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渊传说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桑尼
我生在神威星的云棉谷地,那里属于大6的北方,隐藏在绵绵群山之中,交通不是很方便,但我家乡的人们也不太喜欢和外界打交道。.org家乡的生活很简单,大家基本都是农民,靠种植云棉谋生,农闲的时候,就到谷地里的三个教堂听传教士们讲解圣典。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人际关系很单纯。
我们那里每年有o个月,5个月的春夏,5个月的秋天,还有1o个月的冬天。每当秋天的第二个月到来,广阔的田野间就被一片雪白色覆盖,那是云棉成熟的景象;到了冬天,大雪便会接连不断地笼罩山间,天地之间一片雪白色,直到来年春暖花开。秋天和冬天是我最喜欢的季节,虽然寒风酷烈,但是我从不怕冷,神啊,为什么我这么喜欢秋冬呢?大概是因为白色吧。
我喜欢白色,因为白色代表着神圣,洁净,是最接近神的颜色。
我的童年就是这样的一片白色。
在神威星没有教廷学校,教堂和学校本身是一个词。18岁以前,我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镇子上的教堂里度过,每天跟在教士的屁股后面,听他讲解文学、艺术、数学、历史等等好多科目。
教士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胡子叔叔,很慈祥,很开朗,也很渊博,最重要的是他是我的亲叔叔,所以对我格外宠溺。
每当冬天到来,我便会和叔叔一起钻进教堂后面的仓库里,开始准备酿酒,我们会去收购一大车的玉米,用最传统的方式酿造威士忌,据说是沿袭自地球时代的古老配方。其余的时间,我们会酿造啤酒,用光洁的合金控温罐子,足足有四五米高,把啤酒花和各种香料、蜂蜜投进去,每天守在罐子旁边小心翼翼地盯着各项数据。直到完成的那天,整个镇子的人们都会来排队买酒,基本上只需要几天就可以卖得一滴不剩。赚来的钱都会拿来装修教堂,叔叔从都学来的手艺让我们镇子上的教堂比另外两个镇子豪华许多,叔叔也成了镇子上最有名望的人,说到名望,就要说到我的爷爷。
我的爷爷是一名光荣的选民,在年轻时觉醒了能力,随后便跟随部队出征,多年以后带着一身伤病和荣耀回归家乡,在生下我的两个叔叔和我父亲以后很早就回归天国了,所以我对他没有什么印象。正是因为他,我的家族在谷地的三个镇子和十九个村子中很有名,人们都尊敬我们。我的叔叔被接到都深造,几年以后回来做了传教士;我的二叔和父亲则继续务农。
现在想想,小时候的生活虽然贫穷,要交很多的税,但是也很快乐。毕竟能够吃饱穿暖就足够了,这种平静的幸福是物欲横流的联邦人完全无法理解的,他们感觉我们是被奴役的,是宗教的狂热者,要铲除掉教会。
所以我讨厌联邦,我有多崇敬神,就有多讨厌联邦。从小到大,我最喜欢听的,就是关于联邦的战争故事。七十年前征讨联邦的战争,四十年前到三十年前的十年战争,以及最近十年来接连不断的黑渊冲突。叔叔总是会耐心地给我讲解,讲到当年第一联邦如何背叛了我们,抛弃了我们;讲到至高的神如何降临新乐园,带领我们建立起荣耀的国度;讲到第一个选民的诞生,讲到选民组成的军团如何无往不利,开疆拓土到现在可以和强大的联邦对抗的疆域;讲到那些如同流星一般璀璨,在历史中大放光彩的著名选民们英勇的事迹。
还讲到联邦的机甲师,是如何重创了我爷爷跟随的部队,那些毫无美感的机械巨兽甚至可以和选民抗衡,讲他们的恐怖。这是我最不愿意听的一段故事,每次听都会难过很长时间,但是我依然一遍又一遍地求着叔叔讲这段故事,直到叔叔也不愿意再讲。
因为我要了解他们,然后击败他们。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够抵挡神的威严。
十七岁的时候,我的能力觉醒了。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我站在田野里和伙伴们打雪仗,然后我现雪地上有白色的光,如此耀眼,如此美丽。那是阳光穿过阴云投射的光斑,它把我迷住了,我痴痴地走向它,蹲下来抚摸它。然后雪化掉了。化掉的积雪下理应是黑色的泥土,但我看到的依然是一片洁白的光芒,在那片光芒里我感受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亲近,一种伟大的能量,我知道,那是神的眷顾。
于是我站起身,周围的树林忽然着起火来,伙伴们看着我,畏惧地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雪里……然后是周围的大人们,我的父母,叔叔,全都围了过来,我看到他们流下了激动的泪水,然后跪倒在我的身边。
第二天,我被教廷的使者接到了星新乐园。
两年的训练之后,作为战斗型选民,我被授予称号“烈光”,跟随卡尔玛元帅的舰队到达了黑渊战场。
截止到那时,我的人生里没有经历过任何磨难,我见到的永远是人们的笑脸,有的是慈祥,有的是讨好,有的是纯粹的友爱。我知道人们都有黑暗的一面,这是圣典反复强调的,我们要做的就是不断地精进,摒弃自己的黑暗,当黑暗消失的那一刻,我们便走上了寻找神的道路。但我真的不曾现自己的黑暗,我坚信,我是神的孩子。
部队里的前辈们,包括卡尔玛元帅,我有幸拜谒过他,他们说我有一颗光明通透的心,所以我将会有最光明的前途。我相信他们的话。
在战场上,我终于见到了联邦的机甲师,那是一次大规模的突袭行动,身边的士兵们在联邦凶猛的火力下,生命如同草芥一样被成批地收割着,我看到了残肢断臂,鲜血如雨,也看到了一同出击的兄弟姐妹们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但即便这样,我依然平静。
我感受不到愤怒,感受不到杀戮的快感,因为这是神所不允许的。
我冲到最前线,面对着二十多台机甲,他们应该隶属于联邦海军6战队,最精锐的战士们。但我没有恐惧。我看到了对面机甲上绽放出白色的光芒,那应该是最可怕的奥丁之眼激光武器,但,光是属于神的力量,怎么可能伤害到我?
奥丁之眼爆的瞬间,我进阶到了神卫。
奥丁之眼吞没我的瞬间,我进阶到了神官。
浑身的衣服被烧光,但我毫无损,赤身**,我操纵着光,让这世间最纯洁的力量降临在机甲的身上。在战斗中我感觉自己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和谐状态,时间仿佛不存在了,不知过了多久,我站在一片机甲残骸之间,听到了欢呼的声音。
联邦机甲师,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吗?那么此刻我看到的是什么?
这台不死鸟机甲,脆弱的不死鸟机甲,以往我单凭体力便可以生生将它撕开,但现在它抓着我,一拳又一拳,打在我的脸上,我的头脑一片混沌,每当我要凝聚力量,就会有一记重击精确地打在我的关节间,让我力量涣散。为什么?为什么一台机甲便能够抗衡我们这么多神的战士?
啊,是因为度,不死鸟的度向来很快,这台不死鸟更快,魔手抓不住他,长矛无法瞄准,龙跟在他的后面,每次扑击都被他巧妙地闪开……它攻击着我,每一拳重若山岳,同时还能保持着匪夷所思的灵活。他抓住了我们的弱,战斗仅仅几分钟,他已经分析出了我们每个人的能力类型和规避的办法,选择了贴身作战,抓住了我当靶子和人质,让我的兄弟姐妹们束手束脚。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的战斗智慧?是不是传说中的特级机甲师?
魔手和屏盾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很聪明,放弃了使用能力,贴身上来加入肉搏,封锁住了它的路线。失重感,是我飞了起来,不死鸟把我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上,我浑身碎了一样,很疼,完全抬不起胳膊,一只眼睛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见,我想吐,应该是脑震荡了。
这么说,他们应该是中计了吧……这台机甲腾出两只手,伸出了破甲钻,屏盾……屏盾的能量罩抵抗不住这种尖锐的冲击,她被穿透了胸膛,挑了起来,我的姐妹……魔手有些畏惧了,他在犹豫,他不该犹豫的,该死,他也被抓住了,他死了,散弹枪贴在他的头上击,我的兄弟变成了一地碎片,让我起来,妈的,让我起来!
长矛终于得手了,不死鸟失去了半个肩膀和一条机械臂,这是个好机会,龙……龙在哪里?他逃了!那么长矛就逃不掉了,只要被近身,他比神卒还脆弱,为什么会这样?
他停下来了,转身向我,他在嘲笑我吗?那边的死神机甲里钻出了一个受伤的机甲师,拿着手枪朝我过来了,看来我要死在这里了,神啊,我是你的孩子啊,为什么要这样戏弄我?我服侍你不够虔诚吗?我作战不够勇猛吗?在今天以前,我不知道恐惧是什么,虚弱无力又是什么,是这个机甲师让我体会到了这些,还是你那无法揣测的圣意?
哈……你看到了吗,神啊,伟大的荣耀的神啊,你看,回音已经丢了一条腿,像一条狗一样瘫在地上,这种屈辱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但你看,那台机甲,它走过去了,他看了看回音,然后抬起腿像踩扁一个虫子一样一脚把他踩成了肉泥!
天啊,你的心里就没有任何慈悲吗?为什么无所不能的你,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你,会允许这样的事情生?还是说,就如同圣典里所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内心的黑暗面,而你也一样,又或者,你也只是一个没有凡脱俗的卑微的生物,只是因为拥有无穷的力量所以被称为神?那我又为何要侍奉你呢,你赐给我的力量到底是不是一种诅咒,让我离开我平静美好的家乡,在这个混账的小星球上见识到这种炼狱一样的景象!
他朝我走来了,我开始感受到恐惧了。
神啊,你这个暴君,我终于现自己的黑暗面,它一不可收拾,吞噬着我的心……我诅咒你,诅咒你终有一天将湮没在自己的鲜血和泪水里,带着绝望和你宏伟的宫殿教堂一起化为一片灰烬!
我会活下来,我不会死,即便像是一条狗那样摇尾乞怜,我也会活下来,无论到哪里,我都会看着,数着日子等待着,等待我的诅咒应验的那一天!
…………
…………
“比想象的要简单。”林恒一脚踩扁了那个倒霉的,全程躺在地上的能力者,驾驶着严重受损的不死鸟摇摇晃晃地走向为的红神官,准备结果掉他。
“还不是因为我的精确分析!”林星语调轻快地说道,然后又叹了口气:“唉,越是接触能力者,我就越疑惑,这种能力是怎么来的?不科学啊,难道真有神存在?”
“如果真的有神,现在就应该是我们变成肉饼。所以,就像疯狗教官说的那样,要么就是根本没有神,要么就是,这个神也不怎么地啊……”说着,林恒一推操纵杆,机甲抬起了脚。
“啊啊啊啊啊啊!!!”
原先身受重创,瘫软在地的红神官就像是注射了过量的兴奋剂一样,忽然从地上弹了起来!
“能量反应,小心!”
林星话音刚落,就看到红神官全身上下爆出猛烈的白光,像是从内而外被燃了一样,他张大了嘴,光芒从七窍中爆射而出,紧接着是每一个毛孔,剧烈的能量反应形成冲击波,瞬间把方圆数百米的地区扫了一遍,直接把林恒的不死鸟紧紧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不远处艰难地向这边走来的罗维特更是被直接吹飞,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生死不知。
“什么情况!”林恒眼看着机甲内部爆出大量的电光,屏幕一个接一个黑了下去,操纵杆和按钮均毫无反应。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桑尼双脚离地,竟是悬浮了起来,体内的光辉仿佛无穷无尽,受惊一般地飞逃离他的身体,在这个漆黑的夜晚看起来像是核弹爆一样耀眼。持续了大概十几秒之后,光芒开始渐渐变得暗淡,最终变成了比夜色更深沉的黑,像是能够吞噬万物那般。
桑尼的双眼中,眼白已经不见,全部变成了黑色,一头红也褪成白色,他重重地喘息了几下,然后头也不回地逃进了夜色中。
等林恒打开舱门跳出来,战场上只剩下一片狼藉。他看向远处,依稀可见一个模糊的黑影踉跄地逃离。
“让他走吧,去救伤员要紧。”林星说道。
“我隐约有一种感觉……”林恒皱着眉:“这个人以后是个麻烦。”
林星不以为然:“人类的感觉在大多数情况下是错误的,只有建立在客观的数据结构分析上得到的结论才是合理的,目前的情况下最合理的方案就是救治伤员。”
“可是……”
“闭嘴。”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