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也不戒网无弹窗 正文 第64章 出城
</script> 对于剃须这件事,朱慈烺没有什么异议。时人也是要经常修剪胡须、眉毛和发梢的,剃掉以后再长是,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对于换女装这件事,他不能接受了。
涂脂抹粉、以男为女,与那下九流的优伶戏子何异。
见朱慈烺不肯合作,玄微便把襦裙放到了一边,以退为进,“爹不肯换也没什么关系,那八旗士兵才来搜查过一次,想必短期内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朱慈烺的脸色来回变幻数次后,咬牙妥协道:“衣服拿来吧。”
两小儿既然信誓旦旦说自己这点小伤死不了人,又尽心尽力地费了半天劲,想救自己这一条命,自己如何能枉费他们的心血。
更何况,八旗全城戒备,搜捕甚严。
他不能因为一己的颜面问题,连累了域儿和这小小姜。
见朱慈烺憋屈地妥协,姜妍宽慰道:“魏晋名士里穿女装的多了去了,人家都说是风流不羁,可见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玄微附和道:“是啊是啊。”
朱慈烺也不好再摆着一张臭脸,深吸了一口气,“我这换。”不是男扮女装么,一辈子扮这么一回,且忍着吧。
但须知防线这东西,突破了第一层,再突破第二层、第三层很容易了。
姜妍拿起修眉刀的时候,朱慈烺想着,连女装都穿了、胡子也剃了,修个柳叶眉又能如何。
姜妍拿起脂粉的时候,朱慈烺想着,连女装都穿了、胡子也剃了、眉毛也修了,涂脂抹粉也没办法了。
姜妍在现代的时候是个化妆小能手,十分热衷于在舍友脸上练手,曾被各大cosplay社团请过去跟妆。
这一世又跟秋官学了不少古代的化妆技巧,融会贯通之下,手艺更是精进了不少。
以前爸妈总是说她学业垃圾,是因为自己尽鼓捣些杂七杂八没用的。
现在看来,多两门手艺还是挺有用的嘛。
化妆完毕,姜妍把小工具箱收了起来,略有些小遗憾地说:“可惜我这没有染指甲的材料,赶明儿跟秋官讨些蔻丹来。”
朱慈烺却不像姜妍那般感觉良好,他手中的铜镜不住颤动着,脸色也越来越黑。
只见镜中印着一个娇媚无双的少妇,如果不是左眼处有一道醒目的伤口,他都认不出来那是自己?
看着朱慈烺越来越黑的脸色,姜妍不由有些心虚。
实在是玄微他爹这张脸的底子太好了,她一个没控制住,给他画了一个妖媚的桃花妆。
何为桃花妆,是你分明目光冷得能杀人,也能被人看成是含情脉脉。
玄微蹲下来端详了他爹半晌,赞叹道:“你的手艺真好,我都认不出来是一个人,八旗肯定更认不出。是左眼处的伤口太显眼。”
姜妍拍了下手掌:“这个没关系,只要换个发型,带个冪篱看不出什么了。”
被两个小的折腾了半天,朱慈烺精力早已不济,咳嗽了两声道:“明天我便试试能不能混出城去,城外有接应的人。留在城内,迟早露了马脚。”
城内虽然也接应的人,但在八旗如此高强度的搜捕下,难保没有暴露,甚至叛变。
姜妍劝道:“你的刀伤刚刚缝合,起码要卧床休养一个月才能好。”
玄微:“我听说城外也搜查得很严,不一定比城里安全。算城外有接应的人,一路奔波又怎么能好好养伤。”
姜妍:“是啊,有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既然已经把杭州城翻了个底朝天,说不定以为你已经出城去了,留下来说不定比出城还安全。”
……
在两小儿的口若悬河下,朱慈烺决定呆满七日走。
七天后,如果伤口持续恶化,说明已经没救了,出城等死吧。
七天后,如果伤口有愈合的迹象,说明他这次应该不会死了,出城后再慢慢休养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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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驻防城将军衙署里,杭州将军松奎正训斥着手下的一干都统:“都是一群饭桶!废物!连一个受了重伤的瘸子都抓不到,留你们何用。”
其中一个都统出列喊冤道:“禀报将军,除了几户官宦之家没有搜,杭州城已经被我们翻了个底朝天,确实找不到那前太子,说不定他已经出城去了。”
另一个都统却跳了出来:“那十个城门俱是守得固如金汤,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又怎会走脱一个脸上有伤、腿又跛了的大活人呢。”
两拨人你来我往地吵了起来,都不肯承认是自己的责任。
“别吵了,”松奎拍了下桌子,“哪家没搜过都给我去搜,这些江南士绅最是首鼠两端,指不定哪一家藏了这前明太子。”
一干都统即刻领命,“是。”
第二天一大早,钱塘县令亲自陪着八旗军爷来了一趟蕉园,防止他们冲撞了顾家的小姐。
领队的是一个副都统,他推开姜妍住过的西厢,顿时被整整三间屋子满满当当的木架,和木架上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给惊呆了,问顾管家这是在干什么,炼□□吗?
顾管家看了姜妍和玄微一眼。
姜妍便想着要怎么说,实话实说肯定是不可能的,她可不想把生产青霉素的方子无私奉献了出去。
难道要说这些都是用来玩的,可哪家那么大手笔弄三间屋子的瓶瓶罐罐给小孩玩,她这么说也得那位副都统肯信啊
姜妍在心里转了好几个念头的时候,玄微已经站了出来,严肃正经地施了个道家礼,然后说了不那么严肃正经的一句话:“大人,这是我的炼丹房。”
“炼丹?”副都统都被逗乐了,他一边挨个掀着瓷罐的盖子查看,一边嘲道,“小屁孩,你换牙了没,还炼丹呢。”
玄微严肃正经地回道:“我是没有换牙,但请问大人。有哪位圣贤说过,只有换牙了才有资格炼丹。”
姜妍腹诽:哪位圣贤都不会无聊到规定什么事情换牙后能做,换牙前不能做。
副都统转了一圈,发现是米汤、芋头汁、菜油、醋、碱、木炭之类的东西,没再查探了,问玄微:“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炼丹的。”
玄微指着一个培养皿:“你看这里面是米汤,米汤是稻米的精华,我只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能炼出辟谷丹。”
他说得好有道理啊,连姜妍都忍不住要信了。
副都统可惜地看了眼众多瓷罐里的米汤,“啧啧啧,都长绿毛了。小孩,别浪费稻米了,用泥巴搓辟谷丹玩吧。”
玄微气哼哼地鼓着腮帮子:“我真的是在炼丹,不是在玩。”
副都统没有理他,径直出了西厢,问顾管家:“那小道童是从哪里来的,怎会在蕉园。”
顾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屋里那位是玄微小道长,国师王真人的关门弟子,因为患了百日咳,没能随王真人回京……”
那副都统带人走后,姜妍戳了戳玄微还鼓着的腮帮子,“演得真像,嘿嘿,你学坏了哦~”
一年前的玄微还是个正直端方又软萌的好少年呢。
玄微白了她一眼,“还不是跟你学的。”
得,这翻白眼的绝技也是跟姜妍学的。
不过刚刚那个副都统说到换牙,姜妍舔了舔有些松动的牙齿,愁眉苦脸道:“我好像真的要换牙了,你呢?”
玄微捂着右脸颊,“难怪近日我觉得右边牙齿有些松动,原来是要换牙啊,新的牙和旧的牙长一样么?”
姜妍不确定道:“应该差不多吧。”
在两人各自掉了一颗**牙后,玄微他爹也到了该走的时候。
寒冬腊月里,家家户户都在做着过年的准备。
而在这个合家团圆的腊月,玄微却要送走刚刚相认的父亲,再见一面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天工阁的二楼,朱慈烺正检视着自己的伤势。只见左眼处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腹部的伤口虽因刀口较深尚未结痂,但已经在愈合了。
他见多了被各种利器所伤,创口溃烂流脓最后发热死去的人,完全没想到有那么深的刀口、又在水里泡了半晌的自己还能活下来。
之前那小小姜用空心银针往自己身体里灌注不明液体的时候,他不过是想着自己时日无多,且随他们折腾,完全没想到那所谓的青霉素竟有如此奇效。
朱慈烺感叹道:“如果青霉素能用于战场,许多士兵都不会死了。”
玄微:“别想了,我和姜妍用了近万斤的粮食,耗费了几个月时间,才提炼出针尖大的青霉素,已经全用在你身上了。”
朱慈烺没有什么意外,也对,如此神药,岂是易得的。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姜妍拎着化妆箱和一双银红色的靴子上来了。
这双靴子本来是烂大街的黑色,但她亲自动手在靴面上缝了一层银红色的绸缎,伪装成绣花鞋。
靴子里没加鞋垫的时候,朱慈烺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十分明显,便在右边的靴筒里一层一层地加鞋垫,加到瘸腿没有那么明显为止。
姜妍没敢告诉他的是,穿着襦裙这样走路,还真有点摇曳生姿的风范。
换了衣服鞋袜,剩下的是梳妆打扮了。姜妍经过翩翩姑娘的精心指导,顺便用翩翩的头发练了几天手后,已经能挽出很好看的发髻了。
为了头上的冪篱不轻易掉落,姜妍给玄微他爹挽了个元宝髻。
最后,画了个桃花妆。
临出门前,玄微拉了拉姜妍的袖子,“要不还是我来送爹出城吧。”
姜妍戳了戳他头上的小揪揪,“你也不想想你一个小道士和一个美妇人在一起有多扎眼。”
美妇人朱慈烺:“……”他忍。
下了二楼,姜妍不让玄微继续送了,他们连出城的马车都是雇的,是为了少露些行迹。
玄微只得趴在二楼的窗口,看着新鲜出炉的爹和姜妍上了一辆陌生的马车,渐行渐远。
马车很快到了城北的武林门处。
城门口,守门的士兵几乎是平时的三倍多,一个个眼睛里都闪着精光,像探测器一样四处扫射。
马车排着队到了城门前时,守城士兵刷地一下掀开了马车帘,“都给我下来。”
姜妍早打听到了这个出城的新规则,所以才费劲巴拉地给玄微他爹改装靴子,此刻也没有意外。
朱慈烺率先下了车。
姜妍站在车辕上,眼泪汪汪,张着双臂撒娇道:“娘亲~我不想走路,你抱我。”
呕,这撒娇的嗲嗲童音,连她自己听了都汗毛直竖。
这个桥段是他们早设计好的,玄微他爹虽然戴了冪篱,难保不会意外掉落、被人扯落或者被人整个掀开,暴露左眼处的伤疤。
而且,守城士兵也不会让你遮遮掩掩地出了城门。
所以姜妍想了这么个主意,让玄微他爹抱着自己出城。这样自己可以帮他遮掩平坦的胸部以及左眼处的伤疤了。
雇来的马车夫谄笑道:“不如我来抱小少爷吧。”
看,他这么热心体贴,肯定能多得几个子的打赏吧。
朱慈烺摇了摇头,自己抱起了姜妍,庆幸小小姜比域儿那小子轻多了,不然自己这副身体还真抱不起来。
姜妍趁势抱紧了他的脖子,拿小脸贴着他的左脸。
守城旗兵刀尖点地:“冪篱掀开来,遮遮掩掩的当自己是天香国色吗?”
被要求掀开冪篱是肯定的,所以姜妍才非要跟出来,不然她让玄微他爹自己一个人出城了。
朱慈烺依言缓慢撩起了右边的冪篱,露出了半张脸,尽量地不动声色。
但在守城旗兵看来是这样的,一个身姿高挑抱着孩子的美艳妇人,用涂着丹蔻白玉般的手指,缓缓掀开了冪篱,那清清冷冷的眼神,比向他抛了个媚眼还要惹火。
负责捉拿朱慈烺的军官朝几个守城旗兵的后脑勺各拍了一巴掌,“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放亮你们的招子查看可疑人物。”
于是,姜妍和朱慈烺顺利地出了城门,爬上了雇来的马车。
这么多天的提心吊胆,总算画上了一个句号。
车上,姜妍撒娇道:“娘亲,你抱着我累不累。”意思是抱了我那么久伤口崩开没。
车厢外头是马车夫,她不好说得太明白。
朱慈烺理解了她的意思,轻声道:“无碍。”
随即,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拇指大的荷包。这是域儿给他的,让他出了城再看。
姜妍看了一眼小荷包,不厚道地剧透:“里面是玄微刚掉的**牙,荷包还是我教他缝的呢。”
朱慈烺:“……”拆礼物的心情都被破坏了有木有。
马车很顺利地抵达了杭州码头,朱慈烺把姜妍留在了张家鱼馆,只身上了一艘外表毫不显眼的渔船。
姜妍看着渔船渐渐远离了杭州码头,没有发生什么突发事故,才彻底放下心来。
李保国早已提前赶着驴车在张家鱼馆等候。
是以,确定玄微他爹安全后,姜妍立刻坐着驴车回城。
她要早点告诉玄微,他爹安全遁走了,他们可以计划如何过年了。
然而等姜妍兴冲冲地回到蕉园,却见到了消失很久的二师兄黄守元,心里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黄守元对玄微说:“你病也好了,咱该回京了”
该回京了!
回京了!
京了!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