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联盟之狐惑无弹窗 正文 【逐日之路】16:暗影岛
剧痛从身体上消失了。.⒉3TT.瑞吉纳德想起那铺天盖地的暗黑魔球,还有那衣衫残破,眼神愤怒而凶狠的暗黑元。那些魔力喧嚣的黑球在引魂索将他拉去前的最后一刻,疯狂地灌进他的身体。
不是它结束了,而是某种远离,遥远的痛苦变得钝重,像是光被隔了好几层毛玻璃,慢慢失去了热度与光彩。
瑞吉纳德意识到,感官正在远离他的身体。
阴影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仿佛世界都熄灭了光亮,他被困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房间里,可是这个小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光,没有声音,连墙壁都是不存在的东西,仿佛被关在一个世界尽头处的牢笼。
无比孤独和……宁静。
像是当他第一次游历世界,到达暗影岛的时候。
人们说,那里是世界的尽头。
此处与暗影岛之间只隔了一片海峡,土地早已像是那传说中的岛屿一样,变成了死气沉沉的黑色,寸草不生,海岸上只有陡峭尖利的岩石,小小的滩涂上甚至没有被浪花冲上海岸的贝壳与水草。
因为这片海仿佛是死的。
涨动与退去的海潮像是海洋的吐纳与呼吸,但这片海是死寂的,没有翻滚的浪潮,没有皱起的波纹,也没有风,体感没有温度。天空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灰白的迷雾笼罩在海上,近海处的礁石都在浓雾之中若隐若现。
他远远望见暗影岛的入口,没错,入口,这样的词语用在岛屿上似乎不太合适,但那确实是它的入口没错。
那里有一只小舢板停泊在岸边,没有锚绳,也没有固定在岸边的套索。它一动不动地漂在死寂的海上。
瑞吉纳德靠近它,木头的船身已经破损不堪,它看起来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被一个风浪,或者说让人感觉即使没有风浪,也会突然在某一刻散落成一堆木板。
如果瑞吉纳德没有在大德玛西亚帝国图书馆查阅这么久资料,此时此地,他也很难相信这摇摇欲坠的小舟,就是暗影岛唯一的入口。
船夫戴着斗笠,孤独地坐在船尾,看不见他的脸,也看不见他的身体,一切都藏在他宽大的衣服里。他坐在那,对瑞吉纳德的靠近无动于衷,更准确地说,自始至终,他都一动不动,像是被定格在了那里。
如果轻轻一碰就会让船夫栽倒,然后从衣服里掉落出森森白骨来,也完全不让人惊讶。
他像是一个死在自己船上的船夫,直到瑞吉纳德踏上舢板。
小舟轻轻地摇晃了一下。
“劳驾,我要去暗影岛。”他说。
从船夫的身体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的声音嘶哑,像是一个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人,“让我看看……你……带来了什么?”
“我带来了——”瑞吉纳德坐下,把一个包裹在船板上摊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魔法罗盘。
“不……”船夫打断了他的话,“不,你有……更有趣的东西!”
船夫猛地站起身,走路摇摇晃晃,步子却很大,又急又重。小小的舢板被他踩得摇晃不止,破旧的船体不断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他凑近了他,斗笠下有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瑞吉纳德的右眼。他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枯瘦得无比清晰的骨节探向他的眼睛。
瑞吉纳德只觉得动弹不得,有一股森寒的冷气钻入他的身体,现在他可以看得很清楚,那只手是苍白的,破碎的皮肉挂在裸露出的骨节上,阴森得恐怖。
一股强大的魔力从船夫的身体中升起,瑞吉纳德不是没有远远地探查过他的魔力,那好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感觉不到一丝魔力的气息,如今却如同暴涨的洪水蜂拥而起。
船夫冰冷的手指扒开他的右眼,似乎受到了感召一般,紫色的魔阵骤然亮起,命运之瞳散出丝丝缕缕紫芒。
然后他的手垂下了,身体与那亡者般的手掌都缩回了蓑衣和斗笠中。
“这东西……没用……我,没有什么未来。”
船夫喃喃说着,蹲下身,捡起瑞吉纳德摊开的包裹上的罗盘,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罗盘把他的喉咙撑开,皮肤被撑得苍白而透明,但他还是把它咽进了肚子里。
他撑起一根船篙,船开动了。
瑞吉纳德喘着气,闭上双眼,再睁开时,他的紫瞳已经熄灭,恢复了原本的湛蓝色。
船在雾气环绕中前行,没有撞碎在船头的海浪,仿佛在一张黑色的丝绸上滑行,看不见任何痕迹。周遭都是浓雾,他也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在前进。
唯有船夫机械般的动作,撑着船篙,一下,又一下。
不知要将他载向何方,瑞吉纳德知道他的目的地,暗影岛。
暗影岛位于瓦罗兰大6以西的海上,但一直以来都遗世独立,据说岛上充满了游荡的怪物和阴森怪异的黑魔法师,他们是否愿意同外界交流尚未可知,但从瓦罗兰西海岸抵达暗影岛却是难于上青天。
暗影岛附近迷雾重重,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方向,暗礁重重,风暴隐现,而且又无人知道它的具体方位,自古去探寻那神秘的阴寒之岛的人就多葬身于那片海域,所以也有传言说那些暗礁就是死去的水手的白骨手臂,将路过的船只拉入海底,周遭的海域也由此得名亡者之海。
唯一的一条路就是这只破木船,打扮阴森的船夫每天都坐在木舟上沉睡,若是感知到了魔法物品的气息,并且感兴趣,便会受召唤苏醒,将外人载去暗影岛。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有记载说他根本就是一副会动的骷髅骨架,只要你将魔法物品送给他作为酬劳,就可以穿过暗影岛的迷雾。
似乎暗影岛处于另一个世界,而那艘船是沟通两个世界唯一的路。
所以名为“入口”。
瑞吉纳德掏出怀表,表针静止了,难怪四下这么安静,他也没有听见怀表走针的声音。他往怀表里注入魔力,但是却没有效果,好像这表已经坏掉了似的,失去了原本的功能。
雾气变淡了,他坐在船上,有时站起来走动,有时候盘腿坐下,有时直接躺下,头枕着胳膊闭目养神。有时候他和船夫说话,但是没有回答,好像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只会撑船篙的机器。
船平稳得出奇,和传说里不一样,没有风浪,没有暗礁,这里称作亡者之海,是否是因为海雾杀死去了很多辨不明方向水手呢?
或者说这阴森诡异的船夫知道如何避开水下的礁石。
他翻了个身,耳朵贴到了船板上。
似乎有什么声音在水下低低地响着,借由木板的传声格外清晰,但仍然没有听见水流声。
瑞吉纳德站起来,走到船边。水变得清澈了,不再是深邃得像是黑色的海。
他一望见底,水下的景象让他惊恐地退了一步。
那是一张张脸,人的脸,他们保持着死前最后一刻痛苦挣扎的姿态,静静地沉在水底,像是风格诡异的雕塑。破碎的船板,死去的水手,他们横尸水下,有些手从水面伸出,保持着僵硬的姿态。
他突然跪倒在船边,想仔仔细细地看清一张脸,他朝水面伸出手去。水看起来很浅,触手可及。
那张脸是伊凡妮,她静静地躺在水底,闭着眼睛,神色安静,就好像睡着了,永远都像是一位宠辱不惊的小女皇。
“别碰,那海水……”船夫说。
伊凡妮突然张开眼,她的手伸出水面,握住了他的手,仿佛有什么东西,死死地缠绕住了他。
她的力量大得出奇,此刻的她在与喧嚣在瑞吉纳德身体上的风元素拔河,可是接下来她的神色改变了,似乎吸走了他全部的力气。
“我好寂寞啊,罗格。”她说,声音诡异而温柔,眼神里满是哀伤,“留下来吧,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