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鲍母无弹窗 正文 第十三章第一節 鮑丫頭出道之智闘侏儒
第十三章第一節鮑丫頭出道之智闘侏儒鮑母與丫頭聽到冒名的南洋華僑是個侏儒,猛地恍然大悟,怪不得小鬼子諢名“紅孩兒”,原來是因身制宜。
劉隊長興致勃勃,與他談妥了幾塊名表,先穩住他們,鑒於錢款數目太大,柜臺里拿不出太多的現金,於是開了一張轉賬支票,指定銀行付款。其實早已布置好了,見到持支票者就抓,在這里逮人,光天化日之下不好看,有損商場的名聲,亁脆在銀行守株待兔。
哪知左等右等,侏儒人再也沒有出現過,錢款也不來取,可以說杳無音信。
羅警官急了,做生意不是他們的本意,已經收購了屬於南市百貨公司自家的手表,雖說還未付款,支票總算開出去了。說出去豈不是天大的笑話,簡直是被剪劫的打了一悶棍!
於是登門拜訪,來求助鮑神探。
老太太微微一笑:“我已經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了,劫財的與銷贓的都是同一個人,這個侏儒才是他的真面目,果然陰險狡詐,極其少見。
“而你們也有些急功近利,以為輕而易舉地人贓并獲,沒想到這個矮子把幾塊表作為敲門磚,試探你們。如果付現金就繼續沽售贓物,而以支票方式兌付,說明你們有準備,風險不言而喻,就是借個膽子給他也不敢,到銀行取錢不是自投羅網?說得不好聽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羅警官被她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訕訕問道:“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接下來您說該怎麼辦?”
“主意都在丫頭心里揣著,你就問她吧!”她把接班的推上前臺。
“好吧,那我就請教銀燕小姐了!”
丫頭知道此時是掂量她分量的時候了,緩緩說道:“我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仿佛暗中有雙眼睛在盯著我們,一舉一動都在他們控制之中,你說奇怪不奇怪?”
“有那麼嚴重嗎?”羅警官似乎不信。
“有!就拿這回矮東洋從川沙逃到浦西,神不知鬼不覺地就住下了。先後兩次成功搶劫,沒有人事先踩點、調查,焉能一蹴而就?他計劃再周密也不見得如此順風順水!”
“鮑姑娘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也有!首先是我家這幢小別墅有人時常偷窺,用望遠鏡朝這兒瞄啊瞄的,無意中被我發覺,不止一次了!”
“啊!竟然有這回事?”
“當然有!不是收舊貨的就是修棕綳的或是挑擔賣西瓜的,常在家門口轉悠,模樣我都記住了,哪像個小販?賊頭賊腦,太值得懷疑了!我偷偷地給他照了像。午後,去川沙吳路鎮去看孩子,順便問問姨奶奶,看她是否認識這個人!”
“就是李忠的姨媽?”
“沒錯!你想想看,我們把孩子送到浦東鄉下去,除了我們自己,外人哪里知曉?小鬼子怎麼會在小火車上候個正著?又怎麼會在水果批發市場專等接孩子?沒有暗探絕對不可能!”
這麼一說羅警官不得不信。
“我不是危言聳聽,娘還說在哪里見過此人呢!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了。我打電話請尼娜師妹來一下,問問她認不認識這個人!”
提到曹操曹操到,幾聲汽車喇叭響,一輛小奧斯丁停在門外,下來西洋嬸,進了院子就嚷開了:“老師、師姐,有鬧猛事怎麼不叫我一聲?”
一看見羅警官,喜出望外:“密司脫羅,你也在!”
“你有事找我?”
“沒錯,正想登門拜訪,不料在這里遇見了您!”
“我猜猜!是不是要我寫個旁證材料美言幾句啊?”
“是的、是的,正有此意!”
“師妹,羅警官,你們打的什麼啞謎啊?”
“鮑姑娘,你不知道吧?在申城的租界早晚壽終正寢,正打算撤離,尼娜身為公務員,要第一批離開,遲了恐怕不好走。她回國不管退休還是繼續幹下去,有在中國同行的美言鑒定總是好的!”
“哦!怪不得最近連人影都見不著,敢情是忙這檔子事!不管怎麼著,你先看看這張相片,見沒見過這個人?”丫頭把照片遞過去。
“他呀,不是楊龍海的兄弟、仲美和的假男人嗎?在哈爾濱見過的!”
鮑母猛地想起,還有點自責:“到底是歲數不饒人,怎麼也想不起來,險些誤了大事!這一來下面的路就好走多了,只要把這人先控制起來……”又突然住嘴,大概想起現在由丫頭挑大梁了,自己不必再多口。
於是,鮑銀燕就把自己的打算對在座的幾人說了,的確有獨到之處。
吉祥街近四馬路上的中央銀行,有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徘徊了好一陣,見四周及門口沒有便衣、包打聽和可疑之人,才斗膽進入。
來到柜臺前,遞上一張轉賬支票要求兌換現金,職員接過一看,抬頭望了望他說:“先生,大額取款需電話預約,再說這張支票今天下午3點鐘到期,不在取款時間之內,我作不了主,只有經理點頭我才能辦理,您看是不是……”
“好,沒問題,我找你們經理商量商量,老大去了新加坡,臨走時又沒有交代,今天剛剛拍電報來叫我們幫他取錢,是急了點。請問經理在哪里?”
“經理室呀!右手拐彎就是!”
“好,我去找他!”
客戶找到經理,他正在接電話,大概是前臺職員打來的,只聽見他說:“你做得對,我來處理!”轉身對內室喊道:“劉隊長,他來了!”
里邊有人搭腔:“好極了!兔子終於落網!”一名警官全身勁裝,腰里還佩著槍,跨步走出來。
他一見轉身就走,錢也不取了,經理隨後緊跟,一面攆一面叫:“這位客戶,把要求說完再走嘛,請回來,請回來!”
那位劉隊長不那麼好相與了,一個箭步躥上來,一把逮住他衣領,兇神惡煞般地:“你還想跑?門都沒有!”不管三七二十一,抓小雞似地拖回經理室。
他進房就大吵大嚷:“銀行對待顧客就是這樣的嗎?來來來,到大堂里去評評理!”
經理反駁道:“請你把話說清楚,你既然要求按照支票上的金額提取現金,和我說嘛!跑的什麼名堂?再說抓你的是這位警官,與本人不相幹!”
“這個警察我不會放過他,向有關上級控告,憑什麼隨意抓人!”
劉隊長鼻子一哼:“就憑你勾結日本鬼子,為虎作倀,還不夠嗎?”
“信口雌黃,你有什麼證據?”
“怎麼!時隔沒多久就忘了?搶奪金懷表的事你敢說沒有參與?在哈爾濱犯了案還不逃之夭夭,隱姓埋名,竟然到大上海來晃蕩,不想活了?把你作為敵偽漢奸斃了一點都不過份!”
這番話把他嚇得屁滾尿流,頓時癱下了,頭上汗珠直冒,渾身顫抖,徹底慫了。
劉隊長眼一翻臺子一拍:“來人!帶走!”
兩個便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銬上,押回警局。他又低聲關照:“戴上頭套走後門,悄悄的!”非常神秘,銀行經理都不解其意。
這個詭秘的取款人被押到四馬路警察局,其遭遇更加詭秘,一不過堂二不審問,常規的錄口供都不需要。
一日三餐好吃好喝,還供他一頓下午茶消遣,一架收音機解悶。連他自己都搞不明白,這是怎麼了?簡直是抓進來享福的!半個月下來,癢得紅光滿面,精氣神十足,長了不少膘。
最後竟然只要他填張表格,寫明真實姓名、年齡,“揚龍濱,民國01年生”,并在他隨身所帶的現金里扣除飯錢,便無罪釋放。
這簡直是一場莫名其妙的鬧劇,他自己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接下來的日子是遭到日本人的追殺。怎麼會這樣的呢?即因這半個月里發生的事情太離奇了!
楊龍濱被秘密地“請”入警察局,這是鮑丫頭的第一步。
鮑丫頭帶去的照片經姨娘辨認,此人就是常在她家門口擺攤的小販,北方人,時常拉家常認識了。浦東小火車之行就是她口無遮攔,自己向人家透露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差點把小天民落入日本人之手,想起來實在讓人後怕,故而鮑銀燕決意要除掉這個鐵桿漢奸。
楊龍濱出獄後直奔霞飛路的老巢,哪知已經人去樓空,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劉隊長在中央銀行把他帶走,三天後按照鮑銀燕所指的路徑,就在外國墳山西邊一幢公寓樓里,第5層朝東的一戶居室,端掉了日本人的據點,不過鬼子一個也不在,沒逮到人,也沒起到贓物。
這是丫頭通過反偵察手段,同樣用架在三樓的望遠鏡觀察到的,這筆賬自然算到楊龍濱的頭上,是他告的密。
侏儒很惱火,率領手下轉移到別處,伺機作案,作為報復。
南市老城廂屬中國租界中的旺角,多是清一色上海本地老房子,不下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歷史,久經風霜很有特色,共同的特點就是沒有衛生間,家家用馬桶,一清早家庭主婦把它拎出門外,排在屋檐下,一長溜,甚為壯觀,成為申城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上海灘家庭婦女天天刷馬桶也是外省市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然後由推糞車的工人沿著大小弄堂來倒,一路走還一路喊:“倒馬桶哦!”聲音洪亮,傳遍弄堂里里外外,通知還未將馬桶拎出來的住戶,體現服務周到,頗具特色。
今天專門服務這一帶的蘇北人沈二爺,推著糞車剛進弄堂沒倒了幾個馬桶,就倒在車子旁邊的石頭路上,死因是腦袋瓜被重物所擊,頭顱破裂,腦漿都流出來了。
兇器是一個破碎的荷花缸,帶血的碎片七零八落,散落的泥土遍地都是,一個碩大的仙人球滾在墻根,看上去像一次意外的災難,三樓陽臺上盆栽植物墜落,不偏不倚地砸死沈二爺,真是怪事。
再有一個奇怪,原本靠在墻角的一根長竹篙,一丈多長,根部套了個鐵鉤,是清潔工用來通陰溝的,不知怎麼斜橫在小弄堂里?難道它和慘案有什麼關聯嗎?
先是地方上派出所的警察聞訊出動,一下子來了好幾個,先做調查筆錄,包括這座老房子所有住戶,尤其是住在頂層前樓、後樓兩家,亭子間的王老頭-花缸的主人更是重點對象。
結論是家家有作案的嫌疑,但是都說還未起床,賭咒發誓地表白,跟死者今日無怨往日無仇,殺他幹什麼?再說沈二爺在這里幹活有些年了,人緣極好,絕對沒有仇家,要說有人要謀害他簡直是無稽之談。
不一會警察總局刑偵隊到了,車上下來精明強幹的劉隊長和幾名探員。
最奇怪的是還有一位妙齡少婦,二道毛的髪型,俏臉白白凈凈,上身穿一件粉底黃花大襟布衫,下邊一條士林藍的西裝褲,腳上平口單底皮鞋,大熱天卻戴副漂白精紗手套,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眾星捧月似地簇擁著她來到案發現場。
劉隊長聽取匯報,幾個探員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忙個不停,拍照取證,找尋作案線索。
只有這位美少婦對那根掏陰溝的竹竿頗感興趣,連忙問:“這根竹篙有人動過嗎?”
回答說沒有。
她還不放心,再問一句:“尤其是竹竿的頂端,有人接觸過嗎?”
這東西臟兮兮的,沒事動它幹什麼!
她卻如獲至寶,吩咐劉隊長,立即派檢驗員帶儀器來化驗指紋。然後又請當地派出所的警察,把弄堂另一邊即對面一幢民宅三樓住戶叫下來,她要詢問。
兩對面老房子一模一樣,三層磚瓦房帶頂層外陽臺,各住了7戶人家,西邊一幢房的三樓陽臺上落下一個盆栽,跟對面人家有什麼關系呢?只能說天災人禍,偶發事件而已呀!
她堅持自己的判斷,認為嫌疑犯應該是這幢樓的某個人,天災更是無稽之談,盛夏季節哪來強烈的西北風,把這麼重的花缸吹倒?一定是有人蓄意而為,也就是說這是一樁**裸的謀殺案。
三樓住戶都下來了,她單選後樓的獨身男子問話:“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哪里人?作何營生?今天早晨你在幹什麼?”
一連四個問號,不知這人聽懂呢還是沒聽懂,兩手一攤,說了句:“わたしはぜんぜんわかりません。”(日語:我什麼都不明白)
天哪,他是個日本鬼子!
警察就問房東這是怎麼回事?咋地租給日本人?
房東說是一個姓楊的東北人租的,一直沒來住過,隔三差五地有他朋友來住,沒想到是個日本人,外表上絲毫看不出來,國語說得蠻好的嘛!怎麼……他也說不清楚。
少婦下令取他的指紋,這下子日本人聽懂了,拒絕執行,劉隊長火了,掏出搶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不然帶回警局動硬的!手伸出來,識相的!”
這一來小鬼子不打自招,推糞車的沈二爺八成是他害的,同時對這位美貌的少婦刮目相看。人越積越多,把小弄堂擠得水泄不通,人群中有人認出她就是神探鮑母的學生“名偵探鮑銀燕”。
諸人請她道出原委,怎麼看出兇手是對面這幢房子里的人呢?
“理由很簡單,證據就是這個通陰溝的竹竿,一丈五六,兩層樓高的長度,橫過來正好弄堂的寬度,日本人前天晚上把竹篙移到自家的窗戶底下,不是不夠長嗎?所以在頂端系了個繩扣作準備。”
“清晨聽見倒馬桶的來了,開窗用鉤子勾住繩扣拽上去,等到糞車到了跟前,再用竹篙底端的鐵鉤筑住對面陽臺的荷花缸,移出欄桿,輕而易舉地把清潔工砸死,然後把手里的長竹竿扔到對面,所以竹竿就斜橫在弄堂里,看著不起眼,其實是現場最有力的證據!”
最後又說:“他是不是兇手,化驗結果一目了然!我的話說完了,活也幹完了。劉隊長、諸位警官,幸苦了!回見,你們忙吧!”
“借光,借光!”她吆喝著擠出人群,喊著:“三輪車,霞飛路外國墳山!”上車走了。
劉隊長及諸位同仁望著她遠去的身影,無不佩服,來了就這麼一會,一眼看穿事情的真相,三下五除二就大致上結了案,不愧為是神探一手調教出來的,果然是青出於藍!
而鮑丫頭總覺得這件血案太過簡單,罪證淺而易見,那個單身日本人就是兇手,說不定也是侏儒人的手下,什麼龜田幾郎。
她急急地來匆匆地走,趕回平濟利路偵探事務所。路口下車,打算在飯莊叫幾個菜,中午送到家,與老娘一同慶祝今日馬到成功。
猛地聽見遠處大狗汪汪叫,小狗呦呦喊,豎起耳朵辨認,是道格特與小黃的吠叫,下意識地感覺到家中發生了大事,。
於是三步并作兩步走,老遠就望見一輛小貨車停在家門口,院門大開,院子里人聲嘈雜,罵罵咧咧,明顯地有場闘毆。
到底有過一場揚子江邊與日寇激戰的體驗,她不慌不忙,扒開樹枝探頭一看,事務所的玻璃櫥窗被砸得稀巴爛,一片狼藉;鮑母手執雙截棍守住大門,道格特在她身旁張牙舞爪,小狗在二樓窗臺上狐假虎威汪汪亂叫。
侵犯者四男一女,手里不是刀就是棍,其中一個矮子戴了頭套面具,只有他手中有槍,正在發威:“老太婆,只因你不識時務,屢屢與我們作對,導致大日本皇軍損失了多名帝國精英。今天本大佐略施小計,調虎離山,你落了單,認命吧!”說著正要扣動扳機。
千鈞一發之時,“啪”的一響,“啊”的一聲,有人中彈。但不是神探老太太,而是那個矮子後腦勺中了一粒鐵彈,雖然要不了他的命,卻幾乎擊碎後腦骨,疼得他呼天叫地,轉過臉來破口大罵:八格亞路!
冷不防又是一顆鐵彈襲來,擊中臉頰,即使有頭套遮護,受傷也不輕。他惱羞成怒,一面指揮手下人強攻,揚言殺進去雞犬不留!
鮑母思忖,小鬼子有備而來,實力高出己方太多,并且對方還有槍,不能睜著眼挨槍子,好漢不吃眼前虧,關了大門退回屋內,再把通事務所辦公室的門堵死,等候救兵。瞇著眼從門縫里向外窺視,只見矮子脫了頭套,敢情他就是侏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