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无弹窗 正文 045
小武滔滔不绝地对白小娥讲着故事,讲着发生在他和李木之间的故事,从相识讲到相知,讲到一起努力学习,讲到一起获奖学金,讲到李木帮助他参加歌手大赛,讲到李木如何保护自己。小武绘声绘色地讲着,俨然自己变身成了说书的,而白小娥就是听书的,小武一字一句,无不透射着李木的好,透射着对李木的爱,那种坠入爱河的幸福,在小武的脸上化作了一抹微笑,那微笑就像小武和李木的故事一样,那么真实,那么近在眼前。白小娥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清纯泉水》了:男人的“清纯泉水”不一定非得是留辫子的,像自己这样空留下辫子,没能留住心爱的人,没能留住幸福。她很庆幸自己儿子的感情世界简单而丰富,就像爱人的画一样,线条虽然简单,但色彩斑斓,虽然她不懂,但她还是感觉沈梅根的画无比美丽!
小武尽情地讲着,白小娥倾情地听着,当小武意识到时间的存在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小武起身回家,不再讲下去了,因为他用一晚上也讲不完他和李木之间的故事,他和李木的故事又岂是一个晚上能讲完的?
白小娥看着小武离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孩子是那么的乖巧、懂事、聪明、帅气,从小到大就少人疼爱,却比一般的孩子都优秀,为什么偏偏要让他有喜欢男人这样的瑕疵?她搞不懂,上帝造物,为什么要留点遗憾。白小娥也只能泰然接受小武向她坦白的小武喜欢男人的事实,不接受又能怎样?人们总是要求完美,所以才会总是感觉不够完美,尽管有些事情已经足够完美,但人们还是在苛求,所以才会在任何时候都留有遗憾。对于小武的选择,她作为母亲,无话可说,因为她儿子的感情世界她不懂,她无法插手,但是她希望她的儿子快乐幸福却是真的。想到儿子自己很乐意跟李木交往,那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木在家,也是没什么事做,除了思念小武外,就是逗他的大外甥开心了。那孩子两周岁了,白胖白胖的,走路还不太稳,几步一个跟头,即便摔倒了也不哭,爬起来接着走,谁要帮忙也不让;说话还不很流利,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当大人跟他交流时,得猜他说的是什么,每当他看到王老太太大喊“来来”时,王老太太别提多高兴了,说她又年轻了十岁,没人会怀疑!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了,小人变成了大人,大人变成了老人,老人变成了灰,这是自然规律,这其中包含了太多的愿意和不愿意,这就是人生,翻过来再翻过去,反反复复,每个人都重复着这样的游戏,明知道在尽头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只是消尽红尘的轻烟一缕,可人们还是乐此不疲,想尽一切办法,试图挣脱这命运的安排,但到最后也没能如愿,还是乖乖地被化成了灰,装进了痛恨一生的木头匣子里。人们就是这样,用一生的努力也好,怨恨也罢,最后换来的都是一匣子灰,或有自豪,或有遗憾,都在匣子上放着的黑白照片的微笑里一笑了之了。唯一留下的,是活着的人对死去人一缕淡淡的思念,可再怎么思念,也无法赋予照片以色彩,所以生命是短暂的,思念是长久的,爱情是永恒的,对于相爱的人,一辈子相爱肯定是不够的,一定要生生世世,一定要海枯石烂。李木和小武之间的感情也是一样,不用言语的修饰,却拥有无法比拟的花边,如果把他俩分开,那么谁也活不了了,一定会一弑两命的。
拉上拉链,重新踏上旧途。这天是小武返校的日子,只有白小娥送小武上学。每次都是白小娥送小武返校,叮嘱一大堆,唠叨一大堆,还要阔绰递给小武五百块钱,每次都要给,小武每次都不要,娘俩每次都哭成泪人,每次白小娥都目送到再也无法看清长途车为止。
李木那里就简单多了,回来没人问,走了没人送,整个一路人,来去可倒是自由,提着行李箱来,拉着行李箱去,没带走什么,因为原本他就没带回来什么。李木清楚地记得刚放假回来时,他那两个活宝妹妹哥哥长哥哥短地叫个不停,死缠着自己不放,烦透了李木,可不超三天,妹妹们对他这个哥哥的热度褪去之后,她俩烦透了李木,见他就跑,生怕他耽误了她们玩耍的时间一样,毕竟只是两个十岁的孩子。而最让李木感到高兴的就是他的父母了,从来不问李木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反正你钱不够花,只管来个电话,第二天银行一上班,一准把钱打到李木卡上,从未耽误过,李木回来时,妈妈只问了一句:
等到要走了,妈妈又对李木这样说:
“没钱来个电话,好给你汇过去。”多一句话没有,宛如这不是亲生的似的。不过也好,至少比那些整天唠叨个没完的爸妈强,李木其实就想这样轻轻来,轻轻走,你不吵到我,我不打扰你。
李木这次回学校就要着手实习的事情了,他跟王扶德打好招呼了,王扶德已经帮忙联系好了一个接纳李木实习的公司,全上海最大的一家广告公司----“开创”广告设计公司。李木之所以选择来上海实习,是因为他跟小武已经商量好毕业后都来上海发展。李木本来想在学校附近找个实习的地方,这样就能与小武再呆在一起,但是想到迟早要分开,毕竟小武才大三,而自己已经大四了,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去上海实习,这样做也好先探探路,为自己和小武的以后做打算。
小武和李木是同一天比规定的返校日提前两天返校的,学校里没有什么人,整个校园里空荡荡的,老远才能见到一个人。寝室楼里空旷得更是夸张,不用大声说话,回音就十八个叠在一起,宛若置身于深山之中。李木和小武躺在李木的床上,小武突然说道:
“被子怎么有股怪味?”小武做出了恶心呕吐的姿势。
“我怎么没闻到?被单是刚换上去的啊。。。。。。”李木边说边把被子的一角拽到鼻子旁边闻了闻,然后对小武说道:
“我真的没闻到,是你鼻子出问题了吧!”
小武诡异地笑了,那脸似乎在对李木说:
“李木啊李木,你也有今天!”
李木明白是小武是在捉弄他,于是变了脸色对小武说道:
“下去下去,去去去,别在我床上呆着!”
“还真生气了,跟你开玩笑也不行,什么人呢,真小心眼。”说完侧身躺着不理李木了。
“‘武姑娘’也会生气,真是天下奇闻!”说着把小武硬是搬仰卧过来,然后自己爬到了小武身上,看着小武说:
“不生气好看,生起气来更好看了。。。。。。”说完把自己的嘴唇压到了小武的嘴唇上。
我要给你个“惩罚”!说着把小武翻了过去,俩人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没有压力,没有喧嚣,没有可不可以,没有任何的追问。当一切已经发生的时候,请不要问该发生还是不该发生,因为对于相爱的他俩来说,不会因为发生什么而关系变得更好,也不会因为发生什么而关系变得更坏,对于他俩来说,发生的是相处的一部分,像精盐对于炒菜而言一样,精盐不属于佐料,而是必需品。
到了晚上,李木和小武跟往常一样,来到了自习室,看门的老大爷用极其惊诧的目光看着这两个背着书包的“怪胎”,心里想提前返校实属正常,来自习实在让人惊讶!其实李木和小武来教室,真不是自习来了,是来讨论李木上海实习的事情。
两人约定去上海发展,是因为上海毕竟是国际化大都市,给年轻人更多的发展机会,也给年轻人提供了更大的发挥能力的舞台;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希望有机会找到小武的亲生父亲,因为小武的姑姑曾经告诉过他,小武的亲生父亲叫沈梅根,上海人。当年就是他父母抛弃了小武,把小武扔在医院,被小武的养父捡回来抚养长大的,小武希望找到他的亲生父亲,问他为什么要抛弃自己,害得他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苦,没有尝到一点点父爱。
学生们陆续返校了,空荡荡的校园,又被这样的那样的陌生稚嫩的脸庞充满了,校园变得不再空旷。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自己的节奏,有条不紊地发生着,不曾错位,不曾混乱。而变化的只有自己:本来是想明年再谈恋爱的,可是今年爱情就来了,既然爱情已经来到面前,总不能置之不理吧,所以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不管明年还会不会再是现在的爱人。大四的学生都在忙着实习的事情,非毕业级的学生,都忙着参加学校社团里组织的各种活动,目的是锻炼自己,增加自身的素质。李木已经联系好了一切,就等着明天的到来,明天他即将再次踏上南下的列车,去拥抱他的未来。
王扶德再一次到火车站去接李木,俩人再一次踏上了那辆地铁,再一次来到了王扶德的出租屋,一切都没变,可一切都不同。王扶德嘘寒问暖,暗恋也好,喜欢也罢,王扶德所问的,也不过分,所以李木也没有理由不回答,到了晚上李木仍旧睡床上,王扶德依旧睡地板上。
“姐夫到床上睡吧!”李木叫王扶德到床上睡。
“我在地板上睡蛮好的。”王扶德拒绝着李木。
“叫你上来就上来好了!”李木有些不耐烦地对王扶德说道。
王扶德拗不过李木,只好去床上睡了,这是王扶德一直向往的,但又是王扶德最怕的。人这种动物最奇怪,得不到的时候一直觊觎,唾手可得了反而退却了。王扶德躺在床上,拉着被子一角,大气不敢喘地僵在床上,仿佛笨得连觉都不会睡了。
李木倒是比较放得开,因为心里纯净,所以泰然,他抱着姐夫睡!李木感觉这没有什么不好,这是他在对姐夫表示感谢,感谢他给自己找实习接收单位,感谢姐夫在自己读大学这几年的资助,满满的感谢化作暖暖的拥抱,李木只想用最简单的方法,向这个无比重要的人表达谢意。
李木的拥抱可乐坏了王扶德,也吓坏了王扶德,王扶德不知道李木是什么意思,随着李木的一句“谢谢”,打开了王扶德的不知所措,虽然李木的这个拥抱与这句“谢谢”,显得是那么不搭。
当幸福来敲门时,正常的人不会把它拒之门外,而幸福的事情不一定就是爱情,或与龌龊的事情连在一起,好比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彼此并无感觉,把他们硬是放到一张床上,也未见能碰撞出什么火花来?干柴碰到烈火就一定熊熊燃烧么?此时的王扶德和李木就是这种状态。李木的心里多了一个小武,而王扶德心里也多了个李峰,很显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它就是不可能发生,因为上帝没有设计让它发生,它的设计里就是没有“东风”,没有它,“万事俱备”又有多大用处呢?李木抱着王扶德,因为彼此心里只有感激和被感激,所以很快两人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扶德带着李木来到了那个要实习的公司,先找到了王扶德的朋友席照柳,是一个比王扶德稍大几岁、身材健壮、眼神极其忧郁的帅气男人,气场很足,身上有一股无论他让你做什么你都无法拒绝的魅力。
“李这是我的朋友席照柳,“开创”广告设计公司广告创意科的主任,特别有才,人送外号‘席鬼才’,要不也不会在这么大的公司里当主任了,‘鬼才’,这是我内弟李木。”王扶德介绍李木和席照柳互相认识。
“很高兴认识您,席主任。”李木很尊敬地把手伸到席照柳面前,示意要和席照柳握手。
“叫我席哥就行,叫什么主任啊那么事故!”席照柳说着,也把手伸向了李木。
“幸会幸会,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知道的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席照柳客气地对李木说道。
“那我就回去上班了,我就把李木交给你了‘鬼才’。”王扶德对席照柳放心地说道。
“下班我来接你,你等着我,我带你走一次认认路,明天开始你就自己上下班啦知道不?”王扶德关心地对李木说道。
“我知道了姐夫。”李木感激地对王扶德说道。
“咱们上去吧,我带你先见见公司的老板,沈董沈梅根先生,以免以后碰面不认识怪尴尬的。”席照柳对李木说道。
“正好我有一份学校要求公司老板亲笔签名的文件,要请他签字。”李木对席照柳说道。
“咱俩上去吧!”席照柳示意李木这就去沈董办公室。
到了沈董的办公室,映入李木眼帘的是极为简单的布置:一张红木老板台,后面坐着一个偏瘦但一脸精干的中年人,李木想那应该就是老板,办公桌的右侧,放了一个画架,画架上还放了一个女人的画像,看上去好像是就差头发没画完了,要是再有个辫子,那么一个纯如泉水的完美少女的画像就展现在大家面前了,不过李木反倒佩服起这幅画作者的创意来,就好比维纳斯一样,如果有了胳膊,它就是一个雕塑,可是没有了胳膊,它就是一个艺术品。这画,如果有了辫子,那是个美女画像;没了辫子,有种不对称的美,它就变成了艺术品,而不是单纯的一幅人物油画像了。在沈董的左手边,放着一个饮水机,离沈董倒是不远,一转身就能接到水,很方便自己倒水,这似乎在向外人传递主人是个极其随性的人的信息;在饮水机的旁边还有一张比较小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咖啡机、一盒奶昔、一包袋装咖啡用糖、一瓶红酒、一套高脚杯;在办公桌的正前方是一个茶几,上面放着茶具;在茶几的周围放了一套真皮沙发,体现着主人的品位;在门口的就是秘书了,一个叫宋小曼的美丽女子沈梅根老婆的侄女,大学刚毕业想在姑父的公司锻炼下,以此为跳板以后找个更有发展的工作再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