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厄志无弹窗 正文 第六十章 小婢
李释厄抬手一个巴掌拍过去,姬丽华半边脸上顿现五条指痕,道:“我有妻有妾,连我都没时间计算有多少?也从没正经给她们名分,你想为我妻还是为我妾?你才逃虎狼窝,便思报仇雪恨,当时你在妓院中又想什么呢?难道那时就想为你爹娘报仇?”姬丽华这时才恍然,道:“奴婢知错了,求主子开恩收留奴婢,从此奴婢任主子驱使,万死不辞,不敢半点怨言。”
李释厄负手而立,迎面接来朝阳旭日,良久,才道:“既然你已经承诺婢女身份,我也不好勉强你改口,希望你说到做到……”
姬丽华跪拜道:“奴婢誓言终生不改,如有反悔,不得好死。”
李释厄仍由其跪拜,姬丽华未听到起身,所以她不敢起身,更不敢抬头看他,大约一个时辰后,李释厄踱步来到她的跟前,道:“起来吧。”
此后李释厄一路步行,或快或慢,途中他不厌其烦地为姬丽华排难解惑,讲解修行之道,又赐她大量灵丹妙药,几乎是每行路一天,便休息打坐三日。尽管李释厄仍是辨认不清她的灵根,但是姬丽华修为进展很快,才过去三个月,便进入练气期一级瓶颈,又三个月后,她成功突破练气期一级瓶颈,进阶练气期二级。这一日,他欣喜地道:“姬儿,没想到你的修为进展比我想象中要快上几倍。”
姬丽华慌忙跪拜,道:“奴婢以为全是主子的功劳,若是没有主子悉心栽培,此时奴婢要么是娼妓,要么已经化为白骨,那有现在修为?不过奴婢有一疑惑,不知该问不该问?”
李释厄摇头道:“你心里知道便可,何必多此一问?”
三日后,李释厄指着前面隐约旌旗飘飘的山寨,道:“此山上有凶徒三十一人,限你一个时辰内将他们头颅完整割下来。”
姬丽华闻言,一喜,遂一忧,道:“奴婢清楚记得当初围杀我爹娘的贼子共十七人,为何多出十四人?”
李释厄不高兴地道:“姬儿,难道你忘了你的身份?”
姬丽华吓得面无血色,跪道:“奴婢不敢。”
李释厄见山道旁有一新枯桑枝,从袖中掏出一柄短刃,截取三尺桑枝,眨眼间将其削成宝剑模样,道:“此剑无锋无刃,但是凭你现在的本事,取三十一颗人头还是不费吹灰之力。”
姬丽华接过桑枝剑,再跪道:“多谢主子。”
半个时辰后,姬丽华两眼角带着泪痕踉踉跄跄地跑下山,跪在李释厄面前,道:“弟子不辱使命,三十一颗人头被奴婢收集后,当场挫骨扬灰。”
李释厄默然不言,良久才道:“姬儿,你可悟出什么?”
姬丽华犹豫了一下,道:“奴婢愚钝,不知主子所言,但奴婢知道谨遵主子法旨。”
李释厄拂袖离开,姬丽华慌忙追去,一路上却是不敢说一个字。
又过去两天,进入一座规模中等的城中,穿过几条街道,李释厄看了看天色,第一次开口道:“我们先在此歇息吧。”
姬丽华忙道:“是。”
此时虽然才是傍晚,但是阴雨绵绵,故而天早已暗黑下来,街上偶有行人,正在檐下躲雨的李释厄看了一眼一旁的姬丽华,道:“对面人家有二十一人,无论老幼妇孺,盏茶时间内全部斩杀,完事后,立即到此地找我。”
说完,他从袖中取出姬丽华上次归还的桑枝剑重新丢给她,姬丽华不敢违拗,取剑后,逾墙而过。才过去一会儿,李释厄就见身后墙上翻过来一只影子,姬丽华还剑,道:“幸不辱命。”
李释厄冷结果桑枝剑,略是扫了一眼,冷哼一声,道:“你杀人时手抖了一下?”
姬丽华忙跪道:“奴婢确是因为杀一三岁孩童时,曾有一时恻隐,望主子原谅。”
李释厄挥袖出掌,扫了姬丽华一巴掌,道:“希望下不为例。”
姬丽华在泥水之中翻出几个筋斗,她翻身跪起,伏拜道:“奴婢不会再有下次了。”
李释厄从檐下走入雨中,淡淡地道:“你随我来吧。”
姬丽华慌忙起身,紧随其后,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没敢说话,在街道尽头,李释厄指了指前面的一处茅屋,道:“屋中有一老妇人和一小孩,若是你将此俩人杀了,从此可以追随我,否则你可以在此终老一生,你我再无缘分可言——我在此地等你一个时辰。”
此时雨下得很大,偶有雷电划破长空,姬丽华身子一颤,漠然点头,接过桑枝剑,向茅屋方向走去,敲开门,果然见一七旬老妇,由于此时已近深夜,她起床点灯后,开门,道:“这么大的雨,又是深更半夜,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跑外面来?要是遇到歹人怎么办?快进屋吧,别被雨淋坏了身子——”
姬丽华没等老妇人说完话,桑枝剑轻轻向前一送,那老妇人老眼昏花,根本没看见她的动作和手中凶器,根本没有任何躲闪动作,便被桑枝剑一下子刺穿喉咙,呜呜几声倒地而亡。
床铺被窝里有一男孩被动静惊醒,睁开惺忪的双眼,揉了揉眼皮,道:“姐姐?”
姬丽华身子一怔,她瞪大眼睛看了那七、八岁男孩,尽管她已是练气期二级修为,她颤了颤身子,掌灯过去,良久,才道:“弟弟,你没死?”
那男孩似乎在梦里似的,呜呜哭道:“这几天我夜夜梦见姐姐,可是天一亮,你就走了,怎么叫,你也不肯回来,你不疼弟弟了。”
姬丽华丢开桑枝剑,抱着那男孩,几乎泣不成声,道:“弟弟,我的亲弟弟,姐姐再也不会离开你的,姐姐学了好本事,从此保护弟弟……我已经为爹娘还有两位堂哥报仇了……呜呜……姐姐,好想你的——”
李释厄在雨中轻轻地咳嗽一声,其声传来,在姬丽华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她身子一怔,眉头紧锁,良久才松开那男孩,长叹一声,道:“弟弟,姐姐先出去一下,待会儿姐姐便回来,你先睡吧——”
那男孩不依不饶地缠着她,道:“姐姐,我不会让你走的,你不要我了么?”
姬丽华在那男孩头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男孩当即昏睡过去,她将其送入被窝,掖好被子,长叹一声,出门,见远处李释厄伫立雨中一动不动,她心中一颤,重新回屋中,从地上找到桑枝剑,迈着如灌铅的双腿向其走过来,短短十丈距离,她走了盏茶时间,在距离他还有三丈远时,她回头看了看茅屋,将双唇咬出血来,从袖中掏出两张灵符,向茅屋砸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磅礴雨中一直伫立不动的李释厄身影一晃,凭空消失,眼看两张灵符已经被祭起,只见其莫名换了一个方向,一前一后向雨空里飞去,接连轰隆两声巨响传来,漫天火星飞舞,将方圆数里范围内照得透亮,随后消逝在如注的雨夜里。
李释厄现身在小屋前,他冲着如痴如呆的姬丽华招手道:“你随我进来——”
魂不守舍的姬丽华闻言,如梦初醒,跌跌撞撞地进屋,只见屋中豆大的油灯灯火显得异常昏黄,原本老妇倒地所在什么也没有,她跑去被窝里,摸出一张渐渐黯淡的符纸,正当她疑惑时,手中的符纸凭空消失。
李释厄看了看姬丽华,道:“两年前你亲眼看见你弟弟被人一刀两断,如何可能还活着?既然你已经亲手报仇雪恨,想来你也无甚怨恨了——”
姬丽华喃喃地道:“其实我恨你——”
李释厄不怒反喜,呵呵笑道:“我相信你说的是你心里话,如果你不说出来,说不定我一会儿便杀了你,从前我受人之逼,勉强收一侍妾,但是我终究不明其来路,所以敬而远之,后来才知其另有目的,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将其格杀。”
姬丽华闻言,身子一震,长吁一口气,略是停顿,道:“奴婢知道了。”
李释厄探手抚摸了一下她的长发,道:“你虽是名为奴婢,但是以后不要自称奴婢了——”说到这里,他略是沉吟,又道,“免去‘奴’字吧。”
姬丽华跪道:“小婢谨遵主子法旨。”
李释厄挥了挥袖子,茅屋中灯火熄灭,连床铺等物不见,他丢了两块蒲团,对姬丽华道:“今夜无事,先在此打坐调整一下吧。”
第二天天才亮,李释厄带着姬丽华离开小城,此后行行走走,一路上他或是择地修行,或是连夜赶路,并无计划,此后姬丽华与李释厄关系渐渐融洽,姬丽华个子不高,原是爱笑,经常逗李释厄开心,而李释厄多了一癖好,特别爱抚摸其长发。
三年后,回到落霞山,当他来到自己租地界附近时,见到前面有一位童子守在那里,于是佯咳一声,那童子本是打盹,见到他后,慌忙迎上来,道:“李道兄,我守在此处已近两年,今天总算见到你老人家的面了,华师祖传谕,见你面后,立即请你去见她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