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猎手无弹窗 正文 章二百九十七:樱花落(二)
雨雪交加,将地面冻成坚硬的铁块,斜插的冷风似剑,却斩不断仙子的自信。她清冽冽地站在那里,像极了寒雪里盛开的红梅。
但她的淡然与自信并没有吓住冰王,占据了地利的他忍受不了那种忽视,忍受不住那种小觑,终于决定放手一搏。
王之怒,承天载地!
冰王一出手就是滴水成冰的极寒领域,方圆数里的事物,尽数被冻成冰雕。
但他的领域比起心眼的领域都不如,又怎能让早就适应了严寒,破了冰宫的宁淅雨难受?
宁淅雨凄清一剑,剑气飞过之处,樱花盛开,地面裂开缝隙,无数翠绿从裂缝中爬了出来。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她一剑,破掉了冰王的极寒领域。
冰王深知武技,战斗经验的较量他定落下风,唯一有可能胜利的机会便是近身肉搏。
凭借神气沐浴过的**去对付再也无法施展小世界的宁淅雨,总是能拼出几分胜算的。
疾如风,侵如火,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冰王在冰面上滑行,跳跃,尾巴如船桨掌控方向,激起大量的白色雾气。
他围绕宁淅雨跑成一个圈,雾气也形成一个圈往上窜腾。
冰王突然从其中的一个方向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一招狮子搏兔。
这一扑有些突然,因为雾气遮盖了冰王的身形,看不见最初前扑的角度,力度以及速度。
所以宁淅雨只看到一道闪电,冰王的爪子就已经拍至眼前。
仙子脚步微转,身体陡然向后倒下,爪子蹭过宁淅雨的脸庞,强大的罡风将她的衣衫压的死死贴住娇躯,露出玲珑令人遐想的曲线。
风吹不乱仙子的眼神,藤条木骤然出现在手中,用作柔软的绳子绑住冰王的前爪。
冰王飞在宁淅雨的上空,腹部却暴露在宁淅雨的视野之下,前爪被困让他有些心急,因为担心宁淅雨会有后手,所以他又再次抢攻。
他的尾巴如同大剑竖直前进,又似乘风破浪的巨舟撞向仙子这朵莲花。
“百变造型-----盾!”仙子动用为数不多的源力,源力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形成了一面质重厚实的檀木盾牌。
仙子左手举盾,迎向冰王的尾巴大剑!
盾裂,大尾开出血花。
巨大的震力逼退仙子,得以逃脱的冰王撕裂藤条,在窜入雾气之前,对着宁淅雨又是一记冰之吐息!
绝对的冷气扫过,刚刚稳住身形的仙子一剑撩拨,从下往上掠过,掐似仙人指路,将冷气劈成两半!
冰王不会给宁淅雨任何的反应时间,眨眼之间又冲了出来。
血色大口如挖土机器垦过仙子沿途的道路,尾巴如跳跃的毒蛇突刺,宁淅雨侧身躲过,莲步踏着斜立在半空的尾巴,迅速靠近冰王。
她落在冰王的脖颈上,无数冰锥却从身体内长出,逼的宁淅雨再次跳上高空。
一剑长劈如同闪电撕裂了夜空,冰王的吐息如瀑布射向九天。
两者相遇,在半空剧烈炸响!
冰王冲入炸裂后产生的雾气之中,宁淅雨却从飞上了高空,从云层跌落。
天外飞仙,天外一剑!
冰王侧身翻滚,吓得惊恐撤离,虽然躲过了樱剑本身的恐怖力量,却依旧被余威震的七窍流血,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他望着提剑的宁淅雨缓缓靠近自己,仿佛看着一个死亡的漩涡正在慢慢地吞噬自己。
眼前女人那么瘦弱的臂膀竟然蕴含了那样强大的力量,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也并非近身战斗的菜鸟。
她强到不行,方方面面,堪称完美!
即使不动用源力,仅凭身体也不是他能抗衡的。
这个女人,真的像一口井,不跳下去,不知其深。
但跳下去,绝对会被淹死!
宁淅雨停了下来,望着旁边火焰窜腾的星火,眉头微蹙地盯着火主:“你也要试试?”
“他说了一句何苦。”火主沉着眉头,摇了摇头。
“很难了解你们复杂的关系。”
火主顿了顿,有些歉疚地开口:“被你困在小世界的墓宫王是我和冰的恩师,我们由他抚养长大,最后却被莫名其妙地赶出了冰宫。
我和冰一直比较恨他,但刚才他的那句何苦也许另有深意。
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我必须得做点什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你的小世界困死。”
“嗯,请赐教!”宁淅雨长舒一口气,握剑的手有些轻轻发抖。
火焰徐徐燃烧,将漫天的冰雪融化成漫天雾气。
大雾至,三步之遥不可视。
无数火焰像流星射向宁淅雨,天地仿佛下了一场火雨。
宁淅雨站在火焰中心,一朵樱花盛开成伞,独自承受暴火之雨的重压。
任你火焰燃天,暴雨袭地,宁淅雨屹立不动,不动如山。
大地突然被冰王撕裂,巨大的沟壑如深渊降临,被暴火雨压制的仙子无法飞翔,只能被动下坠。
冰王从裂开的沟壑中飞出,如一条壁虎,猛烈地射向正在坠落的宁淅雨。
雾气腾腾,火焰森森!
一条藤蔓绑住了冰王的腿,让他的动作迟了一瞬,利爪撕破了仙子的衣襟,从她身前两丈的地方飞落。
“我和火主的确是最想彼此死亡的人,但曾经也是配合最默契的兄弟。”冰王残忍地开口,一簇火焰准确无误地从天而降,烧灭捆住冰王的藤蔓。
冰王在悬崖内翻转跳跃,许多植被,藤条,古木从崖壁长出,阻止延缓冰王的行动。
但与此同时,也有无数火焰烧灭那些藤蔓,为冰王清道。
如果说冰王是最坚定的人,火主就是最锋利的剑,为他扫清前进路上的一切。
宁淅雨望着飞奔而来的冰王,无奈轻轻咬牙,不得不正面抗住冰王的扑咬。
她的源力已经近乎干涸,召唤墙壁上木系植物都已经十分勉强,根本无法再使用武技。
森界以及不死不息领域牵扯了她太多的精力,面对冰王和火主的默契联手,她已经感到了吃力。
想要逆转局面,必须拼着重伤先毁一人。
既然冰王在眼前,那就拿冰王开刀!
血色大口咬住宁淅雨,就像狮子咬住了一颗点心。
他的下颌肌肉不断蠕动,青筋暴起,却始终咬不下去,因为宁淅雨用单臂撑住了他的上颌!
她一手撑伞,防住火焰的狂轰滥炸;一手顶天,与冰王角逐力量!
杀红了眼的冰王目光血红,狰狞咆哮,眼泪鼻涕口水痰涎汩汩流出,每一块肌肉都暴起突出,骨骼噼啪作响。
穿金裂石的万斤巨力聚集一点,誓要将宁淅雨碾成粉末。
仙子右臂血管爆裂,殷红血液流了全身,不堪重负的骨骼出现轻微的裂痕,整条手臂因为血液无法回流而变得酥麻,渐渐没有了任何知觉。
但冰王依旧咬不下来,仙子的五个掌印深深地印在了他的上颌,就像雕刻的印记。
两人的力量达至微妙的平衡,僵持不下;火主的轰袭与左手的花伞也僵持不下,如同两头角力的公牛。
火主牵制了宁淅雨的源力,冰王牵制了宁淅雨的体力,心眼与墓宫王牵制了宁淅雨的精神。
无数复杂的情况让场间的战况达成了完美的平衡,力量,技巧,经验,武技的比拼到此时完全成了耐力的比拼。
只要宁淅雨能抽出一只手,战斗的天平就会立刻逆转,所以火主不敢有丝毫懈怠,冰王更是拼上老命。
但如果宁淅雨坚持不住,她的右臂终有一刻会粉碎,冰王能够得到解脱,战况同样能够逆转。
时势所趋,强者的惨烈战斗竟变成了最原始的比斗!
冰王胡乱飞舞,脑袋在崖壁间疯狂撞击,碎石尖块打在仙子的身上,仙子的身体不断与崖壁摩擦,窈窕玲珑的身躯被划的一片狼藉,鲜血淋漓。
他使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来消磨宁淅雨的耐力,用极端的疼痛与折磨消减她的坚持。
纯白温柔的宁淅雨此刻脏乱不堪,雪白的长发断了许多,上面染着黑色的污垢,裸露的洁白肌肤混着血水,百孔千疮。
耳鬓的那朵樱花已经残破不堪,落在冰王满是臭味泥泞的口腔里。
火焰的热量蒸发掉口水鲜血,冰王的大嘴内部如同一锅乱粥,没有可见度;血水的味道与冰王的口气浓痰混成了强烈的刺鼻腥味。
极寒的温度更是麻痹了感觉,现在的宁淅雨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婴儿,身处黑暗的空间内,感官极其微弱,看不见,听不懂,感受不到。
但她依旧没有一丝慌张,而是抬起头,望着冰王口腔里赤红色的肉球,无奈地笑了笑。
她心念一动,解放不死不息领域。
她放出心眼,回流源力,必须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活着就有希望,既然事情不能按照既定的希望美好前行,那就只能学着面对现实,做出改变。
就像她接受敦煌屠村,就像她不再执着憎恨敦煌。
就像眼前不再执着一定要将墓宫,火主,冰王,心眼一次性全部战胜。
她以退为进,决定先胜冰王,再胜火主,再胜阻挡自己的敌人。
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心眼面前,再一次战胜曾被自己战胜的心眼,或者被心眼战胜。
“我已尽力,或有遗憾,但问心无愧!”她轻轻微笑,不死不息领域内源力回流入身体,那朵落在冰王口腔里的小花跌跌荡荡地飞回她的手中。
冰王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怖,宁淅雨贴着他口腔的地方变得极其灼热,仿佛蕴含着一座火山。
他惊恐又气急地哭喊,但由于上颌被撑住,所以说话哈喇直流,模糊不清。
宁淅雨眼神专注,没有听懂这句话。
但火主惋惜地摇了摇头,因为他听懂了!
他知道冰王要死了,宁淅雨也要死了。
……
“血鸦,你他妈再不出手,要等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