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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生龙无弹窗 第067章 .别躲了

    </script>    阿戎所想象的陆上迁徙着实不易。因近年的严寒而被冻土占领的区域越发扩大,对于景国人来说,他们向往的是南方更适宜生存的环境。这是他们弃置上京会宁城的源头想法。如今的会宁城生活着景国□□的其他后代,那些个戎马的子孙也全都调往南征线路去开拓建功了。对于万人之师葬于古老阴师连同奚族巫和齐国逃兵之下,只是加速了他们的不安和南迁的步伐。

    景国皇帝完颜志是□□的庶子,其母是名不见经传的奴人。他的嫡长兄是高举亡父造反旗帜的先行者,在□□战死后,便一马当先任兵马大元帅统领了大半个灭齐进程。身为殿前都点检的完颜志实际上是未像明王完颜熙那样战功赫赫,嫡长兄看他不大顺眼,污蔑他和皇后通/奸,完颜志于是趁着宴会上这嫡长兄酒后发狂胡乱砍人之际,将他嫡长兄一刀给结果了。

    殿前都点检点检殿前,除了他和他的部下,近前的谁也不能带武器,这正好方便了他行事。篡位之后,因得了慕云歇相助,真龙护佑的完颜志踩着嫡长兄和诸位兄王战功的肩膀得了天下,用了三年时间建造起燕都新京,乔迁坐镇南征总指挥。

    可也防不住这真龙掉转龙头呀。

    三族与景国这场仗,完颜志耍了一个心眼。那方三族是什么东西,他已经摸得很清楚。这世上最惧怕的图腾之力、散人之言、正义之师,仿佛都在那边。儇人是那汉人古老氏族,又颇与阴力长生有关,奚人奴遍布天下,随意传音三人成虎,而这两族又与前朝齐兵合在一起,便成了正义讨伐复国之盟。

    可是慕云歇说:区区几千人,何足挂齿呢?龙,谁还没有呢?

    他没说这世上龙都是一家的啊!

    那即便是他反驳,这世上龙都是一家的,那慕云歇也能轻巧地挑一挑眉:“吾皇又是怎么登基的呢?”

    “异法之师,真的可怕吗?”这是他问慕云歇的最后一个问题。

    那慕云歇便道:“异法神鬼之道,万年与世并存;但异心嘛……”

    完颜志头淋了一身汗。他自己以一个外庶弑兄篡位,明王以及□□嫡子们定然怀恨在心,这个要比区区几千人的北地乌合妖冶之众来得更吓人。

    那么既然明王最是气焰嚣张,让他来感受感受这异法之力吧。

    如今的明王因为被火烧着冲了一路,被救下来的时候受了伤,脸上脖颈狰狞一片。因输掉了这场以多对少的隙谷之战,便改派他留守会宁城。

    他是被抬着进了会宁城自己的府邸的。

    明王绝没有什么不破楼兰誓不还的劲头。他已感受到完颜志的打压,只是现在他连床都下不了,还能争什么、气什么呢?

    耶律淳与岫儿一同溜出去玩,午时到了会宁城,两人点了景国人惯常的吃喝,吃了个饱,又喝了酒躺在外间消磨许久,才弄得一身脏的回来。

    覆罗与阿戎自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岫儿缄口不提,阿戎问过一次没有答案,也不再问了。覆罗身为太后,便当着他那齐人部下的面,用戒鞭抽打了他。但他仍旧没有说出来。

    岫儿回想那天还是有趣的。去时只不过当做偷跑了玩,但尝过会宁城的酒他化为龙在上空驮着耶律淳,飞着,因他小,平日里将将能驮得动耶律淳,但今天回来时在会宁城的上空东倒西歪,七上八下,傍晚正是摊贩将要收摊回去的时候,忽然间天边火烧云当中降下一个骑着真龙的少年,座下真龙口中喷着火焰,少年攥着龙脖颈的长须,身后的狐毛披风猎猎作响,这么落在地上。

    会宁城中的百姓无不震惊。

    耶律淳落在地上后,向着街道两旁大喊:“朕是大齐耶律淳!朕是真龙天子!”

    儇岫已经是醉糊涂了,根本变不成人形,看那旁边摊贩卖的东西,想说声:“好看,”结果嘴里喷出两口闲火。看把人吓到了,他换下一家,又想说个:“好看”,又喷两口闲火。等到过一会儿他张嘴叼住耶律淳的披风把他拽到了天上,一路这么拽了回来。所幸耶律淳身量轻,那披风没被拽断,耶律淳才没被摔死。

    其实他俩醒来后,也不是真的不想说,恐怕是真的记不得了。

    “真龙天子”的风波从会宁传出来,身在景国的齐国人蠢蠢欲动,有渐渐压不住之势。眼见越来越多的齐国人往会宁的方向涌动,景皇完颜志算再坐得主,也坐不住了。

    责令明王必须将耶律淳抓到送至燕都当众凌迟,否则便让他提着头来见。

    明王于是召来耶律玦共同商议对策。如今慕云歇已不知道去了哪里,想倚仗他的威力是不可能了。若是等他的消息回来,恐怕大势已去。耶律玦怀揣着一只信封从明王府中走出来,骑马向他自己的宅邸而回。

    他下马递缰走进去,进了大厅见是空无一人。正准备出门一问:“人都去哪了?”,忽然间他那画着墨马的屏风后走出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环配狐毛,既有楚人女子的俊秀,又有齐人的野性,那一双眸子敲过来仿若吞人,朱唇一启说了一句:“叛臣还不跪下?”

    这句一出来,知道那是四处张贴着画像一头值万金的齐国颜琝太后了。这个将三族玩弄于指掌之间的女人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自己家厅堂里面,耶律玦嘴角露出一点邪笑。

    耶律玦身后的门已被他自己关上了,二话没说他跪了下来:“太后有何吩咐?罪臣定当竭尽全力……满足太后。”

    覆罗水姻走过来,伸出穿着鞋的脚在他肩头一点,一脚将他踢倒。“三族如今合为一个齐,对哀家来说还是太憋屈了。我来找你,是想帮你解决这个燃眉之急,顺便再让你也帮我解决一个燃眉之急。”

    耶律玦从地上爬起来,定定地站在她面前:“我的那事虽已燃煤,却不能算急。当务之急还是想知道……太后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覆罗瞧一瞧他这色心大起的模样,这野男子可算是二叛其主,看上去也甚是阴险美味,恰对她胃口。便直接令他那唇欺压上来,顺口用舌头传了点灵狼蛛蛊进去。

    灵狼蛛蛊也是奚族巫家基本的蛊毒,这是个很小的雌雄同体、自己繁衍的狼蜘蛛,被封在甜浆所制的小壳子里,吃下去还以为是糖果,但实际上那糖果融了,蜘蛛便会出来繁衍。这种蜘蛛会繁衍得越来越多,能从身体脏器血液当中钻来钻去,倒是也没什么毒性,是身上总在奇痒,越痒越抓不着,而这种痒会随着时日的增长加倍再加倍。那是一种极其有意思的享受。

    这一吻完,覆罗点着他的锁骨说:“吃了我的糖果,要为我办事了。叛臣再叛,那不止是今日这点小意思了。”

    耶律玦初时还没回味过来她是什么意思。覆罗摊开握着的手掌,甩下一只小蜘蛛来,对着他一笑,再用脚碾死。

    耶律玦看她大摇大摆地从正厅推门走出去,还没太明白过来。直到脖颈与肚子有些开始痒的时候,他才似乎有所悟。覆罗走时从身上丢罗一张巾帕,那巾帕上画着谷地排兵布阵的地形,以及儇氏二龙一主的信息。她是要送他一个大礼,而这个大礼的代价亦是不言而喻的。

    覆罗走出这府门的时候抬头瞧一瞧天,那太阳很大,她心里倒有种暖意。若是往常,她会很满意这种枭雄的身躯,因这种人头脑与身体都能给她带来通灵的助力,但她并不想这么做。一来对于背叛者的反感,而来对于感情的排斥。倒是这个也让她惊奇,她竟然也有些洁癖了。

    “列山那个家伙……”仿佛已经是最能令她满意的,而他的卜算更加深不可测,比她的通灵还要强上许多。

    风吹在脖颈里忽然又一冷,她忽然发觉,依赖大约会是沉沦的开始。

    回到谷地往自己的屋里一躺,看见耶律淳还在外边跪着,也不管,叫来奴婢让去请列山主来。

    列山此时正与重樨说话,有人通报说太后来人传唤之时,重樨皱了皱眉头。

    列山道:“攻其心,解其意,成其美,然后才能为吾所用。”

    重樨摇摇头走出来。正见阿戎在外看着,他走过去问:“你……在想什么?”

    自从阿戎用蛇矛杖魂杀敌后,阿戎似乎陷入一种更加混沌的情绪之中,阿戎的目光有种更加让他看不懂的滋味了。

    重樨思索着要不要将慕云歇命不久矣的事告诉她,他思了半天还是说:“那慕云歇大概是……”

    听到这三个字,阿戎从自己的世界里□□:“大概是什么?”

    忽然间侧边砸出一片树叶来,这树叶竟然能以这么快速地飞来,引得两人转头去看,只见慕云歇斜斜地倚靠在老树下,白衣金纹,玉冠飘带,一只手把玩着叶子说:“那慕云歇大概是快死了,想问能不能让你陪上一陪,送他上个路?”

    阿戎茫然地望着那片火与血与褐色的油水冲垮人群。

    人命在她心中是个沉甸甸的东西。父兄的死于她来说是天与地间的无穷之道,令她敬畏龙,敬畏生灵,但是亲手操起魂杖,将无数人命魂魄抛出身体,令他们变成一句句残尸,如今的她只觉得自己的流出的鲜血是一种致命的武器。

    这种孤独的感觉不亚于在无涯之地行走的独魂,她竟觉得此间也同是一片无涯之地,沾染血腥比原本要救助族人的心态更令人疯狂。

    她想要宁静。

    树下的人一脸清雅,却泛着以往少见的痞意。那抹锦绣花纹的白色衣衫她从未见过,此时她看见他,忽有种回到久远的感觉。

    那时她还是一个孩童,一个常常出现的高大的人,总会指点她渔猎、射箭,连那锥子如何准确地刺进龙的身体里,都是他在梦境里教过她的。

    慕云歇走过来直接拉着阿戎便走,这次也不从魂境溜走,在众人面前忽然间变成白龙将她环住,随后一边往高走,一边将她扶稳当了上了云层,这正迟钝着的阿戎瞧见他背上的鳞片剥落了许多,皮囊越来越像那光滑的蛇,再无当初第一次望见他化龙时的琉璃色。

    等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楚国街道。楚国不同于北地,繁华热闹的街道在晚上仍不封市,河道周围往来客商许多,到了晚上灯笼摆出来,红彤彤地映照在河面上。

    阿戎瞧了一会儿,问他:“你真的快死了?”

    慕云歇平淡无奇地笑:“这有什么稀奇的?你看那些子里的鱼,我同它们又没什么分别。”

    阿戎低头想了想:“你不是也有长生之身,不会死吗?”

    慕云歇看了看她:“怎么,一听我要死了,不恨我了,舍不得了?”

    阿戎道:“檎儿在哪里?带我去见她。”

    慕云歇笑了笑:“想来我死也是个令你高兴的事情。罢了,便带你去见她吧。”

    慕云歇本是掐着时辰出来的,见天色也差不多到了晚饭时分,便将阿戎带去了个客栈,径直拉上了房里,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准备下的。

    他从怀里拿了一块纸包,包里掏出一个碗,碗上穿着线系在门外,阿戎不明白:“你不是说要带我见檎儿?”

    慕云歇:“她看到碗会来了。”说着便将一酒坛打开,给她倒上一碗,给自己也倒上一碗。

    “我以为这酒,也是此地的最好。此地名唤金陵,从未出现过龙和水兽,因此恐你也未曾来过。这酒以花酿,味道很是不错。”

    看她望着自己眼眸,于是说:“这个……我也是要死的人了,你便当是提前祭我的。”

    阿戎端起来一股脑地喝进肚子里,“不是祭你的,是陪你喝。”

    喝了一碗之后,瞬间上脸。冬日里父亲也常会烫酒给她和三兄暖身,后来不曾再喝到过,这么久再喝到酒,禁不住有泪想往眼眶外面涌。

    慕云歇见状道:“你若哭,被檎儿来了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阿戎有一个毛病。以前喝酒便是喝暖了,直接躺下睡的。此时喝了,脑袋晕晕乎乎,便瞬间回到小时候一样,她深吸一口气,朝后面一仰头,看着将要摔到地板上。

    慕云歇好在是龙,好在能瞬移,这一下便移到她身边去接住她。但她身体往下一滑,慕云歇的身体扑了上去。

    此时檎儿看到外面挂的碗,一举推门进来。因她要来,慕云歇只将门虚掩着,现在想来这个情形,还是应该当初把门闩给她插上,让她在外面多等一会儿。

    眼下檎儿看见亲爹把亲娘摁在地上,亲娘一脸红润睡在地上,她将自己烤的野食放在桌上,问:“你不是说要同娘亲和我一起吃酒,好酒配好肉,才让我去打的吗?”

    “是啊。”慕云歇面不改色,仰头答。

    “那你们为何偷偷先喝了,还要趁我不在时做些你在魂境里才会和娘亲做的事?”

    慕云歇将阿戎抱起来放置在床上,一边答她,“那你吃饱了先去玩吧,爹爹和娘亲还有事要做。”

    檎儿噘着嘴,吃着自己打来的野食。酒她是不喝的,因实在难以入口,也不懂大人们因何要喝这种东西。还剩下半只鸭,油腻腻地放在油包上,她打个嗝对慕云歇喊:“那我可走了?”

    慕云歇看顾着阿戎,分神回头对她说上一句:半个时辰,不,一个时辰后来此处。”

    檎儿想,是什么事情爹爹和娘亲竟然要做这么久。“好罢,那我一个时辰后再来。”说完还给爹娘两个带上门。

    慕云歇低头瞧着阿戎发呆,手指轻轻地越过她脸上,抚到她嘴唇边,也不知她是不是梦入魂境了。忽然间见她眼里流出泪来,眼珠跳动得厉害,他便立即身入魂境去寻她!

    他找寻了许多地方,具不见她身影。想来今天见她时那种惨淡面容,可能跟那次大战有关,便从魂境移去那隙谷地间找她。只见她一人坐在那地上,四面惶惶大叫:“恶鬼!妖怪!”

    她的手上血流如注,眼前的一切令她只觉可怕,而又皆是由她一手造成。

    她开始伸出手去探向四周,但却什么都没摸到,面前是双龙在头顶互相撕咬的场景。

    “别怕。”慕云歇抱住她。

    阿戎又惊又喜,可又对他恐惧。“你来做什么,若不是因为你……”

    话因还未落,慕云歇说:“不会了,以后不会,以往是我……”

    慕云歇顿了顿,反正这是她的梦,醒了她也不会当成真的。

    他说:“以往我以为,我只是发掘了古氏族的秘密,将你当做重见天日的珍宝,却并非将你当做人……是我错了,你是至宝,更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那三年剐筋的时日当中,因一遍遍苦痛时念着你的名字,窝在海底下看着水流想着你,才发觉以往做错了,却反而将你推远。以后我想做的事都告诉你,让你难受的我绝不做了。”

    阿戎的泪糊着脸,透过模糊的眼帘望着他说:“你说什么……三年剐筋……”

    慕云歇道:“那些都过去了,往后岁月无忧,有我一日伴你一日。”

    阿戎双手摸上他的脸:“你可不要死……你死了,我和谁置气呢?”

    慕云歇点点头,目光中越来越亮:“我努力活着,尽量不死……绝不主动死。”

    阿戎道:“快点去寻法子,我也寻你也寻,檎儿岫儿虽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但也是归你的,你不能这么抛下。”

    慕云歇湿着眼眶笑一笑:“怎么平日里不见你这么担心我。”今天那一副冷淡面容,只问檎儿不问身旁人,还道心底真是个淡漠人。谁知还不是想我成这样。

    阿戎哭着哭着也停了,定定地瞧着他说:“我有一次梦到……梦到你和我,像那日一样,在木桶里,冰天雪地的……”

    慕云歇暗暗道,我也梦到了。但却没说出来,只将唇压下去吻在她脸上,眼睫上、额头上,鼻尖、最后咬住她上唇舔了舔,随后将舌头伸在她唇里推开牙齿去搅。

    这样吻着吻着,他闭着眼睛动着情,忽然发觉什么都没有触到,这才睁眼发现阿戎不见了。

    这么快醒了?慕云歇从魂境回到金陵那客栈里头,正见阿戎抱住檎儿狂喜,檎儿嘴里一边嚼着鸭肉,一边说:“娘亲,你放心,若是他惹你不高兴了,我便往他饭食里放巴豆。”

    话音还未落,忽听得咳咳两声,檎儿在阿戎的怀里大叫:“娘亲,保护我!”

    阿戎此时起身望见慕云歇,慕云歇面容里有些尴尬。他想起方才说的话,也不知阿戎是当真未当真,还是真的做了一场梦。但他方才亲吻得如此动容,全都让檎儿这小丫头搅合了,只当方才他也做了个梦吧。

    檎儿说:“爹爹,你的嘴唇怎么了,好似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阿戎一愣。

    慕云歇也一愣,故作淡定地坐下来,继续倒一碗方才都没喝成的酒,装作无事地说:“不过是被……”

    檎儿:“被门夹了?被瓶子塞住了?”

    见他又是干咳,檎儿冷淡地扫他一眼:“以后莫要跟我说谎。你是偷亲了娘亲罢了。”

    慕云歇一口血差点没从胸腔里涌上来。

    阿戎一想便知,方才那些都是真的了。她在魂境中走了也有这么些年,早已经不是当初懵懂着,被他主宰来去玩弄自如的她。而眼下的慕云歇,也似乎变化成另外一个人了。

    大约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她脑袋里略过这句话,忽也觉得悲凉。随即想起他方才说的话。他一开始并未如何,后来又如何,什么三年剐……

    她脑袋嗡一声,道:“慕云歇!”

    慕云歇微微回头,故作一派镇定:“嗯?”

    阿戎:“往后别躲了,我一向知道,你从来没有走远。”

    慕云歇听完这句话,默了一会儿,直勾勾地望着阿戎,却张口对檎儿说:“出去玩儿。”

    檎儿道:“可是……”

    但见爹爹和娘亲互相注目,眼睛里根本看不着旁的东西。她知道在此蹦跶只会让爹爹一阵风给她刮出去,那还不如她自己走。

    檎儿只好无奈叹一声,继续走出去,第二次带上门,慕云歇便凑近阿戎,一话也不说地便要补方才那个未完的吻。阿戎想了想,在他唇凑上来前问:“你还有几时了?”

    慕云歇已经有些喘着粗气,吐出的话沙哑轻柔,“这么一刻了,能不能让我亲死?”

    阿戎认真说:“那必得寻法子……”

    话没说完,他也不给她留机会了。他脑袋里重复这个场景无数遍了,教他亲了活了,不教他亲死了,这是救活他唯一的法子。那龙鳞,那命数,都日后再说,日后再说……

    阿戎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这样热烈地亲近了。单是在过往的梦里,好似很激烈。她拼命地回想那梦里用的是什么姿势,但都想不起来,只记得第二天醒来时想念他想得手脚发麻,望着房梁钻过的一只老鼠看了良久,最后看的两眼模糊,想他莫不是因她的刺伤而正痛苦。后来又说服自己,他痛死也是咎由自取的。

    或许她再刚硬也还是女子,或许容易上当被迷惑,总之也不想去查证他是不是要死了,又有个潜意识哪怕不是真的,先干了再说……

    他舌尖疯狂地在她口里挑逗,鼻息烫得她脸发红,他顺着她脸颊下巴往脖颈去吻,手从他胸口拂过去探下面,随后便将她衣裙解开,唇舌不停地解开自己衣衫,将自己送入。

    她闷了一声,伸手去抓他的肩膀,因他肩膀已被汗湿,时分滑腻,她便抓他的头发,将他发髻打散了落下来,垂在她脸上甚是痒痒。

    这样弄到了半夜,他才在她怀中伏下静静地睡了一会儿。因蜡烛并未吹灭,房间里有暗暗的灯火,她摸着他背脊中从脖颈发梢一直深入尾骨的一条暗红色疤痕,稍重时,睡着的慕云歇也闷哼了一声皱起眉。

    这是怎么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翻身,露出白皙紧实的前胸,瞧见他面色苍白如纸,便似是今夜耗尽全身生力,真的这要死去了一样。他前胸当年那些她以锥子钻入的疤痕也好了,全看不出任何痕迹,便如她的体质一般,不可能会留下后背那条深纹。那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阿戎……”

    “我在。”

    “莫管他们做什么,你这么一个傻子,别被蒙骗了……”

    阿戎低头摸摸他的乱发,手指在他柔韧发丝当中穿行,享受着和他身体相交的温热。听他呓语,其实根本还没醒,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阿戎低声道:“是你最先蒙骗我,还要我不被蒙骗,我可不是傻子么,还生出两个小傻子。”

    慕云歇忽地醒了,见她睡得较高,又轻轻地将她挪下来靠在他怀里,紧紧抱着,额头死死抵住。

    快死了这个借口真好用。

    不过他也不知道还能用多久。

    龙筋损毁一次便无法修理,若要真想维持他生命,恐怕……

    第二天醒来之时,阿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叫一声“云歇……”手伸出去摸却什么也没摸着。她揪心地起身,这才发觉自己躺的是那谷底自己的帐子里。

    她连忙穿衣跑出去,心里想着:不是叫你以后别躲了,难不成真的活不过,便这样走了?

    正着急间,忽见树下两个孩子打成一团,檎儿乱发上缠着树叶和泥土,一手拽着岫儿的头发朝缓坡下面滚去。

    两人打着打着看见阿戎出来了,岫儿赶忙说,“快停快停,把头埋下来,娘亲这酒醒看天正是白日,见我在外面玩定要将我赶去睡觉。”

    檎儿冷淡却颇好奇:“怎的白日睡?”

    岫儿道:“因为我们儇人是鬼阴人!”说罢张大了口去吓他。

    檎儿冷眼看他,只觉得他是一只傻球,屁股一踢能顺着山坡一直滚,还能滚得很高兴的那种傻球。

    见她不感兴趣,岫儿只好自己答:“这是南帐子的齐国人说我们的,他们说‘那方前太子妃萧氏,带着三百奚族奴昼伏夜出,身旁有龙阴鬼火,生出异种龙身,恐是太子阴德造访,怨气不灭的结果。’”

    二龙虽在凡俗小孩之中,看上去只有三岁,却已启智,相当于十来岁的凡俗童。子。檎儿更甚,或许因是龙父教导,显得更为成熟。她听他这么一说,便当即知道,这是齐国人那边传出来令人信服诡辩的儇氏人存在的理由。且给娘亲冠上一个萧氏的名头,还能令萧氏遗部前来攀附。不过萧氏当初死在大同的也不少,外面的都闻风而逃,取道最近的夏国逃去了。夏与景国会宁城相距太远,断不可能再跑回来,这一路上会被绞杀了。

    但只要外面的人知道,萧氏鸳鸯、太子遗孀自能领民抵抗,与耶律氏同气连枝,萧氏便能有心向着耶律淳。这都是后话了。

    岫儿躲藏一阵,阿戎还是向着他们找来了。岫儿将眼睛压低,檎儿免不得淡淡嘲笑:“屁股露在外面,脸藏起来有何用?”

    岫儿道:“便不用看到娘亲那凶神恶煞的模样。”

    檎儿:“娘亲如何凶神恶煞了?”见阿戎走过来,她变个可的面庞伸出手来要抱抱,阿戎便随手将她抱起,轻轻在面颊上吻了她一口。

    岫儿看得鼻孔有些出气,只觉得娘亲待他不好,他便要从此失宠了。

    阿戎正要问,檎儿已经说出来:“他应当是回兽洞了,若不然,是去祸乱旁人天下大事了罢。”

    阿戎点点头,“那么我做些肉食汤药,你拿去给你爹爹吃吧。”

    檎儿点头:“他是盼着吃娘亲做的东西,但是娘亲,我得先吃饱了才能送,若不然我定会在路上吃光,他去后,又是空欢喜一场。”

    阿戎抱着她便转头去准备饭菜。

    那头岫儿在后大喊:“娘亲!檎儿!”却根本没人理他。再多叫几遍,倒是把亚父重樨引来了。

    重樨惯于用龙身睡觉,林谷中听到他在大喊,便直接一爪将他抓来叼在十丈高的松树上,教育他说:“食不言,寝不语。现正是寝时候。”

    岫儿道:“那为什么檎儿不用?”

    重樨道:“因她还要回到你父身边,与你不同。你要继承儇氏王脉,便须得遵规守仪,方是治国之本。”

    重樨原是公子,与列山教好。又是亚父,太傅之责,怎可能放任他。

    岫儿委屈:“女孩子可以到处玩,男孩子得禁锢牢笼,这不公平。”

    重樨叹一声:“你怎知她不羡慕你呢?”说罢看他吊够时间了,便以龙爪将他取下来,放在树梢上强令他睡。

    岫儿便也化了龙换个舒服的姿势,在亚父身边睡着了。

    ——

    檎儿将饭食放到兽洞口,唤了几声“爹爹”,却具没有回音。她蹑手蹑脚地想走进去,却想起慕云歇从不许她进,且以前她送饭时,若慕云歇不在,便会给她留下字条,告知她去哪里找他,断不会随意便不出现。

    这是父女的约定,没有不遵守的道理。即便没有禁制结界,她也不会破了约定进去。她见没有字条,也没有人声,便要进去,这时里面忽然传出他的声音:“放那里便是。”

    檎儿问:“你怎的不出来见我?娘亲有话带给你。”

    慕云歇洞里叹一声,过了许久才走出来。他的人身仍旧穿着华服,那是他一向自觉的装饰,但他面色惨白却是瞒不了人的。

    檎儿道:“娘亲说:你昨晚答应什么也不瞒她,也答应不躲她,怎的你又一个人回来兽洞了?”

    慕云歇坐下来,将饭菜放置石上,见她递过来的还有一块木头做的筷枕。他捏着这筷枕瞧一瞧,问道:“是你娘亲常用之物吗?”

    檎儿道:“娘亲是将她自己的碗筷拿出来给你的,断不会用旁人的。”

    他点点头,用筷子一口一口慢慢嚼着吃下去,不像以往那样囫囵吞枣,檎儿道:“你舍不得吃。”

    慕云歇将最后一口汤也喝干了,道:“我得去龙父的温泉再泡一泡,这段时间便不要告诉你娘亲。她若知道我去了旁的女人处……”

    檎儿听了,嘴唇撅起来显得不悦。但她与慕云歇的默契便是不打扰,他要做什么也不多过问。他既然一定要去,必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但那里的确有个古怪女子,怕娘亲吃醋,也是断没法说出来的。

    “嗷。”她答应下来,端着娘亲带来的饭盆和筷子便打算走。

    慕云歇道:“这筷枕留下吧,其他拿走。”他拿捏着那小块木头,放在唇上碰了碰,便从魂境移至红宅温泉里泡着去了。

    只有龙父遗留下来的龙气,才能将他这愈来愈加深的龙筋缺失勉强补上。他之所以回去,只是因为他发现近来化人与化龙都越来越力不从心,不能够随心所欲。他大约在想,若是想留条命,需像三年前一样,回渊流之中静待,或许能拖个几年,但若是以人身遗留人世,逐渐丢失龙身,那么以人的寿命和呼吸,他恐怕最多只能坚持几个月了罢。

    不到一月间便来了红宅两次,那玉鸠长长久久跪在泉池边上守着他。时不时想跟他说句话,却是没法子。她特地命妈妈为他去买了珍馐美味,又想着他在里面无聊,在外面弹了几曲琵琶。

    但其实慕云歇全然都没听到。等到泡完之后出来,也一口没碰桌上饭菜,只坐在席上拿着那木筷枕把玩,一句话也不说。

    玉鸠想打破沉默,终于鼓足勇气说:“还有三日了,还有三日玉鸠将赴汴梁。侯爷可有要嘱咐的?”

    “你这里有没有细绳,帮我找一根来?”

    玉鸠愣了愣:“是衣裳需缝补么?妾身来补便好。”

    见他摇摇头,她瞧见自己手上的红绳,遂默默解下来,想着是从月老庙求来的姻缘绳,她写下的名字是她和……

    她送上去,慕云歇接过,若有所思地说:“往后对那些权欲熏心的男人,不要倾心,不要动心,不要委身,不要委屈。世间无人值得你如此,即便是我。”

    他这前半句话是对着玉鸠说的,后半句话却是对着那块小木枕说的,但在玉鸠听来,已经眼眶湿润。她万千思绪,在那句“即便是我”中被点破,少女怀春的情意,无法当着他面说出来,何况身份悬殊,一为天人,一为娼妓。

    “妾身不辜负侯爷大业。”玉鸠拜下去,扣了三个头。

    哭了三天之后她要走时,慕云歇在泉池中没有出来相送。她下定了决心要苦修舞蹈与歌喉,必得在汴梁的大赏中拔得头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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