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剑的少年无弹窗 正文 第一章 魔影峰
大岚山脉西起西丰平泰,东至东华太止,其间峰峦跌宕,绵延千里。山脉之中皆是葱郁的原始森林。参天的古木遮蔽了天日无尽的幽暗仿佛吞噬灵魂的九幽之门,深邃而又恐怖,各类凶禽猛兽出没其间,凶险无比,至今都无人涉险深入。山脉深处有五峰,因修真古派青桑派立派于此,故又名曰:青桑五峰。其中镜虚封、鸿程峰、傲苍峰、赤威峰分别坐守东南西北四向,主峰凌天峰坐镇其中。
青桑五峰山势险峻,挺拔宏伟,常年绿林为衣,云雾作帐。尤其主峰凌天一峰,顶入云霄,高可攀天,五彩云雾缭绕其上,气势之宏伟,真乃天下罕见的修真福地。
约一千六百年前,青桑原有六峰,第六峰名为魔影峰,处于凌天与傲苍双峰之间,其身通体黝黑,寸草不生。每至月圆之夜,便有黑气腾身,如同魔影一般,甚是邪异。故此,魔影被青桑封为禁山,任何人不得踏入此山周边五里之内。
称其为峰其海拔却是与其他五峰远远次之,为六峰之末;然而抹掉其青桑第六峰之名,这魔影峰却又在那丘陵山坡间鹤立鸡群。最终青桑开派祖师青桑子观其如此怪异,又居于这大岚山脉聚灵之位,便在青桑派的《奇秀点名录》中点了这青桑魔影一峰,后人又称其为“小六峰”。
然而一个夜晚,一道惊雷打破了青桑原本的平静。那夜本是圆月当空,魔影峰被浓浓的黑气缭绕,骤然风云大变,乌云翻滚,一道惊天紫雷穿破黑夜,如神龙潜行,霹雳而下,正中黑气腾身的魔影峰。顿时峰体崩塌乱石俱下转眼间高伟的一座山峰就已化为平地,紧接着一场神秘的黑雨洗刷了巨变后的断壁残垣,墨一般的雨水顺着碎石间的缝隙汇集在那深不见底的沟壑之中,形成了一片神秘的黑水寒潭。
当年的那场巨变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退出了修真界中人们争相讨论的话题,一代代的更替慢慢的模糊了人们那些善忘的记忆。
留下的只有那场紫雷开山无法抹去的遍地碎石,与那处不被人问津的黑水寒潭。
匆匆岁月,悠悠而过,当再次月圆之时,隐约间有一团淡淡的黑气汇聚于黑水寒潭之上,月色清明,仿若魔影再临世间,四周幽暗的深林中寂静的甚是可怕,往日嚎嚎的兽吼与清脆的虫鸣声,在此时皆是销声匿迹。只有滚滚的黑气在那寒潭之上翻滚不止,气氛很是怪异。
忽然,“嘎嘎”声顿时敲碎了这寂静而又诡异的场景,林中一群乌鸦不知被什么惊吓,纷纷向着丛林的更深处争相飞去。
寒潭边的一根石柱上,一个身影已是矗立在了那里,从头到脚黑衣裹身,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神秘而又威严。那人脸部附着一团黑气,薄薄淡淡,容貌却是看不真切。
他就那般静静的站着,定格于这画面之中,仿佛他本就属于眼前这亘古不变的天地间。
苍穹如墨,环盖大地。无边的乌云渐渐汇聚,遮蔽了圆月,无声无息间,雨丝从天空落下,细细密密,冷风吹来,点点滴滴。
他仰望苍穹,半晌,才慢慢收回目光。
渐渐的,黑水寒潭之上的黑气愈集愈多,翻滚间,愈发变得活跃起来,隐约间能看到其中包裹着一丝天青色光气,那光气在黑气中来回冲撞,好像一只牢笼中的小鸟,似是想要挣脱出来,却又无奈束缚其中。
这时,立于石笋之上的黑衣人终于动了,只见他右手之上环带一股玄清之气,随手向着黑气的方向,瞬间划出,手到之处化作两道交叉的光刃,无声无息,斩破黑夜下的丝丝雨幕,向着黑气之处飞速而去。
黑衣人随即腾身而起,隐于光刃之后,挺直身体俯冲而下,好似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剑,与那光刃一同向着寒潭之上的黑气急速而去。
转眼间,玄清色光刃与黑衣之人便冲到了黑气之前,诡异的一幕现于眼前,光刃划破黑气,就好象斩在一片虚无之上,依旧无声无息,而后的黑衣人瞬间冲进黑气之中。
紧接着黑衣人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又从黑气之后快速冲出,片刻后,那人稳稳落在地面,而那团黑气却是萎靡不振,渐渐消散在黑夜之中。
从头到尾,除了那一群被惊扰的乌鸦,雨夜一直保持着死一般的寂静。
他缓缓伸出右手,一丝晶莹的天青色光气流转于手掌之中。
忽然,黑衣人身子向前一倾,脚下不稳,趔趄几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吐落在身前的青石上。
“这就是‘造化之气’吗?无论你在世人眼中多么的珍贵无比,对于我而言,你却仅仅是一个希望,是一个我追寻已久的希望!”
淡淡的黑气之后,模模糊糊的轮廓之上,隐约能看到黑衣人带着血迹的嘴角挂着一丝笑容,那笑容说不出的凄美,仅仅是这一个凄美的笑容,好似便能满足整个世界。
北原雪海之地有雪山——雪恩,
雪恩山常年寒冬凛冽、银装素裹,漫山遍野除去皑皑的白雪便是苍松油油的绿,就在这茫茫的雪海与苍松间坐落着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
村子不大,居住着三十几户常年以狩猎为生的农户,由于与山下天来县城路途遥远,所以除了固定的日子会组织人下山,将所获的猎物换取一些日常用品带回村子外,村子几乎过着与世隔绝、天各一方的日子。虽说日子平淡无味,但这里的人们却知足而乐,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平静与安宁。
夜晚的雪山出奇的宁静,满山的白雪映衬着夜空中皎洁的弯月,银色的月光下,沉默的雪山显得格外空明,除去了那浓墨般的黑。
月光下周石匠家的院子里,略显丰雍的中年妇女怀中环抱着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大小的孩子,母子二人久久的仰望着夜空中那数不尽的点点繁星。
在这寒冷的北原雪恩,那男孩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褚色单衣,呆呆的看着夜空,他捏着衣角的右手慢慢的移到了耳边轻轻摘下头顶的皮帽,在月光的照耀下,一时触目惊心,小小的脑袋上光秃秃的,唯有几根枯黄的发丝随着飘来的风儿摇曳了几下。
这少年名叫周小天,年方八岁,身体羸弱,常年怪病缠身。每次发病之时便会全身滚烫,好似烈焰灼身,寻遍名医,依旧不明病因,更是无处可医。
怪异的病疾,使他头顶颓秃,生于极冷之地,生来却不曾畏惧严寒,每日都是单衣披身,总是显得与他人格格不入,因此也是受尽排斥欺辱,小小少年的内心深处早已充满了自卑与无耐。
“要是能有一头漂亮的头发该多好啊!”周小天的眼睛中掠过一丝希冀,也许是想像到了自己长有一头乌黑头发的样子,然而那眼神又透出一丝无奈。
“哪怕让我再忍受更多的病痛,哪怕…,娘亲,你说我这个要求高吗?”说着他抬头稚嫩的问着中年妇女。
听到八岁孩子口中的话,妇女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即眉头微皱,压下心中的伤感,柔声道:“小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今天胡爷爷不是也对小天说了,小天的病呀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周小天仰望着星空,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道:“其实我都知道,胡爷爷是怕我伤心才那么说的,从我记事起,每次他都是皱着眉头出去的,其实我都知道。”
那稚嫩的脸蛋上浮现出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愁容:“娘亲,天瑶姐姐说天上每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灵魂,我死后也会变成一颗美丽的星星吗?”
说话的同时白嫩的小手小心地摸着那稀疏的几乎没有头发的头顶,轻轻的碰触间又有几根头发顺着额头滑落在小小的琼鼻上。
他凝视着鼻子上掉落的头发无奈的道:“既然老天爷要我做那天上的星星,为何却不能满足我这个并不算高的要求呢?”
此时的孙母满脸的悲色,早已无言以对,心中无奈“为何这受罪的不是自己呢?”
她低下头深深的吻着孩子的额头,没有说话,空明的夜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周小天深深的感受着母亲的温柔,闭着双眼,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不经意间手心似乎被什么打湿了,抬头才发现,母亲早已泪若雨人。
不忍再看母亲习以为常的哭泣,周小天转头看向天幕中的圆月。
一朵薄得像轻纱一样的浮云轻轻飘了过来,慢慢地遮住了弯弯的月亮,在浮云的后面,美轮美奂的轮廓和迷迷蒙蒙的月光依然那般楚楚动人,仿佛是一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抚弄着最惹人心弦的曲调。
“好美啊!”有些痴迷的周小天,不禁一声赞叹。
接着抬起稚嫩的小手缓缓伸向遥不可及的明月,仿若轻抚悬于夜空的圆月。那动作极是轻柔,唯恐一不小心便会划破这美妙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