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求存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树枝摇动的风声是刀枪箭雨的撕裂,花草相互碰撞是情人的低语。小 说. ⒉3TT.这个结局很长,冰青橙对着墓碑说了很久,但还是讲完了。她弯下腰,把书放在桑亚娜跟前。
“秋天过后就是冬天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季节。少女无力笑了起来,她回到了从前,那样天真可爱的神情,他有多久没见过了,她像是从前那样,相信着青年的笑容。”
“真好啊,最后能看见你的笑容。青年注视着少女,她躺在他的臂弯里,毫无顾忌的让他拥抱着她。他想握住少女的手,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他觉得身体越来越冷了,但心里是甜蜜的。冰蝶原谅了他,他最心爱的女孩,就躺在他身边,离他这么近。”
“就像是那个暴风雪肆虐的夜晚,从寒冷和孤独中生出的情愫,一如她们相见的时刻。”
“等雪停了我们就离开这里,要到很远的城市去,你害怕吗?青年问和他十指相扣,紧握双手的少女。”
“不害怕。少女清脆的声音像是空谷婉转的黄莺。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害怕。”
“冰蝶,我爱你。青年挣扎的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如果不说的话,以后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我爱你,不后悔。少女在他耳边轻声说,然后闭上了眼。”
“睡着了吗?青年想到,他也疲倦的闭上眼,进入永恒的长眠中。”
“金黄的树叶随风飘落,在和煦的阳光下,为青年和少女盖上颜色温暖的被子,遮住了他们鲜血染红的衣服,被刀剑穿透的身体。”
“可是他们的容貌是那么美丽,安然的甜睡着,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好像随时会醒过来那些小憩着,抛弃所有仇恨拥抱在一起,从未有过的放松,卸下了所有警惕和防备,是那样的幸福。”
“直到飞舞如蝶的秋叶厚厚的埋葬了他们,银白的大雪覆盖整个大地,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春天来了,枝头上出的嫩芽,长出新叶,有蝴蝶停在青翠的枝头上。”
结束了,我要回去了。冰青橙想到。
月亮都出来了!如果明弗在这里的话,他会说什么?冰青橙忽然从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
大概是好恶心吧?站在死人的坟墓前假仁假义的叽叽歪歪,这么喜欢她的话,干脆下去陪她吧!明弗会这样说吧?他一定心里是这么想的。
可是明弗表面上一定不会这么说的,他一定会他那包裹着天鹅绒的,如涂毒蜜糖般优美的声音说:
真是让人感动,我的桑亚娜宝贝有你这么好的姐妹,她生前一定很幸福。
冰青橙准备转身离开,在花园的角落里,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少女冷冷的看着她。
和桑亚娜相同的金色长,和桑亚娜极其相似的容貌,同样的娇弱美丽,楚楚可怜。
“我恨你,冰青橙。”白色裙子的少女声音沙哑破碎。
艾琳娜,桑亚娜的妹妹,冰青橙连名字都无法说出口的少女。她和三年前相比长大了,和冰青橙第一次见到桑亚娜的样子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但是她不是桑亚娜!
于是冰青橙逃走了,好像慌乱害怕的样子。实际上冰青橙很清楚,明弗在四年前没杀她,并不是因为她以后也会长成大美女,而是同类之间相互看透了。冰青橙也同样有虚伪冷酷的本质,不过生长环境比较好,没有让她变成和明弗一样可恶的样子。
现在也差不多了。冰青橙逃跑了,她不想和艾琳娜面对面。如果要骗人的话,最好连自己一起骗,面对着被害者可能会原形败露,揭示出她自私的本心。
冰青橙穿过城堡里一条条密道似的走廊,这个花园是在城堡的中心,如果她要出去的话必须通过建筑物。
两边的走廊上镶着灯光微弱的太阳灯,这是比油脂类稍微高级一点的炼金灯具,白天拿到阳光下照射,夜晚就能出纯色的白光。虽然名叫太阳灯,但出的光更接近月光,冰青橙有一个提灯款的,一般这种灯能用三年,就是出的光并不明亮。
听说有个炼金师改良了电机,本意是想普及这种能量,不过虽然体积小了,但是电用的柴油一点都不少。在现在的银月大6上,只有真铁帝国的帝都和南联商盟的神耀之城才整条大街都装上了明亮的电灯,照的夜晚如图白昼。这样的景象冰青橙用水晶球占卜的时候看见过,如果预言模拟线不变动的话,统一大6冰海帝国全国上下都装上了电灯,并且改造成通水通电通气的三通世界。
虽然挺不懂,但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但是冰青橙,或者说“沙烁大公主”是看不到那一天的,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她会死在继位大殿的前夜。于是冰海王国在没开始争霸的时候就亡国了。
这是本土世界的意志,因为在冰海王国不灭亡的所有预言模拟线上,统一的银月大6会落到“穿越者”的手上。世界意志不喜欢,于是在种种力量的推动下,冰海王国不复存在。但是最好的状态,是它的后裔也不复存在。
冰青橙已经没有问题了,问题是温莎,她是所有预言线上的主角,改变世界的女皇,注定要统一大6,命运和运势都在她这一边。就像是命运之神站在温莎这边一样,世界意志无法杀死她,灭掉冰海国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这和我没有关系。”冰青橙从思绪中脱身,她推了推眼镜架,“我只是巧合的有了能查看预言模拟线上事件的能力。我把温莎送到神耀之城后我会立刻立刻银月大6的地盘,这样她就无法杀死我的。”
冰青橙忽然刹住步伐,腰间短刀霍的出鞘,在昏暗的冷光下闪动着冷酷的光芒。她压低身体,微微蜷缩身体蓄力,预备随时力。
来人穿着很宽松的浴衣,是有点毛绒的深色,在封闭的环境下,冰青橙闻见一种好闻的香味。这香味很温暖,温暖的像灯光下细腻的皮肤,圆润的肩膀,平摊结实的胸膛。
“就算是正太的体型也挺有料的。”冰青橙默默的想,“我感觉心脏加快,血液在血管里聚集。难道我真的已经老了?”
“冰青橙。”九夜幽笑了笑,无视冰青橙扎好的架势,挽起她的胳膊。
“九夜幽君,你在这里做什么?”冰青橙叹口气,把刀收好。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她的指关节在对方肚子上划了一下。
“我住在这里,当然在这里了。”九夜幽打趣道,“小冰你还和当年一样,在自己家里也这么警惕,随时都准备拔刀子,很容易弄伤自己的。”
所以就被拉进了卧室吗?
冰青橙四下观察着九夜幽的卧室。
在维克托里亚堡,除了家主明弗的卧室外,其他的卧室按大小和豪华程度分成几等,那是对刚进入城堡的新人准备的,无论奢华程度,这些普遍很大的房间里,双人床,衣柜,书桌,各种各样的家具之类的东西都是一应俱全,很明显是让人准备长期居住的。
住了几年之后,按照自己的审美改造,大概就变成九夜幽这样的房间了。
冰青橙坐在圆桌旁边的唯一一把椅子上,因为九夜幽的房间只有一把椅子。九夜幽在帮她包扎拍树干木刺的扎伤,因为很麻烦,所以九夜幽离的很近,他趴在桌子上,系带的衣服显然不会紧紧的贴在身上。
“咳咳。”冰青橙面无表情的的看着光洁无伤痕的“美景”,咳嗽了两声。
“弄痛你了吗?”九夜幽轻声问。
“请帮我包上吧,我用水冲洗的时候已经把杂质甩出去了。”冰青橙说道。然后她觉得有点冷场。
她不是那种能与人情切交谈的人,显然九夜幽也不是热衷于人聊天的人。冰青橙看到房间里放置着大量的枪械件和子弹,推测九夜幽平时的生活大概很单调,回来后就一个人默默的组装子弹。
对方不说话,用绷带帮她包扎了一下。
“请以后不要在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
“我知道了。”
冰青橙叹口气,她觉得灯光挺旖旎的,但是气氛真是生硬,她觉得自己可以走了,她就站了起来。
“我走了,九夜幽君。”
“你在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没有,九夜幽君,我有事会告诉你的。”
“真的吗?你看起来不像这样的人。”九夜幽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他的眼神略带忧郁,温润的像一池秋水,透出清冽孤高的冷气,虽然不热情,但是有流淌潋滟的水光,隐约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你有女朋友吗?”冰青橙忽热问道,然后她后悔了,虽然他们之间的对话上下两句通常没有联系,但是问一个自己并不是太熟的男性有没有女朋友,似乎明显是有不同的含义。
“家主他不喜欢。”九夜幽说。
“如果你有问题的话,你也可以告诉我,虽然现在我们还不熟。”冰青橙想离开这里了,“但是你有没有想杀的人,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九夜幽向她招了招手,冰青橙靠了上去,贴着她的耳朵,动作亲近的像是情人的私语,可说出的话却让人隐隐寒。
“我当然有想杀的人,我杀不了他,你也不能。”
“哦。”冰青橙没说话,一口咬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她咬的不重,隔着柔软的衣服,牙齿和皮肤的轻微摩擦更像是一场轻佻的暗示。对方僵硬的拥抱着她,或者说是把手放在她后背上。
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是一匹狼或者狮子一类看起来就让人抖的猛兽,咬着的小白兔或者小绵羊在瑟瑟抖。并不是形式上那种“吃掉”的感觉。而是真的在颤抖,仿佛被咬的是喉咙,轻轻一碰就会失去宝贵的生命。
“你不用这么紧张。”冰青橙丧失兴趣,放开他,“只是你身上的味道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但是你还不够格。”
她觉得有些头痛,那个穿白裙子的金少女的身影在眼前再次浮现,并不是现在的那个代替品。而是本尊,她看到了自己,站在少女的身后朗读,那少女坐在花园的秋千上,裙角飞扬。
阳光照在少女金黄的头上,让雪白的皮肤有了暖意,她身上散出一种好闻的味道。一种在古堡了弥足珍贵的味道,冰青橙知道,那种味道是自由和快乐,单纯是是任何调香师也无法模仿出来的干净味道。
可是自己还是背叛了她,如果宇宙中有无数个平行世界,她每一个选择都创造了无限的平行世界,那么这条线上是世界叫做背叛和抛弃的世界。
“请你转告家主。”冰青橙说,“我感谢他的招待,但我对此并不满意。我会更加的努力,以期望得到家主亲自的招待和嘉奖。以上完毕。”
她看着他的脸色,应该是面无表情的一种。沉默了一会,九夜幽回答道:“我明白了,会如实转告家主的。你还要什么事情吗?”
“你有子弹吗?请借给我一些。”冰青橙把自己的手枪交给他。
“为家族成员提供弹药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你不用还了。”九夜幽看了一眼手枪,打开一个柜子取出几盒子弹。
“那真是非常感谢,再见。”冰青橙接过子弹,离开了城堡。
在冰青橙离开花园后,那位穿白色裙子的女孩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冰青橙放在坟墓前的书被风吹乱书页,哗哗的响声让人用纸张下一秒就会被撕碎的错觉。
艾琳娜站了一会儿,过去把书捡起来,一张张的把书页抚平,压在胸口,夜风吹乱她的头,鼓起她的裙子,她像是缥缈而空灵的精灵,仿佛下一秒,她消瘦的身体就会被风吹起,脱离这个地方。
“姐姐,你到底还是被人记住了。”艾琳娜轻轻的说,她的声音很好听,柔美的像是夜莺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