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禁卫无弹窗 正文 第五十一章:彩色迷雾
!世间之奇人异事大多只在于传说中,寻常人几乎不可得见。
此时,当我看着那一列齐齐整整的白毛搬山猿,仿佛整装待发的军人,少女绯嫣就似它们的首领。
在百虫宴上,我只当这群搬山猿不过是少女饲养的宠物罢了,可谁曾想居然能有这般作用。此时看来,只怕这群搬山猿并不逊于那两条巨蛇。
再看那十几头搬山猿身后沉沉坠着的硕大包裹,我不由暗自咋舌。瞧这模样,东西定然不少。
少女绯嫣环视众人,一脸未雨绸缪,浅笑着说:“吃喝用度,防身工具,急救药物应有尽有,甚至本姑娘还为你们这帮大老爷们备了烟酒,如何?”
我看着她,一时间无言以对。然而,陈教授却是满脸喜色,抚掌连声叫好,看样子是急不可奈想要一探神葬之地。
我一看,暗暗叹息一声,稍及思量,对少女说:“不知绯嫣姑娘可否暂时回避?”
少女闻言,瞪着我看了片刻,突地嫣然一笑,转过身衣袂飘摇的走开,末了不忘意味深长的说:“无妨。”
我看着她一步步离开,窈窕身姿绰约,在朦朦月光下渐渐变的模糊。很快,只见她身形一闪,走进黑暗的密林中消失不见。
少女离开,两条巨蛇和那十几头搬山猿有些躁动不安,空气中飘荡着一缕凶厉的气息。我皱皱眉,招呼众人小心避过巨蛇和搬山猿下了窄桥,沿着崖边远远走开数十步,才停了下来。
脚步刚止,陈教授就迫不及待拨开人群走了过来,一把拽着我,说:“周小兄弟,你在犹豫什么,眼下这等机会可说是千载难逢,如果错过了,恐怕余生再无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扭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大海,只见他同样看着我,脸上不无担忧之色,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陈教授见我不答话,急不可奈的继续说:“即便周小兄弟胆小怕事不去,我老头子也定然要走一遭。”
闻言,我眉头一皱,心头颇有些不快。然而,我和大海算是受雇于陈教授,哪怕撇开这层关系,我也不好与他过多计较。
思量片刻,我拍拍陈教授的手,缓声说:“教授,您且稍安勿躁。”
陈教授微微一愣,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言语有失,尴尬的笑了笑,说:“周小兄弟勿怪,是我老头子心急了。”
我摆摆的手,说:“无妨,我能理解。不过,教授您不觉得此事操之过急?”
陈教授一听,又有些急眼,只见他喘着粗气,嗡声嗡气的说:“我一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可活,这能不急吗?”
我无奈的看着眼前猴急的老头,哭笑不的。却在此时,路白杨和那几名学生七嘴八舌,一边‘呸呸呸’,一边说教授您老人家定能长命百岁。
大海嘴角一阵抽搐,朝路白杨等人一瞪眼,说:“给我闭嘴,没人当你们是哑巴。”
末了还小声嘀咕一句,“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尽整这些虚头巴脑无用的东西。”
话声虽轻,但众人听的清楚。一时间,几个读书人尽都眼神不善的盯着大海,但好歹也算是明事理,众人心知刚才的话,时间场合都错了,有拍马屁的嫌疑。因此,众人虽心有不满,但却没与大海理论。
陈教授眼看众弟子受辱,却也只能无奈干瞪眼。我一咧嘴,朝大海悄悄竖了个大拇指。陈教授一行眼见苗人祖地在望,就忘乎所以,也难怪大海心生怒意,口出无度。
我轻咳一声,收摄心神,说:“教授,按理说我和大海哥拿了您的聘书和工资,本应该听从您的一切安排。但是,我不得不提醒您,没有什么比安全更重要。”
陈教授闻言,正色说:“这个无需周小哥提醒,我当然明白其中凶险。可是还是那句话,错过了,只怕再无机会。”
我摇摇头,说:“可是,您有没有想过,绯嫣姑娘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对于少女绯嫣,我说不清究竟是何感觉。昨夜她说她叫绯嫣,我毫不怀疑。然而,其余的话,我实难全信,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陈教授侧过脸,望向崖外死寂无声的旷绝天地,眼镜片是倒映着正前方那勾寒月。半晌,才听他喟然一声长叹,说:“休管真假,我全信了。这辈子若没有一次豪赌,死犹有憾。更何况,苗人祖地,是无数考古工作者做梦都想来的地方。而我,今天身临其境,不能不说是幸运,岂会就此错过。”
我看着他一脸专注,不知该说些什么。也许,我不理解这位老人对学术的执著追求与探寻,所以不懂他冒着生命危险沾染满身晦气,都要钻进凶险的亡灵世界去找去看。
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
兴许,诸如陈教授这类人就是这般。一朝求的心所求,死便死了,无憾。
众人沉默半晌,只听陈教授长叹一声,看着他的助理,医生和学生,接着说:“我老了,时日无多,冒的起这险。可你们还年轻,未来有大好前程。所以,你们还有选择,去与不去,我不怪你们。”
说罢,又看向我,说:“周小兄弟,海兄弟,明亮,刘所长,你们也一样,是否随我这老头子一起走一遭,都随你们的意愿。”
我看着陈教授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好一阵无奈。如若我们尽都听了他的话,一个都不去,岂非是叫他一人独闯险地?
我叹息一声,看向大海,只见他轻轻一点头,无奈苦笑,再看如来,一脸唯我命是从的样子,至于刘栓柱刘所长,昂首挺胸一步不离站在大海身后。
“罢了,当初既然答应过您老,我就没想过临阵退缩。如今,您老心意以决,我舍命相陪就是。”
话方罢,只见路白杨一步踏出,沉声说:“教授,这几年来承蒙您老悉心教导,我虽然挂着助理之名,但同样是您的学生。如今,怎敢惧怕危险而弃老师于不顾。”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言扬起万丈心。路白杨一言既出,顿时就断了其余人的退路,即便,此时有人想要退出。
于是,所有人尽如路白杨一般表示不惧危险,甘愿同行。我看的暗自摇头,当年易轻荷一行人,全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其中如胡氏兄弟等倒斗高手,尚且几乎死了个干净。如今尽是文弱书生,此去能活着出来的又有几人。
我摇摇头,不再多言。正所谓,自己求死,谁也拦不住,而我只需尽力而为,问心无愧便好。
想到此时,我朝着远处的密林高喊一声,“绯嫣姑娘。”
话落人现,少女娉娉婷婷走来,片刻来到近前,笑吟吟看着我,说:“你们,商量好了,结果如何?”
我把头撇向一边,说:“如你所愿。”
少女‘咯咯’一笑,似是早有所料,丝毫不感意外,朝我们招招手,说:“那么,请随我来。”
......
巨蛇硕大的头颅探出崖外,搬山猿排成一列站在我们身后,悄然无声。在离开河崖十米外的崖边岩石上,打入了一颗粗如儿臂的巨大铁钉,一条长绳死死系于其上。
大海打头阵,穿好防寒衣裤鞋子,系好带有滑轮活扣的安全带,已然下去了十几分钟。长绳绷的很紧,偶尔轻轻晃动,磨着岩石沙沙作响。
我有些担心,此时到想与那两条巨蛇一般,把脑袋探出崖外数尺,好尽量看清楚些。虽然少女绯嫣说喝了她的药酒,就不惧漫山雾气之毒,然而,谁能保证下面没有其它危险。
二十分钟过去,拽两次绳的安全信号依然没有传来,我起身扯了扯腰上的绳扣滑轮,走到崖边,一言不发就要下去。
然而,就在此时,长绳轻轻一抖,绑在绳上的银铃‘叮铛’一声脆响。少女说这枚银铃叫传讯铃。
古时苗人寨与寨之间争斗不断,偷袭时有发生。于是传讯铃应运而生。据她所说,把系有传讯铃的长绳一端留在寨内,而长绳另一端绑在暗哨或明楼处,若有敌袭,卫兵拉动长绳,铃声自响。平时无论风吹雨打,任长绳如何晃动,传讯铃都不会响。
此时,我一听铃响,顿时止了动作,双眼死死盯着银铃。若只响一声,代表着虽有危险,但大海尚能应付。若是三声,则是陷入死地。
下一刻,我瞳孔骤然一缩,只见长绳剧烈晃荡起来,银铃‘叮叮铛铛’胡乱的响了起来。顿时,我豁然色变,回头狠狠瞪了少女一眼,随即双手如风,飞快的扣上绳扣,绕好滑轮,纵向一跃,沿着绳子滑了下去。
头顶传来一阵惊呼声和窃窃私语,我却再无暇顾及,只恨怎就轻易听信了少女的话,只恨怎就依了大海的意,任由他冒此天大风险,先行独自下去。
崖壁常年有浓雾笼罩,有瀑布飞溅,长满了不知名的青苔,潮湿滑溜。我一手拉住绳子,一手控制着滑轮,以最快的速度朝下滑快。
雾气缭绕,瀑布就安静的悬在身侧不远处,连成一片,在淡淡月光下,真真似一匹布。越往下行,寒意渐甚,雾气渐浓。
我不得不摁亮腰上的手电,朝下方一照,雾蒙蒙,哪里的大海的影子。我心头一阵焦急,控制着活扣又松开些许,于是,下降的速度再快了几分。
几息后,我猛然一眯眼,手电光芒过处,雾还是雾,但却似乎有了色彩,飘飘渺渺,煞是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