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碧池的奋斗史无弹窗 正文 第38章 求爱
时隔多年,霁王爷又成了帝都舆论的中心。从金碧辉煌的教坊司到深巷里烛光昏暗的小酒馆,从朝中大臣到江湖郎中,人人都在谈论他。
多年前谈论的是他夺了什么彩头赢了哪家小姐的芳心,现在讨论的却是他那一桩桃色新闻和宫外遇刺。
左丞相窦礼平日里从不出入声乐场所,今儿却被幕僚硬拉到城东一处教坊司。穿过香雾缭绕美女如云的大厅,幕僚将他带上三楼。
包间的名称叫云海,窦礼心中有点不舒服。他做官多年,最怕的是一脚踩空,谋求大事,更应该脚踏实地才是。云海这个名虚无缥缈,听着有点不祥。
然则既然都到了这里,再临时放弃,未免有点太迟了。
犹豫再三,他还是把门敲开了。
门从里面打开,偌大的圆桌,已经被朝中熟悉的同僚坐满了。主宾的位置上坐着这两年在帝都冉冉升起的新星——禁军统领萧轼钦,主陪的位置空着,显然是为他留的。
“窦老快请进,我等已恭候多时!”萧轼钦当先站了起来,其余人纷纷跟着站起来,都笑着恭迎窦礼。
窦礼看着这个有老有少允文允武的小团伙,心中顿时安定不少——现如今朝中除了围在霁王爷身边的人,其余都是一盘散沙,他与右丞相历来不和,谁也不能将这些人团结起来,没想到一个初入官场没几年的年轻人却做到了。
先帝曾说过一句话——据说是从后宫胡太妃那儿听来的,不怕神一样的对手怕猪一样的队友。
可见谋事选择合作伙伴是很重要的,尤其是他图谋的这件事——成则一步登天光宗耀祖,败则株连九族永不翻身,选对了合作伙伴,连神一样的对手都不再是障碍。
萧轼钦这一场游说宴还未开始,成功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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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尾巷,王爷在姚鸢这儿养伤,一住七天。
这七天内,薛岸然来来回回跑了不下二十趟,大多是为了送拜帖。
霁王爷结交甚广,庙堂之上,江湖之中,但凡是有点交情的,听说他遇刺乃至不能上朝,自然要登门看望。
看望之前要递帖子,帖子自然要送到王府,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如今养了个外室,却不能直接去凤尾巷,不然太不把王妃放在眼里了。
王爷能把王妃当死的,别人却不能。毕竟她不仅是王爷名义上的正妻,更是太后的亲妹妹。
然则帖子送得再多,王爷也无意搬回王府。
薛公公知道王爷不是任性,这么做有原因,可是王妃却屡屡给他施加压力,要他无论如何也把王爷劝回来。
这七天并不只有王爷的客人递帖子,高门大院里的贵太太们不管知不知情,不管想不想趟这趟浑水,都得上门表示关心。这个问一句,那个问一句,无形中给了王妃巨大的压力。
尤其是那些怀着好意劝她的,一句‘外面的狐狸精风光一时,王妃犯不上与她一般见识’更让她火气上窜。她分明还没动过气,别人却揣度着她已经气得咬牙切齿夜不能寐了!
都当她还是十年前那个妒妇!
王爷早不是十年前的王爷了,她那一缸醋还能存十年吗?
若王爷不出这档子事,他便是在凤尾巷住到老,她也懒得管。
然则现在关系到她的面子,关系到她往后出门交际的底气,她不想管也得管。
眼看着薛公公一天天无功而返,身边的人天天吹耳边风,霁王妃再也坐不住了。
第八天一大早,她命人抬了一顶低调的软轿,带了几个最信得过的人,亲自来到凤尾巷。
路上她娘家陪嫁过来的嬷嬷赵三娘一直说:“待会儿见了那狐狸精,定要她好看。”
王妃烦躁地训斥她:“十年前我让你掌掴杜烟遐,她是杜相国的女儿,一个名门千金自甘堕落来王府做妾,你教训她,我脸上不至于没光。凤尾巷这位是什么出身?”
赵三娘道:“主子说的极是,这些年主子修身养性,不光心胸开阔了,城府也深了。以咱们的身份,自是不屑与她为难,不过杜侧妃这般自甘下贱的,却正合适。当年王爷未受伤前冷落了她,多年来她一直不甘心。王爷受伤后,阖府只有她开心。她便觉得,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得不到,心里才畅快。如今她得不到的,又让旁人得了,想来心在心里正难受。奴婢回去稍微推波助澜,必令她坐不住。”
王妃心里一阵怅惘。
那些年王府里的女人,哪个不是他得失去了自我,从前各个都是心高气傲的,嫁了他以后争风吃醋闹得满城风雨,娘家也跟着丢脸。
他受伤之后,何止是杜侧妃,人人都松了口气。
终于不用再争了。把他放下了,王府里才平静下来。往日里一个个斗鸡似得女人,慢慢恢复元气,又成了嫁他之前的冷艳才女。可无论是才情还是容颜,都随着年轻时的慕一同衰败了。
谁也没剩下几分灵气。
比着那几个浑浑噩噩活着的,杜侧妃的生命力和勇气都令人钦佩。
王爷之后,秦茂并不是她第一个男人。秦茂以前,她甚至和王府侍卫私通,那个侍卫不过是王府的三等侍卫,其貌不扬,但是孔武有力。久旱的杜侧妃饥不择食,令人笑了好几年。
后来她再选男人谨慎多了,除了貌美的,便是有才情的,大多是她当年做相府千金时的慕者。
王妃从来没敢跟任何人说过,孤枕难眠时,她也比较过身边的几个侍卫。
然则太后绝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王府后院里有多少太后的眼线,连她也说不清。
一路想着这些,王妃心中苦闷难捱。日子过得太压抑了。
她当真羡慕杜侧妃气死了爹娘,从此自由自在。
唉声叹气中,凤尾巷到了。
王妃迟迟不肯下轿。
王爷把她逼到这一步,是在践踏她的自尊!
“主子一定要沉住气,不要跟王爷硬碰硬,记住女人的武器是眼泪,见了王爷先不要说话,哭一哭,他自然心软了。他在这里住了这些日子,王妃一直苦挨着,他不会不念你的好,一定会体谅你的忍让。”赵三娘在外面劝她。
王妃努力吸了几口气,还是遏不住眼角的泪成串得往下掉。
赵三娘打帘一看,急道:“主子哭早了,眼泪该留着到王爷跟前掉啊!”
凤尾巷人多口杂,王妃不欲下轿后叫人看到她眼睛通红的样子,极力平复下来,令人拿水粉重新扑了扑,又等了一会儿才下轿。
院子小的不起眼,王妃甚至从不知道王爷还有这处私产。
不管王爷为了什么目的养了这个外室,能在这么个小破院子里住得下,王妃十分佩服。
天生龙子,生而受到帝宠,半生风光,大权在握,他却舍得委屈自己。
小院的家丁和奴才都是薛公公新买的,没人认识王妃,王妃进门前,被人拦下,赵三娘上前表明身份,门房仍说:“小的要去通报女主子。”
王妃对这外室的三分气顿时窜至八分。
一个野路自来的没名没分的女人,跟王爷过了几天日子敢称主子了,真把她当死的!
赵三娘比她更生气,身为王府的女总管,她在王府都是横着走,到了外室门上,却被拦下了!
为了出气,也为了立威,她当即令人上前将门房捆了,一顿拳打脚踢后扔到一边,请王妃进门。
起居室内,姚鸢刚给王爷讲了个故事,把他哄睡了。
从房间里出来,她伸了伸拦腰,准备收拾一番出门去。宋姑姑将画拿回去后,裱起来挂在了原先摆放秦茂画作的地方,邀请了许多知交好友来赏画。
那些人原对画不感兴趣,听说是王爷的新欢所画,呼朋唤友都来看,把僻静的云中山挤得如同闹市一般。
看过画后,都托宋姑姑请姚鸢上门作画,宋姑姑昨儿令人给姚鸢捎了封口信儿,让她今日去云中山看看帖子,愿意先给谁画,由她自己决定。
姚鸢觉得这个工作机会不错,一能拓展人脉,二能赚钱,三不抛头露面,当即答应下来。
她换了身衣服,出了房门却被刘川叫住了。
“前两年有一位外放的官员回京任职,他夫人请了昔日的知交好友来叙旧,却只有寥寥几人到场。过了些日子,他们家少爷进京,带了一只从任职地抓的猴,听说长了六只耳朵,十分罕见。一时间相熟的不相熟的,都登门拜访。那位太太以为打开了交际面,却不知旁人都是来看猴的。”
姚鸢笑:“刘护卫向来快人快语,什么时候学会拐弯抹角了?”
刘川冷哼:“这风口浪尖之际,你当她们当真是要你的画?”
“乘风破浪,方能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姚鸢无所畏惧,王爷没打算将她藏着,是他亲自把她推到风口浪尖的。
算要躲,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曾经萧轼钦告诉她:你越躲藏镜头,狗仔越想挖你的阴私。你若能站在镜头前有了话语权,总有一部分的眼睛是雪亮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桃花运,招一朵是星二代,又招一朵是摄政男神,总是不乏口水和关注。
刘川见她主意已定,不再劝她,只说:“前门有人闹事,刀剑无眼,你走后门。”
他跟个南霸天似得挡在面前,姚鸢想不服从也不行,从善如流从后门走了。
憋了一肚子气,也憋了一肚子好奇的王妃等人,万没料到进门扑了个空。(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