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途无弹窗 正文 第十三章 夜话说兽潮 坦然面生死
月上中天，将惨白的光芒撒向大地，将整个天地笼在一片白茫茫、若隐若现的似梦似幻的sè彩之中。偶尔响起的野兽的叫声，顺着天际远远的铺了开去，显得整个夜sè下的世界更加的悠远、深邃……小村的zhōng yāng燃着一堆熊熊的篝火，火堆边，或坐或卧地围着一群人，透过闪烁的火光，还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在小村角落里有几个新鲜的土堆。
“云哥儿，这次的兽cháo有点不一样啊，都三天了，村子外面的野兽还不曾散去，不时还能看到有新的野兽从密林里钻出来，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坐在火堆边的大山叔，望着夜空，沙哑的声音中透出一丝迷惘。连续三天高强度的战斗，就连大山叔这样的铁人也有点受不了了，乱碴碴的胡须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修整，变得削瘦的脸庞，裸着上身，身上一条绷带从左肩斜跨到右腰下，上面还留着触目的血渍，没有绷带遮掩的地方，也满是这几天留下的新鲜伤痕。没有足够优良防具的村民们，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阻挡凶猛的野兽们的攻击。
“是啊，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看着一个个带着希翼眼神望着自己的村民，小云也感觉很无奈。三天剧烈的厮杀，这些村民也已是苦不堪言，如果不是小云想方设法地让他们轮流休息片刻，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支撑到现在的。作为一个灵者，小云肩负着巨大的重担，不仅要大量的杀伤野兽，还要注意保护村民，到了晚上，还要用自己不多的灵气救治那些受了伤的村民。就在昨天和今天，发生了四、五次极大规模的野兽冲上围墙的险恶局面，逼得小云不得不展现出一个灵者的实力，同时也放出了红鸾，冲散空中的飞禽，即便是这样，也有七、八个村民在小云无暇顾及的情况下丧身兽吻。如今的小云，明显比前几天瘦了许多，表面上看起来小云没有受什么伤，但只有小云自己知道，自己的内腑，已是处在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自己每天晚上抓紧时间全力吸取空气中的木、火二系灵气进行补充、调养，恐怕早就倒下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只是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只有一双眼睛却比以前更加的锐利，不时散出逼人的寒光。
“不过想想我们身边的亲人，再想想这两天死去的乡亲，付出了这么多，怎么可能放弃，就是咬牙死顶，我们也要撑下去……兽cháo一rì不退，我们就顶一天，一月不散，我们就顶一个月，一年不退，我们就和这些畜牲干一年，总之一句话，只要我们还没死光，还有一口气，我们就决不轻言放弃。”想着昨天死在自己怀里的刚大叔，小云就一阵咬牙。<ｗｗ。ｉｅｎＧ。ｃｏｍ>
昨天中午时分，在小云施展“剑化七莲”将一波兽群赶下围墙之后，本来以为可以休息一下，不知道兽群一下发了什么疯，迅速组织起第二波攻击，而且比刚才那波更猛烈。天空中一大群飞禽也加入了攻击，本已岌岌可危的防线瞬间崩溃。在这个危急的时候，小云再也顾不得会引起凶禽、凶兽的注意，只能唤出红鸾，由它击退、冲散空中的飞禽，而自己则是全力运起火系灵气施展出“剑花七莲”，才勉强击退兽群，保住了防线。而刚大叔，就是在小云不及援救的情况下，被一只猛兽拦腰咬成两截。等小云强提灵气，不顾嘴里逆冲而出的鲜血冲到刚大叔面前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当时刚大叔看着将自己抱在怀里，眼角含泪的小云，勉强笑了笑，伸出手去轻轻擦着小云嘴角的鲜血，虚弱地说：“云哥儿……别伤心……大叔是不成了……那天你说过，我们怎么也要杀个几百上千只野兽，死了才好意思去见祖宗……我刚才算过，我总共才杀了九十八只，还不到一百只……你说……大叔是……不……是……很……没……用……”一语未毕，便撒手而逝。抱着刚大叔的尸身，小云号啕大哭。从那以后，小云看向野兽目光，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也是从那时候起，小云出招再不留手，红鸾被他叫出来防御上空，他则对地面上的野兽痛下杀手。
“是啊，大山，云儿说得对，怎么我们也得撑下去，难不成还叫我们自己主动走到那群畜牲面前，对它们说‘来吧，把我们吃了吧’？”人群中的老根颤微微地接了话，这两天，他一个老人家忙着配药，救治伤员，也累得够呛。
“老根叔，你老说说，这次的兽cháo，怎么这么邪乎？以前咱们打退的那些个兽cháo，最多也就三五百只野兽顶天了，这次听小云，居然还可能出现凶兽，也太邪门了吧？”一个村民不解地问道。
“是啊，这次的兽cháo……”老根喃喃地陷入了沉思，“当年我年青走南闯北的时候，曾经听到过一个说法，说这兽cháo，也有大有小，像咱们以前碰到的，应该算是最小的。不过每隔一两百年，这万兽森林便会爆发一次大规模的兽cháo，恐怕我们现在遇到的，就是这种兽cháo吧？传说曾经有一次爆发的超大兽cháo，席卷了离这万兽森林千里之内的所有人类城市，包括郡城，全部化为一片废墟。光死去的人数，就超过了三百亿，千里之内，再无人烟。像我们这些人，都是后来陆陆续续从别的地方搬来的那些人的后代。”
“死了三百亿……”
“千里之内无人烟……”
围坐的村民，彼此相视，不由面面相觑。
“那老根爷爷，我们这次碰到的，会不会就是你说的那种特大兽cháo……”人群中传出一个略显稚嫩的急切声音。
“应该不像……”老根不敢肯定地摇了摇头，“传说当年那次兽cháo不仅凶兽死伤无数，就连妖王，也在那场浩劫中死了不少，而我们人类中，也有几个尊者、圣者在那场浩劫中身陨……”
“有什么好怕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不管是不是那样的兽cháo，老子就是用手撕、用牙咬，也要在那些什么凶兽、妖王身上咬下它一块肉来。”看到大家的情绪有点低落，醒悟过来的大山叔冒出了一句粗话。虽然粗俗，但却也提气，一下让大家的情绪高涨了不少。
“对了，老根爷爷，这场兽cháo还不知道能持续多久，我们的东西准备得不知道够不够？”小云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向老根问道。
“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老根仔细想了想，回答道：“防具方面，没有太好的办法，幸好那晚在知道兽cháo来临的时候，按照你教的办法，村里人又连夜在外面收集了不少山藤，做的腾甲、藤盔，虽然容易坏，但也能起不小的作用，我也在安排那些妇人在赶制，应该可以补充不少。损坏的武器，箭矢，因我们村都是猎户，所以收集的铁矿石基本没有往外卖过，还从外面买回来不少，这几十年来的积累，已经不少，我舍了这把老骨头，那些武器、箭矢也基本上能补充。然后就是伤药可能会缺一点，不过如果不碰到大波的攻击，伤的人少一点，也能坚持几天。小云啊，你也有先见之明，当初将这个小村子搬到这口井旁，大家吃水的问题也是完全解决了。最后就是粮食，这点有点困难，村里人一般都是在缺的时候，才会用山货到小镇上去换一点，那天兽cháo来的突然，好多人家都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不过当初宰杀的那些自个养的禽畜，也能让我们多撑几天……”老根一项一项的仔细分析着。
“药材？粮食？”听着老根的分析，小云也陷入了沉思，“这样，老根爷爷，野兽在晚上一般不会发起攻击，到时我就趁着晚上，出去找一点，到时我会让红鸾jǐng戒，而且我也不会离村子太远，如果有什么动静，就能及时赶回来，相信这样能解决药材的问题。至于粮食，我有一个想法，就和大家说说。那就是将各家的粮食全部集中起来，让给那些伤员、老人、小孩他们吃，而我们这些体力好的青壮，就吃那些禽畜的肉，甚至那些杀死的野兽、飞禽，我们也可以吃，这样的话，我们的粮食应该可以坚持很久。”
“对啊，云哥儿说得对，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也同意，我这就去叫孩他妈把粮食背过来……”
……
此起彼伏的附合声让小云一阵感动，面对危难，村里人再没有半点私心。
“云哥儿，老身家里还有四、五百斤粮食，不过我现在拿不动了，你就叫几个人去家里全部抬来……”
“刚nǎinǎi，这……”转头看着那个坐在身后，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小孩的老妇人，小云不由一阵迟疑。这刚nǎinǎi，就是死在小云怀里的刚大叔的娘亲。老人家生来xìng善爱洁，对油腻的东西向来反感，虽是猎户人家，一直以来也坚持素食。加上刚大叔素来孝顺，对老人家是有求必应，所以家里才会时常准备着那么多粮食。
“这什么这，云哥儿，你刚大叔一走，你就不听nǎinǎi的话了？你刚大叔的走，怪不得谁，他死得好，他死得值，他死得让老太婆脸上有光……”看着小云的迟疑，老妇人不高兴了，满头的白发在夜sè中飞舞。听着这略带哽咽的坚决声音，小云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轻视了山里人的坚强。
“可是刚nǎinǎi，你老不是一直都是吃……”
“老身从今天起，不吃素食了，也和大家一起吃那些畜牲的肉，喝那些飞禽的血。”打断小云的话，老人家的话中透出一股浓浓的恨意，“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那些畜牲的肉和血，是那么的好吃……”
“是啊，我也是到现在才发现那些畜牲的肉是这天下一等一的美味……”想起刚大叔和那些惨死的村民，小云也一阵咬牙切齿。
“啾……啾……”也许是看到刚nǎinǎi红肿的眼睛，红鸾走到刚nǎinǎi面前，用头在刚nǎinǎi身上轻轻的蹭着，发出轻柔的鸣叫，灵xìng已通的它，想来是想去安慰山nǎinǎi。
“小东西……”看着眼前可爱的红鸾，老人家的悲伤一下淡去了不少，嘴角含着一丝微笑，轻抚着红鸾的头，“这几天村里遭了大难，看在你出了大力的份上，你小时候偷我养的鸡吃的事情，老身就不再追究了。”
“哈哈……”听老人家说得有趣，火堆旁围坐的人群不由发出爽朗的笑声。
“啾……啾……”也许是因为得到了老人家的谅解，又或是成功的安慰了老人家，红鸾得意地洋起头，发出轻脆的鸣叫。
笑声和叫声，顺着篝火冲天的火光，远远的传了开去，冲淡了夜sè中浓浓的紧张和悲伤……
远处的兽群，它们根本无法了解，已经面临了死境的那些人类，为什么还能发出如此欢愉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