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德的预言之千古一帝无弹窗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惊变(一)
书房里一片寂静,伊凡勒斯子爵在说出自己最后的言语后便低垂下脑袋,陷入死亡的长眠中,只是肢体仍在发出轻微的抽搐,泛黑的血液从脸上滴落。“对不起教官,”被盖尔博德带进芬布雷堡的不速之客,瑞文斯顿曾经的女王储厄休拉格雷戈里绕过书桌,在尸体前蹲下,伸出手,细致地整理老人凌乱的白发,同时以手绢抹去他五官间的污血,“但您要知道,我始终都很感激当初您在凛鸦城为我的继承权据理力争,但是和平并不是袒护厄尔多从我手中窃取王位的借口,还有弗罗斯特亚历克西斯也要为他在芬布雷堡屠杀的猎鹰骑士付出代价。”
伊凡勒斯子爵只是圆睁自己毫无生气的双眼,愤怒与失望的神情被僵死的肌肉永远地定格。厄休拉不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整理老人的遗容。
一个男人走进书房,铠甲上沾染了很重的血污。他先是看了眼伊凡勒斯子爵的尸体:“不愧是北境最后一头猎鹰,就算死去,生前的威仪依旧不曾减弱。女士,”他看向厄休拉,“芬布雷堡已经落入我们的掌控之中了。”
“很好。盖尔博德,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芬布雷堡的领主。同时我以瑞文斯顿统治者的名义,恢复你被伪王剥夺的伯爵头衔。”厄休拉站起身,平淡地下令,“后续的事情你知道怎么做吧?”
“是的,陛下。”盖尔博德说,他蹲到伊凡勒斯子爵身旁,想要从父亲的遗体上取下右手拇指上的家族徽戒。但是徽戒套得极紧,几乎与嵌在血肉之中无异。盖尔博德费力拉扯了半天也不曾挪动分毫。旁边的男人看得不耐烦,拔出佩剑,将盖尔博德推开,将尸体的手掌整个剁下,用力踩了几脚,碾开筋骨,随后以剑尖挑下徽戒,端举到眼前。“老家伙的骨头还挺硬,把我的剑刃崩了个口子出来。”男人将徽戒丢到盖尔博德怀里,“不用谢我,伯爵大人。不过我想,你很快就会被成为侯爵大人了。”
盖尔博德将徽戒套到自己手上,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手抚摸脸上的血污,那是伊凡勒斯子爵喷到他脸上的,“这些血会有毒性吗?”
“我怎么知道?”男人不耐烦地回答,“毒药又不是我做的,我怎么可能会对毒性有所了解?你现在不还没死吗?”
“保险起见,给我解药。”盖尔博德朝男人伸出手。
“随便你。如果你的父亲答应得痛快些,这些解药也就是给他的,不过给你也没差。”男人在怀里摸索了半天,砸了一个小包裹过去,“喏,跟温酒更配哦。”
盖尔博德向厄休拉施了一礼,沉默地走出书房。男人鄙夷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女士,这个人是靠不住的。他的能力配不上自己的野心。”
“我当然知道。”厄休拉平淡地说,“但谁让伊凡勒斯家族只剩下盖尔博德这个独苗了呢?芬布雷堡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没必要在这里继续耽搁。鲍里斯,该轮到你回去叙旧了。”
“我还是很想念在波因布鲁的那段时光的。”名为鲍里斯的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也不知道达哈尔能不能应付得来黑矛骑士团的事务。”
“你怎么整顿黑矛骑士团,是你的事情,但是记住一点,尽量不要让王立学院受到太多的破坏。”
“明白,我的女士,我清楚尽量的分寸,也知道尽量的底线。我会妥善处理的。”鲍里斯朝厄休拉敬了一个军礼,“您大可在申得弗安心等待。”他潇洒地转身离去。
“对了,”厄休拉叫住他,“我听说我的侄子正在王立学院学习,先留他一条命。”
“遵命,女士。您的意愿便是我的使命。”
书房中只剩下厄休拉一人,她打了个手势,几名军士进来将伊凡勒斯子爵的尸体搬走,而她站回书桌前,在雪盘上重新布局。于是发生萨里昂与帝国间的卡林德恩血战被翻卷的雪堆重重掩埋,瑞文斯顿全境转而显现。凛鸦城、申得弗、瑞恩、波因布鲁四大重镇,以及若干堡垒与据点尽皆被蓝与黑的旗帜交替占据。最大的蓝旗位于申得弗,而最大的黑旗位于凛鸦城。厄休拉居高临下地俯视雪盘,视线巡弋在凛鸦城与瑞恩之间。
“亲爱的弟弟,身为君主,这十八年你都在统治些什么?阿拉里克家族仍然掌握着北境的大部分财富,亚历克西斯家族则是在军事上大权独断。我很好奇你究竟是瑞文斯顿的统治者,还只是一介凛鸦城的领主?没事,你现在学还来得及。我现在回来,就是要给你树立榜样。”
巴兰杜克巴兰杜克
埃修猛地坐起来,随风摆动的长草轻柔地拂过他的面颊。山岳般巍峨的影子掠过大地,一头庞然的飞龙振翅飞向远处横贯天际的迷雾山脉,寻了一处顶峰盘踞起来。又是一场梦境。埃修见怪不怪地站起身,四下张望,他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姓氏。
呼唤者其实就在他面前,但只有一个依稀的影子,容貌模糊如一团泥泞的沼泽,看不真切五官,只有声音依稀地回响:巴兰杜克巴兰杜克
“你是谁?”埃修问。他看见人影的胸前印有一个血红色的十字,横的两端延伸出无数锁链状的线条将对方的身躯缠绕起来那几乎不能说是身躯,不过是一团又一团翻滚的黑色雾气,只是被锁链的禁锢赋予了形体。
埃修突然就明白了面前影子的身份:曾经在芬布雷堡与他签订血十字誓约的伊凡勒斯子爵。
身旁传来一声深沉的叹息。埃修转过头,发现曾经将乌尔维特之证赠予他的男人就站在他身边,怜悯地看着那个在风中摇曳不定的影子:“预言之子,这个可怜人有话跟你说。”
“发生了什么?”埃修走上前,极力想从翻涌的雾气辨认出那些属于伊凡勒斯子爵的特征。但他失败了,雾气中只有似曾相识的声音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的姓氏:巴兰杜克巴兰杜克
“我在。”埃修低声回应。
保护王储雾气里的声音既空旷又遥远。你我之间的誓言我已经履行至了我生命的尽头而后人影陷入沉默,不再多言。
生命的尽头?埃修凛然,先前布罗谢特还在跟他说伊凡勒斯子爵对内战有决定性的影响,然而转眼便以如此的姿态出现在他的梦境中。联想到盖尔博德的动向,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脑海。埃修正待追问,突然发现人影胸口的血十字开始脱落,锁链反而开始向他缠绕过来。
“!”埃修猝然惊醒,一身的冷汗。并不如何明亮的天光透过帐篷照射进来,黑矛骑士团的晨号嘹亮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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