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记无弹窗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重铸泥丸
修行者一般不睡觉,但徐风是习惯睡觉的,因为他听说熬夜会猝死,但今夜,徐风没有睡觉的意思,因为明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他不得不再逼一逼自己。
盘膝而坐的徐风神念缥缈,一道玄念释出,再次来到了黑剑中的异世界,依然是冷风肆虐,暗无天日,但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徐风倒是镇定了许多。
阴风怒号,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刺骨,寒冷。
麻木而沉重的脚步,如同在地狱里蹒跚的行者。如果地狱有酷刑的话,在这个异界行走,恐怕是地狱中最严厉的惩罚。
好像每一寸肌肉,每一个器官被冻裂,然后破碎成微小的碎屑,然后再被冻裂,然后再次破碎。一而再,再而三,以至无穷。
关键是,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让你清晰的感到每一次最细微的痛处。
就像被压紧的石头,压碎,然后更碎。
徐风曾经听说一种酷刑,把活人缝在刚剥下来的牛皮里,然后架在火上慢慢的烤,随着牛皮内外血水一点点的蒸干,牛皮会像拧紧的麻布,越来越紧,把里面的人活活箍死。
只是这里慢慢箍紧的不是牛皮,而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寒冷气流。
明知道是火海,是冰山,徐风依然要探它一探,因为他要争一争这届青衣试的道元,以现在的实力,还是太弱了,所以他要在这异世界里再次碰一碰运气。
仰头,一道冰寒至极的气息从徐风嘴里缓缓吐出,在黑暗的空中凝成无数奇怪的画面,微白而又朦胧,就像是一种幻术,诡秘异常。
步伐依然艰难,但徐风还是一步步捱到了那道悬崖的边上。
如果这是一个世界,这里就是世界的顶点,一侧是无尽山峦,一侧是深不可测的黑暗。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徐风感受着无尽的幽暗,仿佛下面有灭世的恶魔,只不过瞬间,赶忙收起神思。
这一次,那道声音没有想起,徐风干脆盘膝坐在黑色的山崖上,让身体接受冷风的洗刷。
随着时间的流逝,徐风泥丸宫内原本褐色的宫殿,以及那些岩浆一样深红的缥缈神念,颜色越来越淡,直到变成透明的,就像晶莹的冰。
就像被冰晶覆盖,又像泥胎的佛像被上镀金身,修行者进入金石境需要洗骨伐遂,但那也只是躯体,从修行者感知天地元气,开天启之后,泥丸宫就初具模型,在今后漫长的修行岁月里,再也不会改变。
然而,此刻,徐风那些意念缭绕的泥丸宫殿,正在被缓慢的重筑。
就像蝉脱去笨重的甲壳,然后展翅高飞;蛇脱去残破的外皮,再获灵动。
如果东城院那些教授修行的老先生们知道徐风重铸泥丸,一定会发疯的,因为他们毕生的修行理念里,天启之处就奠定了修行者的基石,泥丸没有重铸的可能,数百,数千年来他们就是这么教的,现实也确实是这样的。
跨越了修行界认知的事情,正在徐风身上发生。
随着泥丸宫的重塑,徐风耳鼻里有无数白色或淡黄色的气体溢出,就像是洗涤掉的杂质,那些气体在空中幻化出各种各项的图案。
有清幽的山水,有宁静的稻田,有成堆的黄金白银,还有含情脉脉的少女。每一种图案都是徐风固有的执念。
破执而通神,洗神而重生。
漫长的痛苦过后,徐风开始感到一种畅快,那是洞彻天地的畅快,即使在这异世里面,神念微动,瞬息达到千里之外。
黑色云端,几只无眼的乌鸦警惕的盯着崖畔的那道身影,仿佛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呱……呱呱……
黑云翻滚,那些乌鸦像是被利箭击中一般,伴随着惨叫从乌云上坠落,只是还没有砸到地面,就化作一道道黑烟,消散无踪。
…………
徐风睁开眼的时候,东方的鱼肚白刚刚涂抹在天际。
一个晴朗的好天,适合扬名立万。
他随意瞥了一眼桌上的白瓷茶壶,神念微动,啪的一声茶壶炸成碎末。
含着白雾的碎瓷,激射在砖墙的缝隙里,然后一大片墙壁瞬间化作冰白,簌簌而落。
徐风收神,他不确定自己的神念修为到了哪一种境界,他只知道很强,比昨天的自己要强上无数倍。
徐风感动自己很凉,像是那个世界的寒气还没有蜕尽。不仅是真元的幽府一片清凉,连心也是凉的,好像对这个世界的一切,看的更加淡漠了。
正思索间,他听到数十丈外的心跳声。
“丁伯,有事就直说。”徐风轻声说道。
丁伯袖着手,提着一个篮子,疑惑的望了望四周,发现周围并没有人,可是自己明明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
丁伯微一迟疑,想明白之后,立刻大喜,朝着徐风的小房间就跑了过来。
徐风的目光落在丁伯臂腕上的篮子里。立刻知道,表面上是几根空心菜,里面是厚实的银票。
“上仙都知道了。”丁伯有些不安的说道。
被保养的极好的手,拇指上套着一个黄玉扳指,轻轻的抚去那几根空心菜。
“徐上仙,这些银子都给你,你替我押,赚了我们五五,赔了算我的。”
论名气,徐风可不怎么响亮,至少与仙剑门和三清道比起来,属于无名之辈。
徐风笑道:“老伯信我?”
“我通过亲戚在道观里打听过,徐上仙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徐风哂笑,也是,自己在三清道恐怕是臭名远扬。
丁老伯是个明白人,肯定打听到了一些事情,但是敢于果断出手,拿全部身家砸进去的,也不简单。
难怪衣食无忧,儿子成器,这么大年纪了还保养的这么好,因为有这份能力,或者说是心力,有心力就有福气。
“丁老板是有福之人。”
徐风说完,也不客气,接过了银票。
丁伯连连拱手,看见地上粉末一片的瓷壶,微微一愣,也只当没有看见,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