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之道途无弹窗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终有眉目 一、二
今夜星月无光。浓厚的黑色云层遮掩住了天空中一切能够发光的东西,如果是古代社会,这时恐怕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由于宋家宅院背靠一座山峰,地势较高,站在屋脊之上虽不能俯瞰全城,但远处城市中心辉煌绵延的灯火仍然一览无余,而从外环到最近公路上的路灯像一条闪亮的长蛇盘踞在东方,经过稀薄雾气的折射之后闪烁不定,仿佛活了过来。
白水寒仍然是一身白衣,一般人在这样的夜晚也不会注意到屋顶上居然会站着一个人。况且宋家的下人们包括有心自己身体状况的宋建国都沉入睡乡,没有特殊情况也不会起身到外面来,当然也不会给他们所谓出来如厕而恰巧发现异状的机会,因为每一间卧室都配备有单独的卫生间,这也是现代化减少了与天地自然直接接触的机会。
宋老太爷所在的书房顶上也仍然笼盖着若有若无的灵光,只是这会儿似乎变得更加浓厚了。
白水寒双目一凝,现在已经子时正,该来的应该来了吧?
现在农历快进九月,秋分早过、快到寒露时节,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起风了,起先还只是柔柔地像情人正在抚摸你的温柔的手指,慢慢地开始打着旋,不惹人注意地接近了宋宅,然后越过书房的顶,刮到了前面的院子中,最后莫名地消失了。
“爹!您来了?”
“嗯。这么急着找我来干什么?这些年不是已经不需要再做什么事了吗?再说经常到人间来会影响我的修行地,不是告诉过你,如果太弱是无法在那儿生存的,弄不好等你去的时候我们父子恐怕连面都见不了!”
“爹,您别生气,实在是今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也就是您的孙子突然往家里带回来一个人。我怀疑那个人有道术在身。”
“嗯……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以前也有不少所谓的道士和尚时不时过来折腾一下,只是那些还入不了我老人家的法眼。难道这一次你觉得不像从前那样可以随便打发?”
“是,爹您知道虽然我现在只是一个凡人,可是识人地本领却是不错的,今天看到那人地第一眼我就觉得不简单,而且……”
“而且什么?怎么吞吞吐吐的!”
“不是,爹,这件事只是我的感觉。建国这孩子缔结灵魂契约的事情他以为瞒得住我,其实我都清楚,不过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说过这种契约一旦缔结不能随便解除,也只能慢慢替他想办法。昨天见到建国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今天更加感觉到他身边的那股寒阴劲没有了。”
“哦?你是怀疑他的灵魂契约竟然解除了?不、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爹,您不是说过契约人可以主动解除契约地么?”
“哼!鬼界存在这么多年,缔结的灵魂契约不知凡几。可是主动解除契约的却极少,知道为什么吗?”
“大概是舍不得其中得到的好处罢?”
“这当然是其因之一。无论是哪一方都能从灵魂契约中获得莫大的好处,如果只是一方恶化得利另一方获弊,就不会有灵魂契约存在的必要。对于凡人来说,可以通过契约满足自己的**,做到以前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而对鬼魂来说。尽管经常出入人界会损害自己地法力,可其攫取的是凡人死后的利益,不仅能够得到一个免费的奴隶,而且能够得到至宝‘束魂鞭’,那可是在鬼界中几乎能仗以横行无忌的东西!”
“建国这孩子不就没有经受住诱惑吗?就是我……”
“哼!人类的贪欲无穷无尽,真正地正人君子又有几个?可惜的是人类老是自以为聪明,殊不知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可以欺人欺己欺心却不能欺天!这是我到了鬼界才慢慢明白的事情。”
“爹……”
“不说这个了。灵魂契约主动解除所要付出的代价是一般人不能承受的,除了通过契约而获得的一切要被索回,也就是被打回原形。而且会按照情况缩减阳寿。同时受病痛折磨,两相对比。几乎就没有人愿意主动解约了。鬼魂一方也是这样,如果主动解除契约的话那麽以前损失的就白损失了,而且解除契约的时候因为要忍受阴火焚身之苦,更加不可能愿意。”
“还好和我订契约的是爹您老人家,钻了一个空子。不过我一直奇怪,以前怎么会没有人死后直接和在世地亲人缔约,那样不必担心死后为奴了。”
“嘿,你以为老天是那麽容易让人钻空子地么?一般新死的鬼魂根本没有能力引动契约地缔结,须得修炼了上百年的老鬼才行,你爹我当年是特殊情况,借助宝物才一下子就拥有了百年灵力,否则的话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白水寒身躯一颤,终于第一次听到和母亲遗留下的神器“赫卡忒之眼”有关的消息,自从知道这一切之后,他几乎把这颗“黑珍珠”当作了母亲的化身,可以想见此时他是多么激动。
左脚向前跨出,一闪之间就来到了书房门前,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打算用最直接的方法——问。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无人自开,宋炳文苍老阴柔的声音送了出来:“贵客既到,请进屋叙话。”
白水寒飘然移到屋内,里面一片漆黑没有灯光,宋炳文此时没有坐在书桌后面,而是恭敬地站在一边。那本来应该是坐着他的摇椅上翻滚着一团烟雾状地东西,不时变换出奇形怪状,显得阴气森森。
“宋阊老先生,还是不要玩这种把戏的好。”白水寒用淡淡地口吻提醒道。
摇椅上那团变幻不止的烟雾立刻消失无踪,取代的是一个老态龙钟的旧社会士绅模样的老者,身上还穿着长布衫,鼻梁上架着一副带细链的金丝边眼镜。
宋阊危坐不动。嗓音有些尖利:“让道友见笑了,非是老夫故弄玄虚。只是不知道友深夜造访之意,故小试一回。尔是要疾恶如仇消灭我这个老鬼,还是慈悲心肠欲超度老夫去西天极乐?”
白水寒当然知道自己地冒昧出现很容易引起误会,对宋阊话语中的讽刺也不在意,用非常诚恳地语气道:“虽说人鬼有别、阴阳有界,可是都为同一宇宙生灵,不应互相视为异类。老先生以为然否?”
宋阊语气稍微缓和,声音不再那么刺耳:“既然如此,那道友就明说来意吧。”
白水寒看向宋炳文:“宋老先生,本人借贵公子之便来到这里,是想问询一件事情,并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老先生答应。”
宋炳文闻言疑惑地和宋阊对望一眼,然后转头道:“你先说说看吧。”
白水寒缓声道:“我要问询的事情刚才在你们父子对话中找到了答案。宋阊老先生他说之所以能够以新鬼之身缔结灵魂契约,是因为一件宝物的缘故,敢问这件宝物是否是在焚化尸身时遇到的?”
宋阊并没有立即答话,但白水寒从他一闪而逝的惊讶表情上看出了自己问题的答案。
不等他们进一步的反应,白水寒继续道:“宋阊老先生地身后事是在本市的殡仪馆办理的吧,这家殡仪馆一直是本市唯一一家殡仪馆。所有本市死亡的人都回送到那里火化,而且为了节省时间和能源,一个焚化炉会同时焚化四具尸体,当时宋阊老先生和我的母亲以及其他两个人就这样进入了同一个焚化炉。”
宋炳文目光一闪:“你是说,我爹遇到的宝物其实是其他三人中的其中一个携带的?”他已经猜到白水寒既然能够说出这些,那么很有可能宝物就是他母亲地,只不过他在商场上的习惯让他总是不轻易说出自己最后的意见。
白水寒点头道:“不错,当时那件宝物就在我母亲的身体里面,你们看这个。”他把那张放大之后的父母的合影拿出来递给了宋炳文。
宋阊父子凑在一起观看照片,从表情上已经相信了白水寒所言非虚。
“那你地要求是……?”宋炳文抬起头来。问道。
白水寒心中别扭。以这两父子的精明到现在还猜不出自己的要求才怪,却非得让他亲自开口。但对方装傻,他只能开门见山:“两位应该已经想到了,经过焚化之后,母亲的宝物应该是在四人混合的骨灰之中,我已经察看过母亲的骨灰盒,并没有找到宝物的踪迹,所以想看一下宋阊老先生的骨灰盒,小子知道这样有些对老先生不敬,但先母遗物不想流落在外,只有请老先生体谅一下小子的心情。”
涉及到父亲的遗体,宋炳文自然不敢擅自做主,于是看向父亲宋阊。
宋阊先没有贸然答应,而是以一种感兴趣地口吻问道:“不知道道友能不能形容一下那到底是一件什么宝物?当初我虽然意外得了一些好处,但新死之身新形成之魂魄懵懵懂懂,并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到现在还殊为遗憾!当然道友觉得不方便地话,就当我老头子没有问好了。”
白水寒淡淡一笑:“这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这宝物叫做‘黑珍珠’,原是我母亲家族地传世宝物,最后传到我母亲手上的时候出了意外,这才流落在外。”
虽然说“黑珍珠”的来历他觉得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但是其中涉及到水家和西方世界的关系,还有母亲和家族的关系,细说起来繁杂无比,他也就简单说了几句。
宋阊示意宋炳文将白水寒父母的合影还给他,然后道:“按理说道友地要求并不是很过分。但是当初我的骨灰让炳文这孩子按照祖法埋到了宋家祖坟里,总是我们同意开坟起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算好日子时辰,请道友在宅子里安心住上几天,等吉日再去祖坟如何?”
白水寒听了倒是喜出望外,倒是没有想到这么爽快对方就答应了。他本来也没有想立即就能去骨灰里搜索一番,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是满意。
宋建国并没有察觉到宋宅在一夜之间所发生的事情。第二天找到白水寒开始治疗。
在准备的静室里面,白水寒让宋建国脱去衣服,然后在腰腹背以及下阴处几个穴位附近用朱砂画上不同的符禄,然后开了一张寻常壮阳的方子给他:“七副药一天一副,七天之后再画一遍符就好了。”
骨灰地事已经有了结果,白水寒也不再和宋建国在这儿磨蹭,简简单单把事情办了。交待一声晚上回来,并谢绝了宋建国热情地想要派车送他的好意,就离开了宋宅。
一身轻松地白水寒打车到了柳琴的单位,这是一家国营的房地产开发公司,泼辣干练的柳琴在里面担任一个中层管理的职位,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
白水寒先发出一个风符才进入这家公司所在的大楼,如他所料,水家监视的人把重点放在从小收养他地李任明身上。只是在住所和李任明的出租车公司附近出没,而这里并没有引起重视。
“咚咚!”柳琴的办公室白水寒以前来过,熟门熟路地找到地方,轻轻敲响了房门。
“进来!”
白水寒推开房门,不由一愣,很明显柳琴和另外四男一女是在开会。而且他们之间气氛尴尬,柳琴更是满脸的怒气,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
看到门口的白水寒,处在爆发边缘的柳琴迅速冷静下来,向四男一女道:“好了,你们先出去,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那个钉子户攻下来,还有注意不要让媒体随便报道,要知道我们是国有公司。争取低调处理。”
“知道了。柳主任。”四男一女垂头丧气地退了出来,谁也没有对白水寒投上好奇的一眼。
“小寒。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到地?不是逃课了吧?你爸他知道吗?”柳琴对白水寒立即换了一副面孔,惊喜万分。
“还没有告诉爸,我这次是因为做课题,取一些土壤和植物的样本回去,算是出公差。”白水寒小小地撒了一个谎,反正柳琴对这个方面一点也不懂,而且白水寒一直到大都很少向他们撒谎,所以柳琴一点也没有怀疑。
“那我赶紧打电话给你爸,他要是知道你回来准高兴坏了!”
白水寒连忙制止了柳琴拨号的手:“柳姨,不用这么着急,刚才我给爸公司打过电话,说是跟车出去了,一边开车一边接电话不安全,回头下班之后给爸一个惊喜更好,怎么样?”
柳琴想了一下,笑道:“嗯,还是你想得周到。”
“对了,柳姨,”白水寒想到刚才办公室的状况,问道,“刚才是怎么了,那几个小子惹到您了?”
“什么那几个小子,他们是你柳姨我的同事,都得算是你的长辈!”柳姨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转而又叹口气道,“我干这个拆迁部主任已经十年了,还没有遇到过这么拧地拆迁户,都过了拆迁时限一个月了,金色花园那批工程就剩下一户没动,而且为了这个事情已经死了两个人,如果不是和上面通了气一直压着,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要知道金色花园是市政府的重点工程,出了问题的话我这个拆迁部主任恐怕要被开除,到时候我还怎么见人?”
柳琴突又是一笑,道:“你看看我和你诉什么苦,小寒你还是先回家,等我下班给你做点好吃的,你看你在学校都瘦了好多!”
白水寒体会着柳琴话语中隐藏的浓浓关心,对她微笑着道:“柳姨,既然那个住户那么难弄,怎么不亲自去一趟,凭着柳姨的本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