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湖无弹窗 正文 第一章
有些人相遇,离别;有些事和经历也渐渐远去。但如果找到方向,站在从高黎贡山吹来的风中仔细聆听,风中会有那些远去的传奇……“曦,把梦草递给我好吗?”浓雾里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两个一大一的身影在湖边忙碌着,“好,妈妈!”女孩抱起一捆草,向她妈妈走去,“给你,你要它做什么?妈妈!”
“梦草让人睡得香,而且,和其它几种草药一起用的话可以治感冒,头痛,腹泻。”母亲接过女孩递给她的草药放在水里清洗。
站在岸边的女孩又问:“那么,妈妈,它可以和雾草一起用吗?”
站在水里的女人直起腰来,转身看着孩子,伸手拂去孩子头上的露水轻声问:“你想治什么病呢?”
女孩严肃的回答:“咳嗽,卡很难受呢!”母亲微笑着蹲下来,把孩子拉到怀里细细看着她:“你有五岁了,可以学了,你想学吗?”
“学什么?”女孩问。
“治病,你学吗?”母亲又问。
“学!以后会像你和依偌一样吗?”女孩高兴地问。
“会啊,只要你肯用心。梦草和雾草不能一起用,雾草虽然能止咳但和梦草一起用会让人醒不过来。”
“那怎么办呢?卡很难受!”女孩问。
“会有办法的我……”
“依达,依达……”一个声音打断了母亲的话。
女孩听到声音,立刻拨腿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叫:“爸爸,爸爸……”
迎面而来的男人看见女孩立刻甩掉肩上的兽皮袋和手里的弓箭,也跑上前来一把抱起孩子举在空中旋转起来,浓雾立刻响起父女俩快乐的笑声……
浓雾中依达提着洗干净的草药,捡起丈夫的弓箭和兽皮袋正要往肩上挎。一只有力的手,把皮袋和弓箭接了过去挎在肩上,又把依达搂在怀里,一家三口笑着往家走。他们来到一面绝壁前的空地上,空地中央生着一堆熊熊的篝火在浓雾显的温暖明亮,在火堆周围有许多人忙着自己的事。
一个中年女人向他们走来笑着问:“你们俩,孩子都那么大了,还是一刻也不分开吗?头人和祭司在等你,去吧。”
男人放下孩子,转身走了。两个女人拿着东西带着女孩向崖壁走去,崖壁高耸如云,在崖脚边有一条人工凿出的走廊沿着崖壁蜿蜒而上,穿起一个个在石壁上凿出的石洞,每个石洞口都挂着色彩斑斓的挂毯,花色各异。
太阳升了起来,雾散开了,依达将洗好的草药摊在窗台上,卷起石洞口的挂毯,进了屋。阳光从洞口和窗户洒进石屋,屋里立刻明亮起来,但光线似乎并不止来自门窗的阳光,它似乎来自屋子的四面墙和屋,屋里显得柔和明亮。
“依达,你的屋子真好,总是这么美!”
依达笑了,:“乌坤对‘太阳之子’和‘星之子’总是很挑剔的。这些不知花了多少心思,走了多少路!他们还是没来交易,乌坤的袋子里带去什么,带回什么。我们的盐快没了吧?芭雅。”
“不多了,也不知怎么了,他们从来都没耽误过交易的!”芭雅不无忧虑的。
“也许我们该去看看他们,去他们的村子看看。”依达若有所思地。
“是啊,叫乌坤就是这事,他是最好的勇士和猎人。想让他去看看,如果不行就考虑选别的村子。”芭雅道。
依达抬头看着芭雅失望地问:“什么时候走?”
芭雅笑起来:“哈,瞧你,不会马上就走的,至少得等雪停了!”
“那还有几天呢!可我们的盐快没了,雪一封山就出不去了!”依达严肃地看着芭雅。
芭雅叹口气答到:“我们都担心呢!”
依达若有所思地看着芭雅:“我要和乌坤一起去,我想,前天我们路过的那个村子不是无缘无故烧掉的,它在那儿很多年了!河里的尸体样子也奇怪,会漂到村子去的!”
芭雅站起身来惊异地看着她,轻声问:“你怀疑是……”
依达忧虑重重地轻轻头。
芭雅轻轻问:“你会像那年一样吗?几乎所有的村子,都传染了……”
依达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担心,我的母亲没有找到治疗的方法。我希望我能,死去的人太多了,必须找到方法!”
“不,依达,你不能去,我这就去找祭司和头人,取消交易,到夏营去!”芭雅转身往门外走。
“芭雅,躲不是办法!那年也躲了,结果呢……我妈妈死了,还有许多族人也没有幸免!必须找出方法!一旦开始整个森林都不能幸免。芭雅,我必须去!”依达坚定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芭雅。
“不,这事你不算,得长老们决定,依达,我不能依你!”芭雅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依达默默地站在窗前,忧伤地看着芭雅消失在走道的尽头。曦这时悄悄来到母亲身边扯着她的衣袖问:“妈妈,卡的妈妈为什么生气啊?”
依达回过神来,在椅子上做下来,把曦拉到身边微笑着:“不,宝贝,她没生气,她只是担心罢了,过一会就会好的!曦,妈妈和爸爸要出门几天,很快就回来,这几天你就住到卡家去好吗?”
“你们要去哪,我为什么不能去?”曦疑惑的看着母亲问。
“我们去一个地方,很快就回来,我保证,好吗?你会好好听话的,对吧?”依达哄着女儿。
“不,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曦倔强地回答。
“曦,你要听话,妈妈给你带糖回来,好吗?”依达耐心地哄着女儿。
“不……”曦不依不饶地闹起来“我要去……”她边嚷嚷着边冲出了门,“我要去,我去找爸爸……”
“曦……”依达无奈的声音在女儿身后飘荡……
不论曦愿不愿意,分手的日子还是来了。曦哭闹着对来拉她的人又踢又打,死死抓住母亲的衣襟不放。依达也禁不住泪流满面。
乌坤大喝:“曦!你干什么?”曦吓得立刻松开手,连哭都忘了,呆呆地看着父亲。乌坤叹口气,弯腰把女儿抱起来哄着她:“好了,你就在卡家住几天好吗?爸爸妈妈很快就回来,我保证。还给你带好吃的,好吗?我知到我的曦聪明又懂事,你会等爸爸妈妈会来的,会好好听话,照顾自己和卡,别生病,是吧?曦!”曦抽泣着不情愿的头,芭雅伸手趁势把曦接过去。曦搂着她的脖子不断抽噎着和父母告别,看着父母消失在森林中她又哭起来……
依达和丈夫在森林里走了几天,来到一条大河边,沿河走了一段路,又悄悄潜进森林。之后几天他们变得十分心谨慎,走起路来悄无声息,站住不动时就和森林融为一体。
不久他们来到一个山村边,依达不安起来,问丈夫:“是这个村子吗?”
乌坤答道:“不,还在前面,怎么?”
依达回答:“我们最好保持在上风处走,这里到处都是死亡的味道!”
乌坤仔细看着村子“你看!”他指着村子后的一堆柴堆,依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柴堆上堆满尸体,还有人从村子里抬出死去的人往上堆……
“是瘟疫……”依达无奈的看着村子。
傍晚的天空泛着血红,村里人燃柴堆。巫医领着村民跳起舞来,环绕着村子又唱又跳,孩子们匍伏在火堆前号啕痛哭……
依达的脸无奈又痛苦。天色暗下来,火堆的光芒越来越明亮。“依达,我们走吧,他们看不见我们了。”乌坤提醒妻子。
依达回头看着他:“你知道我的誓言,他们也是丛林的生灵,我有责任……”
“我知道,但我们呆在这什么也做不了。我记得你妈妈火湖的毒草会有用,不是吗?”乌坤问妻子。
依达笑起来:“是的,你也可以做医者了,我们去吧!”
“我不干女人的活!”乌坤扶起妻子,拉着她两人向丛林深处走去。
“不知道和我们做交易的村子怎么样了,会不会也染上瘟疫了,真让人担心!”依达低声。
乌坤回过头看着妻子试探地问:“如果有人长了双绿眼睛,灰头发,皮肤像粉色曼罗花你怎么想?”
依达看看丈夫,想了想:“妈妈有你在身边不会闷,也不会灰心丧气。她得不错!你想什么?”
乌坤认真地看着妻子:“这样的人爱干女人的活;虽然他比村子里最高的男人高一头,应该是个男人。他爱干女人的活,干得还不错,村子里的人对他又怕又敬。有人他是山神,有人他是琶婆。”
“真有这样的人?”依达停下脚步,瞪大眼看着丈夫问。
“就在和我们做交易的那个村子里,他治病和我们不一样,不用森林中的东西,是他带来的,很奇怪。那方法,那东西好像很有用。一些大大的象种子似的白色的颗粒。还用针扎生病的人,针后还带着根管子。就像他一样奇怪!”乌坤认真地。
依达越听越胡涂,问乌坤:“你去过村子?你……还好吧?”她伸手摸丈夫的脸。
“我很好,知道自己看见什么,什么。我去过村子了,他们连续三次没来了,我就去看看。”乌坤不高兴地,“你也不信我吗?他们村子也不大好,我不能确定是不是瘟疫。因为我去时他们没有像别处那样死很多人,但很多人都生病了。全由那个怪模怪样的人照看,村子里的人叫他牧师,他让他们这么叫他。”
“先不管他什么样,他能治好病吗?”依达回过神来,急切地问“他能治好病吗?”
“我不知道,我离开时没死几个人,但也没人康复;我也不知道村子里的病,和你见到的这个村子里的是不是一种病。”乌坤茫然地回答。
“我们快走,先去火湖,把毒草采来给他们。然后就去那个村子,我得会会那个怪人。”依达跑了起来。
“你别跑,喂,等等我,喂……”乌坤跟在妻子背后追,他们突然爬上树迅速的消失在树冠里不见了。
依达和丈夫背着两大捆草药来到村子边,他们手上和脖子上都有大大的水泡。他们仔细看着村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整个村子都烧着了,着了火的一座草房子里还有活着的村民被关在里面,村民们拼命挣扎着想从火海中逃出来。无奈房子四周都是木柴,都燃了,烈火熊熊,在木柴劈啪爆响的烈火声中夹杂着男女老少的哭嚎声和惨叫声……
乌坤丢掉背着的草药,飞快的向村子冲去,依达也跟着他冲进火海。他们跑到关着村民的房子前动手搬开房前的着了火的木柴,努力在烈火中开出一条路来。
突然,他们身后响起一阵猎枪声,依达和乌坤艰难的转过身,看见一群蒙面的猎人在他们身后不远的空地上,端着猎枪。
“依达……”乌坤艰难地呼唤妻子,“我在……”
乌坤转向妻子,努力爬到她跟前,紧紧抱住她:“我们要一起走了……”依达微微一笑:“是啊,曦……”乌坤也喃喃着:“曦……”
他们不动了……
蒙面的猎人走上前来,站在乌坤和依达尸体前,对着关在茅屋里的村民开枪……
几分钟后一切都结束了,茅屋里再没有了声息。猎人们这才停下来,注视着在狂风中燃烧的村庄……
“他们不见了!”一个猎人打破了沉默,“什么?”领头的猎人回头看着话的人。
“瞧,刚才还见他们躺在这儿!”猎人指着依达和乌坤躺着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两套衣服,人却不见了。在衣领口有一串乌黑石头的项链,在火光中那衣服散发出奇异而美丽的光芒,有如血色的彩虹在颤抖,那两串项链也开始变得浑浊渐渐转成古怪的暗红……
一个猎人试图去触摸那些东西,他刚碰到衣服,突然一道艳蓝色和一道绚红色的光芒喷涌而起,相互缠绕着凌空而去,很快消失在森林上空……
猎人们慌了手脚在尘埃里跪下来,匍匐祈祷……
很久,他们才站起来,惶恐地四下张望,用手抚摸自己的脸确认自己还活着这才定下神来。再次去看那两套衣服,衣服还在那里,已经变成傍晚天空的暮蓝色,两串项链又变得乌黑。
“这是什么?怎么会这样?”一个猎人惊恐地问。
其它的人面面相觑,“难道我们做得不对?”另一个问。
“不会,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整个森林都会传染的,所有的人都会死;森林之神不会希望这样!”领头的猎人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坚定地。
“如果不希望,那他为什么要让人得瘟疫呢?”问话的人执拗的问。
“他不会让所有的人得,这个村子被诅咒了,才得病。刚才那两个一定是他的使者,来看看他的惩罚!”领头的猎人转头死死盯住问话的人:“不是吗?我们都看到了神的使者,他们也赞成我们的做法,这就是证据!”他指着地上的两套衣服和项链,又:“好了,把衣服和项链拿回去,有哪个村子来问,这就是神的指示!”
没人在什么,猎人们拿走了依达和乌坤的衣服和项链,跟着领头的猎人离开了燃烧着的村庄。
当有人问起这些猎人们那座村庄,他们就拿出衣服振振有辞地反驳,不久森林里就流传着关于天神惩罚与奖赏的故事;很多人远道而来对两套衣服礼膜拜……
没过多久,这些猎人们就一个一个离奇失踪了,那两套奇异的衣服也不见了。于是关于那个村庄和那些猎人又有了新的传。而关于那两套衣服的故事却始终不变,都那是天神的信物,又被天神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