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无弹窗 正文 179.第一百七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4小时后自动替换 一炷香后, 陆钊搁笔, 离席回到人群之中, 并非所有人都参加, 一些自付文采一般的不上去丢人现眼了。“陆兄不愧是凌阁老高徒,文思如泉涌,下笔如飞。”这话五分奉承五分真心, 君不见场上还有人对着一片空白拧眉沉思。陆钊是第一个离席的,固然是因为他对这场比赛并不十分在意,毕竟凌渊既是他姑父又是他师父, 他不需要靠一首诗打动凌渊, 但能在这点时间内写出一首诗,他自问没这份本事。
陆钊笑:“随兴之作, 比不得场上诸位斟字酌句精益求精。”
“文章本天成, 妙手偶得之。诗词这些不讲究个兴之所至。”又有人笑。
陆钊露出赧然之色,直道不敢当,诸人看他出自国公府师从凌渊却不骄矜自满, 不由更亲近一些。
正说笑着,忽闻一阵喧哗, 期间夹杂着救命, 杀人灭口等字眼。
当下场上是肃然一静, 不少人悄悄去看落笔走来的南宁侯府世子江城阳。
江城阳面色微微一变, 转瞬恢复如常, 听得喧哗声越来越大, 不好置之不理,遂一拱手歉然道:“抱歉,扰了各位雅兴。许是发生了什么误会,我去看看。”
诸人心道,这误会有点大,都喊上救命了,不过他们都是大家子,知道别家阴私之事能不参与不参与,徒惹一身骚,故道:“你且随意。”
江城阳又对陆钊抱了抱拳,一行人以他身份最为贵重,父亲还特意交代自己妥善招呼。
陆钊微笑颔首。
喧哗之声自然是洛婉兮造成的,她被守在门口的婆子拦住了,前有阻拦后有追兵,喊破了嗓子都没个人出来看看,洛婉兮只觉得这辈子的霉运都在今天走完了。跑了一路居然连一个宾客都没遇到,这运气,简直了!
双拳难敌四手,洛婉兮虽然说不上是娇滴滴的小姑娘,爬个树上个墙勉勉强强,但和膀大腰圆的两个婆子正面抵抗,必败无疑。
挣扎了几下被人擒住了手,能被派来守在这儿的婆子不会是糊涂的,告了一声罪抽出帕子要堵洛婉兮的嘴。
洛婉兮徒劳的挣扎了下,眼看着那灰色的帕子越来越近,劣质的熏香味越来越浓,只觉得大势已去。
“哎呦!”
正当洛婉兮打算认命之际,听见制住她的两个婆子惨叫了一声,栽倒在地。
洛婉兮怔了下,见两人满面痛苦的抱着胳膊连连打滚,立时反应过来是有人在暗中相助,不及细想,她提起裙摆往园子里冲。
慢了几步追上来的几人眼睁睁看着洛婉兮进了园子,再看地上翻滚的两人,眼前一黑:“完了,完了。”一边叫苦一边追上去,心里把诸天神佛都求了个遍。
神佛大抵看脸,没站在她们这边,洛婉兮终于看见人群了,但是为什么会跑到男客这边,她明明是往女客花园去的。洛婉兮头大了一瞬,算了,是人好。
刚刚走出几丈远的江城阳脸色骤变,双拳紧握,飞奔迎上。另有一人动作不比他慢,正是洛郅。洛郅万不想求救的竟然是洛婉兮,实在是他是从未听这个妹妹高声说话过。
洛婉兮心头一定,愤恨的盯着江城阳:“大哥救命,南宁侯夫人要杀二姐。”
江城阳目光一冷,直直的盯着洛婉兮,暗含警告,语气却是温和的:“洛表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人在哪?”洛郅一边疾奔而来一边问。
洛婉兮眼泪唰的一下子流了下来,她本长的极美,并非那种极具侵略性的张扬美,而是温婉柔美,让人看了觉舒服宁静。此刻梨花带雨,更是让人怜惜几分,心里不由也偏了几分。
洛婉兮拉着洛郅的胳膊,喘着气泣声道:“在听涛阁,直走第二个岔路上左转能看见,墙外有一片桃花林。大哥快,再晚来不及了。”
来不及多言,洛郅立时飞奔而去。
江城阳权衡了下还是留在原地,这会儿已经有人好奇的凑上来了,尤其是几家和洛府交好的,他得留在这儿善后,省得洛婉兮胡言乱语。
洛婉兮站在原地剧烈的**着,只觉得嗓子眼和胸前火辣辣的疼,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好似随时都要顺着喉咙逃出来。
众人瞧着挺好看一姑娘,惨白着一张脸,眼泪一颗一颗不间断的往下淌,怪可怜的,有那怜香惜玉的已经命丫鬟过去扶一把。
还有人问:“四姑娘,我五妹可好?”问话的这位是白家三少爷,白奚妍堂兄。
洛婉兮眼泪流的更急了,声泪俱下:“侯夫人要伤我二姐,表姐阻拦,现下不知道怎么样,要不你赶紧过去看看,侯夫人太吓人了,是我五婶散去阻拦都被人打了。”
江城阳绷着脸道:“胡说,我母亲岂会如此!”
白三少惊疑不定的看了看洛婉兮,又看一眼脸色难看的江城阳:“我这去。”说罢,疾步而去。
洛婉兮根本不管江城阳,望着面前一群人,见陆钊说不上的面善,又见他被簇拥在中间,显见身份金贵,再细看他神情颇为怜悯,当下直视他双眼,悲声道:“江翎月在我二姐饮食中下了巴豆,我二姐差点丢了性命,我祖母闻讯又气又怒竟是中风晕厥,二姐大怒之下与江翎月动了手,不慎伤了江翎月的脸。侯夫人竟然指使人用珠钗划花我二姐的脸,说是要以牙还牙。我们家不允,侯府众人竟是把守住出口,连我们都打,我是翻了窗户才能出来求救,现下也不知我家人如何了。侯府人多势众,我大哥和白三少过去恐怕也力有不逮,恳请诸位公子施以援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恩大德,洛家没齿难忘。”
陆钊看她眼里汪着泪,水盈盈一片,眼下两道细细的水印,恍惚间和记忆深处一双眼重合了起来。陆钊心头一刺,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走到了洛婉兮面前:“你带路。”
洛婉兮一怔继而大喜,南宁侯府势大,她十分担心无人肯淌这趟浑水,忙不迭感激:“谢谢,谢谢!”
陆钊朝她安抚一笑。
脸色几经变幻的江城阳眸色一沉:“我也去。”
陆钊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有那么点心虚,自己这行为多少有些不礼貌,但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陆钊这么安慰自己,女儿家毁了容,和丢命也差不离了。何况,听起来是南宁侯府无理在先。
不过只是听起来,陆钊心里有数,洛婉兮的言辞肯定偏向自己家,但是她敢往大了闹,事实也不会差的太离谱。
看陆钊都凑热闹了,还有些好奇心重的,或和洛府亲近,或和南宁侯有隔阂的纷纷跟上。江城阳脸色发僵,却不能赶人。
三老太爷目光一沉,声若响雷:“你受何人指使?”
吴氏脸色微不可见的一白。
医女身体抖得不成样,按在地上的双手蜷缩成一团,冷汗如雨下:“我,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三老太爷重重一击案几,冷笑:“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保你背后的主子不成。实话实说,还能求得从宽处置,若是冥顽不灵,这等害主的刁奴,拖出去乱棍打死也不足惜。”医女都是从家生子挑出来培养的,身家性命都捏在主家手里。
医女骇然变色,惊慌无措的磕头求饶,大声疾呼:“三老太爷饶命,三老太爷饶命,是凉月姑娘命奴婢这么做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凉月,吴氏跟前的大丫鬟。
吴氏脑海里嗡的一响,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她嘴唇剧烈的哆嗦着,似乎想解释什么,可又说不出话来,只能直愣着双眼。
知妻甚深的洛齐翰一颗心直往下坠,难掩失望的质问吴氏:“你为何如此?”洛齐翰实在不明白,妻子和洛婉兮一直相处和睦,她怎么会去害洛婉兮。情感上洛齐翰不愿意相信,但是理智上不得不相信。
在王婆子和医女被带进来那一刻起,吴氏知道这事瞒不住了,事到如今,吴氏已然没了侥幸心理。三老太爷审了一辈子案件,活生生的人证落在手里,还拍他审不出真相,现在否认,到时候被审问出来,只会更丢人。
吴氏深吸一口气后站起来,不敢看洛齐翰失望的脸,对着洛三老爷深深一鞠躬道:“是我让凉月做的!”
“你!”洛齐翰指着吴氏,痛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吴氏满嘴苦涩:“我娘家光景越来越差了,怕是过不了两年后的遴选,保不住皇商资格。”士农工商,等级森严。皇商和商差了一个字,地位却是千差万别。再有钱的商人也只是商人,可皇商却能算半个士族,所以皇商可以与官宦人家联姻,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确保自己能在每隔五年一次的遴选中留任。
如吴氏嫁进洛家,再譬如何氏庶妹嫁到皇商米家,都是利益的交换,一方出钱,另一方出权。然而与日渐没落的吴家相反,米家蒸蒸日上。何氏兄弟在户部风生水起,而皇商统由户部筹理。
洛齐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像是被人塞了一把冰块,整个人都冻住了。妻族的困境,洛齐翰也有所了解,然他莫能助,他无一官半职,说难听点不过是洛家一个大管事。若是父亲在世,他还能厚着脸皮开口,可对着素来严肃的嫡兄,他真的开不了口。
洛齐翰懊丧的垂下头,不用妻子说他已经明白,妻子这么做,肯定是长房的人许诺了她。都是他无能,才会害的妻子坐下这等错事。
羞愧难言的洛齐翰蓦地起身,拉着吴氏双双跪在三老太爷面前:“三叔,吴氏如此都是我这个做丈夫的没有尽到责任,是我们对不住四丫头,请三叔责罚。”
三老太爷冷哼一声:“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你们的错,待会儿再算,吴氏,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一个字都不许隐瞒。”洛齐翰侧身对吴氏道,神情凛然:“举头三尺有神灵,三哥三嫂,生前待你我不薄。”
丈夫的话烧得吴氏满脸通红,眼眶也泛红,几个妯娌明里暗里瞧不起她商户出身,唯有三嫂平易近人,还教她这深宅大院的规矩,带着她见客融入圈子,想起当年点滴,吴氏只觉得无地自容,悔不当初,自己怎么猪油蒙了心,答应助纣为虐呢。
吴氏拭了拭泪,再抬头时,脸上一片坚定。
何氏暗叹一声,大势已去,连吴氏都倒戈了,何妈妈脱身无望,她得想想怎么把这件事影响减到最小,不由庆幸,还好自己及时赶到,否则女儿还不得被这些人生吞活剥了。
吴氏开口:“七日前何妈妈找到了我……”
何妈妈离开祖宅太久了,到底人生地不熟,有些事不是光凭银子能办成的,她需要一个助手,她挑中了吴氏。
知女莫若母,何氏知道女儿此去临安怕是不肯安分,可大女儿怀相不稳,她分身乏术,只能吩咐何妈妈仔细看着她,怕小女儿闹的厉害不好收场,何氏特地叮嘱何妈妈,有事可以去找吴氏,必要时以利诱之。洛齐翰碍于颜面开不了口,吴氏却是硬着头皮求过何氏,只是无功而返。
以娘家和儿女前途为诱惑,吴氏果然动摇了。有了吴氏搭手,洛邺才能那么巧的受伤,把白暮霖吸引过来,再到洛婉兮落水,一切都自然而然,经得起推敲,只要王婆子死了。
原本她们打算让王婆子发热至死,令一落水之人死于发热,对掌家多年的吴氏来说并不难。便是有所怀疑,没有真凭实据又能如何。谁能想到是她们做的,她们和洛婉兮无仇又无怨不是吗?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吴氏道:“我这儿有何妈妈的留下的文书。”口说无凭,吴氏也怕大房翻脸不认账,她都昧着良心办事了,若是再得不到利益,自己岂不成了笑话,遂一定要何妈妈留下文书做凭证。其实她更想洛婉如写,何妈妈再得脸也是个奴才,奈何何妈妈道洛婉如毫不知情。可眼下观洛婉如,哪是一无所知的模样。
三老太爷立时命人去取来。
听罢,三老夫人倒抽一口凉气,要是王婆子死了,没了这个破绽,真让她们得逞了。如此步步为营为了陷害洛婉兮,为的是什么?三老夫人心里这么想,也这么问了,这个疑问在她心口盘旋已久,三老夫人看着何氏和洛婉如母女俩直接问:“婉兮到底哪里碍着你们了,要让你们如此费尽心机的陷害她?”害人总要有理由吧!这样的大费周章,若说只是小姑娘之间的口角,三老夫人是万万不肯信的。(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