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夫驯养记(反重生)无弹窗 正文 第109章 物伤其类
</script> 那汉子不会驾车,情急之下又只知猛挥鞭子,拉车的两匹马被他胡抽乱打,吃痛之下反而不能好好跑了,边跑边踢着腿跳,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前行。两名武师受雇于人,保护东家安全之余,还要兼护财物。两人在一路上倒是防范有加,反而在县城里放松了警惕,一夜好眠后更是生了松懈,偏偏是这时出了事,眼看东家不满,只怕佣金被扣,因此捉贼时更刻意卖力。
他们毕竟长期练武,很快便追上这架跑不快的马车,一名武师将那汉子衣领揪住,一把拽下马车,另一人则跃上车,收缰勒马,将车慢慢停下。
汉子被拽下车摔在地上,还想挣扎着逃脱,武师哪里还会给他机会,三下五除二轻松将他制服,反扭双手押了过来。
这会儿时间方元带着众小厮,七手八脚地把地上那名被踢晕过去的汉子绑了起来。而另一名武师也将马车掉过头,驶了回来。
方泓墨让武师与众小厮把两个汉子都带回客栈堂里面。
客栈掌柜被吓得不轻,他一听见众小厮大喊“强盗行凶啦”,躲进后面账房不敢出来,只让年轻伙计到前面来打探出了什么事,是寻仇还是抢劫,有没有出人命等等。
年轻小伙计心里也怕,却又好奇,探头探脑地从门帘子后向外张望。
方泓墨一瞥眼瞧见了他,便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伙计见是昨晚住店的客人制服了那两名汉子,且这位客人虽然瞧着冷傲,吩咐起人来倒也挺和气的,他也不怕了,朝方泓墨走近几步,一面打量着那两名汉子:“公子,这两个是强盗吗?”
方泓墨失笑道:“哪里是什么强盗,不过两个蠢贼罢了。你去对掌柜说,让他放心,我们问过几句话会把贼人送去官府。只是在这堂里问起来多有不便,又影响客栈生意,我们还是将他带回楼上房间问话。”
小伙计答应了,便去向客栈掌柜传话。掌柜的也怕他们在堂里凶神恶煞地一问,把客人都吓跑了,只好答应了,心中只希望他们快点问完快点结账离开。
到了楼上关起房门,方泓墨转向方元问道:“你瞧见是怎么回事了吗?”
方元点点头,他伶牙俐齿,又是亲眼见到全过程,这把经过讲了出来。
在迭戈的这船货物中,方泓墨挑了一部分出来没卖,带回淮京,上路前特意叮嘱方元与方兴,让他们留意看着这个箱子。箱子不沉,亦不算大,方元便一个人把这只箱子搬上车,接着下车再搬其他行李。因方泓墨叮嘱过,方元走出几步后回头看了眼,此发现异样。
跟在他后面搬行李上车的是这两人,一人搬箱子下车,一人挡在他与客栈门口之间,以遮挡别人视线,本来这只是数息之间的事能顺利得手,却偏偏被方元看见了。
方元见他们样子鬼鬼祟祟的,多了个心眼,停在原地看看,这瞧见那人并非空手下车,怀里还抱了只箱子。
方元指着晕过去的那人道:“本来因为天没亮,看得不是太清楚,大家穿着一样的衣裳,没防备时真以为是自己人,可我们正往车上搬行李,这蠢贼却往下搬行李,明摆着不对劲么。小的顿时警惕起来,再仔细一看,这人虽然穿的衣裳与我们一样,脸可是完全不认识。小的这大叫有贼,少爷你过来了。”
方泓墨点点头,再看这被擒的两人,他们既然准备了与他的随从一样的衣物来盗窃,恐怕是在明州盯上他们了。
两名武师此前有失职之处,此时极尽所能弥补,一武师取来一杯水,对着晕过去的汉子当头浇下,将他浇醒,接着是一番逼问。
最后问出这两人竟然还有另一个同伙,是在岳掌柜手下做事的彭大郎,方泓墨在交货时看见过那人,管着力夫搬货运货。
彭大郎见方泓墨不是明州本地人,又赚到了大笔银子,还要带点货物回去,想必也是好东西,此生了贪念,找来两个无赖混混盗窃他车上财物,倒是想的挺好,穿上与他随从一样的衣裳,想着趁早晨忙乱时下手,本来都要得手了,却还是功亏一篑,叫方元发现了。他们这才狗急跳墙,拔刀威胁,若非方泓墨故意放这两人离开,说不定真要动刀伤人了。
方泓墨听两人说出彭大郎的名字,已经知道这回的事多半与自己前世之事无关,他如今的人生与重生前有了极大不同,这两次明州之行,前世根本不曾有过。但慎重起见,他还是问了句:“你们可识得陆九?或是听说过这个人?”
两人被武师打得鼻青脸肿,早有问必答,不敢隐瞒,此时听到方泓墨问,连连摇头:“不认识,没听过。”
方泓墨便让一名武师留在客栈看守行李,另一名武师带着小厮将两名贼人送去县衙。被这事一搅和,一来一去耽搁了大半天,直到这日午时前后,才又真正出发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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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泓砚连着送了两晚吃的,第二夜送去时,红菱轻轻问了声:“是少爷吗?”
方泓砚叹息一声,红菱一听果然是他,立时哭了起来,哀声恳求道:“少爷,少爷救救我吧,少夫人想我死啊,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啊,少爷放我出去吧……”
方泓砚吃了一惊,压低声音喝阻道:“轻点声,你再乱哭乱叫,我不开门了。”
红菱便安静下来。
方泓砚开了门,递给她馒头与茶壶,红菱却不接,扶着门框斜靠在上面,仰头眼巴巴地望着他道:“少爷……”
她既猜着昨夜送食物的是少爷,指望他今夜也会来。她忍着渴,省下白天的小半碗水没喝,用来把自己脸和手洗了洗,衣裳上的褶皱抚平,头发用五指沾水梳理。柴房无窗亦无光,红菱非但没镜子可照,连用水来照出自己都做不到,只是尽可能把自己打扮得齐整些而已。
可她脸上仍然肿着,一道道血痕变成了青紫色的,衣衫上有许多脏污,头发也还是显得又脏又乱。
方泓砚本对她没多少情意,送来食物只是不忍心看她饥渴而死,忽然在月光下瞧见她这付丑陋邋遢样子,更是不觉怜惜,只觉烦恼,敷衍着说了句“我不会让你死的。”一把将她推进门里。
红菱本没什么力气,站立不住向后跌坐在地上,方泓砚匆忙把食物与水放在门内,迅速关门上锁。
红菱看少爷见到她时厌烦的眼神,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再被他推了一把,心中也明白了,求少爷恐怕也是没用的了。
方泓砚懊悔起自己深夜偷送食物的举动,且得知碧月在赵采嫣的吩咐下,一天给红菱送去两碗水和两只馒头或两碗饭,虽然少了点却也不至于饿死,之后几天他便不再冒险送食物给红菱。
从兰养了五、六天,渐渐好转起来,赵采嫣请来楚大夫替她看过,说是既已好转,如无意外便会慢慢恢复,如今还是继续静养为上。
既然从兰已好转,红菱打也打过了,关也关过了,一直这么关着也不是个办法。这日赵采嫣便让听雪碧月把红菱带出来,把身上洗洗干净,换身清洁衣裳再带来见她。
红菱既已知求少爷是没用的,得知少夫人肯放她出来后,虽然对于少夫人会如何处置自己惴惴不安,但她更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一见少夫人便跪了下来,伏地痛哭,认错求饶,指天发誓说自己再也不敢再犯。
赵采嫣厌恶地看着她道:“你给我闭嘴,听得火大,再这么哭哭啼啼的,我再把你关柴房,关十天半个月的!”
红菱不敢再求饶,只是不停磕头。
赵采嫣不屑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又丑又蠢,还敢爬床,简直自讨苦吃!”
泓砚虽然看着对红菱没什么情意,她也不会再把这么个人放在自己与泓砚身边,看着膈应不说,还是个隐患,万一有了身孕更棘手了,因此她今日一早便向婆婆要来卖身契。
韩氏听闻她要卖了红菱,倒也没说什么,找出卖身契给了她,还顺便问了几句从兰如何了。赵采嫣便告诉婆婆她好些了,应该会渐渐好起来。
等了不一会儿,牙婆带着人到了,仔细打量了一番红菱的模样,再看看卖身契,让红菱另外按了手印,两下里一对照无误,便把红菱带走了。
红菱小声抽泣着,却也只能跟着牙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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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发生的事,让听雪觉得极为不好受。
尤其是红菱挨打时拼命哭泣惨叫,在少夫人命令下,她却不得不捉住红菱不放的时候,她最不好受。红菱的哭声在她耳边,听起来尤其刺耳。虽说红菱的遭遇多少有些自作孽,但同为丫鬟,听雪瞧见红菱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亦有物伤其类之感。但这种感受,春泽居里没一个人是她能与之倾诉的。
她在赵府与从露从霜相熟,去外院办事时偶遇从霜,不由自主一吐为快,又叹道:“红菱也是心太高,一心想要做姨娘,可却错付了人。二少夫人正当年轻,又貌美,哪里肯让二少爷多个女人,她也真是糊涂。从霜,你可别像红菱那样,看看她下场多惨……”
从霜一个劲摇头,瞪圆了眼睛道:“我才不要给人做姨娘呢!”
听雪不以为然道:“做姨娘吃好的穿好的,不比你一个小丫鬟日子好过?”
从霜还是摇头:“我看二少夫人吃得好穿得好,这日子也不见得过的开心。别说不如我们家小姐了,是从露姐都比她开心,大牛哥待她真是好的没话说,有一块芝麻糕都要留给她吃,我看啊,算他饿得要命,却只有一个馒头,也会掰一半留给从露姐的。我要是也有个大牛哥待我这么好,还要做姨娘干嘛?”
听雪失笑道:“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啊,我倒是说不过你了。”说着又叹口气,“可是啊,天下哪有那么多大牛哥……你我老老实实做几年丫鬟,等到年纪了,也配给府里到年纪的男人,称不称心日子都要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