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红颜乱无弹窗 正文 第五百零三章 固执
梁雍有些担心的拉了拉梁媗的袖子,但梁媗却只是对他摇了摇头没说话,这事已经不是他们能管的了,如果连娘亲都没说什么,那他们最好也还是沉默不语。不然多管了闲事不说,说不得还会给娘亲惹祸,终归梁婳和姜朝的事情本就不是能够和稀泥的存在,它要是不从根本上解决,那梁思玄就不可能会原谅梁婳的。
但从这几天青茼打听到的消息看来,要让梁婳认错是几乎不可能的。
因为她这几天里不管梁思玄怎么训斥,她都是安静的承受着,并不辩解任何一句。
可梁婳越是这样的态度,她也就越是能激怒到梁思玄,因为那好似默认了一切,并且沉默着坚持不变的态度,那又怎么可能会不激怒她们的父亲呢?梁媗不是不知道梁婳想要坚持与姜朝的感情的心思,可现在她还这样的固执,梁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反正她能做的、能帮的都已经做了。
接下来事情会怎样发展,那就不是她所能干涉的了。
梁婳想要做什么样的决定,又会导致怎样的后果,这就都是她自己的事情了啊,别人也再不能插些什么,但愿她做的决定都是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吧,终归人生是她自己的啊。
就算梁媗会对梁婳的决定感到不能接受,但那又与梁婳有什么关系呢?这些梁媗都知道,所以她也就只能希望梁婳做出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了。
梁媗牵着担心梁茂的梁雍,跟在了沈氏身后一起回到了南兰溪畔,期间沈氏一直没提起过裁素院的事情。
而梁媗也不准梁雍问,所以直到他们向沈氏行礼告辞,出了南兰溪畔后,梁雍都一直憋着许多问题,等到一走出南兰溪畔的大门之后,梁雍就再也忍不住了。
“姐姐,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问娘亲啊,大姐和三哥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这件事情能够让父亲生气,你觉得它到底有多严重?这样严重的事情,雍儿你觉得是能让我们多置喙一句的吗?”
梁媗看着渐渐安静了下来的梁雍,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刚刚连娘亲都不愿多说什么,你却还要执意去问。雍儿,你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呢,能告诉我吗?”
梁雍被梁媗问得就是一噎,哑口无言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而梁媗看着那难得露出这样消沉得神情的小老虎,心里还是忍不住的软了下来。
“好了,你也别太瞎操心了,有空想这些事情,还不如多想想你明天的功课该攒到多少份了。”
今天梁雍被沈氏带着去潇雨寺上香了,那鹤寿斋自然也是不用去的。
但就算如此,功课却是不能省略的存在啊,所以等到梁雍明天去鹤寿斋的时候,梁老爷子给他布置的功课,肯定又是比起平时要多了一倍不等。那这样一来,某头小老虎惨嚎的时间也就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了。
“姐姐,你是坏人,你能不能不要提这件事啊。”
果然,在梁媗才刚一说完后,某个小人儿哪还有心思去担心别人,当下立即就愁眉苦脸了起来,原本梁老爷子每天给梁雍布置的功课就够严苛的了,但现下倒好,居然还要翻倍?
这还让不让人活啦?梁雍拉长着一张小脸,忽然就了无生趣的跟在了梁媗身后,任着她牵着自己一路就往阙秦院走去,把他送回了屋内。
今天这一整日的舟车劳顿下来,梁媗其实也是很累了的。
在把梁雍料理完丢到床榻上去后,梁媗就也起身朝小云曛走去,而念湘也早一步回到了小云曛准备。
等梁媗他们回来了以后,念湘就也立刻派人去把热水准备好,和着青茼一起服侍完梁媗梳洗沐浴之后,梁媗就躺倒在了软榻之上,头一沾枕就累得立即入了梦乡。今夜的镇东大将军府内,大概除了裁素院外,其他院落都也是依然沉浸在了梦乡之中,直到次日天边鱼肚白的时候,整座府邸才又再次的活跃了起来。
“小姐,昨晚睡得可好?”昨天晚上是青茼守夜,今早自然就也是青茼第一个来唤梁媗起床了,而看着今天早上格外赖床的自家小姐,青茼一面扶她起来,一面笑着问道。
“昨晚睡得倒是还挺好的,但大概是太累了吧,所以现在也还是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梁媗扭了扭脖子,伸了伸懒腰,抱怨的说道:“肯定是昨天在潇雨寺内被梦澜拖着走太久了,她倒是没事,可看看我被她连累的。”
心里真是把唐梦澜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都给骂了一遍之后,梁媗就也自榻上起身,在青茼和念湘带着小丫鬟们帮她梳洗更衣之后,梁媗就也向着南兰溪畔行去了。
今天没有什么急事,梁媗也不用一大早的就去揪某头小老虎起床。
因此她独自一人就先到了南兰溪畔给沈氏请安,但梁媗才刚一进院子呢,却就已经碰见了元柏,梁媗忍不住的就是一怔。
“三小姐!”但梁媗是怔愣在了原地,可比她稍晚一步才发现院子里有了其他人的元柏,却是一看到她就立即惊喜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跑到了她的身边。
“元柏你在这里的话,那茂哥儿现下是在屋内吗?”梁媗垂眸收敛了一会儿情绪后,才抬头看着元柏问道。
“是的,三小姐,三爷他是一大早就从悬秋阁跑到南兰溪畔来求见夫人了的。”
元柏颇有些急切的看向梁媗,说道:“从进去屋内到现在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小的一直都很担心,但却不敢进去打扰夫人和三爷,三小姐你来了就好,请三小姐赶紧进去看一看吧。”
梁媗微微抿了抿嘴角,看着元柏静了一会儿后,才终于在他担心的视线之中叹了一口气。
“茂哥儿在娘亲那儿的话,你就不用担心什么了,不过昨天在裁素院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时是在场的吧?”梁媗看着元柏问道。
元柏没料到梁媗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问起这件事情,当下就不禁愣了一愣。
“回三小姐的话,昨天相爷到裁素院的时候,小的的确是在场的。”但元柏也没有怔愣多久,他咬了咬牙,最后就还是决定对梁媗说道:“三小姐想问什么,元柏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算元柏再迟钝,可最近在裁素院风雨飘摇之时,大小姐几次被相爷责难的时候,梁茂都是让他来找的梁媗搬救兵一事。
他是不可能没有察觉,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许梁媗就是大小姐和三爷的一根救命稻草,那在这样已经很是严峻的侍候,他也不敢对梁媗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了。
虽然大小姐和三爷都没有交待过他什么,但他也不想因为自己错误的判断,而导致了三小姐的不满,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三爷,元柏可是一点都不敢赌的。
此时屋外正是太阳最后一点余温的阳光,洒落下来最是暖。风,轻轻的吹,吹响了一株株云柳的叶子的沙沙声,轻轻地就回荡在了耳旁,像是叮叮咚咚的清澈溪水一般。
而盛夏里的那一株株桃树,现下桃花早就凋零尽了,此时只剩下满枝的枯意,在橘红色的阳光和风里微微摇曳,而也是在这满街道都是枯意的几株桃树里一颗已经很老,生命也快走向尽头的桃树下满地雾照落花,彷如桃花落尽时的缤纷。
……
……
在文帝的少年执政时期,西殷和后蜀爆发了一场大战,而也就是这场大战,让西殷的镇东大将军梁祜,开始崭露锋芒,惊艳天下——梁祜率领着西殷当时仅剩的十万大军,击退了后蜀的猛狼之师,侵入蜀地近千里之远,迫得当时的后蜀不得不主动议和。
当年的西殷,在那时虽气势如虹,但其实国力极弱,想要趁此吞并后蜀,实是天方夜谭。文帝深知此理,于是这场由后蜀先挑起的两国大战,最后以后蜀的主动议和结束。在后蜀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以及派了一名皇子到西殷作为质子后,这场大战,就这样彻底平息了。
至于东玉郡主,也就是在那时,和着质子一起到来。
孟太妃,是先帝的四妃之一,而先帝的皇后,一生只有一位,那是元后桢皇后。在桢皇后红颜薄命,斯人早逝,先帝就没有再立新后,掌理六宫的大权,最后却是旁落成帝的宠妃,李贵妃上。
李贵妃此人,专权跋扈,野心颇大,一直都想插国政,在先帝病危之时,更是与太医串谋,假宣诏旨,把所有成年皇子都骗进了广明殿,全部毒杀。
最后,李贵妃还与其父兄发起了承德门兵变,欲立其只有三岁的幼子为帝,要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孟太妃冒死救出了元后桢皇后的遗子——当时还只有十一岁的文帝和六岁的郦王,让三公借此有了反击的理由的话,那估计当年李贵妃的毒计早就成功了。
只是,在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人们才猛然发现,孟太妃的长子和幼子,全都已死在了广明殿的那场阴谋里。
而这些,梁媗也是在前世时,父亲和娘亲被斩前夕才那样深刻的清楚了。
文帝驾崩,怀帝登基,而相比文帝的明君之名,怀帝的残暴和昏庸就更显丑陋,在登基之初,怀帝立刻一改先前的谦谦君子之范。
凡是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不出一月就全部罢职免官、获罪下狱,无一幸免。
这其中,最惨的虽不能算做是梁家,但在梁思玄被定死罪下狱,沈氏也因辱骂怀帝及沈云崇的暗中捣鬼而获同罪后,梁思玄把梁家最后的力量却是用来保存了她们的性命时,她才知道了一切的。
而说到这儿,就不能不说起英王了,梁媗此时的神色也不怎么好,那可是英王啊!是西殷如今仅有的三位异姓王之一,虽说权势并不能和郦王相提并论,但英王可也是握五万海师,雄踞西殷海境防线的霸主,替西殷挡住了一年到头无数次的海寇侵犯,更是保下了西境内一方太平的最大功臣。
这样的英雄,不管是谁都不会忽视也不能忽视的,梁媗自然也是如此,只是她看着眼前的钟晴,却开始有些担心她了,毕竟英王之女,也就是现下正被簇拥在了场中央的那个少女,可是差点就成为了祁玚妻子的人啊。
英王子嗣颇丰,但他最疼的却是自己的小女儿唐梦澜,而唐梦澜身为英王的嫡女,本身就已是天之骄女,更何况又得到了英王的喜爱,其个性从小自也就养得有些刁蛮了。
但凡是唐梦澜喜欢、想要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那几乎就没有得不到过的。
而就是这样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个性又还有些刁蛮的天之骄女,在文帝、甚至是孟太妃的面前却也竟是颇得喜爱的,其中文帝先撇开不谈,毕竟帝王心中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就英王对于西殷海境的重要性来说,那文帝对唐梦澜的喜爱,说不得也只是因了英王罢了。
可孟太妃却就不一样了啊。
在除了楚孤和梁媗外,能入得了孟太妃眼的小辈们,现在梁媗就只知道一个长平公主和一个祁玚,而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位英王的幺女唐梦澜了。
这其中所代表了的问题,可是让得如今的梁媗不敢小看唐梦澜丝毫,毕竟若唐梦澜真如外界所言的那般,就只是个身份尊贵又个性刁蛮得天之骄女的话,那怎么可能会得到孟太妃她老人家的青睐?又怎么能让得太妃她老人家起了要赐婚于祁玚和唐梦澜的念头呢?
尽管最后,唐梦澜因了三皇子妃杨氏的一句话,就把建安闹得几乎满城风雨,而她与祁玚的亲事也因此最终没能成形,可就只是能使得孟太妃有了那样的念头,那就可以说明唐梦澜根本不是外人所传言的那般了。
只是梁媗很忌惮她,别人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