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gl)无弹窗 正文 36.欲起
灰白的天已被黑压压的浓云挤满,沉沉的似马上要坠了下来。原本热闹的街边小贩也都纷纷收起了摊,像早预料准了欲来的暴雨。一路上,高询只觉莫名心闷地紧。即使偶尔有几阵湿冷的风吹过,却仍是吹不去空气中恼人的燥热,散不开她心头的烦闷。
这京都的气候,果真不如江州那般舒服。
回到了府中,高询直奔屋内,却不见白桑的身影。心内顿时一个咯噔,急急地扯了雪莲便问:“夫人呢?”
面前王爷少有的急赤白脸的模样,雪莲连忙低头应道:
“夫人上燕王府去了。”
高询闻言微松了口气,随即又皱眉:“只她一人去了?”
“没有没有,还带了素馨陪着,夫人说是去找燕王妃叙叙旧。”
去找燕王妃叙旧?高询虽脸色微缓,却依旧拧着眉。开始在府内来回踱步,坐立难安。雪莲看着王爷这心神不定的模样,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事,只连跟着都焦急了起来。
“轰隆隆——”
此时外头一个长长的闷雷,天色已全然阴沉下来。似已蓄势许久的雨终于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墨色的水花。
高询望望外面越下越大的雨,略一思忖,按捺不住心中的忧虑,还是打算起身亲自上燕王府接人。
可还未出府,却见叶子凉已带着几人进了门,直赶到面前,朝高询一行礼,道:“殿下,抢镯子的小贼已经找到了。”
高询闻言蓦然眸中一亮,停了身随他进屋问道:“哦?人呢?”
“人,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
“又死了?!”
话音刚落,高询顿时一脚踢了身旁的木椅,眼里满是怒意:“怎么死的?”
“溺水而死,人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断了气。我过去拿着画像一番对比,正是我们要找的人。”叶子凉直言正色,似也在思索什么,又从袖中掏出了一物递给高询道:“殿下,这是从那人身上搜出的玉镯。”
高询接过他手里的镯子,仔细瞧了瞧,确实是自己送与白桑,那日被抢去了的那个玉镯子。
可是,这抢镯子的人,怎的这么凑巧就死去了?
高询拿着镯子,不禁想到了昨夜与今晨在将军府发生的意外。自己回到京都短短几日,却莫名出了两次不测,就似有人在与自己暗中做对一般!
这两者之间许是也脱不了什么关系。高询紧了紧拳,正欲将今晨之事告知面前的师父,问问他的想法,却听雪莲在大门口扬声喊着:
“王爷,夫人回来了!”
高询闻言一抬头,将玉镯放入怀中,对着叶子凉沉声道:“师父,那小贼落水而死一事,还要你带着人继续彻查了。我想,恐怕绝非意外这么简单。”
叶子凉锁着眉点点头,便见面前王爷已等不及似的出了屋。
刚跑出几步,高询就与进府的白桑碰了个正着。
只见身前人被水泼过了一般,浑身衣物已几近湿了个透!被风吹得微乱的秀发贴在脸颊上,仍有几滴水滴落下,滑入雪白的颈间,似叫人难以移开了眼。
高询此刻却哪有心思注意到这些,带着她急急回了正厅,心内的火气早已全都溢了出来,脸红筋涨,大声质问一旁的婢女:
“素馨,这怎么回事!”
素馨从未见过王爷这般生气,说出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我,我与夫人回府的路上落雨了,我未带伞,就就淋成了这番模样。”
她一直待在江州未去过别的地方,哪晓得这京都的天气竟是变得如此快。去时艳阳高照,出来时也只刮起了风而已,两府之间离得也近,半个时辰不到的路程,谁知就轰地下起了大雨。
素馨偷偷抬起眼看了看面色铁青的高询,觉得自己好生无辜。
“你难道不知道带着夫人寻处地方躲躲雨吗?”
高询一听,仍盱衡厉色,气冲冲反问道。
夫人不要找地方躲,哪里怪得着我了嘛?素馨心里暗自替自己不平,又不敢说出来。王爷大发雷霆,简直要将自己吃了的模样,她还哪有胆子再顶嘴。
“阿询,不关她的事,是我急着要回来的。”
白桑上前一步,牵过高询的手,替她回答道。
高询触到身前人冰凉的指尖,心里顿时又涌起一阵无名火。
“哼,本王还没说你呢!”高询忿然作色,方才的担心,焦急此时已一股脑儿都化成了怒气。朝她狠狠一瞪眼,气急败坏道:“不是叫你好好待在府中?你又独自上皇兄府上去,万一有人有意加害于你,你又同那日那般受了伤出了事,我在将军府该如何来救你?嗯?你到底有没有把本王的话放在心上?!”
外头雷声轰轰作响,依稀夹杂着呼呼的风声,王府厅内却是压抑地一片寂静。只听得檐前滴滴答答的滴水声也愈来愈快,下人们各个也都随之提紧了心,一动不敢动。
白桑望着她,动了动唇,未说出一句话。
高询却言罢一摆手,遣下人为白桑备水沐浴,便独自愤然回屋。
白桑只好去泡了澡,换了身衣裳再回到房内,推开门,瞧见高询正半翘着腿,双手枕在脑后,躺在一旁的软榻上。
屋内未点蜡烛,与外面的天色一般有些昏暗。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紧闭的双眼,和微皱的眉头。
再移过眼,一旁桌上已放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白桑心头一暖,抿了抿唇,走到她身旁坐下。
“好了,今日是我不对。”白桑垂头,望着她低声道。
她肩上微湿的发丝也跟着垂了下来,落到高询的脸上,带着些香气,还有些痒痒的。
高询无奈睁开眼,面前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依旧神色温柔地溺出水来。
“别生我的气了,阿询?”
高询撇嘴,动了动脑袋,将脸上的发丝移开,依旧板着脸拧着眉同她对视。
昏暗的屋内忽地一亮,随即便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
“轰隆隆——”
整个房间似也跟着颤动了起来。高询感觉身前人明显一抖,抓着自己衣袖的指尖更紧了紧。一叹气,干脆伸手拉她一并躺了下来,继而便将身前人搂入怀中。
两人就这般静静躺着,听外头的雷声时响时弱仍不停歇。高询的气向来来的快去的也快,思索半晌,终于还是先开了口:“你的爹娘,是被什么人所害?”
白桑一怔,似乎没想到高询会问这个。将头埋入她怀中,未做回答。
这次回京都,只怕安宁不得了。高询方才独自躺在榻上想了半晌,仍想不通是有什么人这般所为。自己从未同谁有什么过节,而在京都,敢伤晋王妃,在将军府府上动手脚,有这般身份,平日里又与自己有过接触的人,高询只想到两个。
若是高衡,自己早先已向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再未做任何威胁到他皇位的事,他又为何多此一举?若是高彦,他这么做又意欲为何?
思来想去,高询又猛然想到,除了自己,会不会是白桑父母先前的仇家又寻上门来?
而见她此刻不语,高询也不愿再逼问,许是自己猜测错了。抚着她的发丝,又微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你,这几日意外叠出,不想你也因此出什么事。”
“我知道。”
白桑在她怀中轻轻点了点头,张了张口,又抿上了唇。高询瞧不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只依旧抱着她闷闷道:
“有时候,我倒真希望自己能去了这王爷皇子的身份,换上女装,带你寻处没人知晓的小地方过着。”
窗外的雷声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雨也滴滴答答渐小了下去。天似又开始放晴,慢慢亮了起来。
白桑双手环上了她的腰,轻轻一叹:
“我也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