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一帝(女尊)无弹窗 正文 第85章
很快所有人被宫卫悉数“请”下去,等这些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宫卫哗啦啦如流水般出现,还有哪个不明白,一切都是准备好的。金大人的死绝非巧合,分明是陛下——
众人心中惊骇万千,面上不敢显露半分。
魏家来参加的公子小姐并不算多,且几乎很少有重点培养的嫡系。怕怕这场宴会是鸿门宴,来之前魏老便让那些人乖乖留在家里了,果不其然。她倒要好好见识见识外孙女的能力。
南坤宫大得很,关押他们绰绰有余,且为了保证信息不互通,基本上都是一个家族关一起。
此等奇事自大周开国未有,人们惊慌之余只能老实等待陛下彻查。
沈榕的动作很快,不到一天便给出结论,说凶手抓到了,是个对佥都御史大人怀恨在心的小侍,因着某些纠葛辗转入宫,巧合下遇见金大人,狠意顿起,悄无声息给她下了□□。
那名胆大包天的小侍已经被关押起来,择日问斩,以告金大人在天之灵。
与此同时南坤宫中关押的人悉数放出,陛下表示这一天他们辛苦了,可以回家了。
人们面面相觑,完全不懂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竟然是一个小侍报仇?
谁信!
带着满头雾水各回各家,临走之前陛下还特意交代众大臣今日朝会放在晚上,别忘记来。
大家纷纷离开,有一个人却没有走,正是魏老。
只因为所有人都被放了,唯独魏家子弟扔关押在南坤宫。
“陛下,既然此事彻查清楚,魏家子弟也不好继续叨扰您,还请陛下首肯,好叫老臣将那帮纨绔们带回去,免得他们给陛下添麻烦。”
“祖母真是见外,朕也是魏家人,何来添麻烦一说,实不相瞒,朕早想同兄弟姐妹们聚聚,苦于一直没机会,而今贸贸然留下他们,还请祖母莫要见怪。”
大周皇帝高裕榕陛下的祖母,那是威名赫赫的启帝陛下,这一声“祖母”,看她担不担得起。
魏老惶恐地连忙跪下,“陛下折煞老臣了,既然陛下不嫌弃,那便叫那帮纨绔们陪陛下解解闷儿。”
双方说过几句话,魏老告辞离开。
范继景下意识看向陛下,只见她面上温和的笑意逐渐转淡,勾成一抹冷笑。
因为不是家族重点培养的嫡系,所以不在乎么。
那可真是遗憾,你能想到这一点,我也能。
却说魏老离开泰平宫乘轿出皇宫,起初心怀感慨,她这外孙女到底嫩了些,竹篮打水一场空,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赶紧催促马车加快速度,一路匆匆忙忙赶回家。
魏府还是那个魏府,可守门的人不见了。
心脏狂跳的魏老被扶着颤颤巍巍从马车上下来,随身奴才行至门前本欲敲门,结果一推,竟然开了,门内以往繁华热络的府院,而今不见一人踪影,冷清的可怕。
魏老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背过去。
“快,快进去看看!”
几个奴才搀扶着她胆战心惊迈进去,从这个院子到那个院子,来来往往逛了好久,除罢下人,便是府中男眷都消失的干净。
“大人,您可回来了!”
家中下人们跪了一地,哭的凄惨,“昨天晚上京都御林军强行破门而入,把家里的公子小姐连同大人主君们全带走了,说是、说是叙旧去,可到现在人都没回来。”
魏老眼前发黑,阵阵眩晕。
好半晌,才咬牙切齿,“好一个高裕榕。”
她说对方怎会如此轻易同意自己回来,原来真正的招在这里!
小皇帝不知天高地厚,既然你如此大动干戈不顾情分,不要怪我折你的面子了。
甩袖重重冷哼,她重新乘上马车。
“转道,去定南王府。”
晚上的朝会如期举行,君贤臣敬,其乐融融。
朝会尾端,按照惯例询问可有其他要事禀报,无事便要退朝,此时人群中的魏老才气定神闲走出来,行礼。
“陛下,老臣有话要讲。”
“准。”
“老臣斗胆问陛下一句,魏府上下几百余人可是陛下给带走的?”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陛下关押了魏府所有人?
震惊的都是些消息不灵通的边缘人,但凡真有本事和地位的,哪个不知道昨天晚上魏家被包抄的事情。
此时她们都等着看好戏。
惠帝陛下整治了二十年仍旧深深扎根的郑魏两大世家,估计是要变天。
鎏金龙椅上明黄色衣袍的女子摆出恍悟的模样,“原来魏大人是为了这件事情,魏大人大可放心,他们都在南坤宫好吃好喝伺候着,朕搬来皇宫这么久不见亲人,心中甚是思念,便想着将他们都接过来团圆,外祖母您不会怪朕没提前打招呼吧?”
换成别人只怕气的说不出话,但魏老是谁,她只是笑笑。
“陛下思亲之心老臣深有体会,只是这么多人都去陪您了,老臣一人孤苦伶仃,心里不是滋味啊。”
她说完,定南王立即向前跨出一步。
“陛下,皇宫和魏府距离不过几里,陛下若是思念,可以随时召他们入宫,这么多人留在宫里也是麻烦,不如陛下将其遣回,微臣相信魏老定不敢阻拦他们入宫陪伴陛下。”
小笑话出口,群臣中有人附和地跟着笑,接着一个个臣子纷纷出列,都是请求放人的。
当然,魏老找的不止是她们,在如今情况下,兵权才是最有价值的,五军都督她都去串了个门,得到对方答应后才离开。
今天这场博弈,注定她会赢。
这份自信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魏老便变了脸色,只因先前还满口答应的那些人,现在各个装缩头乌龟,连看都不看自己。
惊怒不定的她脑中忽而一道灵光闪现,当即看向对面双手拢于袖中,姿态悠闲的郑老东西。
对上魏老阴沉的双眼,郑大人回以微微一笑,笑容中藏不住的得意。
她在明确告诉对方,你没有猜错,三位五军都督那边的确是我做的。她只是清清楚楚把利弊关系,于那些手握兵权的人讲解一遍,至于最后的选择,那可都是她们自己的事情。
所幸,能当上五军都督的都是聪明人。
魏家想和皇帝作对,却又没本事造反,你说她们还用选什么,肯定站皇帝队伍。
沈榕俯视着下方出列的臣子们,一一逡巡,目光落在定南王身上,不由得好笑。
这人真是有趣,当初之所以帮自己藏匿四皇女,只因为她欠魏老一个人情,那么现在愿意给魏老出头,又是因为什么呢?
怪不得四皇女喜欢她,两人都是耿直之辈,只能说同类相惜。
想让她放人,当然没那么容易,不过当着群臣的面,她也不会闹得太僵,于是便让魏老下朝之后留下来聊聊天。
魏老略微沉吟,同意了。
沈榕见她这般爽快,未免心中遗憾。
本来还想学着电视上的架势,一天不跟我服软我杀一个,没想到她如此能屈能伸,魏老不愧是魏老。
聊天地点还是泰平宫。
沈榕琢磨着等待会儿完事之后她还可以去洗个澡,然后舒舒服服的找夫君到床上谈谈人生理想。
当然,前提是一切顺利。
有句话说的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本质上的沈榕,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只不过她伪装抑制的太好,几乎不易察觉。然而,但凡细心的人将她登基前所有作为联系起来便能知道,今天这一出应是完全合乎情理的。
她这种人绝对做得出来。
殿内范继景和所有小侍退下,只有她们二人对坐。
魏老却知道,那些隐蔽的边边角角,定然藏了不少等待她轻举妄动的死士暗卫。
先开口的是沈榕,这种时候再寒暄太浪费口舌,是以她说的很直白。
“外祖母,您比孙儿见得多,知道的也多,该怎么做,想必您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魏老深深凝望她,目光说不出的复杂。
“你告诉我,若是我继续坚持,你会怎么对那些人。”
她眉眼弯弯,吐出一个字。
“杀。”
“足足数百人,你不怕——”
话语被截断,“你认为朕应该怕什么?民心动乱皇位不稳?说实话,外祖母,这些朕从来不放在眼里。大周安稳了太久,是时候动动筋骨,也是时候让所有人知道,现在谁才是说话人。”
肮脏、*、污垢,绵延百年的大周需要将躯壳中腐朽烂肉统统剜掉,惠帝不敢的事情,她敢。
嘴唇颤抖,魏老最终没能说出半句话。
她还能说什么,还要说什么,这个人不是武帝,也不是惠帝,她和她的母亲姐姐完全不同,比她们更疯狂更可怕,同样的,她更加年轻。
将她的怔愣看在眼里,沈榕眼中戾气柔化,温和道。
“外祖母,您似乎忘了,朕也是魏家人,魏家和高家,从朕出现的那一刻起,是一体了。朕,是魏家,只要朕活着,魏家便是最荣耀的。”
是……这样吗?
眼前的孩子,这个孩子是宪儿的血脉,也是堂堂正正的魏家嫡系。
是的,是她忘记了,大周的皇帝陛下是魏家人,是她们魏家的人!
“你当初,便是用这种手段软化大皇女四皇女的吗?”魏老苦笑。
被看穿的沈榕面色不变,笑眯眯。
“您猜对了。”
苍老的面容更显疲倦,魏老望着她,眸色慈祥,“你是魏家最得意的孩子,比你父亲更聪明,也比我聪明。枉我为官四十多载,一直以为凌驾于*,没想到最终却被*掌控。”
长长的叹息,包含无尽辛酸。
“孩子啊,魏家从大周立国便存在了,中间经过数代沉浮,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心血才一步步走到今天。没有魏家先辈,没有历代魏家人,没有你,你要时刻牢记,你是魏家的一份子。”
“孙儿会的。”
“好,好,好,如此我放心了。”
每一个魏家人,从出生开始便被灌输一切为家族强大为己任的思想,她也不例外。可以说,魏家的强盛是她一辈子的梦,而为了这个誓死完成的梦,她从十几岁开始勤奋苦读,做官、升官,最终成为大周首辅。
这一代的魏家,才是最辉煌的魏家,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世家能与之比较。
幼时对父母发下的宏愿,终于,实现了。
我这辈子能为魏家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她跪下,将头顶的官帽珍而重之地取下,放在地上,沧桑的音色带着垂暮的沙哑。
“老臣年事已高,乞求卸官养老,恳请陛下答应。”
“外祖母快快请起。”沈榕将她扶起来,“朕准了。”
——
《大周明帝内史》记载,明帝元年,京都动荡,屹立百年的郑魏两大世家,最终以魏家败落为结尾。
元年开春,大周三朝元老辅政大臣首辅魏大人呈禀请辞,皇帝恩准,赐“英国公”封号,赏金银绸缎宝珠无数,慨念其一生功绩。并擢其女魏敬誊为新任首辅大臣,继续魏家的百年荣光。
苗苗被送回南省清乔镇,他走的很干脆,也再没唤过一声表姐。
他大概不知道,在偌大的皇宫中,重而重之的帝王寝宫内的某个地方,悄然藏着一个掉漆不值钱的木箱子,里面装着一身大红色走金丝的女式衣袍,袍子旁边放了条镶嵌假珍珠的抹额。
那是曾经有个叫沈榕的年轻人,收到的她表弟高价相送的礼物。
当时的她没有穿,后来再也穿不了了。
沈榕从来没告诉过她的小表弟,在我眼中,你是世界上最可的人,在我眼中,你是世界上最可的弟弟。
永远,没有之一。
京都游荡着两个士子,一个叫钱博松,一个叫聂钊。
新帝登基之后的第一次殿试被她们幸运的赶上了,成绩还算理想,至少能分派个不错的京城官当当。
不过她们两人是怀着远大志向的,钱博松发誓要让她的老师刮目相看,要让清乔镇钱家不再是个外人眼中的暴发户。她要让钱家从这一代开始发展起来,或许在很多年后,也会成为一个别人仰慕的大家族。
聂钊从小被讥讽嘲笑的太多,她不甘心碌碌无为,不甘心随便一个人便能拿捏欺凌自己,如同当初士子会的方铭薛。
对于现在的她们而言,这只是一种遥不可及的热血梦想,对于将来而言,那是她们风云仕途的起点。
直到她们某一天有资格踏入整个天下士子崇慕的朝堂,仰望承乾殿鎏金龙椅上龙袍威严华贵的君王,才蓦然惊愕,许多年前不解的疑惑随着岁月一点点解开。
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这位遥不可及的九五之尊,曾和她们击筑相和共风流,曾和她们把酒邀月尽诗歌。
在一个叫杏林书院的地方,有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热情洋溢的年轻书生,其中有四个人关系最好,她们叫沈榕、钱二、聂钊和康定波。(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