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谋不欢无弹窗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彼岸花
深夜,相拥而眠的两个人紧紧抱着对方的身子,唐柒已经陷入熟睡,夏侯容夜却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在唐柒的脸上,唇角轻抿。对不起阿七。夏侯容夜的手指在女人脸上游移,痴迷的描绘着她的脸颊。如果可以,夏侯容夜希望可以一辈子和唐柒在一起,他突然有些后悔,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将唐柒救醒。
如果她一直沉睡或许就不会感觉到痛苦了,他几乎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她是如何的痛苦。他知道的,最心爱的人没了自己确实什么都做不了,很无力却又莫可奈何的感觉。
睡梦中的唐柒浑然不觉男人已经离开,唐柒那一觉睡得格外绵长,一直到隔天的下午她才醒来,跌跌撞撞的出了房门,唐柒的身子重重的倒在地上,夏侯容夜给她下了软筋散!让她陷入昏睡。
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唐柒就知道大事不妙,夏侯容夜竟然丢下她一个人去了边关!白雀急忙扶起唐柒,“王妃,您慢点。”
唐柒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双眼泛红眼珠上布满红血丝,“白雀,夏侯容夜什么时候走的!”她的身子和声音都在颤抖,唐柒抓着白雀手臂的那只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骨节泛白。
白雀有些迟疑,他们只是手下所以主子吩咐的事情大于天,夏侯容夜说好好照看着唐柒,不要告诉她关于那件事的任何一点讯息,所以他们一直守口如瓶!可是白雀看到唐柒眼中的乞求和慌乱之后心软了。对面的青虎叹了口气,“白雀,告诉王妃吧!”
对于眼前这个王妃不论是青虎还是白雀都喜欢的紧,因为唐柒不但是夏侯容夜的妻子,更是和他们一同生活了几个月的亲人。塞外小镇上的生活不但是唐柒和夏侯容夜心里的梦,也是他们心里的梦。那几个月是他们心中最美好的回忆。
白雀突然想念在塞外的日子,虽然每天都重复着无聊的额事情,但是不能不承认,那里的生活呢很安稳!他们不理解为什么玄龙会讨厌唐柒,只是觉得很可惜,如果玄龙活着和他们一同在塞外生活一段时间,那么他也一定会喜欢上唐柒的。
“王妃,如果说你和王爷注定不能在一起,您会如何?”白雀还是说了出来,王爷这一去很可能回不来,她知道王爷是想要保护王妃,可是白雀自认了解唐柒,如果说隐瞒一切是夏侯容夜的保护,那唐柒宁愿同他并肩作战同生共死!所以白雀再也瞒不下去了。王妃有多爱王爷,他们都看在眼里!
唐柒愣了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佛生大师说,您和王爷有三世情缘,这是第三世,原本在塞外小镇上你们就该下黄泉的,可是凤默天以命换命,您才能活到此时。今世你们若是相守,必定会有一人魂飞魄散生生世世入不了轮回之路。三个月内,王爷不死,死的就是您!”
唐柒像是呆了一样愣在原地,眼角的一滴泪顺着脸颊流淌,她突然笑了,“佛生大师在何处?”
唐柒找到在郊外的一间茅屋中找到了打坐的佛生大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声黑衣少年打扮的唐柒恭敬抱拳对着佛生道,“唐柒求佛生大师指点迷津。”
佛生睁开了眼睛,该来的始终会来。眉眼间闪过无奈,“冥界有一种花,名为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生生相错,世世永不相见。你可知是为何?”
唐柒垂下头,“弟子愚昧,请大师指点。”
“佛经有载,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前生的孽,当由今生来还。”佛生大师闭上了眼睛,内心却在幽叹。这世间最难逃的莫过于一个情字。
前生的因种下了今生的果,唐柒突然想起佛生曾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过的孽缘,她和夏侯容夜是孽缘?若真是孽缘,唐柒闭上了眼睛,“大师,既是孽缘,可有破法?”
佛生摇头,“如今天命已定,若不是他魂飞魄散,那便是你。这世间最难看破的是情字,最难放下的却是执念。因执念成魔,因执念坠入无间,你二人对对方的执念太深,偏生又不能相守。你和他,必有一死!”
唐柒跪在地上,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身前的佛生大师身子已经渐渐透明最后消失。
那天夜里唐柒独自一人进了宫,和十七在城门上并排而立,风猎猎作响,万家灯火通明,唐柒突然闭上了眼睛,曾经那里也有她和夏侯容夜的家,可如今佛生大师说,他们之间必有一死!就因为前世的债今生得还。
“十七,你说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安静的夜里唐柒这样问道。
十七小心翼翼的收起眸里的情意,见她闭上了眼睛才敢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看,“这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爱而不得!”
唐柒扯了扯唇角,却是岔开了话题,“也不知塞外镇上的院子里有没有人清理打扫,现下定然是长满了杂草。那么好的一个院子不能一直居住倒是可惜了,十七啊,若有机会,便回去看看。好歹也是我们曾经的家。”
那里又不好的回忆,可也同样有很多幸福快乐的回忆,如果可以,十七宁愿做塞外小镇上的那个十七,而不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凤十七。十七是她给的名字,他舍不得抛下。突然又想起夏侯容夜,向来他此时已经在快到边关了。
佛生大师早就告诉过夏侯容夜,若是执意救活唐柒只会让自己陷入死亡的境地,当时十七是在场的。可是夏侯容夜却说,“阿七爱一个人便是同生共死,而我爱一个人,便是给她最想要的生活。阿七想要现世安稳,我给她便是!”
现世安稳,谁不想要呢?
天上的月亮高高的挂着,唐柒挣开那双眸子,染着淡淡的温暖笑意看着十七,扯着唇角道,“十七日后若有了孩子,可否取名凤七夜?”
十七定定的看着唐柒,隐约觉得自己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这个女子了。“好。”两个人站在城门上谁也没有再开口。
天亮了,坐在颠簸轿子上的夏侯容夜揉着发胀太阳穴,快到边关了,算算时间阿七也该醒了,她一定很生气吧?无奈的扯开唇角,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阿七恨他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
纤指掀开了布帘一角,他没有和军队一起,而是领着几个侍卫一道饶了远路,帘子外是热闹的街道,一个首饰摊子前围满了女子,三三两两的讨论着哪一支簪子更称合。夏侯容夜动了动唇角,他的阿七似乎从来没有采购过这些小物事。
有些自得的笑开,还是他的阿七最特别,可又转念一想夏侯容夜又不悦了,本来说了好好宠着她的,可是自己似乎也没有送她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如今还不辞而别。夏侯容夜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蛋。他的阿七,一定很伤心了。
那一天清晨,街道上的三姑六婆摊主商贩和游客都驻足观看,一名有着倾世容颜的黑衣男子站在饰品摊子前精挑细选,明明选了一堆好看的了,可是那个美丽的男人却像是患了纠结症一般。
女子们都小鹿乱跳,同时又在心里暗想,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让这么好看的男子亲自挑珠花。当真是幸运极了。他们哪里晓得如今那个幸运极了的女子正在快马加鞭在马背上颠簸呢!
镇上有几个眼尖的看出那是前些日子失踪的慕容公子,胆大些的直接上前去问他慕容夫人哪里去了。若是往日里夏侯容夜才不会理这些不怎么熟的人,更别提笑了。
可是现下这男人却是浅浅笑开,眉目温柔似水的盯着手里的精致簪花,开口回道,“阿七在皇城未能一起前来,这些日子你们可好?”夏侯容夜像是归根落叶的流浪人,此刻就像是回到了家一样身上笼着宁和。
那人一愣这才发现这慕容公子似乎有些不同,原来是恢复正常了。
夏侯容夜在所有人打量的视线中走进了他们的小院,他特意差人每天都将这里打扫一番,所以这个小院子跟他们当初离去时的样子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院子里没有了唐柒。
男人站定在了树下,想起不久前阿七就站在这里握着自己的手告诫自己,他在大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一会儿,盯着空气中的某个地方发呆。在王府的也有一颗大树和凳子,那里的一切都和这里一样。
阿七尚在昏迷的时候他时常会一个人席地而坐在大树下,看着地上的某处发呆。他一直在想,如果两个人真的一起死了,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的痛苦?可是他想了很久,佛生大师说,他们生生世世都不可能在一起,除非他们都不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他做好了打算,如果真的要死一个人,那夏侯容夜希望死的是自己。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再奈何桥上等阿七了,然后看着她入轮回之后他就一直守着奈何桥不去投胎,那样就不会遇见阿七,不会每一世都重演悲剧。他宁愿在桥上看她路过,也不愿再让阿七受苦了。
她说,若不能同生不若同死!夏侯容夜也想啊,他不怕死,可是每每一想到阿七会死,他就整颗心都痛苦的无法言语。有时候夏侯容夜恨不得将心脏掏出来,这样就不会那么疼的,可是他又不舍得,因为他知道阿七会心疼!
前两世的记忆夏侯容夜并没有恢复,只是佛生大师说,第一世他亲手杀了阿七,然后入魔,手上沾满了世人的血,背上了无数血债,因此他必须生生世世都不得不偿还血债。后来他们转世,因为自己的弱小保护不了阿七,又让她死在了别人手中,心被生生掏出来!
如今是第三世,佛生大师说这一世他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死。黑衣男人坐在树下久久不能回神,风吹树叶动,几片叶子在半空中飘飘摇摇与风纠缠,有几片落在了男人的肩头发顶手背指尖。
夏侯容夜捡起指尖的树叶,垂眸细细查看上面的纹路,他记得自己尚未恢复记忆是个啥子的时候常常会捡地上的树叶,捧满整个手心然后跑到阿七身边鼓着腮帮子一下子将树叶全都吹落,在唐柒的身边打转盘旋,每当这时唐柒都会无奈的看着他告诉他不能这样乱,落在地上的树叶很脏之类的话。
男人的身影又停在厨房,每天最快乐的事便是同阿七还有十七一起在厨房里做饭,烧锅的烧锅洗菜的洗菜,总之是各司其职。饭桌上他们总会说说笑笑吵吵闹闹,然后饭后便来了问题。每天的刷锅大事总要纠缠半天,阿七很讨厌洗锅。
唇角不由自主的染上了笑意,眉眼间的温柔尽显,男人的指尖拂过卧室里的梳妆台上每一个物件,最后躺在了蓝色床幔内的大床上,放松的闭上了眼睛。
真是可惜了,如果带着阿七一起来这里她一定会很开心的。想起阿七夏侯容夜又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躺在床上突然有些困倦,往日里阿七总是会拉着他一同在床上睡觉,偶尔会说些夫妻间的悄悄话,偶尔会调戏对方,当然也会做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人啊,都是奇怪而又不懂知足的生物,在普通家庭生活享受着平静生活的人总是会羡慕那些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总是会羡慕名震江湖的大英雄,可是大英雄却总是羡慕那些过着无忧无虑平凡生活的人,被圈养在家中的富家子弟羡慕侠士们自由自在天高任我飞,可侠士们却又羡慕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夏侯容夜和唐柒呢?他们都向往着平淡的小日子,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一口古井,一颗大树,几颗梅花树,几间小屋,和心里的人!就这么简单,却又是那么的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