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瑾风华无弹窗 正文 第五十章 假山
她是谁?谁是她?若琳已摆出自觉最妩媚的表情,细白的牙齿轻咬着嘴唇,眼波流横这么瞧过去,满以为就是大罗神仙见了也要动心。没想到这世子不但没被她迷住,竟然还吓退了两步!见李烨一脸见鬼的表情,若琳羞愤交加,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周若瑾,为什么不是你?!李烨也是心下暗恨,莫不是为着眼前这个她来了,倒把真正的佳人吓跑了?费足了功夫居然会表错情,他既懊恼又郁闷,也是脸色铁青。
佛塔这段公案若瑾自然不知道,她根本没打算来凑这热闹。
非但不往佛塔前去,还特意绕了开来。豆蔻伴在一旁,不甘心地咕嘟着嘴,只觉自家姑娘是浪费了这大好姻缘。若瑾见左右无人,便细细分说道:“你莫要觉着可惜,这不是顽的。你也知道那武威侯世子家世显赫,似他这样人,又打听到了我的身份,若真有意,难道不该正经向府里提亲?私底下约了我相见算怎么回事?要被人撞破了,于他不过是桩风流韵事,于我就是了不得的罪过。”
豆蔻哪想到这么多,又听若瑾道:“再说,我那大姐姐的心意全府上下都知道,咱们何苦去趟这浑水。到时候闹出来又是一场麻烦,岂不是给自己找气生。还不赶紧离得远远的呢,多少清静!”
丁香并不知道李烨这事的首尾,听若瑾说了这几句也不多问,只道:“姑娘说的是正理。宝塔那么高,咱们在这儿也一样瞧见了,何必非要到跟前去。”
主仆三人说着话,有意远着多宝佛塔,慢慢地就越走越偏。眼前一片竹林,这竹林极深,往里面看时,还能看见有座假山隐隐约约半掩在后头。旁边一带小溪潺潺,景色倒也别致,就只这地方背阴,冷得很。
若瑾“咦”了一声道:“这是不是那什么袈裟石?瞧前头那假山,像不像个披着袈裟的老僧?”豆蔻丁香闻言都抬头细看,豆蔻笑道:“姑娘一说,看着倒真有两分像。”说着,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又道:“这石头有什么看头,这里又湿又冷,骨头都要冻透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若瑾笑道:“你不懂,越冷越好,要的就是这份阴冷。”丁香上前给若瑾又紧紧斗篷,不解地睁大了眼睛。
若瑾道:“玹哥儿的眼睛再等两日就该施针挑障了,可他耽误得太久,恐怕除了翳障也不得看见。我有心替他配副玉漱散来敷眼睛,其他的药材都好说,有一味银叶苔却没寻着。”
丁香疑惑道:“姑娘,这银叶苔不是随处都有?您还教我们认过,再寻常不过的东西,怎么会难找?”
若瑾一边低头看着地下,一边答道:“你不知道,要配这药,银叶苔须得是极阴之地的方好。咱们园子里人气太旺,采了来也不中用。”这个世间的药理就是这么匪夷所思,比之前世的中医又多几分玄奥诡异,倒更像巫医之流。
“要认真论起来,还得去那乱葬岗子上找到的银叶苔才最有效呢。”若瑾笑道。
豆蔻吓得直吐舌头,“我的老天爷,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多吓人啊!”若瑾一摊手道:“就是我想去,也去不了啊。只能退而求其次,我看这地方背阴得很,冬天少有人来的,说不定倒合用,快仔细找找。”
话音刚落,就听丁香道:“姑娘瞧,这个是不是?”
若瑾忙过去看,丁香脚边几块石头上,生着巴掌大一块儿苔藓,边儿上落了层灰似的微微泛着白。“只这边儿上一溜儿是的,你瞧,小叶尖尖儿有些细茸茸的粉,若对着日光就像银子一样,因此叫银叶苔。这林子里头暗,看着灰扑扑的就是了。这些太少,再找找看。”
豆蔻凑近了仔细辨认,也开始四下张望,只往那竹根儿、石头底下看。丁香依着若瑾的吩咐,从头上拔了根银簪子小心把那点儿银叶苔拨到一块干净帕子上。
“千万仔细些,别的苔藓可别混了进去。你俩在这里,我到前头袈裟石那儿去看看。”若瑾交待了一句,就抬脚往前走。丁香还要跟着,若瑾指了指她手上笑道:“先专心收了这些,前面又不远,我去看看,要是那里多再回来叫你们。”
丁香犹豫了一下,抬头看袈裟石那里的确不算太远,真有什么事喊一声也听得见,便道:“那姑娘小心点儿,婢子收了这些就赶过去。”
若瑾点点头,左右转着看看,又觉得朦朦胧胧的不清爽,干脆把帷帽也取了放在一边。
那袈裟石看着近,弯弯曲曲沿着溪水走起来却颇花了一会儿工夫。及至走到近前,若瑾才发现这假山竟是偌大一整块太湖石,皱、漏、瘦、透四样俱美,兼之色泽金黄,实在珍贵。这太平兴国寺跟栊翠庵比起来,果然另是一番富贵气象。
正赞叹欣赏,忽然发现石头转角处地下露出个尖尖的东西,凝神瞧去,却是个螺壳儿。若瑾几步过去蹲下身子看时,那螺壳儿足有婴儿拳头大小,不由得大喜,这个给玹哥儿治眼睛正用得着。也不顾泥污,直接用手就把那螺壳整个抠了出来。
忍着冻手把那螺壳儿在旁边溪水里洗净,若瑾直起身子,无意间又往那袈裟石瞥了一眼,只看见一双眼睛正冷冷盯着她,顿时觉得浑身寒毛一乍——这假山里藏的有人!
若瑾吃了一惊,情不自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一出声就知道不好,忙自己握着嘴往后退。可惜为时已晚,那人眉头一皱,伸手就把她也捞了过去。
这假山石里头能有多大地方,只是浅浅一个凹处。若瑾被那人一手捂着口唇,一手揽在腰间,几乎跟他贴身靠在一起。看不见他模样,若瑾只觉得那人身材甚是高大,被他这样挟在胸前,几乎动弹不得,不由紧张得浑身僵硬,深悔不该抛下丫头自己跑到这里来。
若瑾定定心神,试着轻轻挣了一挣,那人的就是手一紧。也不知他到底是何用意,若瑾干脆不再乱动,一只手悄悄摸向自己的荷包。
幸喜那人似乎在倾听外头动静,不曾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若瑾屏住呼吸,极慢极慢地从荷包抽出一根银针,反手就往他胳膊上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