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卷无弹窗 正文 两百二十二 千军万马!
慕容尘吐气,一股温热将手心温暖了起来。北满的寒冷实在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想象,自从过了葫芦谷,他就越发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寒,而现在他的面前,虽然是一马平川,可是极目望去,却只有悠悠荡荡的雪花,以及亮若银镜的平地,不远处有几座山丘,皆是草木衰竭,冰封天地。“这是一片被诅咒了的地方。”慕容致身着厚厚的长袍,细碎的头发搭在了黑sè的绒毛上“可是也只有这里,才能练就举世无双的铁骑!”他忽的一抬手,指向前方“约莫还有一两天的路程,我们就可以和常大帅的兵马汇合了。”
他正着,忽然李靖领着一名校尉急匆匆赶来。见到两位主将,他屈膝半跪朗声道“少帅,常大人的信使!”他话音刚落,那身后的校尉就是大声道“某乃常帅下破军营校尉,吉照华,见过少帅!”
慕容致温和的一笑“你这名字可是很有意思。”而慕容尘抬了抬手,轻声道“罢。是不是常帅让我截杀敌军,是在三十里外的石河,还是后方的仰天山。”
那校尉眸子里一丝讶然闪过,立时回答“常帅的确开始有此意思,只是大帅经过深思,还是让少帅尽快和大军汇合,同时让少帅的人发信,让后方的大军在葫芦谷纵横一线布防,补给不足可以直接向皇域直取索要!”
慕容尘皱了皱眉,常子辉的命令他不会违背,可是这却是有些不合常理,这种部属,倒像是做好了战败的准备一样……….,但是军令如山,纵然白轩看重自己,他也绝不会不听军令,飞扬跋扈。“你回去转告都督,我会尊令的,我的人马今夜就会赶到。”
“那卑职告退了。”那名校抱拳喝道,身形逐渐的退入黑sè之中。慕容尘望着前方,沉思不语。他身边的慕容致已经了解了他的习惯,所以也是默不作声的令人将沙盘和地图拿来,在去见常子辉之前,他还要做最后一次,也是最关键的一次推演。
公爷如今仍在石山驻扎,这座山左近是一望无尽的荒野,山上还有昔年大汉铁骑留下的简易石垒,远远望去,四处皆是收入眼中。只是白轩却不会办让人截断水流,困据山崖的失误,他是扼守在了北满几支大部落的要道上,呼兰忽失温!
一想到这儿,慕容尘就不由的喃喃道“公爷简直就是疯了,他是要成为活靶子么?!”常子辉则是驻扎在了白轩左翼,防备乃颜部双壁的急袭!“沙盘,地图!”慕容尘突然喝道,而刚好,慕容致则是将牛油烛亮,压在了沙盘的一角。
自己如今和大军相隔不到十里,这次给的任务,就是充当后军,保证宁军的补给线,真正和对方拼刀的机会,并不是很多。只是白公,白轩在呼兰忽失温的位置卡的简直太好了,后海部的女真是无法穿过荡天山脉的,从右侧夹击白轩,他只能绕过这条绵延近千里,巍峨苍古的大山,就连仰天山和石山都是这座大山脉的一条细线,也就是,敌军只能从一个地方而来,那就是呼兰忽失温正对的雪松原!
雪松原地势较高,和荡天山脉中有一条孔道,只是这条孔道狭窄的只能双马并肩而过,如果真有人敢从这里走,那无异于是自杀。但是穿过了这条道,过了雪松原,就是后海,乃颜,雪藏等等等等大部落的栖息地,草丰水美,却也多是风雪和黄沙肆虐的地方。
“想打赢公爷,可真是不容易…….”慕容尘目光闪烁,他的手指在沙盘上随意的勾画,一条条细线随着沙砾飞扬而浮现,缭乱无比。“他们只能打击我们的补给线,不然,他们简直就是毫无胜算!”
“据这次后海和乃颜已经把家底全压上了。北满的那个老人到底是怎么服他们的,让他们不惜一切来阻挡我们的铁骑,哪怕就是当做马前卒也是毫不犹豫。”慕容致沉声道“后海女真,乃颜耶律,高手辈出,这一次已经不是单纯的战争了,也是一场武道的较量!只是…….”他冷冷一笑“我宁国五十年来一直和他们死磕,又有白公和陛下亲自号召以武立国,宁国号称八十万十品巅峰高手,可不是着玩的,这一次,恐怕不少高手都是在公爷手下效力。”
慕容尘缓缓头,他忽然抓起一把沙,然后又是轻轻松开手放掉,他沉默片刻,冲慕容致轻声道“将这些东西都销毁,军中密信档案,也全部都让李靖把持,分批次给我烧了!”
慕容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兄长,已经做好战死的准备了。他思索了一会儿,也是疲惫的一笑,没错,战阵之上,从来没有能够确定胜负的,就算是白公在此坐阵也是一样,一个军人,应该时时刻刻都有战死沙场的觉悟!
常子辉望着天上的星星,披着灰sè的长袍,依然不能入睡。他的表情很平静,手中握着宜阳的紫萱壶,壶里咕噜的热气将他的双手烫热,又将一种热量输送到身体的每一根血脉和神经。他忽然有一种深深的疲倦,再也不复年轻时那种jīng力,眯着眼看了看壶上的刀刻,他有些自嘲的笑,因为一种安定和温暖,不再是刀剑,而是一壶茶罢了。
他率十五万大军驻扎在此地,静静等待白轩的命令,到了呼兰忽失温,白公一改往rì强攻硬拼的铁血风格,而是步步为营,似乎是要养足了jīng力,和北满铁骑大战一场。他跺了跺脚,站在帐外半天,竟是也有些酸麻的感觉了。常子辉紧了紧衣衫,开始巡视起大营来,这已经并不是第一次了,从他身为主帅的那一天,他就一直保持这个习惯,如果不仔细的探查整个军营,他恐怕会一直做梦梦到北满的铁骑冲破营帐,迎着风雪斩下他的头颅!
常子辉清冷的微笑,望着层层重叠,如绞盘一样的大营绵延发散,他驻守在公爷的左侧,正是面对敌军的马刀,从这里往西北望去,银星缀一样的松火树在荒原之上,如守护平静的巨人,孤独而悲怆的凝立。
雪松原地势较高,如果拿捏的好,足以对宁军造成俯冲,到时候万马奔腾直下的场景映入眼帘,足以比任何景sè更能夺人心魄。
大营里清冷无声,只有戍守的将士们来回巡逻的脚步声,正在这时,一队身着灿金sè铠甲,右肩膀是虎头啸天的金属护肩,手中亮银长枪,腰间别着长刀,头盔上的缨子随风飘荡,正是常子辉一手cāo练的飞虎军。
“大帅,天sè已晚,您还是尽快去休息吧。戍守巡逻,交给我等就好了。”为首的军官沉声道,而常子辉则是迎着月sè温和的一笑“不睡了,恐怕过不了多久,慕容将军的兵马就该到了,到时整合清,我也能赶紧做完,不耽误了明rì的战事。”他的眉头突然一紧,低声道“心戒备吧,我能感觉到,北满的铁骑离这里不远了。”
那名军官的面容突然狰狞了起来,厮杀多年的老兵对危险有天生的感应,不用常子辉,一些人已经开始通过各种方式算着战斗来临的rì子。有的人每天转着七百二十颗的檀木念珠,来算一天的时辰,算着天数;有的人则是用在胸口的铭牌上刻着一条条痕,出征前宁国宣礼部发放了由著名寺庙和道观祈祷的数十万木牌,让将士们将名字写在上面。
“报!”数名飞虎军领着吉照华走到常子辉身后,不等常子辉发问,吉照华就是麻利的单膝跪在地上,膝盖在薄薄的积雪中砸出一个坑“大帅,我已经去了慕容将军那里,他此时应该已经拔营,往我大军而来了。”
常子辉心里算着时辰,忽然远方传来嘹亮的角号声,他顺着方向看去,分明是白公大营吹来的号声,而这个角号的意思,亦然就是,发现敌骑!不是他们的游骑斥候,是他们的大军来了!
所有人的脸sè都是一变,这号角声悠长凄厉,不少人都是揭开了大帐的帘子,有的人虽然只穿着皮裤,可是刀剑却都是拉出了鞘。常子辉冷冷的望着那个方向,心里盘算着是哪一支大军到来,到底是乃颜部的双壁,还是努尔哈赤已经到了!只是面对将近三十万大军,谁来都一样!因为所有人都相信,白公会将他们所有人都葬送在这里!因为就连后世的无数史学家都是这样认为的!
那些身着麻衣长袍的人在悬立在天涯的高阁里,手里捧着长长的卷轴,身边叠着一本本书册,他们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些条文和战场实例,因为他们也不敢相信战争的结局会是如此平淡。
难道就连仙神,也有无法把握的事?还是白轩的手,已经脱离了这片天地,而太专注整片星空。
常子辉突然平淡了下来,心缓缓的沉静下来,他忽然摆了摆手,竟是回到了帐中,似乎是要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