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浓脂香无弹窗 正文 第十二章:纵是深渊,又何妨。
——血,腥臭的味道
满地的尸体,缺了臂膀的,缺了腿脚的,肠肚暴露的,血迹凝固后的深红色结痂在数百尸体着的盔甲上,原是青色,已被染成片片黑红。
身后,一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音传来:
“败了,就是败了。”
候一僵硬伫立,袍袖中拳倏的攥紧,泛出青白。
“没想到,是你。”
“或者,早该料到——是你。”
候一闭眼。
又是谁的一张脸远远在上,睥睨着缓缓吐出几个字,只看见那唇一张一合。
“咳……”巨大的痛楚汇集在下半个身体,像是拿钝刀生生割扯着腿骨间的筋,偏不痛快,最是折磨。冷汗兢兢自额前滴落,一颗,一颗,砸在地上,溅起霭霭灰雾。
周围忽的变换。
满园傲梅绽放处,一抹红影欢快洒脱在皑皑雪地上,像头小马驹,回头间螓首蛾眉,齿如瓠犀,朝身后男子脆声唤道:“阿序,太慢了!”
被唤之人面色无奈,嘴角含笑,提袍快步跟上那女孩步伐,二人距离愈来愈近了。
“阿序,与我留在这里吧!”女孩转身,望着男子。
“好。”男子无丝毫犹豫,缓缓伸手捻下那头青丝上粘附的一角梅瓣。
女子听他答应,一双明亮的双眸像琉璃,咧嘴笑开。
白雪红梅间,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
争青等了数时,还不见身旁那人睁开眸子,感觉到他的呼吸渐渐变慢许多,越来越薄弱,顿时焦急起来。
“师傅,师傅?候一!…”没有办法,只有使劲摇晃着那人大声唤道,如此反复着。
数久。
一双闭着的双眸兀的睁开,候一望见这周围石壁,暗叹好险,转头睨见那张望着他焦急之色还未来及褪下的脸,开口道:“没事。”
刚才差点就困在那癔中了,在他沉溺在刚那静好之中时,隐隐有声声呼唤传来,十分熟悉,呼唤一声比一声大。
一凛神,那一切,早就不复存在了。
才知一切都是幻想,强迫自己苏醒过来。
争青见他没事,只是面色有些苍白,心中的石头坠地,刚才她很害怕,害怕又变成她一个人。
二人清醒过来,一时之间各怀心事,良久,望着周围空空石壁,开始思量,也不知这破解之法如何,这次她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蘑菇炖辣椒全甩了出来,也不见丝毫动静。
男人学乖,这人胡乱喊了几通口号,他静待许久,才放心翻了个白眼。
继而闭眼,思索,这石洞内异香袭人使其陷入癔症,癔中景象皆是难以割舍的往事,沉溺癔中幻象之人会毫无所知的丧命其中,无形中取人性命,用幻之高超,甚是玄妙。
癔,幻象,幻象…空即是有,有即是空
或许,这里,根本也是个幻象!,
“走进去。”男人忽然道,争青一时不知这人叫她走哪儿,这四处石壁,往何处走?
头上被敲了一下子,那罪魁祸“手”指向正对石门的石壁,二人行至石壁,狐疑伸出一只脚,硬硬的阻碍传来,石墙还是石墙,屹立不动,不对啊,行不通。
候一皱眉,是哪里不对?如果不是此法,别无他法。
“或许,我们应该自己也对自己致幻?”一道不太肯定的声音自身旁吐出。
男人终于明白差了哪里,对,这人关键时刻挺管用,或许就是如她所说。
二人闭上眼,清空一切思绪,只坚定想一事:这就是可出之门。
一开始,还是受到冷硬的阻碍,心中越是默念,脚触之感越发柔软,慢慢腿已陷入,再到整个身子都进入石墙,直至他们终于穿过石墙!
眼前已是另一境处:何为金碧辉煌,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以琉璃嵌壁,萤白明珠作烛,琳琅器宝随意堆于地上,莫过于眼前景象吧。
某人两眼放光数丈,立马甩开身上男人,蹬蹬向前跑到一宝箱前,抓起几串玉石璎珞就往胸里死命塞。
“你且看清那后边摆着什么?”淡淡声音自后边传来,男人睨着刚一把抛弃他的某强盗。
争青忙不过来,闻言抽空抬首向前一望,顿时手抖。
竟是一口嵌玉紫色香楠木棺材!
本以为出了牢笼,没想到,竟是直接来了坟墓。
身后男人的声音再度懒懒传来:“那棺材上的一颗玉石,可比你兜里那几串儿值钱,去抠抠?”
某人回头,一本正经道:“师傅真幽默,我岂是那见财忘师之人?”
………
硬着头皮战战兢兢走向那棺材,争青咬牙,查看什么?怎么自己不过来查看?!喔,忘了他的腿,哼!活该,亏她先前还为他的腿有过莫名伤感,现在是一丝也没有了罢!
令人咬牙的声音再次传来:“注意细看棺材隐蔽处上可刻有秘字。”
“棺材盖上刻有一排极小楷字:玄冥朗昆有益,幻皆医蛊天下。”争青大声汇报。
候一听见,果然,这棺内之人与蛊术幻术乃至于医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一路下来,他们所见遭遇的做多的阻碍,就是这些异数手段。
这棺内人是谁?
争青早已细细蹲下在棺材上四处摸探,突然,棺材底部一处微微咯手,立刻爬下埋头去仔细查看,见底下平滑楠木之上竟是一凸出小块。
犹豫摁下。
竟然吐出来一小卷青黄竹捆,拆开捆其的缎绳,将其缓缓展开,迅速粗览一通后,她只觉得心脏砰砰作跳,像是要跳出来般。
正张口打算大声读与远处那人听,忽然间,棺材周围其余地界崩裂,渐渐轰隆塌陷,无数金银珠宝坠倒滚落,而那地缝塌陷之下,竟露出极深之渊,一切如此突然!
但棺材和她所踏之地则是稳稳屹立,并无异动。
糟了!
他还在那儿!
……
男人在掉落于崩陷的深渊的时候,只模糊看见一张布满焦急担心的小脸在远远上边深深望着他。
紧接着,万丈深渊中,他仿佛看见那身灰袍纵身而来。
…
呵,傻子么,跳进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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