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情史无弹窗 正文 第2章 .2.1
</script> 不能让裴谨这么走了!不明不白,还落得一身苍凉寂寥。仝则不喜欢和人怄气,最受不了今日事不今日毕,留下个大鼻涕似的隔夜仇膈应自己。
这么想着,当即起身,飞奔着冲下楼去了。
追到门口,眼看裴谨正要上车,周围环伺了好几个他的随从。
于是方才在脑海中模拟过的那些个场面,譬如深情呼唤、一把扯住衣袖、自背后抱住其人……统统都做不出来了。
顿住步子,仝则提一口气,哑着嗓子叫了一声,“三爷。”
气势好比小猫崽子,听上去非常之怂。
裴谨背对着他,动作也一顿,却不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回去吧,有什么话改天再说。”
声音明显带着疲惫,看样子是要把这份落寞带去过夜,并深深镌刻进当事人的记忆里了。
咽了咽吐沫,仝则不甘心地又叫了一声,“裴谨……”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直呼其人。
落寞颀长的身形微微晃了晃,依然没回头,“你我都需要冷静一下,过了今日,再说话不迟。”
可此时此刻,仝则知道自己相当冷静,更笃定裴谨亦足够冷静。
他不想拖延,只想把所有的心里话悉数倒给裴谨听——方才这人只顾自说自话,却压根没给他任何机会表达。
怎么才能留住心意决绝的人?再迟疑一步,裴谨可要登车而去了。
仝则向来是有些急智的,蓦地里,灵光闪现,眸中随即一片清明。
“行瞻。”他脱口叫道,声音清越,不高不低。
那是裴谨的表字,他曾听昔日的赵王,现在的皇帝陛下如是唤过裴谨,也知道这个时代,亲密友人、人之间是会以表字相称。
果不其然,此二字一出,四下里那几个随从,俱都齐刷刷向他投来异样的注视礼。
可不管旁人多诧异,这一声,到底是让裴谨回转过头了。
初时凝眉,其后缓缓舒展开,看向仝则的目光从一点讶然,渐渐变作深邃的夷然,淡淡笑意漫上,在唇边绽放出几许欣慰之感。
裴谨颇具兴味地笑看着他,“你刚才叫我什么?”
还问!?又不是没听清,至于非要这么嘚瑟!
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仝则略有点紧张的咽了咽吐沫,上前两步道,“我有话跟你说,可否再给点我时间。”
眼神微微闪烁,睫毛自然地垂下来,言辞间却有种说不出的诚恳。
难得,骨子里从不驯服的主儿,居然也肯将姿态放低一回。
裴谨有时候真觉得,仝则外表和内心实在相差甚远。看着极好相处,聪慧温和,平易近人,对谁都保持着颇有分寸感的热情,可实际上,却是谁都进不了他的心。而一旦刚硬冷情起来,连他都觉得自叹弗如。
那试试看,他会拿出几分诚意来吧,打发了随从,裴谨没再用言语刁难仝则,径自跟他回了卧房。
两两对坐,还如适才一般,只是气氛明显缓和松弛了许多。
裴谨依旧不依不饶,“你刚才叫我什么?”
仝则轻咳两声,“不是你的字么?我觉得你应该喜欢朋友,还有……一些关系亲密的人这样称呼你。不算……不算唐突吧,如果你觉得不妥,我以后还是叫你三爷。”
裴谨侧头望着他,缓缓地说,“你知道答案的。”
听着那澹然的语气,仝则便放心地哦了一声,可又忍不住好奇,“那你从前,怎么没这样要求过我?”
裴谨淡淡笑了下,“称呼要发自内心,如果你一直拿我当裴三爷,裴侯爷,叫什么都只不过是个字眼,口头上的文字游戏罢了。只有你心里真正把我当朋友,当亲近的人,那两个字自然而然会脱口而出。”
仝则恍然,于是又发觉了裴谨另一则好处——懂得人心勉强不来,于是从不强人所难。只要你放下戒备,拿出真诚姿态,他总有办法会令你觉得非常舒服。
沉吟的当口,便听裴谨温声道,“你想和我说什么,可以开始了。”
进入正题,仝则还是敛了敛容色,凝视其人,诚挚地说,“对不起,我之前太冲动,说了很多气话,希望你别介意,也希望你能原谅。”
说着微微顿首,眼神清澈,剑眉英挺,其后抿了抿唇,又露出一点羞涩的歉然。
裴谨心口顿时一悸。
仝则舔舔嘴唇,继续道,“你这人也是霸道,一直都是你在说,轮到我了,你转身走。当然是我反应比较慢,可你也太不给面儿了,不是成心拿话堵我嘛。”
笑了下,他再道,“我承认,自己想得不够全面,尤其没有考虑到你。其实你早都默许了,我能察觉得出,不该再对你冷嘲热讽。你肯让我把人领走,已经做了极大的让步,这个我懂。何况,你要是真想让他死,他绝对活不到我去赎他的那一天。”
裴谨听罢,立时抬了抬眉,以示非常认同这个说法。
“所以感谢你给他活路,我替他谢谢你。”
仝则并没起身,端坐在原地,冲他拱了拱手。
裴谨一笑,“但你的承诺必须兑现,他身子一好马上离开。这期间不能让裴熠见到他,让他把事情烂在肚子里,倘若再起别的什么心思,那谁都救不了他了。”
仝则一凛,“我知道,一定照办。”
“至于我家里的污糟事,希望你今后不再去操心,我不想为乱七八糟的人再和你发生争执。”
裴谨神色清和,眼里却闪过一抹不容质疑的毅色。
仝则对此深以为然,点头道,“我也不想,对那些人那些事,我是半点兴趣都没有。还有……我真的没怨恨过你,真的,相反我一直很感激,这话也是真的。”
裴谨扬了下头,微微颔首。顿了顿,含笑问,“说完了么?”
“完了。”仝则浑身轻松,辅以柔和微笑作回应。
裴谨却没吭声,半晌忽然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道,“对不起。”
仝则一怔,听他再道,“我也说了不少刻薄话,因为心里有火,一时没搂住。”
这么说起来,是有点匪夷所思,既然一切都在他计算中,又何必要在言语上故意挑衅?
仝则善解人意的笑笑,“你生气很正常,毕竟我还是没考虑到你,没以你为先。以后,我应该能做到了,只要,不牵涉生死大事的话。”
“还这么有原则?”裴谨调侃一句,面上没有丝毫不满,“我生气,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你的态度。嬉皮笑脸,想着蒙混过关,看见那副模样叫人火大。”
仝则又一怔,前思后想仔细回忆,呆滞了好半天,才说,“我,我有……嬉皮笑脸么?”
“有,”裴谨微微一笑,不失郑重地点着头,“而且还是经常性的,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没有什么人是你真正在乎的。没心没肺,无情无义。”
对这八字考评不服,仝则摸着鼻翼讪笑,“那你呢,三爷自己也时常不正经,而且是特别的不正经。”
裴谨没反驳,倏地蹙起眉,“你叫我什么?”
得,一个没留神带出官称,这小气的人当场不干了!
仝则一哂,忙着改口,“行瞻,是行瞻,往后都这么叫你。这两个字真好,谁起的?”
裴谨笑笑,微不可察地凝了下神,“我父亲。”
话音落,仝则联想起他的童年经历,以及他和父亲不大愉快的过往,心里忽地生出一股迟重地钝痛感,下意识伸臂,握住了他的手。
裴谨看了他良久,微笑问,“你听说过?我和父亲,的确相处得不大愉快。”
“听过一些而已。”仝则待要摇头,蓦然意识到方才的神色已出卖了他,只好老实回答,“我知道的不多。不过谁还没有些难以回首的经历,既然人都不在了,也无须再介怀。”
裴谨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我释怀了。没什么大不了,当作是一个遗憾吧。人要朝前看,我相信这辈子,总会有人愿意陪我,愿意对我付出点真情实感。”
仝则心念随之一动,深深看着他,脱口而出道,“有,一定会有。”
裴谨似滞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了,“这么认真,不嬉皮笑脸了,看着真不习惯。”
那股子懒散的痞气,随着话音儿又攀上了他的眉梢眼角。
仝则当即一拍案,“嗳,是这样,你现在这表情特别不正经。啧,也不知道你那些下属都见过没有,等回头,我得好好问问游恒去……”
“他见过屁!”裴谨坏笑着打断他,居然还破天荒地说了句粗话,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起身,绕到他跟前。
笑容愈发狡黠,只双手一捞,便在一阵短促的惊呼声中把仝则抱了起来。
“你怎么……”仝则倒吸一口气,明白他是要把不正经发挥到淋漓尽致了,索性也由他去。
而这会儿那胸膛热乎乎的,臂弯又那么强健,不如干脆放任自己,彻底栽进那片厚实里,享受得不亦乐乎。
眼见裴谨行走如常,抱着他直接往床榻上去,仝则禁不住感慨,“你怎么能这么有劲儿。”
虽没精确测量,但他估摸自己身高已近一米八二、八三的样子。男人骨头沉,肌肉更沉,算再怎么精瘦,体重也得有一百五了,赖好他也是有成型的肱二、肱三头肌。
可裴谨打横将他抱起来,依然能气息不乱,双臂不抖,稳健如昔。
说话间,裴谨已将他轻轻放在床上,“因为我有个严苛的父亲,还有个严苛的母亲,自小习武一天都不能松懈。如法炮制的话,也能把你练得更像样点。”
仝则挑了挑眉,“我现在不像样么?”
裴谨眯着双眼,上下打量,“不好说,要仔细看过才见分晓。”
“你今晚不走了吧。”见他说完,好像是要转身,仝则顿时一阵心慌,伸手去拉他的衣袖,“我想有你在身边。”
这情话倒是一点不花哨,不过顺耳又贴心,裴谨眼里柔光涌现,定定望着他,深觉不能辜负如此一个俊俏郎君。
带着和好如初的欢喜,彼此拥吻。裴谨将人按倒在身下,三下五除二便剥光了,之后才好整以暇一件件除去自家衣衫。
好看的人,做什么动作都好看,甚至不在于露出身体那一刻的惊艳,是连脱衣服的过程都可以洒脱迷人,于舒展中曼生出慵懒的性感。
早已入迷的人,不错眼珠地盯着,呼吸渐紧,浑然不觉裴谨业已欺近。亲吻落遍了他全身,最后在那光滑修长的脊背上一遍遍缱绻……
便又令他重新体验了一回,何谓欲/仙/欲/死的境界。
而仝则能给予的,也比上一次要好太多。心灵手巧的人,有样学样,加上自己的脑补想象,前世看过的各色电影,全力给予起来,不禁让裴谨对他的领悟速度生出激赏。
男人之间的承诺,有时候真不必说太多,拿出实际行动,才是最为切实可靠的明证。
仝则并没刻意对裴谨表忠心,用什么喜欢,或是之类的字眼,却是在用绵长炙热的吻,用澄澈渴求的眼神,用灵活有力的手指,身体力行地表达着,他欢喜裴谨的程度,有多么强烈。
像现在这样,听凭本能*,或许是危险的,而获得极致美好的过程,从来也不会一帆风顺。
一把刀的锋刃难以逾越,所以智者说得救之道异常艰险。也许唯有付出,唯有心甘情愿去冒险,方能体味个中蚀骨*的味道。
而这个男人,是值得的。
在一泄如注的刹那间,仝则忍不住想,他已在不知不觉中,被裴谨引领和掌控了情绪与情感,也许将来还会越陷越深。
可内心已没有丝毫惶恐不安,即便未来存在各种风险,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依然愿意冷静地,泥足深陷下去。
一觉安枕,直到天光大亮,醒来时裴谨已不在身边。
仝则知道他是大忙人,只好让自己去习惯,回味一刻,再舒缓筋骨,只觉得神清而气爽。
然而在抻开一记让人酥软的长长懒腰之后,他终于记起了,那个睡在楼上,引发了他和裴谨起争执,却又在无形中加深了他们情感的“罪魁祸首”——现下仍然身体极度虚弱的谢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