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神谕无弹窗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月黑
秋夜清寒,一轮明月嵌刻在如墨的天幕之上,轻柔地洒下温和的光芒,微风卷尘,万籁俱寂——一阵急促的沙沙声打破了夜的宁静,自远处踏风而来,惊得林中宿眠的禽鸟扑棱着翅膀直上天空,凌乱的呼吸声更为这幽深的树林增了几分紧张之感,如水月色下两道重影一闪而逝,转瞬便跃至两丈之外。
“姐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柔媚入骨的声音轻唤一声,不解地急声言道,“相公和念儿还在家里,我们如此匆忙要去何处?”
一个略沉稳些的女子之声叹了口气,缓了步伐,言道:“妹妹,你有所不知,江陵城外出现了一批道士,专杀我等,手段极其残忍,已经有数十位族人遇害了,叶儿便是,便是——,她临死前让雀儿传信与我,说那道士进城来了,我们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月色西斜,朦胧微光下,露出了树梢上两道修长魅惑的身影,一青一红,青衫女子气质稍显温婉,一双妙目顾盼生辉,不过原应巧笑倩兮的绝美姿容此时却失了颜色,苍白的面上划过一抹震惊之色——
“啊——”她足下一顿,不慎从树梢跌落下来,红衫女子一惊,亦忙落下,扶起了青衫女子。
“这,这可如何是好?叶儿——”青衫女子大哭,梨花带雨的面颊更显柔弱,她急声道,“我们虽是妖族,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他为何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红衣女子如墨的瞳仁逐渐合成了一条细缝,闪过一道红芒,一丝恨意随着那抹暗红流转而出,咬牙道:“那些所谓的正道之士皆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哪管我们是善是恶!”
“叶儿今年满一百岁,才刚化形啊——”
青衫女子捂面泣泪不止,咳嗽一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蔓儿你怎么样了?都是姐姐不好,走得太快了,忘了你刚生产——”红衫女子扶着妹妹,自责道。
“姐姐,我没事!”青衣女子抬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朝姐姐微微摇头,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苍白的面上一片惨然之色。
“坏了,小念儿还在家里呢?姐姐,这可怎么办?”思及自己刚生下不到十日的小女儿,青衣女子眸中惊恐之色瞬间放大,紧紧攀着红衣女子的手,泪如泉涌,哀声痛哭,“我的念儿——”
红衫女子忙皱着眉头安慰道:“莫急,念儿并非妖体,想来那道士该不会对一个婴儿下那般毒手!”
“可是——”青衫女子仍是不放心,低头沉默了片刻,突然抹了眼泪,扬起布满泪痕的面庞,恳求道:“姐姐,我,我想回去再看小念儿一眼,还有相公,此番一别,不知何日再得相见——”
“不行——”红衫女子眉间深锁,显然极不赞同,沉声喝道,“那道士正在城内,现在回去?你不要命了!”
“姐姐,你让我去吧,不去我不会安心的!”青衣女子低声哀求道。
望着妹妹憔悴的面容,红衣女子叹了口气,面有哀色,低声言道:“当初你瞧上一个凡人,我不曾阻止你;你不喜妖域,想要平静的生活,我也成全了你,随你一道来到人世;姐姐什么都依着你,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啊——”
“小念儿自有她的造化,我们自保之力尚且不足,若教那道士发觉念儿周围有妖气,方是对她极为不利!”
“话虽如此,可——”青衫女子言语间觉着周围原本沙沙作响的树叶竟是瞬间沉寂了下来,顿时心中涌上一阵寒意,侧身靠近了红衣女子几分,颤抖着小声道,“姐姐,这——”
“嘘——”红衣女子示意她噤声,拉着她一同退到了一棵树下,茂密的枝叶掩了二人的身影。
月光如水,树影横斜,落叶依旧随着清风四面浮动,旋转着飘向远方,一声虫鸣扬长而起,惊得二人心神一凛,握紧的拳中渗出一阵细汗,不过林中却是恢复了先前的阵阵清浅之声。
红衫女子眉头紧皱,观察许久,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之处,终是长出口气,刚要出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轻灵的声音,“如此明夜,二位可是来赏月的?”
“啊——”青衫女子惊叫一声躲入姐姐背后。
“你是何人?”红衣女子安抚了妹妹,转身沉声问道。
听声音似是一位姑娘,可是此时绝不会有普通女子流连在这深山密林之中,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呵呵——”一道浑身包裹在白色衣袍中的身影自她们藏身的树后转了出来,立在二人面前,轻笑一声言道,“抱歉打扰你们了,二位说的念儿可是她?”
白色身影从袍中探出一只手,一个小小的襁褓静静地躺在她的掌中。
“念儿!”青衫女子瞧着那熟悉的红色襁褓,尖叫一声便要上前,却被身前的红衣女子死死拦住,不禁急道,“姐姐,那是念儿呀!我的念儿!”
“不知阁下意欲何为?”红衣女子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白衣人,此人气势内敛,瞧不出是敌是友,是正是邪,不由得沉了沉面色,上前一步,言道:“请坦诚相见!”
“好啊——”白衣人缓缓拂起面纱,清冷如霜的绝色面容上嵌着一双沉静如水的眸子,闪烁着淡淡的笑意,似是无意地说道,“不过这面可不是随意便见得的——”
周围空气倏地一凝,如先前一般静得可怕,白衣人的身影瞬间消失,下一刻却是出现在了红衣人身后,手中掐着那青衣女子的脖子,元气本就不足的青衫女子无力抵抗,只得软软挂在她手上,一脸担忧地瞥着她另一只手中的小小襁褓,眼角划过一行泪水,无力地唤了一声:“念儿——”
“你——”红衣人眼前一花,便失了那人踪影,身后妹妹已被劫了去,她眯着成缝的眼睛望着她,沉声道,“你就是那该死的道士?”
“非也,不过也差不多——”白衣人手中微微用力,青衣女子瞬间发出了痛苦的轻吟,另一只手中的婴儿似是察觉到母亲的声音,哇哇大哭起来。
红衣人怒声道:“难道正道之士便是如此作风?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哼,你将这孩子留在城内,不就是想她死吗?还在她身上放了妖虱——”白衣人轻嗤一声,不屑道,“果真是妖邪之道,手段都如此粗劣不堪!”
“姐姐,你——”被扼住脖子的青衣女子难以置信地望着姐姐,艰难地喃喃语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红衣女子沉默不语,只听得周围随风摇曳的树枝飒飒作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