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臣系统[重生]无弹窗 正文 第六十八章
</script> 待我变身归来,请稍等片刻~裴子戚呵呵一笑,“你看,犯人昏过去了吧。”孙翰成盖上卷宗,“把他泼醒,你们继续审。”说完,他又对裴子戚道:“犯人昏了,正好交给他们去审,我们去干正事。”
裴子戚摇摇头,与孙翰成一同走向牢房。他道:“你每次都说我们,结果呢?每次都是我审犯人,你在一旁看着。到底你是刑部尚书,还是我是刑部尚书?”
孙翰成笑了笑:“你刚才还说我审犯人方法不对,我这不是借机向你学习?为了等你来审人,我可把他当大爷来款待。”
裴子戚气笑了:“你不是号称知天下事的孙半仙吗?还需要我审什么犯人,你算一卦不就出来了。”
孙翰成一顿,立刻转移话题:“你见着杜淳了?”
“你通过主事暗示关押地点那么明显了,我不见着他像话吗?”裴子戚又道:“不过,你的人不靠谱,几句话就忽悠过去了。”
“要是不好忽悠,我能派他去接待你。”孙翰成理所当然道:“私见朝廷钦犯是大罪。我担不起这个罪名,你也担不起,总得找一个傻子来做个中间人吧。”
“你倒会替我着想。”裴子戚笑道:“不过,下回还是找一个机智点的。蠢人在任何人面前都蠢,如果陛下真追问起来,他可应付不下来。”
孙翰成一楞,“是我疏忽了。”
两人并列漫走,一句一句的搭话。所经之处越来越僻静,连狱卒都不曾见。灯火烁动,灰暗的廊道被一圈圈光辉照亮,两人的身影逐渐被拉长。待走到廊道尽头,孙翰成推开牢门,‘咯吱’一声颓虚的身影动了动。
这间牢房宽敞明亮,地板为青砖所设,干净光滑。墙顶有一个小阁窗,稀稀落落的夕晖刚好能落在窗头。牢房一端有一张小床,上面铺着丝绸褥被,玉制枕头;另一端布着一张四方桌,摆放着笔墨纸砚、茶杯茶壶。
一名中年男子坐在一旁。他穿着纯白囚衣,头发絮乱,胡乱垂在脸颊边。他紧闭双眼,苍白的嘴唇微微向下垂,背脊又稍稍弯曲。
裴子戚踱步走进,对孙翰成道:“你还真没骗我。元大人前两日才呕出了一两升鲜血,身子正需要调理休养,安排在这里的确最适合不过了。”
元明猛地睁开眼,冷声道:“裴大人,如果你是来冷嘲热讽的话,恐怕要失望了。老夫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绝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吐血身故。”
裴子戚坐在元明身侧,“元大人,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我这个人从不会落井下石,也不会雪中送炭。”他又笑了笑:“陛下吩咐我督办此案,要是把你气死了,我怎么跟陛下交代?”
元明冷笑一下:“那不知裴大人今日来有何贵干?”
裴子戚笑了,“交易,我们做一笔交易。”
“裴大人请便吧。”元明闭上双眼,“我虽不及大人会揣测圣心,可也明白。这一次,陛下不会轻饶于我。就算是深受陛下信任的大人,也不能担保我的性命。”
“我可没说担保你的性命。”裴子戚顿了顿,“你的性命是陛下的,我做不了主。不过,我们可以交易一点别的,比如你的家人。”他又道:“陛下虽说要处置你,可没说怎么处置你的家人……”
元明打断他的话,恶狠狠道,“裴子戚,你卑鄙无耻!”
“这话,今日我不是第一次听见了。”裴子戚叹气道:“我就想不明白你们这些大人饱读诗书,怎么骂人的话来来回回总是这么几句,我都听腻了。倘若换一个新鲜的词,说不定能帮你谈个好价钱。”
元明脸色大变,“裴子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裴子戚轻笑一下,“元大人不明白吗?就是你不想交易也得交易,由不得你选择。关键在于你筹码有多重,能不能让我们愉快交易。”
元明拍案起身,“裴子戚,你才说了不会落井下石!”
“对,我是说过不会落井下石,可我会乘人之危啊。”裴子戚斟了一杯茶,“元大人,你冷静一点。我这么大老远跑到天牢来瞧你,心里肯定还有几分好意。都说投怀报李,你交易的诚意越重,我自然好意越多。”
元明神色一暗,无力滑落在板凳上。“裴大人,我拿不出诚意,你走吧。”他又祈求道:“还望大人能有几分良心,从轻处理我的妻儿老母。”
“有一句话说,不见棺材不掉泪。这句话倒挺适合元大人的。”裴子戚持起茶杯,“你强抢民女的证据不是我查出来的,是大皇子亲手给的。”
元明动了动耳朵,却依旧一副灰败无力。他放空视线,仿佛听不见瞧不见裴子戚的一言一行。
裴子戚却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信。故而在见你之前,我特意去见了杜大人一面。”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你应该了解杜大人的秉性,也清楚他是大皇子的人。”他把信递到元明面前,“看看他写了什么吧。”
元明目光活了,迟疑看向裴子戚,却迟迟没有接过信件。杜淳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他宽以待己、严以待人,用放大镜捉他人过错。故而他眼中从不缺过错,犯不着用捏造事实的下作手段,毁了一身正气。
裴子戚嗤笑一下,“怎么?怕信件作假?你打开瞧瞧,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你放心,我没看过书信内容。”
元明打开书信徐徐扫阅,脸上的神情从半信半疑到深信不疑。忽地,平静的面容逐渐凝固,好似被万年寒冰封住,阴森得令人发憷。他眼眸猛地突起,像似从眼眶中裂开似的,渗着血丝与殷红。喉咙里卡着‘嘤嘤’的怪叫,仿如婴儿的啼哭,又似愤怒的嘶喊。
待看完书信后,他疯狂大笑起来,一片片眼泪涌出了眼眶。这些眼泪好似血珠般划过脸庞,模糊了整个面容。他将书信撕得粉碎,用力抛向了空中。碎片犹如雪花般散落纷纷,将青砖点缀着稀稀落落的素白。他似乎还不解气,站起身又对碎片一顿狂踩。
裴子戚静静看着,全程面无表情。现实或许很残酷,它令人疯狂、绝望,却也令人快速成长。只要接受了它、看清了它,其实一切不过原来如此。就好像有些人永远的从容冷静,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心。
大笑过后,元明蹲了下来。他抱住膝盖,将头颅埋进了怀中,低声痛哭起来。一阵一阵的,撕心裂肺又悲痛不已。他哭了许久,好似孩提般的任性放纵,把所有情绪宣泄出来。
裴子戚垂着眸子,耐心的等待。疯狂过后的冷静,更令人不害而栗。因为那种冷静下的决定,往往能摧毁整个世界。孙翰成站在牢房外,静默地看向裴子戚。眸子忽暗忽明,似乎闪过了一抹心疼又似乎只是一个错觉。
阁窗上的夕阳撤去,元明才缓缓起身。他恢复了从容与冷静,仿佛还是那个权势逼人的尚书大人。他俯首作辑道:“多谢裴大人提点之恩。”
“元大人客气了,是我应该做的。”裴子戚又道:“大皇子披了一张惑人的狐狸皮,怪不得大人会中招。”
元明苦笑道:“若我能早日能醒悟,又何必落得今日的下场。”他又道:“今日多亏大人提点,否则在黄泉路上我也是一个糊涂鬼。还亏我对大皇子他死心塌地……”说罢,他连忙跪在地上,“裴大人,卑职有一事恳求。”
“政派之争不罪家人。”裴子戚站起身,“你的家人会平安无事。”
元明摇摇头,“不是此事。大人虽看似奸佞,实则心底善良,我信得过大人为人。”他又道:“卑职恳求大人将大皇子拉下马,若是如此我死也瞑目了。”
裴子戚呆住了,有些意外道:“元大人跟随大皇子多年,难道手里没有把柄?”
元明尴尬道:“实不相瞒,卑职手中真没有把柄。大皇子为人谨慎,又对我多加提防。这些年来,卑职也苦于找不到把柄……”
裴子戚一脸无语看向他,仿佛在说:这世间居然有如此愚蠢之人,难怪会被大皇子那个蠢蛋拐卖了。
元明又连忙道:“不过,卑职有另外一个大秘密愿意告知大人。”
裴子戚一顿:“什么秘密?”
“礼部尚书陈永汉贩卖科举试题。”
三人渐行渐近,顷刻到了裴府门前。一名小厮敲向大门,‘砰砰’作响。须臾,大门被打开,只瞅福子一脸怒容。
小厮急忙笑道:“福大爷,您消消气。我们也不想半夜打扰您休息。这不,裴大人喝高了……”
福子脸色一变,“老爷,您回来了!”转头又道:“祥伯祥伯,老爷回来了,您快来扶他一把——”
祥伯赶忙跑出来,把裴子戚扶进府内。大门一关,裴子戚东倒西歪的身形忽地定在原地,脸颊绯红散去,目光清澈透亮,哪有半点酒醉迹象。
他朝福子招招手,福子立刻嚷嚷道:“老爷,小心一点,不要摔了——”
祥伯立在一旁,小声道:“老爷,孙大人在书房等你良久了。”
裴子戚点点头,理了理衣袍向书房走去。书房内灯火通明,一道修长的身影坐在窗前,不紧不慢地翻阅书籍。房门被推开,身影连忙放下书籍,笑道:“回来了?你若是再不回来,我今晚就等在你府上过夜了。”
裴子戚斟了一杯茶,“你怎么来了?”
孙翰成耸耸肩:“傍晚来瞧你,结果祥伯说你去赴大皇子宴了。这不担心你出事,就留下等你回来了。”
裴子戚摇摇头:“若不是我知晓你只喜欢女子,真怀疑你是不是爱上我了。你今晚就睡在我府上吧,省得被人瞧见了说闲话。”