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一帝(女尊)无弹窗 正文 第76章
东镇大将军府上悄然入住了位客人,宿在西边的偏院里无人知晓,家中下人更不多知道此事,每天只有将军心腹的两个小侍送饭伺候,不可谓不隐蔽。这一日东镇大将军下朝回府,和往常一样直奔西院,周遭无数隐藏的暗卫听见动静立即高度警惕,待识别清楚来人,这才继续一动不动。
清净的院子里看不见一个人影,只有三两株寒梅待开,斜斜地横生出去,平添几分寂寥美。
若不是心知肚明,任谁都以为这只是个普通小院。
七拐八绕寻到其中一间屋子,东镇将军敲了敲门,片刻后里头传来熟悉的回应。
“进来。”
她推门而进,对墙边赏画的年轻女子礼拜,“微臣见过大殿下。”
大皇女回过身,露出不悦的表情来,“舅母,本宫不是说过不要再多行这些礼仪,若不是舅母肯出手相助,本宫现在还在牢房待着。”
“殿下,君臣之礼不可废。”
大皇女面上叹口气,心底却十分满意。
怕怕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挟恩图报,自己尚且要仰仗于她,若是真闹成那样对双方都不利,识趣点无疑是最好的。
东镇将军行罢礼,和往常一样将朝堂或者京都发生的大事讲给她听。
她们的部署基本上完成,现在等的不过是个时机,而这些起起伏伏发生的事情,便是时机的来源。
密谋造反之事,知晓的人皆为此派核心党羽,连后君都不知情,早前那些跟风起浪散了的更不在其中。
大皇女多年根基深厚无比,少了些不顶事的墙头草反倒内部越发严密坚固。
东镇大将军身为后君长姐、大皇女和四皇女的舅母,先前两位殿下争位时候一直属于中立派。毕竟都是亲侄女,没办法帮这个不帮那个。
而今四皇女被皇帝封光禄亲王,不日将调遣至封地,在高裕榕那个外人和侄女之间,自然是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再说,她们家身为大皇女血亲之脉,他日大皇女登得宝座,即便根基稳固之后想要收权威慑,自家这边也不好动。
此番长远计较她只掩埋在心里,半分不表露出来。相互利用本是人之常情,且这份利用中,的确夹杂了不少真心实意。
听罢对面人将近来京城事件概述过,大皇女沉吟片刻。
“依舅母之见,何时动手妥当?”
东镇将军露出一丝微妙的笑意,“高裕榕成亲当天。”
“咱们不愧是血脉相连,想法一模一样。”大皇女眸中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唇角阴冷弯起。
方才舅母说了,那高裕榕婚期临至,五六天之后将要举办大典。
皇女大婚理应是大庆之事,加之其现在京都如日中天,甚至有人相信她是下一任帝王,她的成婚宴,必当轰动京城无比热闹。
人心离散各处防御空虚,此时不动手还待何时?
她叫那些有眼无珠的人们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当初那些胆敢背叛自己的东西,理当全部剁碎喂狗,至于说高裕榕……
杀了是万万舍不得的,她要让那人尝遍世间最屈辱痛苦之事,让她知道,和我高弘基作对的下场。
这一日,整个京城洋溢在浓郁的欢喜中,只因那位在百姓看来神神秘秘的榕殿下要成亲了。
梁府门口张灯结彩,家中喜宴已备,只等迎亲人前来。
大清早的梁褚钰积极地早早起床,由着一帮子老男人给他穿衣拾掇,丝线绞去脸上茸毛之后着手洗面化妆,全部收拾妥当便蒙上红布障面,乖乖等待迎亲车辇。
吉时已到,榕府外鸣炮奏乐,身穿喜色云龙蟒袍的沈榕跨上高头大马,鲜红的衣裳猎猎争艳。
凑热闹围观的百姓们只见马背上一年轻女子,其面若冠玉,唇若涂脂,凤眸熠熠生辉光彩照人,竟是恍若天人下凡。
便是那些时常在朝堂上见她的人,此时都忍不住倒抽凉气。
礼部呈报可以发车了,冯均将军协同数百名盔甲精兵头前开路,中央正前头沈榕骑马戴大花缓缓前行,身后四匹马宝架车辇随行,十二个打着“迎亲”扇的奴才走在车辇两侧,更有无数喜服侍卫跟随,仔细看会发现她们各个腰间带刀,侍卫之后是长长蜿蜒的士兵,由另一名将军带领。
此迎亲队伍会先到梁家接人,而后换马共乘车辇,前往皇宫拜见帝王后君,之后绕京都各道大街周游,最后再回到榕府继续一系列礼仪。
骑在马背上俯视人头涌动的大街,沈榕心中感慨万千。
谁曾想昔日自己还在小小的山村做个乡野农妇,每日种田打猎砍柴捕鱼。母亲她若是知道自己成亲了,想必心头也是十分欢喜的。
她情不自禁露出温暖的笑容。
这个母亲,指的是沈清源。
至于她那不靠谱的父亲,沈榕有趣的想,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如今坐拥富贵万千,会是个什么精彩反应。
队伍抵达梁家,停马,车辇止行。
门口的接迎奴才连忙行礼,沈榕红靴踩着清扫过冬雪的干净路面入堂,梁国公连同她的正君,也是梁褚钰的亲父早已收到传信,正襟危坐于高堂。
她撩衣跪下,叩拜岳父岳母,呈上以母亲名义写好的大红迎亲简贴。
高裕榕殿下的母亲,那便是九五之尊的先帝陛下,因先帝故去,这封简贴由礼部代写,上面还有现今皇帝亲笔的一些迎亲词。
光这份小小的简贴,便足以任何一个世家世代供奉相传。
而在今期沈榕登位之后,更是珍而重之的收藏瞻仰,让后代们清楚知道,梁家曾经有多么辉煌荣耀。
拜帖过后,男家要动乐开宴,民间百姓习俗这个时候媒人和迎亲人容易被捉弄,在礼数上称之为“洗媒”“挂红”,俗称“贺新客”。
以沈榕的身份没人敢戏弄她,再说她看上去整天笑眯眯,实则极其有威慑力,是以人们都乖巧的很,顶多将她身边的范继景摸了个满脸黑灰。
无故躺枪的范继景:“……”
在梁家吃罢乐开宴早饭,新婚夫妻在礼官的引导下,到梁家祖先神位参拜过,再和梁家众位前辈行见面礼。
当然,行大礼的只有梁褚钰一人,毕竟此时他仍旧算做梁家人,沈榕只是行了简单的礼节。
礼毕,可以上花轿了。因着身份地位不同,迎亲乘坐的乃是四马车辇,这是依照大周贵族身份排行的。
上车前梁褚钰按照习俗抱着他爹大哭特哭,其实心里高兴的快疯了。
虽说蒙着盖头,可梁国公哪能瞧不出儿子的心思,气的嘴巴差点歪,心里没风度地大骂臭小子。
德高望重的前太傅三品诰命正君亲自来撒谷豆,手持簸箕在车辇里外各处撒下喜粮,而后说了些祝贺词,梁褚钰接过宝瓶抱于怀中,这才上车。
沈榕弃马跟着与他并肩坐上去。
队伍穿过一条条街道直奔皇宫,宫卫早已准备好接迎,门口的礼官吟唱颂词,混合着敲锣打鼓的奏乐声前往太极宫。
虽说皇帝重病,可毕竟是亲妹妹大婚,面子上都得过去,是以拖着病体盛装等待。
其实她也没费多少力气,太极宫便是她的寝宫,也是到正殿走几步路的功夫。
共同参礼的还有后君,哪怕他心中暗恨若不是沈榕搅和,自己两个女儿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但出于礼数照样必须得来。
除罢这些人之外还有宫中先帝的一些老太君,另外有皇帝的两名贵君,凌阳贵君和皓帧贵君。
车辇停在殿门口,沈榕在礼官的示意下轻轻掀开梁褚钰的盖头,递给旁边的侍从。面见圣言,自当真面目示人,所以在这里不能盖盖头,回去之时要重新盖上,而后才能周□□街。
两人相携缓步埋进殿中,跪拜向主座帝后行礼,而后再向太君和贵君们弯腰行礼。
前者乃是整个大周的至尊龙凤,理应跪,后者不管年龄皆为侧,血统凌驾其上,是以只用行晚辈和前辈之礼。
“起来吧,一眨眼,你都要成亲啦。”皇帝怔怔望着眼前光风霁月的女子,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忽然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如同所有孩子崇拜母亲一样,崇拜那个金銮座上万众敬仰的人,想起有一次母皇居然把她抱在怀里,夸赞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将来会有出息。
她高兴极了,以为母皇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存在,可惜母皇的下一句话,将她打入了寒冷的万里冰川。
母皇说,将来后君生个女儿,一定也是聪明可的。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从未见过的光,很美,却不是为了自己,从那时候起她便清晰的意识到了什么叫做嫡庶,什么叫做嫉妒和仇恨……
一转眼,二十年了。(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