上马甲水水论坛……

    沈哲忽然愣了一下,想起一事。“还有一部太监作呢。”

    《悟空传》

    为了试探华夏年轻人是否能接受网络小说,选择这部经典短篇,只发了两章还没进入,编辑就找上门谈事情,帖子很快湮没无闻。

    当时对联的版权制度一知半解,后来发现在网上免费发书不合适,随之把它也忘了。

    “怎么能少了悟空传呢!”

    还有林语菡对书中感情戏不圆满的吐槽,这一个月的假期就办这两件事。

    校园感情《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

    网络感情《第一次亲密接触》

    还有都市感情《和空姐**的日子》,野蛮又温柔的冉静,傻气的宅男陆飞,林语菡肯定满意。

    就是字数多了些,有得忙了。

    网络连载是不能了,杂志连载似乎也不需要,自家杂志不要和别人抢版面了,全书敲完出版。

    反正天气冷,正好躲家里把这两部书完成。

    霸气的魏虎大爷应该会很高兴。

    无聊之下,连广告词都替钟离的市场推广部门想好了爱情三部曲

    呼吸渐缓,沈哲再次睡着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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