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岂无衣无弹窗 正文 险情
皇帝不耐烦的冲众人挥了挥手,霍公公领着太医们退下。皇帝抱着悠旸要坐起来,我忙上前扶着悠旸软软的小身体,在皇帝耳边低声说:“事关重大,不要勉强,如果你因此伤了身体,公主会不安心的!”他冲我点了点头,没说话,到榻上盘膝而坐,双掌贴上悠旸后脑,我担心悠旸坐不稳身子,也侧坐在榻边小心翼翼的扶住她。
皇帝运功不够一盏茶功夫,脸色就变得十分苍白,细密的汗珠布满了他光洁的额头,悠旸这里却没见什么变化,我担心他会出事,忙低声说“不如歇歇吧,你的脸色很难看”
皇帝没有反应,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甚至显出浅浅的紫色,我又急又怕,胡乱摇晃着他的身子,哭着喊道“来人,快点来人,他不太好,秦公公、霍公公,你们快点让太医进来救救他!”
秦公公几乎是飞进来的,也如同皇帝一样盘膝而坐,双掌抵住他后背,片刻之后,皇帝的脸色才恢复成无力的苍白,眼睛有些虚弱的睁开,我吓得一把握住他的手哽咽着说“不是说了不要勉强了吗?你吓死我了”
他冲我微微的笑,虚弱的说“别怕,我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的”
我心有余悸的抓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说“你不知道刚才你的脸色有多难看,你的手现在还是通红的,你若有事,我怎么跟公主交代?”
秦公公欣慰的叹了口气,下榻将公主抱过一边,继续运功,我见识了刚才的凶险,不敢吵他,只静静的看着,门口霍公公探头看了看里面的情形,没敢进来,只让太医们等在外头。
我只顾着看悠旸的动静,却没留意皇帝一直都看着我,只到他不自在的轻轻咳嗽了一声,我才想起来应该给他点水喝,立即起身,却发觉自己的手还在人家手里,立马羞得面红耳赤,别扭的说“我倒杯水给你”
“不用,不用了”皇帝微笑着握着我的手不肯松开,我的心仿佛被火烤一样难受,又不敢大声跟他争执,只好安静的坐着,等着秦公公的动静。
“我的确有些累了,不要走开,让我睡够了再说!”他满足的合上眼,不松手也不再说话,仿佛对秦公公十分放心,而似乎也吃定我不敢轻举妄动。
我闷闷的看着秦公公和悠旸,心里怪自己多事,才将事情弄成这样,皇帝却睡得安稳,看着他脸色慢慢恢复正常,我的心也安定了不少,或许只是觉得对他和公主有所亏欠才会这样的,我一厢情愿的这么安慰着自己,不知不觉中也跟着睡了过去。
“皇上,老奴处理些琐事来迟了,今日的情形实在是凶险,皇上往后切莫如此!”秦公公的声音有些疲惫,我迷迷糊糊的听着,还当自己是在做梦。
“朕没事,你退下休息去吧!今日辛苦你了,这几日让其他人值夜,你好生休息!”皇帝的声音低低的,就在我耳边响起,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终于意识到自己正跟他昏睡在同一张床榻上。
“奴才告辞,七日之后再为公主运功,只怕要委屈公主再等多七日了”秦公公的语气十分遗憾。“你已经尽力了,只怪朕如今这么不济!”皇帝宽慰着他。
“皇上是前些日子为琳琅姑娘运功疗伤伤了元气,老奴不打扰皇上了,皇上不要着急,琳琅姑娘怕是需要些时日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姑娘家的心思不好琢磨,皇上往后千万不可意气用事!”秦公公仿佛在劝皇帝,意气用事究竟是什么事我就不懂了,但秦公公前面那半句仿佛是说给我听的一样,我的脸不争气的又红了。
“醒了就起来吧,你压痛我了”皇帝打趣着我,我不自在的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眸子,浓浓的宠溺味道,让我立刻避开头,嘴上不自在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睡着了,我--”
“我愿意,你不怪我,我就很高兴了”他长长的胳膊结结实实的圈住了我,声音随意而慵懒,妖孽一般摆明了诱惑我,我的身体立即僵硬起来,他没好意的笑着说“你放心好了,这半年我都不能近女色的,你很安全”
我顿时恼了,没好气的推开他说“好没正经,再这样我真恼了”
“原来从前那些不是真恼我吗?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用这么难过了,还以为你恼了,都不敢来撷芳殿看看你们”他一幅委屈得不得了的表情,让我哭笑不得,此时的皇帝比悠旸淘气时还难缠,果真是一母同胞。
“白天不敢来,夜里呢?昨晚是谁砸烂了心爱的傲雪梅瓶,是谁做贼似的半夜吓唬人?”我不甘示弱的回敬他,他果真有些尴尬,怔忪着。
我趁机挣脱了他的纠缠,去到悠旸身边,擦了擦她汗津津的额头,忧心忡忡的说“果真要跟我一样昏迷很久吗?昏沉沉的时候见到的听到的全是哭声,仿佛地狱般可怕,公主小小年纪她如何承受得了?”
“有我们陪着她说说话,旸儿不会怕的,只是要辛苦你日夜守着她,不能出宫了。”皇帝忧心忡忡的下了塌,站在我身边若有所思的看着昏睡中的公主,话却说得很随意,仿佛不经意般。
我不假思索的说“这是我欠她的,她一日不好,我便一日不会离开。”
“如果此刻躺下的人是我,你会如何?”他问得直接,我亦不假思索的答他“我会守着你,你若醒不过来,这条命我会还你,我欠你的,一定还。”
“我不要你还我一条命,我要你安安稳稳的陪在我身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他握着我的手,拂过我面颊的手指悠悠凉凉,连同我的心也抚乱一般,跟着轻轻颤抖。
“我不做任何人的替代品,我不要一生一世都活在别人的影子里,我不能,我的心只能给一个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宁缺毋滥。”我骄傲的自尊让我不敢轻易付出自己的心。放不下甩不脱自己一世一双人的执念,而此时夕月这个名字不知几时起,变成了我的魔咒。
“不,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也不会是别人的影子,你是我的琳琅,这一生一世一双人,澜乐仁奢望的只是你,我的玉琳琅,玉家的小姐,不是别人。”他眼里只有我的脸,我的世界此刻也只剩他一人,铺天盖地,打上他的烙印。
“我不做你后宫的女人,我不要!”我艰难的抵御着他的温柔,心里摇摇摆摆的坚持着不敢沦陷,我害怕今日贵妃的悲剧他日在我身上重演,我也不屑跟别的女人去争夺什么,但是他身后的女人,光是没有名分的就不知凡几。
“我明白,我都明白,傻丫头,别哭。”他吻着我不争气落下的泪滴,“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定不负你!她们不过是各种势力的牺牲品,信我,不日就能结束这样的局面,只有你,会一直站在我身边,也求你,不要离我而去!”
所有的言语都终结于他的吻,甜蜜和忧虑缠绵的纠结着,直到来了茵姑姑这个不速之客。
“奴婢奉太后娘娘口谕过来探望公主的病。”她大喇喇就跪在皇帝面前,毫不忌讳的看着我,那眼神比刀还利。我暗自纳闷,皇帝不是不让人擅自进入撷芳殿吗?这茵姑姑还真是能耐不小啊!
“茵姑姑请起,多谢母后惦记,悠旸还需要修养几日才能有起色,待她好些了,一定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皇帝不悦的将我藏在他身后,挡着茵姑姑对我不怀好意的窥探。
“如此太后娘娘定会安心些,不过,方才听宫里人说,贵妃娘娘做错事触犯龙颜被禁足了,娘娘的意思是让皇上看在结发一场的份上,网开一面,从轻发落,也省了向丞相他日罗嗦”茵姑姑俨然一副太后的架势,立刻让我想起她侄女儿玉雪儿对我的评价“狐假虎威”,一时收不住心思,竟笑了出声。
“大胆奴婢,御前失仪,该当何罪?”茵姑姑仿佛巴不得有点什么事一般,连皇帝的脸色都不在意,嚷嚷起来。
皇帝头疼的触了触额头,压低声音对我说:“别淘气,这个姑姑最是啰嗦,吓着了悠旸你自己心疼后悔可别怨人”我立即噤声。
“多谢母后一番好意,朕会小心处理的。如今御前失仪可不是什么新鲜事情,贵妃娘娘已经做了后宫典范了,姑姑得空了多去玉华宫教教她,宫里的规矩做主子的都不放在眼里,叫其他人如何服气?”皇帝淡然的就将茵姑姑给打发了。
茵姑姑不敢再说什么,看了悠旸一眼,便退了出去。
霍公公这头连忙进来谢罪:“茵姑姑奉了太后懿旨,说不准大声喧扰以免惊吓了公主殿下,故而奴才们不得通报,奴才失职,甘愿受罚!”
皇帝淡然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霍公公进而又说:“皇上该用晚膳了,明日是上朝的日子,今日又累了一天,是不是早点回宫休息?”
皇帝想了想,吩咐他:“晚膳就免了,让御膳房照着宫里的方子进药膳吧,用什么药材问严太医。将昨日没看完的折子送来,朕今晚歇在甘泉宫。”
霍公公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迟疑,但却没提出异议,立即下去准备。我红着脸随便找了个理由就退出悠旸的寝宫,孤男寡女跟他独处,我心上有压力,在屋子里关了一整天,我也累了,趁机出来透透气比什么都好。
“姑娘累坏了吧,奴婢给您准备了燕窝汤,姑娘赶紧趁热喝吧!”才走出门口,玉蝶儿便甜笑着迎着我,手中呈上热腾腾的燕窝汤。我看了看说“送进去吧,我不需要这个。”
玉蝶儿有些喜出望外,但很快就低下头低眉顺眼的说:“奴婢不敢,皇上有口谕没经传唤,任何人不得入内。”
我厌恶她人前人后两幅嘴脸,冷冷说:“如果你不去,我换别人了。”
转头却看到门口站着的全是陌生面孔,从前见惯的那些个小丫头一个也不剩,迟疑着不知叫谁好。
却听玉蝶儿焦急的说:“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说完便端了燕窝汤,脚步轻盈摇曳而去。
“你们是什么人,我以前没见过你们。”我看着眼前的新面孔,追问起来,其中一个圆脸的上前一步低头回话:“奴婢小林,是秦公公今日才调入撷芳殿的,她们是小宜、小敏、小芬,都是今天新来的。”
我好奇的问:“从前那些人呢?你们的名字好奇怪,是秦公公取的?”
小林点点头说:“从前那些姐姐去了今年新入宫的秀女身边,奴婢们的名字是秦公公取的。”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丫鬟看着纯朴得多,只是为何偏偏这个玉蝶儿还留在这里,难道她背后真有秦公公都无法调动的势力?
“高氏和徐氏呢?怎么也不见她们?”我想知道秦公公到底忙了些什么,他乘着皇帝跟我出宫的功夫,倒是为撷芳殿做了不少好事。
“回姑娘话,她们去了慈宁宫太后娘娘身边。”小林声音和顺,听着挺舒服,我有些可惜的说:“往后谁给公主梳头,高氏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回姑娘话,奴婢小敏从前跟宫里尚仪坊的姑姑学过梳头的手艺,秦公公说奴婢们做什么差事得听姑娘分配,奴婢想给公主梳头,请姑娘成全。”她眼神干净单纯,一副小儿女的神态,让我想起悠旸娇憨的模样,立即应承了她。
其他几个想说话,却被小林用眼神制止,我实在累了,懒得计较,来日方长,如今最要紧是让我透透气,看着玉蝶儿一脸兴奋的从寝宫出来,我不想跟他啰嗦,急忙走快两步,往水榭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