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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胜锦无弹窗 正文 第49章 又要跪

    </script>    只要购买比例超过30%可正常阅读!这是寡妇不肯服从陈氏族中安排,私自出村奔嫁的下场。如玉听得一阵脚步声,也知该轮到自己了。

    “如玉,如今等你这个证人了!”是大伯娘冯氏的声音。

    如玉回头,晨光洒在她叫春风吹成桃红色的脸上,柳眉杏眼,眼中两汪清水。冯氏微不可闻的叹了一气:这样标致一个小媳妇儿,都还未破瓜,天可怜见竟是死了丈夫,一步行差踏错便是火坑,而这陈氏族中,却是个再难逃出去的地方。

    “发财娘子不是想要私奔,仅仅是给自家妮儿请郎中而已,便是到了族长面前,我也是这话。”如玉咬牙说。

    冯氏一把揽了如玉道:“你别再帮着发财娘子了,她今天必定要叫陈贡打死。你才新寡,可不能叫陈贡把你也盯上。”

    如玉的丈夫陈安实新死才六天,这样花骨朵儿一样十八的妇人成了新寡,而陈氏族中的寡妇,全要经过族中择配才能再嫁。若是惹了族长陈贡生气,给如玉配个这族中的瞎子瘸子,她这辈子才真叫完了。

    大麦场上,族长陈贡在一把老榆木的大圈椅上劈腿坐着,背靠河弯苍山,见人群散开,这陈氏族中最漂亮那新寡的小寡妇来了,一件粗布衫掩不住秀挺的身姿,一双天足穿着黑布鞋,到了他面前便稳稳停步。陈贡抬起头,便见她一缕秀发自额前零落下来,遮了半面眼帘。

    那眼帘微垂,盯着地上的某一处,目光坚定柔韧。

    陈贡自打沾着哥哥陈全的光做了陈氏一族的族长,这些年甚少回陈家村过。他还是听人说起过,柏香镇赵员外家的小姑娘,嫁到陈家村哭哭啼啼憋了三天不肯上茅房,每日要洗澡,冬天还要吃新鲜菜蔬。他犹还记得有一回自己出门,那时候这小丫头还瘦瘦小小,跟着陈安实一起到镇上赶集,站在他家大宅子门外,从清早站到天黑,哭哭啼啼是不肯走。

    如今这小丫头不但长大了,还出落的朵花儿似的,又有味儿,又有劲儿。

    “我们陈氏族中有律,不论妇人还是未嫁的女儿,无族中允诺,皆不可私自出村。可赵如玉你一个亡夫不出头七的妇人,竟胆子大到送发财娘子去私奔。如玉,你可知罪否?”陈贡声调中全是刻意装出来的威严,要唬唬这小寡妇。

    如玉断然摇头:“禀族长大老爷,发财家的妮儿三更半夜高烧厥了过去,奴家是陪她去陈家店子请郎中,并不是送她私奔,请族长大老爷明鉴!”

    发财娘子整整吃了二十鞭子都不曾吐口,如玉自然也要咬牙替她顶下来。

    陈贡颠着肚子哼哼直笑,指着外村几个精壮的男子问本村似鹌鹑一样颤颤兢兢的妇人们:“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得从陈家店子请人来打吗?是因为你们一村的人们总相护着,下不了狠手,慢慢竟惯出个叫你们不把族法族律放到眼里,想奔奔想跑跑的病来。”

    他再看如玉:“如玉,只要你肯指证她是跟人私奔,今儿我活活打死她。你仍回你自家去,我一鞭子也不动你,好不好?”

    如玉回望身后那群似鹌鹑一样哭个不停的妇人们,再看一眼被高吊着的发财娘子,却仍是摇头:“她是为了给孩子请郎中,实在不是私奔。您再问,我也是这话。”

    “请郎中也不行。没有男子相陪,你们这些妇人绝不可以走村串户,这是族里铁一样的规矩,你不会不知道。”陈贡怒喝道:“来人,把如玉也给我吊起来,打!”

    立刻便有两个男子上来捉如玉的胳膊,要将她捆起来,与发财娘子吊到一处去。如玉的二伯娘魏氏与陈贡还有些私情,这时也吓坏了,扑到陈贡面前跪了便去揉他的腿:“族长大老爷,我家如玉老实,是叫那发财娘子哄骗了而已。求求您看奴家的面子,千万别打我家如玉,好不好?”

    陈贡嫌脏,伸手掸脏物掸开魏氏的手,吼道:“给我吊起来,着实打!”

    这小寡妇才新寡,又长的漂亮,招蜂引蝶的功力自然更胜过发财娘子,只怕将来要比发财娘子更难管。如今正是个能打服她的好机会,陈贡又岂能放过。他已经站了起来,见陈家村的男子们推推诿诿不肯动手,挥手招了那几个外村男子道:“你们给我上,捆实了打!”

    那外村的男子,与本村又无亲眷干系,自然也不会怜惜这村的妇人们,他们将如玉的两手一扯绳子一捆,连拖带扯到到秋千架下,绳子刺溜一声甩,如玉便也被吊了起来。不远处是浸泡在水里的长鞭,陈家店子那执鞭的男子蘸满了水提鞭已经走了过来。

    如玉被吊着双手,回头咬牙骂发财娘子:“叫你脚程快些快些再快些,跑出渭河县有希望了,谁叫你不跑快的?”

    发财娘子也还醒着,哽咽了两声道:“如玉,没希望的,咱们永远也跑不出去,渭河县太远了,远在天边。你早晚要配虎哥,而我得配给那老皮皮,陈贡的铁腕,咱们是拗不过的。”

    如玉仍是咬牙切齿:“不可能,我死也不会嫁给虎哥,而且我也肯定会从这里正正当当走出去。”

    那鞭子先往后扬了扬,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弯,破风而来。如玉也是平常妇人,生来还未遭过鞭抽,侧头缩脖子闭上眼睛正准备要挨,等了许久却未感觉到鞭子落到自己身上,反而是人群中一阵骚动。她睁开眼睛,便见麦场中一个身着白衣戴墨玉冠的男子,正执着那鞭首,与执鞭的人四目相对。

    这人身形修长,体态纤瘦,如玉居高,能看见他光洁平坦的额头上一双锋眉,叫清晨的阳光拂着,根根分明。他轻轻松了那鞭子,抱拳远远对着坐在圈椅上的陈贡施了一礼,问道:“可是陈氏族长?”

    这一礼动作行云流水,姿态谦和,不卑不亢,是世家子弟才有的好气度。如玉还叫人吊在柱子上狼狈不堪,却也暗赞一声。

    陈贡方才还见这男子远在大路上,哪知他身形快到无法分辩,于片刻间竟冲到了麦场上,捉住了那要甩到如玉身上的鞭子。他起身走了过来,左右四顾,抱起了拳头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这突然而来,一身贵家之气,一口京腔的陌生男子。

    里正陈宝儿气喘嘘嘘拨开人群的肩膀,上前打着哈哈儿笑道:“族长大老爷,这正是咱们陈家村新来的里正,从京里来此的张君,张大人。”

    张君?陈贡还礼,不动声色打量着面前这年轻人。白面净肤,锋眉秀目,极俊俏的面相。永国公府的二公子,武德大将军的弟弟,这些名头已叫陈贡咂舌。更何况听闻他还是去年甲榜第三的探花郎,这样一个人才被贬到陈家村来做个里正,真可谓是从云端摔入泥尘。

    张君四顾,见麦场上一众的男子皆定目看着自己,转身自陈宝儿所背的行囊中抽出一柄长剑,纵腰跃步,挥剑,斩断吊着发财娘子的绳子,在众人一声惊呼中稳稳将她抱住,随即放落到了麦场上。

    如玉眨巴着双眼,眼睁睁看着这白衣如练的男子忽然腾空而起,挥剑,那绳子断掉的瞬间,她便稳落到了他怀里。那是一股极淡的皂荚气息,淡而清正,平稳而硬实的胸膛,心跳缓和。她虽顶着个寡妇名号,正经来说却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因着那突然坠落的恐惧感攀手在他紧实的腰上,感觉到他腰上肌肉的扭动,又松了手,通红着脸心下暗叫道:完了完了,只怕这人要觉得我是在臊皮他,吃他豆腐了。

    张君松了两个妇人,掸了掸衣上的皱褶,出口仍是温和无比的声音:“不过两个弱女子而已,如此楚楚可怜的样子,陈氏族长您又何必与她们为难?”

    陈贡方才看张君这如鹞似鹄的身形,着实吃了一惊,还以为他要驳自己的族律族法,用《大历法典》来为两个寡妇辩一场。谁知他竟张嘴是楚楚可怜四个字,正暗印了他来之前秦州府中诸人对他的评价:眼浅心弱,两目惟色八个字。

    他心头压下一声冷笑,拍了拍手道:“既张大人觉得她们楚楚可怜,那我放了她们这一回。可我仍是那句话,族律不得不尊,这一村的妇人们,有谁再胆敢私自走村串户,到镇上赶集而不事先请问过族中,一律吊起来打!”

    如玉也不用人扶,起身揉着自己方才被绑的青青紫紫的腕子,转身出大麦场,再走两步回头,便见那面白似玉的俏里正亦在回望自己。他方才鹞起鹘落那两下子着实惊艳,叫如玉到此时心头还不停突突着。

    他一早到县衙去讨跟班讨俸银,还未张嘴听那山羊须的陈知县哭了一回穷与艰难,话说的极其好听,银子一分不给。张君身无盘缠又无处可去,在渭河县盘桓了半日,差役也未要到,俸银也未讨到,口干舌焦,只得风尘朴朴又走回了陈家村。

    当然,暗地里盯着他的那群人所看到的,也恰是一个越发狼狈无比的小贬官儿。

    如玉按着人头做的饭,给他下了一碗面,自己今夜又得吃饽饽。她当下也不言语,吹燃了灶火重又下了碗面递给张君,默默递了双筷子,自己趴在灶头洗起碗来。

    张君只吃了一口便停了筷子,啊了一声,许久才道:“竟是碗馊面!“

    如玉道:“不该啊,我才擀的面,怎会酸?”

    张君闻了闻味道,太饿了不敢弃,而那又酸又馊的味道,又实在难以下咽,艰难的又挑了一筷子,轻轻摇头道:“小娘子,这面竟是酸的,可不是馊了?”

    如玉这才回过味儿来,低声解释道:“北方天寒,从冬到春无绿菜,所以人们把一冬的菜菹到缸里,下面时搅上一筷子便当它是菜,里正大人是外乡人,只怕没吃过。”

    她说着递了只碗来,里头卧着半碗蒸过又葱油呛过的干豆角儿,绵绵软软,比昨日那姜蒜茄子有些嚼头,味道仍是一样的好。

    张君着那半碗茄子,总算吃完了一碗面,在如玉不甚高兴的目光中缓缓站起,掏出帕子揩了嘴道:“我该走了!”

    如玉鼻子里哼了一声却也不动。见他竟似顺了手一般去抓自己挂在门上的油灯,冷冷补了一句:“里正大人,昨日那只风灯,你还没有还我了。”

    张君手一怔,回头略展了展手道:“我竟忘了,要不,你替我照着亮儿上垭口,一会儿将两只灯一并提来?”

    如玉擦完手摔了帕子,背手站在灶前摇头道:“奴家是个妇人,大半夜的不好总出门,里正大人自去吧,只记得明日将两盏灯都还了我才好。”

    她自来没有妇人要比男人矮一等的观念,奴家那种谦称,也是记起了才用,记不起不用。

    张君在门上站着,锋眉下两只丹漆般的眼睛定定瞅着如玉,也不走,也不说话,也不去拿那盏灯。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长的俊俏了,盯着人看时人便有些心慌。如玉如今渐渐有些心慌,当然也知道这京里来的男子不可能会对自己一个山村小妇人动手动脚或者起色心,但叫他那样一双自带深情的眼晴盯着,难免有些神魂驰荡。

    况且,她还摸过他的腰,知道他那腰上的肌肉有多硬,扭转时那缓缓颤动的触感……

    “里正大人为何还不走?”终是如玉先开口,又问道。

    张君慢慢比划着,伸了伸手道:“我还没有被子,与枕头。”

    若是手里有抹布,如玉真想摔到他脸上去。随即,她又觉得自己方才心中胡乱起的那点心思有些可笑,遂转身出了门,端着油灯又进了西屋,不一会儿抱出床被子并枕头来,递给了站在院门上的张君。

    若不是昨夜那床被子上的桂花香气叫他想了一夜这娇俏的小寡妇,张君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到天亮。

    他抱起被子闻到一股樟脑味儿,先问道:“为何不是昨夜的那一床?”

    如玉提灯凑近了被子,伸手细细摩梭着道:“这是我压箱底儿的嫁妆,锦面的,大人可要仔细着,莫要沾了脏儿,莫要溅上火星子,等自家有了被子替我送回来。”

    张君看这小妇人身上几件补了又补的旧衣,便知她家贫寒。虽他缺被子,却也连忙将被子推给如玉道:“小娘子请自已盖这床,只把昨夜那床给我好。”

    如玉狠狠又将被子戳给他,恶声道:“叫你抱着你抱着,再多废话,一床也没有,另家要去。”

    她言罢便推关上了内院门,站在门内静听了半天,再拉开门,见张君仍还在门上像个傻子似的站着,狠心推了他一把,偷瞄了眼内院,压低了声儿问道:“你为何还不走?”

    张君还要还被子,她连人带被子狠狠往外推着,恶声道:“叫你拿走拿走,快些走,再不走,若叫村里旁人瞧见,又该嚼我舌根了!”

    这回她不关门,只在门内站了看着。那张君是个不肯说话的倔脾气,抱着被子提着盏灯,站在门上一身的风尘,侧眉看着如玉,眼儿巴巴,是不肯走。

    如玉塌肩叹了一息,转身进院子到了厅屋窗下,掀开窗子,见自家婆婆黑灯瞎火仍在偷偷的编着竹筐,叹了一息高声在她耳边道:“婆婆,陈宝儿安排了叫他在咱家吃饭的,如今饭是吃完了,我也给了他床被子,可他嫌黑不肯走,怎么办?”

    “怎么办?”安实老娘重复了一句,挥了挥手道:“京里来的年轻人不认路,你带带他,左右不过往上走几步路,只是记着早些回来。”

    这还不到四十岁的老妪到了夜里,眼前便是一片浓黑。但她编那筐子却是个熟手,没白日没黑夜的坐了编,要替如玉赚些零碎开销出来。

    如玉这回学了乖,将灯递给张君叫他自提着,自己抱了被子与枕头在前飞快的走着。

    张君一路紧赶慢赶的追着。这手脚麻利的小妇人,总要快着他一步两步,叫他追不及。

    “小娘子给床旧被即可,为何要给新的?”张君好容易在小溪旁赶上了如玉,停了脚问道。

    如玉跃过小溪,伸手接过张君怀里的灯替他照着亮儿,待他过了溪流又将那灯塞到他怀里,回头闷闷道:“里正大人在麦场上救了我们两个寡妇,这是我的一点谢意而已!”

    从镇上员外家的大小姐沦落到这小山村里,那床锦被的嫁妆,还是她公公当年替她置的。她珍藏着,到如今都舍不得拿出来盖上一回。可见了这男人,不知为何鬼使神差,要叫他盖了。

    如玉仍疾步往前走着,经过自家山窖,再往前走了几步,猛的收住步子停了腿,倒把张君吓得一跳。他几乎要贴到这小妇人的背,也停住了脚,才要张嘴,便见那小妇人忽而转身,一指搭在唇畔凑到他耳边轻轻一声嘘,随即低头,一口气便吹嘘了油灯。

    有好一会儿,天地四野浓黑如墨。等渐渐适应了月光,张君才将自己叫她几乎赫飞的魂魄收纳回来。她整个人带着一股子,昨夜那被子所藏的淡淡桂花香气,甜腻,温暖,叫他心止不住狂跳起来,忍不住想凑的更近些,再多闻上一闻。

    如玉一手慢慢往下压着,示意张君放缓了脚步,一边转身回头,又凑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在此等着,千万不要出声儿,我听着了老鼠声儿,进山窖抓回老鼠去。”

    要说张君生平最怕的,老鼠当数第一,蟑螂还在其次。

    他一听有老鼠,那还敢一个人站着。见如玉蹑手蹑脚轻推着门进了处山洞,自己也有样学样,蹑手蹑脚也进了那山洞。

    夜里山窖中的黑,简直如化不开的墨一般。

    张君这回是真傻了眼,那如野兽喉咙眼儿一般森森的黑暗中,没了那小妇人,他一步也不敢迈,只敢在门上怔怔的站着。

    如玉却已经凭着自己对这山窖的熟悉,摸到了那通风口上,乍起两只耳朵听着。

    男人是老皮皮,女人仍是二伯娘魏氏。老皮皮显然比魏氏还怕些,压低了声儿道:“你也是胆子够大,要是那新来的里正大人回来,正好撞见了咱俩,可怎么是好?”

    魏氏本声音绵软,对着男人们,那声音更加柔柔软软的好听,她道:“陈宝儿昨夜透了风儿,京里来的探花郎,看到咱们这穷乡僻壤吓尿了裤子,今早起走了,再不会回来的。

    她以为他们要入巷了,正准备想办法把张君拖延着弄到别处去睡,好不叫他撞见个难堪。谁知才要回头,便听老皮皮又道:“今儿虎哥娘那个泼妇凑巧吃了我一鼠夹,倒叫我痛快不已。她躺到了炕上,这村子都能清静十天半月。”

    魏氏居然是一声冷哼,随即道:“你当她真是凑巧?全是如玉故意干的,因为怕过了安实的孝日虎哥要娶她,故意指着大雁诓她往那松树下,才叫她吃了一夹子。”

    他道:“我记得安康说过,你曾读过学堂,认得字儿,还能读刘禹锡的诗。这样说来,且不说京城,便是普通的县城之中,也算识礼的女子了。算当初你哥哥将你卖掉,你理当可以到县衙申冤,解除婚事重回柏香镇家里的,为何要一直呆在这种地方?”

    如玉暗道这种只知读书不识民生疾苦的翰林们可真是天真,但彼此间的地位天别,她便是说了他也不一定能懂。想到此如玉起身道:“我的来历也这样,简单不过。既里正大人都知道,我也该回去洗碗了。”

    “如玉。”张君缓缓起身,仍还是堵着她的去路。他指着那凳子道:“我的话还未问完,问完了你再走。”

    如玉只得又坐下,无声**着手中那方帕子。

    “我想知道,你一个大户人家的姑娘,怎么能安心呆在这穷乡癖壤的山村子里。”张君自己来说,若不是为了追查沈归究竟把玉玺藏到了何处,这种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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