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猫无弹窗 正文 第41章 二十九只攻
</script> 高级病房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不用出门可以透过透明的窗户看外面的景色,窗外是一个花园,簇拥着有五颜六色还未绽开发的花骨朵,春天的微风吹拂过树梢,带下点点的落叶,有斑驳的阳光穿行过树叶投落到地上,看护把我从卧榻的床上扶起来后,见到外面春季盎然的景色,心情也不由得跟着好了起来。春天了,起风了。
在我想要下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仅是头上有伤,腿上也因骨折而打上了厚厚的石膏,行动不便只能被封印在床上,等着伤筋动骨一百天终结。
两天的时间足够我思考很多事情。
比如说沈城、比如说莫汀之、再比如说我自己。
到最后思绪杂乱成一团乱麻,我也理不清个所以然出来。
我不是那种不洒脱的人,有人把十五年的感情说断断,我心里虽然难受,虽然郁闷,虽然辗转反侧,但总归能忘记,可以保证自己在遇到那个人时不去逃避,而是正视着对他说“我过的很好”。
总的来说,是意和恨意都不复存在。
但是我虽然忘记,却并不代表着原谅,不去报复也不去怨恨那些曾经无理对待过我的人,是我对过去最大的宽容。
说起来,我和莫先生初遇的时候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天我在附近的甜品店下班,路过回家必经之路的那条暗巷时,在一道凌厉的闪电把夜空劈的昼亮,我也看清了倒在雨里,狼狈万分的莫先生。
那是我第一次在暴雨中捡东西回家,第一次是莫先生,第二次是一一。
我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踉跄着把他带回了自己狭小的出租屋里,选择这个地方没有其他的原因,因为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也只够这个逼仄地方的房租,况且房东也是个不错的人,虽然经常有不三不四的人出入,但总归可以忍耐。
我把他一路连拖带拽进了出租屋,那时候我还没意识到将来会和这个人有扯不清的关系。
“唐先生。”护工的声音把我带回到现实,照顾我的人是个中年的妇女,为人亲切和善,手脚麻利话却不多,她见我看她接着说,“要不要推你去外面看看?”
我没有犹豫的回答:“好。”
艰难的坐上了轮椅,她推我来到的是窗外看到的那个小花园,有穿着条纹病号服的人像我一样乘着太阳,男孩和小伙伴嬉笑,欢快的笑闹声被风送进耳朵里。
坐过没一会儿,在风吹过来的时候护工道:“唐先生,我回去为你拿个毯子来盖吧。”
感觉是有点冷,我对她点点头说:“麻烦你了。”
我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用手遮着照过来的日光,眯眼望向远方的蓝天和白云,看那里被晕成水墨的形状。
没过一会,有毛毯盖到了我的身上,我对后面的人说:“谢谢。”
对方没回话,推着我的轮椅向前走去。
在花坛旁停了下来,我隔着花坛看向那边天使雕像的喷泉,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男孩不小心撞到了我的腿上,他瞪大了眼睛惊恐的望我,小心的去碰我打有石膏的左腿,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
我向他挥了挥手,笑道:“没事,跑的时候小心一点。”
男孩松了一口气,转瞬又露出了一个笑容,蹦跳的离开。
看着他身上不同于普通病人的重症病号服,我不禁叹了口气,弯起的唇角撇了下去,惋惜和忧愁各占一半。
明明是花一样的年纪,却轻易的被病魔缠身。
说起来,在这个地方不知待了有长时间,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见欢欢了。
欢欢是我和沈城在孤儿院收养的孩子,说是收养,其实也只不过是资助罢了,欢欢自小患有白血病,可她却有着异于常人的毅力,一想到她甜甜的微笑,软软的叫着自己哥哥,感觉心都要化了。
不过沈城说会照顾好她的。
他现在应该有的是钱,入赘到豪门做女婿,富家小姐对他言听计从,甚至不惜用怀孕来对他进行道德绑架。不得不说,沈城也是个有魅力又有能力的男人。
否则也不会得到女朋友哥哥的青睐,指明要把公司的股份分给他。
做有钱人啊,真是好。
像我现在花着莫先生的钱却丝毫感觉不到心疼,最贵的高级病房,最完善的医疗设备,最顶尖的主治医师,还有最……最贴心的特护?说实话,我确实没有想过真的把钱还给他,而且如果我还的话他也肯定不会要。
我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归根究底是和他撇清关系,让他知道我有多么多么的厌恶他、嫌弃他、排斥他,以达到他再也别来纠缠我的目的。
表面功夫要做足,管他一二三四五。
一阵还没彻底解寒的风吹了过来,尽管腿上披了毛毯,但只穿了单薄病号服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还没说要走,护工折身把我推回了来时的方向。
回到病房后,我把毯子往床上一放,用两个胳膊把自己撑了起来,正要艰难的移回去的时候,后面的人托住我的腋窝,把我稳稳的扶了起来。
在那双手揽到腰上的时候,我挣扎了一下,拒绝道:“不用了,谢……”
“我帮你。”
熟悉的声音让我身体一僵,意识到那人是谁后挣扎的更厉害,他却紧紧的抱住我,我的后背紧贴他的胸膛,蕴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递到了我的身上,我听到他在我耳边道:“别动。”
曾经的记忆争先恐后的浮现上来,我闭着眼睛一动都不敢动,身体在微微的颤抖,根深蒂固的恐惧让我不敢再去反抗他,仿佛忤逆一次会像从前那样得到惩罚。
他这样静静的抱着我,让我把全部力量都倚到他的身上,覆有石膏的左腿没一会酸疼的要命,我试探的推了推他,弱气十足的说:“我腿疼。”
他这才如梦初醒的把我放开,有力的臂膀把我直接抱到了床上。
我看到他用愧疚的神色对我说:“对不起,因为能抱到你实在太高兴了……”他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没法去生气,我只好歪过头让自己不去看他,冷淡的说,“你怎么来了?”
我发现自从我醒过来再见到他时,这个从前不会向我道歉,从来都认为自己做的正确的男人,现在竟然会低三下四的向我道歉。
还真是一时适应不了。
“我想你。”他说,黑眸中都是热烈的情意。
我无语。
他如果像从前那样对我的话,我想自己还能冷着脸对他,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知道拿他该怎么办。
这个人不要脸的程度真是越来越高明,我五体投地,自愧不如。
“想不想吃苹果?”
我躺到床上侧身背对着他,无动于衷。
我在等,在等这个人容忍我到极限的时候,暴露出他的真面目,这样我可以顺理成章的指责他,让他不要再来招惹我。
他在削苹果,我听到锋利的水果刀划开果皮的声音,他总是这么自以为是,连“对我好”这个说辞都是强塞给我的。
他应该是削好了,又继续锲而不舍的问我:“要不要吃?”
“不。”我断然拒绝。
他没说话,死一样的静默在空气中流窜,我心惊肉跳,在渴望把他逼迫出真面目的同时,早埋下的名为恐惧之芽的种子让我整个人都僵硬起来。有黑影遮挡住了我面前的阳光,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脸上面无表情,背光时见到他的我总会想起从前对我做的那些事,这个可怕的人,伪装成善人的恶人,即将掌控我,操纵我,想要把我和他一起拉进地狱。
“……”别过来!不许再靠近!
我抖得像筛糠,充满惊惧的望着他,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我时闭上了眼睛,抬起的胳膊挡住我的脸。
纯粹是无意识的反应,他的黑历史太多,以至于他一抬手我会以为他想打我。
他叹了口气,仍旧站在我的面前,柔声道:“别害怕。”
……怎么能不害怕啊。
你说说?
西装的布料摩擦声响起了一瞬,有微凉的手覆在我的手上,我哆嗦了一下,却被他扣住手以不容反驳的力量拿开。视野里看到了跪在我身前的他,男人轻叹着,他把我的手握在掌心里**,薄凉的唇把一个吻印在我的手背。
我皱紧了眉,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七窍玲珑、长袖善舞已经完全不不足以形容他的为人,他从高高的神台被人奋力扯住拉到泥泞的沼泽中,从没有放弃而在绝望中寻找逆境的他,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人。他的光辉没有被隐匿,他的过去也不被人提起,现在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这个王却看中了一个并不喜欢他的人。
但用尽手段迫使其屈服,到最终也只能落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结局。
我满含疲惫的神色和言语却不能让他产生一丝动摇,我说:“放过我。”
他的黑眸柔软的几乎要滴出水来,话语里带着甜腻的诱哄:“你想让我怎么做,我去怎么做,好不好?对不起,我向你道歉,绝对不像从前那样对你,所以……”他顿了顿,垂下了长长的黑睫,在眼睑形成一个小小的暗影,企图给我一种柔弱的错觉,“所以你变回来吧,像以前一样对我笑,黏在我身边,会撒娇,还会因为我的离开而不安,甚至会发疯。唐易,你是我的一一,我从雨里把你救回来,你是我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像在为自己催眠,神神道道的令我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我知道了,你是在怪我对吗?那天为什么会出去,又为什么留你一个人在家,让那个女人进来……”说着说着,他的眼底浮现出狠厉之色,却又像烟一样消散,捕捉到那一闪眸光的我冷意从指尖开始蔓延,一直到心脏。“我不会这么算了的,你放心,我会惩罚她,所有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疯了吧,这个人。
尽管我不想去触怒他,但还是很平静的反问:“……那你呢?”
他扬了扬眉,水墨晕染开似的眉眼带着丝疑惑,接着便了然般的说:“我当然也会受到惩罚。事实上,我现在备受煎熬,我的人曾经给予过我美好的回忆,现在却又亲手把我打到了地狱,希望过后的绝望,本比一开始的绝望更难以接受。”
他自嘲的笑笑,像个大型犬类一样倾身抱住了我,却又小心翼翼的不压到我的伤口。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唯一知道的是,是这个人好像疯了。
而且疯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